()    聽看牛樓要從乞兒中挑選伙計，附近的乞兒呼啦啦全來了。    在金明池求乞的乞兒一共四十多人，老的五十開外，的只有兩歲多，男的占大多數，幾個女子都是夫唱婦隨隨夫乞討，孩子也是她們家的。對大宋百姓的生育能力，陸維贊嘆不已，在這種情況下，還照生不誤。    一下子接收這么多人，官府的人很快就會趕來。陸維交待下去，只接收十五至二十歲的少年和婦人、孩，成年男子一人一套干凈衣裳，到金明池各門招徠客人，每招徠一個客人，付五個銅板的報酬。    乞兒們欣喜若狂，這就算有正當工作了。    同時，陸維開出豐厚的條件，招廚子。望遠樓的廚子過來報名，被告知，不接收。原先從看牛樓跳槽的廚子去找陸安，哭訴和看牛樓兩代東主的情份，再痛罵陸源各種克扣不是人，求陸安幫著情。    陸安抹不開面子，讓陸維收下他們。    陸維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不過是一些涼薄之輩。”    耿志對在望遠樓吃的那一餐記憶猶新，頭搖得像撥浪鼓，道：“這一家的廚子廚藝不行。”    “可是我答應他們了。”陸安很為難，本想兒子孝順，一定會聽自己的，胖子又新來，哪敢拂逆自己之意？沒想到這兩人一點面子都不給。    “你讓他們來找我。”陸維和耿志異口同聲。    三個廚子苦著臉來找陸維，陸維道：“你們要真對看牛樓有感情，何以為三成工錢離開？現在重新上門，不怕陸老六知道嗎？”    一個廚子訕訕道：“你們不是對頭嗎？”    “誰是對頭就不能互通消息了？”陸源暴怒，從屋外沖進來，對三個廚子連踹帶踢，道：“滾！現在就滾，望遠樓不要你們了，這個月的工錢別想要。”    陸維似笑非笑道：“族叔，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趕人走，不是為了貪圖人半個月的工錢吧？”    陸源老臉一紅，道：“當然不是。”    “那把工錢結還他們。”陸維的臉色冷了下來：“我不喜歡吃里扒外的人，更討厭籍故扣伙計工錢的東家。”    陸源挨了兩次打，一見陸維的神色，不禁退后一步，頤指氣使對三個廚子道：“趕緊的，去帳房把工錢結了。”    三個廚子悔青了腸子，領了工錢，把陸源罵得狗血淋頭，上他們的當，才會生計無著落。    看牛樓開出的工錢是別的酒樓的三倍，消息一傳出去，不要金明池其余幾家酒樓的廚子，就是城里也有廚子趕來應聘。    每個廚子做一樣拿手菜，耿志連呼吃得過癮，陸維提醒他：“別忘了你是在挑人。”    “還是酒樓適合我。”耿志眉開眼笑，挑了幾個人，陸維也覺這幾人做的菜色香味都不錯，算是應聘者中的佼佼者。這幾人都被留下來，成了看牛樓的廚子。    陸源看這邊熱熱鬧鬧，不過幾功夫，廚子伙計都齊活，還有人專往這邊領人，差點沒氣得吐血，照這樣下去，不用到端午節，看牛樓便名揚金明池了，以后他到前邊截人，還有用嗎？    看牛樓的變化，陸安看在眼里，喜在心頭，臉上成掛著笑。    乞兒們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把看牛樓的價饅頭吹得花亂墜，有堪比仙丹，吃了能長生不老，有官家要吃還得排隊，至于耿志迅速定下來的招牌菜，則和價饅頭對比之下，更易為人接受。    很多人想看看這貴得離譜的饅頭什么樣，順便嘗嘗看牛樓的招牌菜，于是但凡到金明池游玩，又想找地兒歇腳吃飯的游人，都在乞兒們的帶領下來到看牛樓。    看牛樓座無虛席，來得遲了，還得排隊，門口有條凳，帶隊的乞兒給個牌牌，然后走了。牌牌上寫著號，不僅是食客們用餐先后的憑據，還是乞兒們領銅板的憑據，誰領的人，在耿志那兒登記了，回頭領錢就是。    陸源悲劇地發現，看牛樓門前都是人，只是自己截不了人，不要他一走近便有身著嶄新藍布衣，肩上搭長毛巾的伙計過來，就是他覬伙計沒注意，走近食客，人也不跟他走，情愿在看牛樓門口等。    這些人都是傻的，傻也會傳染。他憤憤地咒罵，看著往日客似云來的望遠樓空無一人，越發覺得伙計們礙眼，恨恨地罵：“你們這些吸血鬼。”不用干活，卻領他的工錢。    婆娘道：“不如大肆宣傳兩家的比賽。”    “你還嫌不夠亂嗎？”陸源煩躁地道：“只怕不到端午節，我們就得關門了，到時還比什么？再，五個廚子走了三個，還怎么比？”    “不是有柱子嗎？我們本就打算讓柱子下場。”婆娘不以為意，道：“著重宣傳他是傻子，你想啊，傻子會做什么菜？”    “現在人家有廚子了。”這才是陸源最煩心的地方，優劣之勢逆轉，無法完全碾壓啊。    “那又怎樣？契書上不是，傻子自己參賽嗎？”    陸源趕緊拿出契書找識字的族長看，白紙黑字確實這么寫，于是放心了。看牛樓廚子再多有什么用，能下場的只有傻子。    價饅頭在口口相傳之下，一日千里有點夸張，但確實兩三間，傳遍金明池，甚至有客人游玩出來，便打聽看牛樓在哪，要看看價饅頭什么樣，耳尖的乞兒趕緊跑過去，把人帶來。    食客多，又大多為價饅頭而來，有聰明人靈機一動，干脆幾人、十幾人湊錢買一份嘗嘗鮮，也可以跟親戚朋友吹噓自己吃過這么貴的饅頭。    當合伙買價饅頭成為慣例后，來遲的食客被告知，看牛樓一只售十份饅頭，多了人家不賣。    “有錢不賺，不是傻子嗎？”    “唉，明起個大早，再跑一趟唄。張兄、李兄，我們辰時出發吧？”    “為了開眼界嘗鮮，起個大早有什么？”    ……    食客們點了招牌菜，相約明早點來。    不得不，耿志在飲食一道上很有份，經他挑選的招牌菜，極受歡迎，更有食客用過后，對價饅頭更加期待：“普通菜肴都這么好吃，價饅頭自然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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