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伙計，我等同為客人，為何卻沒有蝦釀橙？”一個五十出頭的老漢叫住匆匆走過的伙計，溫聲問道，旁邊七八歲的小孫子伸著脖子望著鄰桌熱氣騰騰的蝦釀橙，口水嘩嘩的。    伙計瞟了他桌上一眼，一份紅燒肉，幾個炊餅，半只肥鴨，都吃得七七八八了，于是笑道：“客官，東家有命，只有預訂饅頭、西湖醋魚和蛋糕的客官才有得送，你這……”    你點的這幾樣，總共加起來，也沒有一份蝦釀橙的錢多啊，我們怎么送？    老漢理直氣壯道：“同為客人，為何厚此薄彼？”    “對啊對啊，同為客人，為何厚此薄彼?”同樣沒得送的食客紛紛應和，他們早聞到橙的清香，蝦的鮮甜，饞得不得了。    那些得到免費贈送福利的客人，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不少人同桌之間互相夾菜，一個青年吃過蝦仁后大贊：“真是美味，我長這么大，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蝦。”    同桌之人連聲應和，更有人嘖嘖有聲：“絲毫不比天價饅頭遜色。”    不遠處有人附和：“正是。天價饅頭貴得很，這蝦釀橙可是送的。送的東西這么好吃，店家可真大方，我等應該感謝店家才是。”    這就是火上澆油了，沒看那么多人眼睛都綠了，恨不得把你桌上那個香氣撲鼻的大橙子搶了嗎？    先前那人道：“不錯，應該感謝店家。伙計，還請店家出來一見，我等要謝他。”    伙計正耐心和老漢解釋：“你只點這么兩樣，達不到送蝦釀橙的標準，要不，你點一份蛋糕？蛋糕松軟可口，又是甜食，小孩子最喜歡了。”    豈止是小孩子喜歡，但凡吃過的人就沒有不喜歡的，而且比饅頭和西湖醋魚便宜一半，相比這兩樣來說，蛋糕可說十分便宜了。    老漢苦著臉道：“小哥兒，你看我這孫子瘦成這樣，平常就沒什么好吃的，難得你這里有免費的蝦釀橙送，給我小孫子順幾條蝦過來又怎么樣？”    這怎么可以？伙計目瞪口呆，就聽那邊一疊聲叫他，道：“快去請東家出來。”    三樣需要陸維親自做的菜每天有定量，做熟了也沒花多少時間，很快全都做好，洗了手還沒走出廚房，伙計來了，把前頭食客們的來意說了，想起老漢要求給小子孫順兩條蝦，又道：“沒有吃到蝦釀橙的客人央求能不能分兩條蝦嘗嘗，東家，我們是不是把蝦釀橙分一分？”    在他想來，反正送了那么多份，若是拿出幾份，一桌送一點也未嘗不可。    這伙計年紀跟陸維差不多，只有十四五歲，自小在金明池附近求乞，算是吃百家飯長大，有這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陸維笑道：“你跟他們說，明天蝦蟹橙單賣，每份只要五百文，他們要吃可以明天過來。”    伙計意外：“只要五百文？東家真是善人。”    只要陸維親自做的菜，就貴得離譜，等閑人難以吃到，怎么一份蝦釀橙才五百文？他沒聽錯吧？    其實一份蝦釀橙只需用一個新鮮橙子，三四兩剝好殼的池蝦，這些食材并不貴，賣五百個銅板，已算暴利了。    “去吧。”陸維并不打算見這些人，得知一份只需五百文，他們對自己的感激之情也就沒那么強烈了，必然會有落差，何必見？    果然，很多人聽說后，都道：“明天早點過來。”更有人要預訂，被告知只有兩樣天價菜和蛋糕才能預訂，這個，卻是可以隨意點的。    陸維照例從廚房出來便去沐浴房，洗了澡出來，只見廚子田大樹搓著手在沐浴房門外走來走去，不由奇道：“大樹，你做什么？”    田大樹三十多歲了，到看牛樓之前是金明池另一家酒樓的廚子，被陸維開出的高價吸引過來，他的點心做得不錯，只是不像東平郡王府那樣，飴糖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撒而已。陸維試吃后留下他，負責看牛樓的點心，    陸維推出蛋糕后，有心把蛋糕的做法教他，最近一直在考察他。蛋糕是看牛樓的招牌菜之一，外面雖有仿冒，但都做得不像，要是挑選的不是信得過的人，做法必定流傳出去，無所謂多些競爭對手。    雖然遲早都會傳出去，但別人吃過看牛樓的蛋糕后研究出來，跟從陸維手里傳出去，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田大樹火速轉身，見陸維換了一身新衣衫出來，趕緊迎上去，道：“東家，蝦釀橙的做法，能不能教我？我發誓，不會傳出去，親生兒子都不教。”    聽說一份蝦釀橙只需五百文，他便動了心思，五百文一份不便宜，可跟天價饅頭比，實在是便宜太多了。若自己能掌握這門手藝，以后就多一份謀生的手藝。那張三，憑一份蟹釀橙獨得悅來樓三成股份，這樣的福份自己是不敢想啦，要是能憑這門手藝讓妻兒每天桌上多一份肉食，他就滿足了。    蝦釀橙不是點心，最多只能算小吃，份量也少，點的人只為嘗嘗鮮，一份是吃不飽的。陸維沒想到田大樹會要求做這個。    他道：“你是做點心的，每天已經忙不過來了。”    每個廚子負責不同的菜品，你一個做點心的，專心做點心就好。    “東家！我可以跟看牛樓簽死契，這輩子老死在看牛樓中。”田大樹央求，實在太想學做這個菜了。    陸維笑道：“這倒不用，只要你好好做，以后有的是菜品讓你學。下去吧。”    田大樹失望地走了。    陸維剛往涼椅一躺，蘇木不知從哪冒出來，道：“東家，外面有人押望遠樓的張三贏，盤口已經開到三賠一了。”    “然后？”陸維一向不喜歡賭、博，對賭、博沒有概念，頗有你們押你們的，關我什么事的想法。    東家怎么無動于衷呢？蘇木著急，道：“不知哪里來一群人，只要押東家贏，他們就不斷嘲笑，嘲笑到人家改押張三贏為止。”    “然后？”陸維淡定依然。    “然后，沒人押東家贏了。”蘇木快哭了：“外面都在說，東家以前是傻子，只會做三個菜，贏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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