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沉淼是李沉縈的哥哥,親生哥哥。
他是嫡長子,李沉縈是嫡長公主。
所以他們肩上所要承擔的東西總要比別人多得多。
可是李沉縈跳城樓的時候,他正在邊外與南吳的人對陣。
到底還是自己能力不夠,沒有辦法將南吳的隊伍擊退,正咬著牙僵持著,卻傳來了消息,李沉縈跳了城樓,尸首不見。
沒有看見李沉縈的尸體,李沉淼也懷疑過李沉縈根本就沒有死,可是,所有人都李沉縈死了,慢慢地,他也就相信李沉縈是真的死了,不然怎么到現在還沒有李沉縈的消息呢?
直到在街上看見李沉縈,手里頭拿著糖葫蘆串兒,鼓著腮幫子手舞足蹈著。
若不是她真的同李沉縈長得一模一樣,李沉淼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人。
所以,李沉縈真的不適合在皇宮之中嗎。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堅持要帶李沉縈回去呢……
自己眼前這個人得對,他將李沉縈帶回去又能夠做一些什么呢,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李沉縈已經死了,現在他若是認了李沉縈,要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南吳那邊一定不會罷休,甚至還以北秦的欺騙為理由更加惱怒的前來進犯。
在沒有能力保護李沉縈之前,他根本就不能夠自私自利地將李沉縈帶回去。
她在這里比在皇宮之中要開心得多。
李沉淼不自覺地往后退了幾步,抿了抿嘴,道:“你得對。”
李云深抱著雙臂倚在門欄邊上,什么都沒有,只是看著他。
李沉淼抬起頭來看他:“那我以后……能常來看她嗎?”
“最好不要。”李云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沒有明原因,但是李沉淼都知道。
李沉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像是做了什么十分重大的決定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隨即從腰間解下了一塊兒玉佩,遞給了李云深,道,“你們兩個若是遇見了什么難事,盡管拿著這塊玉佩來找我,我一定幫你們做到。”
李云深看了一眼這塊玉佩。
成色不錯,做工差了一點兒。
沒有伸出手去接,他看著李沉淼:“不必了,還是你自個兒收著吧。她從此以后跟你們沒有什么關系,也不會再去找你們了。”
李沉淼的手一頓,恍恍惚惚地道:“那樣也好。”
“閣下請回吧。”李云深要的話已經完了,便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李沉淼轉身,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皇兄?皇兄你在不在?。”
“皇兄在呢,沉縈找皇兄有什么事情嗎?”
皇兄還在這里,他的沉縈已經不見了。
李云深看著李沉淼漸行漸遠的背影,毫不客氣地將門給合上了。
轉身,道:“你還要在那里躲多久啊?”
李沉縈探出來了一個腦袋,錯愕地:“你知道我在這里啊?”
李云深翻了一個白眼,道:“當然知道,剛剛只是不好意思點破你。”
“哦!”她憤憤地應了一聲,又偏著腦袋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問道,“那個人……走了?”
李云深往里屋走了過去,邊走邊:“走了。”
李沉縈跟在他身后走著,“哦”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頓了頓,好像有什么不甘心一樣,問道:“他……真的是我的哥哥啊?”
李云深腳步一頓,故作輕松地道:“你都聽見了,還問我做什么。”
“我,我想要聽你。”李沉縈停下了腳步,望著他。
他察覺到了身后的人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李云深看著她,問道:“我的你就信?”
李沉縈認真地點了點頭:“只要是你的,我都相信。”
李云深慢慢地就笑了:“那我,他不是你的哥哥,跟你也沒有一分一毫的關系,親人呢,你也是有的,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清楚了。”他走近了李沉縈,兩個人面對面站著,李云深的嘴角噙著深深的笑意,“就是我,你看清楚了嗎?”
李沉縈眉眼彎彎,猛地點點頭:“嗯,看清楚了!”
李云深轉過身繼續走,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了一句:“對了,我剛剛在院子里頭埋了兩個山楂樹的種子,你記得給它們澆水啊。”
“啊!”李沉縈一下子就歡呼雀躍了起來,“你真的種了啊!”
提著裙子就往院子里跑了過去。
李云深回頭看了她一眼,眼里頭卻藏著滿心的笑意。
……
李沉縈雖然沒有再提起李沉淼的事情,事實上她對這個一面之緣的哥哥沒有一點兒印象。
這件事情也就這么過去,她沒有再提起,李云深就更沒有提起來過了。
歲月日復一日,越來越平淡。
但是李沉縈覺得這樣就好。
最近一段時間,李云深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忙,總是早出晚歸的,李沉縈不是個干涉李云深過多的那種人,也沒有去問李云深到底做什么去了。
只是覺得無趣的時候幫李云深收拾收拾房間。
她將桌子椅子都擦了一遍,李云深還沒有回來,想了想,她將李云深的書房也打掃了一遍。
一拉開屜子,她便看見了一幅畫卷。
那副畫卷被精心包好,她從未看見過。
李云深對她向來是寬松的,從來沒有不讓她動的東西,李沉縈對這幅畫卷萌生了一種濃烈的興趣,她也沒有忌諱什么,便打開看了一眼。
畫卷上的人是李云深。
他帶著一貫的笑意,倚在欄桿上,不知道看著誰。
那模樣,就像是在看著她一樣。
李沉縈腦子里忽然轟了一下。
她將目光往下挪了挪。
北秦二十九年,李沉縈。
落款竟然是……她自己?
她什么時候畫的這一幅畫?北秦二十九年……北秦二十九年……
李沉縈擰著眉想了半,怎么也記不起來兩年前的事情了。
她從記事起,身邊就只有李云深一個人,她從來沒有過問她自己親人的事情,一直都沒有過問自己以前的事情。
也許潛意識里面,李沉縈根本就是知道自己丟失了前面十幾年的記憶,但是李云深實在是太照顧她,讓她覺得以前的事情就是無關緊要的。
可是,直到看見了這樣一副畫。
這一幅畫就好像是牽連著她與她過去的一根繩子,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就很想知道自己過去的十幾年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李沉縈搓了搓手,伸出手,摸了一下畫卷之中李云深的臉。
墨跡早就干透了,指腹貼在畫卷之上不會有什么很特別的感受。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腦海之中忽然就出現了一幅畫面,李云深依靠在欄桿上面,戲謔著這話,而站在他面前的,是穿著一身紅色衣裳的自己。
像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
她太陽穴突突地疼。
李沉縈咬了咬牙,將畫卷卷了起來,收好了,放到了屜子里面,再將屜子關上,恍如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魂不守舍地往外面走著。
忽然又記起來曾經找過她的人,一口便能夠叫出她的名字,臉色帶著詫異與欣喜。
那個人,自稱是他的哥哥。
是不是……只要找到這個尚還在人世間的哥哥,什么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她所謂的哥哥叫做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怎么才能夠聯系得到,因著只見過一面,李沉縈就連他的面容都記不清了。
這個方法一定行不通。
她不知道,為什么見過自己的哥哥的時候并沒有如此強烈地想要知道自己過去的事情,卻在見到那一幅畫的時候,觸碰的那一剎那,渴求的心猛然暴起。
那副畫的背后究竟是什么,自己眼前出現的那幅畫面……是曾經發生過的嗎?
她的手捏成了拳頭。
忽然覺得額頭一痛,她下意識捂著額頭抬了頭,蹙眉看著眼前的人。
李云深看著她這個模樣倒是有一些詫異:“你怎么了,怎么這副表情?誰欺負你了?”
李沉縈猛地搖了搖頭,看著李云深,脫口而出:“云深,我以前……是個什么樣子的?”
他與李沉縈一起生活了兩年多,李沉縈的智力慢慢恢復之后,也從未問及過關于過去的事情。
這么陡然一問,李云深的心里沉了一下,伸出手又準備彈一彈她的額頭:“你問這個做什么?”
看見李云深的動作,李沉縈趕緊捂住了額頭,道:“也,也沒什么,就……就是……突然,想知道……吧……”
她好像意識到了有什么不大對的地方一樣,這句話得結結巴巴的。
李云深眼眸閃了閃:“你在撒謊。”他,“你一撒謊就愛結巴。”
李沉縈一下子就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李云深瞧著她:“吧,為什么突然這么問了?”
他沒有話。
李云深琢磨了一下,摸著下巴問道:“是不是那個叫什么李沉淼的人又過來找你,跟你了一些什么有的沒的?”
李沉淼,李沉縈。
原來她的哥哥叫做李沉淼,跟她的名字只差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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