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褚搖了搖頭,道:“尚未。” 季羨舟抿了抿嘴,“嗯”了一聲,又道:“你們出去吧。” 郭興懷看了謝褚一眼,垂下眼睛又看了看季羨舟,隨即將謝褚的胳膊一拍,道:“走吧。” 兩個人都了這話,謝褚便也就不便再堅持在這里繼續待下去了。 季羨舟將粥舀了兩口往嘴巴里面送,心里頭卻忍不住有點兒奇怪。 按理來,依著滄琰的性子,必定是巴望著有他的消息的,這一收到了他的家書,便不是捏了一個法術立刻過來找他,想來也會是急著回一封信的。 可是這走官道的圣意都到了,怎么還沒有一點兒滄琰的消息? 季羨舟的手握成了拳頭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看來真是……關心則亂啊。 他的阿琰自有一身本事能夠脫身,能夠遇見了什么?想來約莫是因為貪玩,沒有看見那封信罷了。 現下看著哈塔族的地勢圖,這才是一個最讓他頭疼的東西了。 若是想要攻下哈塔族,不能夠完全依靠李云深,李云深只能夠給他帶來一些消息,為他攻下哈塔族提供便捷之處,實地里還是只能夠看他自己了。 哈塔族既然是四面大山環繞,若是想要攻打進去,必定就只能夠翻山,但是一個隊伍,在山中必定是吃虧的,一走進去,便不知從何時開始就落入下風了,你不知何時便已經被敵人給盯上了,什么時候會來一個偷襲,根本就沒有辦法預料。 翻過這樣的高山,必然得需要最起碼兩一夜的時間,難道要強求士兵們這么長的時間都保持強烈的警惕嗎? 若是這樣,就算是成功翻過了山,也根本沒有力氣去打仗了,這么下來,這場仗必敗無疑。 這樣得獨厚的地理位置,想必哈塔族能夠在里面過得極好,至少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都不必出山來。 這么來,看來只有冒一冒險了。 季羨舟放下了肉粥,將地勢圖收了起來,直直地走了出去。 謝褚一直在門口站著,看見季羨舟走了出來,立刻跟在了季羨舟的身后,忙問道:“主上這是?” 季羨舟腳步未停,道:“立刻召集所有的將士。” 謝褚點了點頭,領了命令,轉身便去了。 將士們集合得十分有秩序,不過一刻便站得整整齊齊。 季羨舟便站在了將士們的面前,抿著嘴看著這些將士們。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艱辛,這些將士其中一部分是都跟了他許久,有的是剛剛入兵的,臉上甚至還有一些稚嫩,卻全都挺直了脊梁站成了一個極為整齊的隊伍。 季羨舟的心中沒來由地有一些心疼,但是他不得不開口。 “將士們,我們既然已經出了兵,這場仗,我們就不得不勝利。”季羨舟沉著聲音,卻讓所有人都能夠聽見他的話,“為了勝利,我們就不得不做出一些犧牲,相信這一點,你們入伍之時就已經有所準備了。” 站在排頭的一個將士作了禮,往前站了一步,目視前方,朗聲道:“屬下們心中有數,若有指使,還請殿下明示!” 季羨舟并未覺得這一句話有何冒犯之處,他淡淡地掃視了他們一眼,繼續道:“既然你們心中有數,那本王便就直了。若要贏得這場戰役,本王須從你們當中選取一些人組成一個隊,進山中辟出一條道來。” 這一句話落音,卻無一人什么話。 季羨舟一一看過他們的表情,漠然道:“這個任務十分危險,約莫八成的可能是回不來的。”他不認為這種事情需要瞞著他的這一些將士們,季羨舟足夠坦誠,他抿了抿嘴,道,“自然,本王會親自帶著這一隊的人進山,盡量保證你們的安全。” “主上!”季羨舟的話音剛落,一旁站著的謝褚就忍不住出了聲。 季羨舟一抬手,止住了謝褚想要出來的話。 可他面前的將士們卻是忽然嘩然了。 有一個士兵大聲喊道:“殿下您是萬金之軀,其實不必……” 季羨舟直接打斷他道:“戰場之上并未有出身之分,我與你們都一樣。” 他刻意未自稱本王。 那士兵卻沒有話了。 季羨舟心中知道,他面前的這一群人出身不同,有來自朝中大臣們的家屬,也有一些活不下去被迫不得不入營的寒門,是進了軍營便是兄弟,到頭來合不合便是另一回事情了。除此之外,既然有性命之憂,若是他不能夠做出表率,難免有所詬病。 這已經是萬全之法了。 季羨舟等了一會兒,才又啟唇道:“已給了你們考慮的時間,現在你們告訴我,有誰是愿意與我同去的?” 方才還是嘩然的場面一刻寂靜了。 季羨舟也不著急,站在原地,慢慢地等著,一句催促的話都沒有。 雖然入軍營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可是到底還是抱著能夠活下來的希望,想要活著蹉跎余生的人還是大多數的。 半晌,有人顫顫的舉了手。 季羨舟投眼望去,是方才話的那個兵。 那個兵看起來年紀不大,臉上稚氣未脫,臉色有些蠟黃,看起來像是一個不足年的孩子。 這一舉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兵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我爹娘走得早,家里頭就我一個人,沒啥好猶豫的。” 季羨舟沒有回絕他,點了點頭。 謝褚走到了旁邊的空余之地,道:“若是愿意入隊的,站到這邊來吧。” 那兵憨然一笑,走了出來,站在了第一個。 有了第一個人,便很快就有了第二個人。 第二個人是一個中年人,面色黝黑,像是經歷了不少滄桑,他沒有舉手,只是咳了咳,然后沒有絲毫可以壓低自己的聲音道:“俺媳婦兒走得早,沒能給俺留下孩兒,俺也沒什么好牽掛的。” 然后站到了兵的身后。 第三個人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老子就一個人,沒什么好顧慮的,也沒那么多借口。”著,就站到了他們身后。 他還沒站穩又有一個人走了出來,笑嘻嘻地:“我也沒別的追求,就問一句,要是死了,能不能給我在青史上面記上一筆,好歹我也是為國捐軀!” 季羨舟肅然點了點頭,道:“自然是要記上一筆的。” 那個人便直接走到了那些人身后,站著,卻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很快,零零落落地又有一些人站了出來,有些人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著理由,有些人干脆連理由都不,直接走到了隊伍后面。 不一會兒,竟稀稀拉拉湊成了一個隊。 謝褚數了數,走到了季羨舟的,恭敬道:“主上,已有二十五人。” 季羨舟的拇指暗地里摩挲了一下食指,算上他自己,一共二十六人。 “夠了。”季羨舟道。 還有人想要站出來,季羨舟道:“這二十五人已足夠了,多謝你們為大家做的一切。” 這個隊的人不宜太多,這二十五人甚至還需要做出篩選,這一次秘密潛入哈塔族,若是人太多也是一個麻煩。 季羨舟站在那二十五人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無關于皇室尊嚴,只是來自于他一個人的感謝。 季羨舟直起了身子,道:“謝褚,你帶著這二十五人去記下名字以及……遺愿。若是我們出不來,你回去了,必定要盡力完成。” 謝褚鯁了鯁喉嚨,搖了搖頭道:“屬下與主上共進退。” 這是非要跟著他去了。 季羨舟看了他一眼,道:“你們先下去訓練吧。” 一干人迅速散開了,回到自己應在的位置,繼續自己的工作。 謝褚差人按照季羨舟的吩咐將二十五人都帶了下去,自己卻固執地跟在了季羨舟的身后。 季羨舟沒有正面回答謝褚的話,自然便是不答應謝褚帶上他了。 這一次去必定有性命之憂,謝褚不能夠讓季羨舟犯險,若是一定要,他必然是要跟在他身邊的。 季羨舟清楚地知道謝褚的性子,但是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不讓謝褚跟著,只是擰著眉拒絕了謝褚的要求。 謝褚面色沉了下來,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地上,拱手垂眼,道:“主上,屬下自幼便在主上身邊,若是此番危險,主上若是……”他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了什么不該的話,咽了一下口水,才繼續道,“那便是屬下失職,萬死不得舍其罪。” 季羨舟的目光直直地盯著他,言語之間未曾有一刻同他退讓。 他厲聲道:“謝褚,你跟在本王身邊這么久為何仍如此糊涂?” 謝褚似有不甘,:“屬下不解,望主上直言。” 季羨舟抿了抿嘴:“本王帶領一隊辟道,成了,本王在其內,若是你跟本王進去了,你讓誰領著兵進哈塔一族與本王里應外合?是年事已高的郭老將軍嗎?” 謝褚豁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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