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一下。” 一個宮女匆匆走了過來,檢查著箱子的侍衛們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侍衛長往那個宮女那邊走了過去:“卉兒姑娘,可是公主殿下有什么事情?” 宮里面的公主殿下只有一位,那便是喚這些戲班子來的季羨雪。 卉兒是季羨雪身邊貼身照顧她的宮女。 卉兒看了一眼戲班子,道:“公主殿下看著色不早了,喚我親自將他們送出宮門。” 侍衛們面面相覷,侍衛長笑了一聲:“看來這戲班子確然得殿下歡心,既然如此……”他回過頭,揚了揚手,“放他們出去!” “可是……”有一個侍衛猶豫了一聲。 侍衛長不耐煩地:“已經都檢查過了,沒有什么可疑的人,便放他們走吧!” 所有人都知道季羨雪在宮中是唯一一個公主,大抵所有人都是寵著她的,怎么都不敢得罪這個公主的。 卷暮暗地里捏起來的拳頭慢慢松開來了。 他順勢松了一口氣,跟著戲班子慢慢地走出了宮門。 皇后娘娘坐在亭子中間,來往的侍衛一波一波尋著一些什么,比平日里要嚴密得多。 季明越眼中毫無波瀾,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什么線索都沒有?”兩人皆未作禮,皇后抬起眼來看著他。 季明越未答,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奇了怪了,按理來,這宮里頭大大的地方都翻了一個遍,已經十幾個時辰了,從發現滄琰不見了開始他們便安排了緊密的守衛,她不可能憑空從宮里頭消失吧。 皇后皺著眉:“只怕已經出了宮。” 季明越垂眼思忖了一刻:“她一個弱女子,是怎么躲過宮中如此嚴密的守衛的……”他喃喃道,“果然還是不能瞧了……” 他沒有完,沒有不能夠瞧誰,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皇后娘娘。” 一個太監從道跑了過來,彎著腰低聲喚了一聲她。 皇后“嗯?”了一聲,示意那個太監繼續下去。 那個太監細聲道:“那個戲班子已經出了宮門了。” “哦?”皇后淺淺地應了一聲,“沒查出什么來?” “沒有。”那個太監猶豫了一下。 皇后斜睨了他一眼,那個太監縮了縮脖子,沒再話。 “你派人看著一個戲班子做什么?”季明越隨口問了一句。 皇后笑了一聲:“心為妙。” 忽然,季明越手下一頓,倏忽一下站了起來。 皇后抬眼看著他。 “不對。”季明越喃喃道,“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皇后張了嘴,正準備問一下什么,忽然神色一變。 她側過頭,咬著牙問道:“確然查仔細了?” 那個太監被皇后忽變的臉色嚇破了膽子,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垂著腦袋顫顫巍巍地:“奴……奴才,就遠遠看著……那守門的侍衛確然是搜了……但,但……” “但什么?話!”此時此刻皇后娘娘已經顧不得保持她的端莊,怒道。 太監的頭低得更厲害了,聲音都在發著顫,只能夠硬著頭皮道:“但查到末尾的時候,卉兒姑娘去了,那侍衛便沒有查了……” 季明越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面,瞇起眼睛,似是忍耐著一些什么。 皇后的臉色便徹底變得冷透了。 季明越冷冷地開了口:“叫宮里的侍衛都撤了吧。” 竟然就叫她這么給混出去了。 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卉兒……” 那太監趕緊補充了一句:“便是公主身邊的那個貼身宮女。” “季羨雪。”皇后咬了咬牙,輕聲念出了這一個名字。 難怪她這般反常,哭鬧著忽然要聽什么戲,又要跟著賞賜的宮女一起去臺后。 想必當時滄琰一定就躲在臺后了! 她竟然一時疏忽了,以為臺后真的沒有人了。 不過,就算想到了這一點,于當時來,確然沒有什么理由忽地就差人前去翻箱倒柜徹查一番。 真是不甘心。 季明越抬起頭,望向宮門的那個方向,冷然道:“有第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下一次,本王定然不會讓你這么舒服了。” 卷暮走了出來,回過頭看了一眼宮門,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敲了敲箱子,道:“感受到了嗎,你已經出來了。” 箱子里面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前面那個人忽然嘟囔了一句:“咦,怎么覺著輕了一些?” 卷暮心情好極,跟著戲班子回去了,看著大家歸屬著箱子,他墊著手中的銀兩,道:“嘿,既然已經結束了,那爺我就先走了!” 領頭的睨了他一眼,問道:“你表哥什么時候能來上工?” 任務已經完成了,卷暮話便也就沒那么謹慎了,他咧著嘴笑著:“誰知道呢。” 著,便大步走出了戲班子的院子。 那姑娘一出皇宮必然會回到那個誰的府邸去,他還是趕緊回去看看顧皎那個丫頭吧。 也不知道那丫頭醒過來會不會又在他的耳邊絮絮叨叨個沒完。 想到這里,卷暮癟了癟嘴,覺得很有一些頭疼。 滄琰一出皇宮的大門,便覺得自己的法術慢慢地回轉來了。 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充滿了仙術,她才覺得自己的心中分外有安全感。 一有仙術,她立刻捏了一個法訣回了季羨舟的府邸里面。 她坐在床上,深深地喘著氣。 劫后余生的感覺。 滄琰大步走了出去,道:“來人啊,我要沐浴!” 滄琰的回來讓整個季羨舟的府邸里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氣,一切事物都忙不迭地準備好了,滄琰也不是習慣讓別人侍候的人,下人們準備好了沐浴的東西之后,滄琰便叫她們都下去了。 渾身臟兮兮的,她難受極了。 不過……這個叫作飛朝的人竟然沒有欺騙她,還真是過來幫她的。 滄琰越想越不大對,在此之前,他們兩個人見面是恨不得想盡辦法取了對方性命的,怎么就忽然來救自己了呢? 從一開始他對她動手,提及了一個他的哥哥,他口口聲聲自己對他的哥哥動了手,又怎么會到后來出手救了她?這個轉變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往自己身上澆著水,心里頭有一些懊悔。 方才走得太急,應當拉住他好好問問才對,若是有什么誤會,也好早日做出應對之策。 想來,也是該去找一找顧皎這個丫頭了。 滄琰想到這個丫頭就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也不知道她和季羨舟都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在房間里面過了這么久,憋屈不憋屈。 季羨舟…… 想起來了這個名字。 滄琰目光閃了閃,往身上撲水的動作也慢了一些。 季羨舟現在怎么樣了呢? 自己被關在宮里面,壓根兒收不到季羨舟的消息,唯一一個收到的有關于季羨舟的消息便是,這場仗他贏了。 可是她有些貪心,知道了這個結果也沒有那么滿足。 他身體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呢,這場仗對季羨舟魂魄不全的身子影響大不大? 滄琰胡亂想著,腦海里面全都是季羨舟。 要不……捏個訣去看一看季羨舟? 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她閉著眼睛,一下子沒入了水中。 洗干凈了之后,她總算渾身舒坦多了。 滄琰穿戴好了衣服,想了想,季羨舟這個府邸上上下下應該都是管家打理。 她清了清嗓子,喚道:“那個……近來我不在的時候,季羨舟有什么消息嗎?”她頓了頓,看著管家,道,“越詳細越好。” 除了皇后和季明越,加上一個青琊,想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她被設計困在了宮中。 這個事情還是不要到處宣揚比較好。 管家想了想,道:“姑娘,您不在的時候,殿下曾寄過來一封家書,我們做下人的不便拆開來看,便一直存著了。” 他完,便差人拿來了那封家書,遞給了滄琰。 滄琰眼前一亮,接過那個信封,連帶著心都忍不住顫了顫。 她佯裝無礙,道:“嗯,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管家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她實在是害怕自己有可能會失態了。 信封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信封,上面卻有力地寫了幾個字:“阿琰親啟。” 僅這四個字她便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指腹摩挲著這四個字,像是摩挲著什么太過珍貴的東西一樣。 目光透過了這四個字,她似乎看見了季羨舟按著信封,擱下筆的模樣。 他的嘴角一定是噙著他一貫的笑意,帶著星星點點的溫柔,卻足以使她溺斃。 他會一些什么話呢,大抵是同她匯報一下自己近來的狀況,還是會一些……他的心情呢? 她竟然都有一些不大舍得打開這封信了。 不,不是信,是家書。 滄琰更喜歡“家書”這一個詞,聽起來似乎同他親近得多。 她吸了吸鼻子,還未拆信,自己便笑了。 什么時候起她的心思竟然變得如此細膩而……拖沓了。 滄琰拍了拍自己的臉,緩過神來。 不過才多久,幾個月了。 至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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