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雨將一切聲音都掩蓋下去了。 蟻子長得矮,拉了拉郭興懷的衣袖,聲音哽咽著。 那撲面而來的箭雨,最為致命。 這么多箭,怎么也躲不過去了,直直地朝著他們射了過去。 毛飛羽一下子扯過守在他那邊的哈塔族的人,他沒有武器,刺過來的箭一下子刺入了那個守門的人的身上。 倒是幫他解決了一個麻煩。 但是郭興懷這邊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毛飛羽那邊的人沒有防范地被他一拉,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身中了好幾箭,一下子便沒了氣息。郭興懷卻跟他那邊的人扭打了起來,兩個人都沒有武器,竟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蟻子抱著箭筒,他怔在了一邊,卻忽然從中拿出了一支箭,狠狠地從那個無比高大的哈塔族的人身后刺了進去。 那個人吃痛,一下子放開了郭興懷,郭興懷順勢將他狠狠地一踢。 守衛塔離地面有一段距離,那人背后中箭,一下子又被郭興懷踢了一腳,竟然從守衛塔上面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動了兩下,竟然也不動了。 可是守衛塔四周沒有什么墻壁,根本就擋不住那邊哈塔族射來的箭雨。 郭興懷喘了兩口氣,望向了毛飛羽那邊。 ——孔勇銳已經沒有聲音了。 毛飛羽扛著那個哈塔族守衛的尸體,瘦的身子咬著牙硬生生地挺著。 郭興懷欣慰的笑了笑。 蟻子回過頭:“老將軍,殿下呢?” 殿下呢? 郭興懷笑了一聲,正準備話,余光卻看見了似流光一般飛射而來的東西。 他下意識將蟻子攬在懷里。 用自己的背生生的為蟻子擋了一箭。 緊接著,二、三、四。 齊刷刷地刺入了他的背后。 郭興懷身形晃了晃,卻仍舊沒有倒下。 他摸了摸蟻子的頭,笑道:“殿下……” “兄弟們!殺進去!” 郭興懷抬起頭,大聲笑道:“看見了嗎,蟻子,殿下到了! 蟻子咬著下嘴唇,眼眶紅了一圈:“嗯!我看見啦!殿下果然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郭興懷笑得越來越大聲,像是用盡了此生所有的力氣,“大梁贏了,哈哈哈哈,大梁贏了!大梁贏了!” 最后一聲像是用盡肺腑之力了。 “老將軍?”蟻子輕聲試探著喚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他。 蟻子的聲音發顫:“老將軍?老將軍!” 他的聲音里面漸漸帶上了鼻音,卻始終忍著那一絲痛楚。 這不是能夠嚎啕的時候。 可是蟻子終究拉著郭興懷的衣裳,抵著自己的眼睛,無聲地沾濕了一片。 他始終沒有倒下。 他再也不會倒下了。 季羨舟騎著馬看著守衛塔上面的人,鯁了一聲,他高喊道:“告訴我!你們聽見了什么!” 身后千軍萬馬似化為一人,大聲喊道:“大梁贏了!” 季羨舟舉起自己的手,往前一揚:“那就沖吧!” 大軍壓境,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看見了。 季羨舟心中震顫,握著他的劍與將士們一同沖了進去。 那里躺著十幾具尸體,有一半都是那二十五人之中的人。 季羨舟沉默著,紅了眼。 大抵是殺伐帶來的,多是嗜血的。 箭雨停了,季羨舟帶著軍隊強攻進來,哈塔族猝不及防,來不及集結調動大批他們哈塔族的勇士,竟然一下子被季羨舟他們鉆了縫隙。 瞬間,響起來了幾句哨聲。 蟻子一聽,立刻變了臉色,扯著喉嚨對著季羨舟那邊大叫:“殿下!殿下心!有老虎!他們會操縱老虎!” 季羨舟聽見了,臉色也跟著變了。 大抵就是在季羨舟聽見蟻子喊的那一刻,忽地揚起來了幾聲虎嘯。 但是那虎嘯像是淹沒在了將士們的廝殺聲之中,竟沒有一個人因為忌憚而往后退。 原來哈塔族這么久與大自然相依相存,竟讓他們練出了一種御獸之法! 難道這就是哈塔族的殺手锏嗎? 季羨舟沒有一絲準備,但是此時此刻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既然無一人忌憚,他又有什么好忌憚的。 “啟稟我尊貴的王上!那大梁的季羨舟帶著人殺進來了!” 那拉嘉瑞坐在王位之上,正飲著美酒,聽見這個消息,猛地站了起來將酒杯使勁兒一摔,不可置信地道:“你什么?” 那通報的兵低著頭沒敢話。 那拉嘉瑞一下子坐了下來,嘴里還在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他是怎么可能沖進來的,那扇門……山門明明就有咒法,怎么會……” 他陰沉著臉:“趕緊加派我哈塔的勇士去阻擋!趕緊去!” “是!”那兵趕緊跑了出去。 那拉嘉瑞平復了呼吸,又站了起來,慢慢地往他的屋內走了過去。 “呼延承望”側過臉看了那拉嘉瑞一眼,隱去了身形,斂了氣息,暗地里跟在了他的身后。 那拉嘉瑞不知道從哪里按了一個什么機關,忽地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洞口,一眼望過去望不到盡頭,那拉嘉瑞大抵是真的急了,沒有往左右看過去,一下子便走進了那一個漆黑的洞口。 “呼延承望”也跟著走了進去。 他知道,也許他好奇很久的秘密就在這個漆黑的盡頭。 “呼延承望”跟著那拉嘉瑞走了一會兒,竟豁然開朗。 這個洞口后面真是別有洞,修建著一個極為豪華的房間。不,不能稱之為房間,按照這些布置來,或者稱之為一個祭壇更為合適。 可惜這些“呼延承望”根本看不見。 他側耳聽了聽,只聽見那拉嘉瑞難得地恭敬的聲音:“我尊貴的真神啊,為何您的咒法攔不住那些軟弱無能的大梁人?” 真神? 他原本以為他們口中的真神只是一種信仰而已,什么時候這個真神也有了自己的實體? “呼延承望”躲在一邊,屏住呼吸,仔仔細細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那個被稱之為真神的東西聲音竟是飄渺的,聽不清是男是女,整個空間就這么大,它起話來竟然還帶著回聲。 “我的咒法,為什么要擋住我的食物?”它低低地笑著。 那拉嘉瑞一怔:“您,您是故意放他們進來的?” 它沒有回答,只是笑著,竟然十分愉悅。 那拉嘉瑞臉色一下子便慘白了:“您,您犧牲了這么多哈塔族的勇士,就是為了……食物?” “哈塔族的勇士?”那個所謂的真神好像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不,都是我的食物! 它似乎動了動身子,因為“呼延承望”感受到了大地在震動。 這個勞什子真神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這么大的口氣,還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那拉嘉瑞竟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我們哈塔族如此信奉真神,您卻……只是把我們當作食物?” 他才意識到了,自己養了這么久的東西,到底是存著什么樣的目的而來。 那東西怪笑了一聲:“不然你以為呢?” “呼延承望”側耳一聽,便只聽見了那拉嘉瑞痛苦地嘶吼了一聲,再也沒有了動靜。 那拉嘉瑞怎么了? 就這么死了么? 自己這個樣子實在是麻煩,該看清的東西都沒有辦法看得一清二楚。 “呼延承望”不敢多動,只是站在原地,斂了氣息。 這個被稱之為真神的東西來歷不明,也不知道實力如何,他不敢保證自己不被發現,只能夠該多心就多心一點兒。 半晌,他終于又聽見了動靜。 是那拉嘉瑞的聲音。 “好久都沒有自己的身體了,好在這副身體還不錯! 那拉嘉瑞松了松自己的筋骨,渾身骨頭作響。 這句話的意思是……那拉嘉瑞已經不是那拉嘉瑞了? 那個真神,占據了那拉嘉瑞的身子? 他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因為整個地方都沒有他的聲音了,也沒有他的氣息了。 奇了怪了,這個真神竟然不知來路,身上沒有妖氣沒有魔氣,更沒有仙氣,這是哪里來的真神? 李云深等到他走了之后才敢出去了。 這個真神剛剛,所有人都是他的食物,看來他現在占據那拉嘉瑞的身子走出去是要開始進食了? 可是現在若是出去告訴季羨舟,撤兵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怎么辦? 李云深咬了咬牙,捏了一個訣趕緊出去了。 不管怎么樣,先告訴季羨舟一聲,讓他趕緊做主才是。 他剛剛出了那個地方,便有人喚住了他。 “呼延承望,你在這里做什么?” 李云深尚不知季羨舟在哪里,只能夠先出來,正準備打聽。 恰巧送來了一個人。 李云深回過頭看著那個人的方向:“在這里自然是想辦法解決這場斗爭! “還想什么辦法,你們謀士就是麻煩!蹦侨嗽捊z毫不掩飾鄙夷,“現在就只能夠沖上去了!真神保佑,我哈塔族怕過誰?” 呼延承望是哈塔族為數不多的謀士,但是哈塔族是以力量為尊,看得起呼延承望的人自然很少。 可惜李云深并不是呼延承望,他感受不到一點被羞辱之后應該感到的羞恥。 他沒有什么,只是問道:“那些大梁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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