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滄琰尚未反應過來,她發現自己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了。 她很是遺憾地同卷暮道:“抱歉,我確實沒有辦法幫你……我自己的事情,似乎都一團糟。” 卷暮愣了愣,低聲道:“是我為難你了。” 她還沒有見過卷暮這般低聲下氣的模樣。 看來這件事情委實讓他很有一些為難。 滄琰猶豫了一下,不大確定地:“我只能告訴你一件事情,我自己的情絲,是自己長出來的。” 卷暮澀然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件事情其實滄琰自己也不大清楚,她只能夠沉默地搖了搖頭。 難道真的只能夠這樣了嗎? 卷暮腦海中一片狼藉,混亂不堪。 滿腦子都是飛朝的那些話。 他甚至都沒有告訴他這些個緣由,就直接替他做了決定。 太不公平了。 既然沒有結果,卷暮抿了抿嘴:“我先走了。” “你不等顧皎?”滄琰好奇。 卷暮搖了搖頭:“還是不了。” 沒有結果的事情,還是早早地斷了為好。 完,卷暮便離開了。 滄琰滿腦子都是有關于自己情絲的事情,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卻又被死死地遏制住了。 先是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那些夢來來往往盡數是有所關聯的,甚至就像是從前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如今現實當中又冒出了很多沒有來由的東西,追根溯源竟然是一片空白。 譬如她的情絲,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這件事情淺珈當初既然特地來提醒她了,那么她會不會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有一瞬間,滄琰忽然覺得有一些可笑。 “阿琰,阿琰?” 她抬了頭,才發現季羨舟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只有他一個人。 滄琰問:“顧皎呢?” “走了。”季羨舟簡明扼要的回答,仔仔細細地看著她,“卷暮跟你什么了?你不高興?” 滄琰一怔:“沒有啊。” 季羨舟半彎腰,抵著滄琰的額頭:“違心不違心?” 滄琰想了想,輕聲問道:“如若你在一個地方生活了很久很久,但是忽然發現所有事情都是你身邊的人相互配合所編造出來的一個謊言,你會怎么樣?” 季羨舟挑了挑眉,心里頭想著,她是不是已經想起了一些東西了。 但若是真的想起了,又怎的會是這樣一個態度? “我會怎么樣?”季羨舟不明意味地笑,“不會怎么樣吧,又改變不了什么。” 曾經老這樣對他們兩個人,可是他們兩個人現在仍舊在一起了。 就算是這千年以來是所有人心照不宣地給他們兩個人編造的一個巨大的謊言,可是他們仍舊相遇了。 什么都改變不了。 既然改變不了什么,那便無所謂什么謊言不謊言了。 在知道真相的人面前,所有的謊言都只是一個跳梁丑。 但是顯然滄琰似乎還沒有辦法領會他的意思,只是喃喃地念叨道:“是這樣么?” 季羨舟點了點頭,到底心有不忍。 他將她攬進懷中,輕聲道:“若是心中有事,大可同我。” 滄琰抓緊他的衣裳,忽然鼻頭一酸,莫名委屈。 那委屈一旦有了苗頭,便似泄洪一般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她抵在了他的胸口,很快,季羨舟的胸口便濕熱了一片。 “好了,別哭了。”季羨舟剛剛開始安慰,拍了拍她的背,頓了頓,嘆氣道,“罷了,你還是好好哭一場吧,憋著對自己也不大好。” 但是滄琰似是不大好意思,臉埋在了他的胸膛,哭也不出聲。 無聲最是磨人。 季羨舟沒再話了,任由滄琰這樣子下去。 其實滄琰同別的姑娘實在是不一樣,很少有這么個時候,很多時候受了委屈就笑了笑,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還假裝一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 裝得十分大度。 可是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這一次也不知道到底卷暮跟他了一些什么東西,竟然讓滄琰能夠這個樣子。 季羨舟微微皺了眉,他是不是該去問問卷暮了? 滄琰這個模樣維持了好一會兒,差不多止住了那份委屈,滄琰便毫不猶豫一把將季羨舟推開了。 季羨舟捂著胸口,半開玩笑似的:“嘖,哭完就把我推開了,還不給我洗衣裳的?” 滄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撇了嘴,沒好氣地:“滾開,誰給你洗。” 季羨舟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很是罕見。 但是滄琰不大有心思欣賞,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走了。 季羨舟沉默地想:完了,這下裝可憐都沒有用了。 卷暮找到了飛朝,彼時飛朝仍在須臾山調理自己的身子。 他就在一邊靜靜地坐著,等著飛朝調息完。 飛朝感到了他的氣息,吐出了體內濁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問道:“肯見我了?” “情絲能自己長出來。”卷暮沒頭沒腦地了一句。 飛朝覺得有一些無奈:“阿暮,你還沒有懂我的意思嗎?” 他的意思,卷暮怎么可能不懂,只是怎么都沒有辦法接受了。 可是他已經答應了顧皎,要把真正的飛朝還給她。 而且,他又怎么能夠橫刀奪愛,這個人,還是自處處愛護自己的哥哥。 卷暮覺得這樣太不爺兒們了。 心里怎么樣都過不去。 卷暮悶悶地:“爺當然懂,可你能不能去見見顧皎?” “還見她做什么?”飛朝問。 其實卷暮也不知道他這么執著地叫飛朝去見顧皎做什么。 飛朝沒有了情絲,就算是記得顧皎,可是已然沒有了那份感情。 對于顧皎來,真正的曾經的飛朝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卷暮自己也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干脆擺了擺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已經答應她了。” 飛朝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衣擺上面的灰塵,含笑問卷暮:“我答應你,只是阿暮,你想要我同她一些什么呢?” 不知道。 這是卷暮唯一的答案。 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這一股莫名地偏執。 卷暮沉默了一會兒,澀然道:“只要別告訴她,這段時間是我在她身邊,一直都是你就好了。” 他害怕,害怕顧皎會覺得他這個實在是不爺兒們,竟然騙她這么久。 飛朝點了點頭:“還有么?” 卷暮一時記不起來什么,搖了搖頭。 “那我便去了。”飛朝看著他的眼神似帶有深意。 滿臉都是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卷暮煩躁極了。 他就一直在這里蹲著,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也不知道時辰幾何。 顧皎看見飛朝一定很是歡喜,既然滄琰的情絲能夠長出來,多叫飛朝和顧皎待在一起,會不會也會如此? 雖然滄琰好像對自己的事情一無所知,但是情絲這個東西,若不是用情來刺激,那還能夠有什么呢? 夕陽半斜,飛朝遲遲未歸。 卷暮站了起來,跺了跺自己已經蹲麻的雙腿,心里頭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別的什么。 總之是一片悵然。 他甚至想,這樣也好。 這情劫真是害人,從前的時候多灑脫的一個人,有朝一日竟然也變得如此傷春悲秋了。 卷暮有點兒瞧不起自己。 但是從此之后就挺好了,不會再有這種使人不清醒的事情,不會被自己的愧疚與感情束縛得喘不過氣兒來。 從前的時候拒絕顧皎拒絕得那么爽快,那段感情到底是怎么來的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清醒了一些,振作了一下精神,轉過身子準備離開那個地方。 背著夕陽的光,走來了一個人。 黃昏的光芒為他勾勒了一圈金色的輪廓。 “你……”卷暮怔了怔。 飛朝疑惑:“嗯?” 卷暮愣愣地:“你怎么回來了?” 飛朝笑了:“不然我去哪里?” 卷暮答不上來,他還料想著,這么久了,他應該和顧皎回顧府成親了。 看著自己弟弟竟然也有傷春悲秋,為感情一事操心的一,飛朝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種驕傲的感覺,好像自己一直長不大的弟弟一下子便長大了。 他很有一些感慨。 想了想,他還是道:“你要是真喜歡人姑娘,我們妖族可沒有仙族那么多規矩。”飛朝含笑,“怎么,我家阿暮竟也有不敢的一?” 不是不敢啊。 卷暮想,可是卻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啟聲問道:“你同顧皎了些什么?” 飛朝輕松地道:“倒也沒什么,基本都是她在。” 這還真是附和顧皎一貫的風格。 看著卷暮的表情,飛朝有些無奈:“若是你是顧及我之前的事情,大可不必。木已成舟,便看你如何選擇了。” 歷經情劫了卷暮覺得自己簡直就不是自己了。 從前的時候見過這種婆婆媽媽的麻煩事兒,懶眼去看。 可是真的輪在了自己的頭上的時候,才知道從前那些不屑有多么可笑。 便是飛朝不必在意,可他心里又怎的過得去? 與其和顧皎在一起,卻活在一輩子的愧疚之中,還不如…… 卷暮抬起頭,平靜地:“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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