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羨舟憑著自己的直覺去了須臾山。
他在賭,賭這一次。
若是錯了便是錯了,這一錯,便可能是千古之恨了。
但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或者千番估量后只得了這么一個結果。
他到了須臾山上之時,眼前只見了兩個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人,那面孔甚是熟悉,一個叼著一根草根子,兩只手搭在腦后,閉著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另一個人盤著腿坐在一邊,眼睛合上,冥想著什么。
季羨舟來不及顧及這兩個人,直截了當地往里頭沖。
卷暮耳朵動了動,直接攔在了他的面前。
“讓開。”季羨舟冷聲說。
卷暮撇了撇嘴:“既然應了別人,小爺就不會讓你進去。”
這個別人實在是不言而喻。
季羨舟心中一塊石頭往下放了一些,只是聲音更加急促了:“阿琰果然在這里,你讓我進去。”
“哎。”卷暮不動,攔在季羨舟的面前,怎么都不肯讓季羨舟進去。
他心中牽掛甚多,沒有時間耽誤在這里。
季羨舟抬起手將他往外一推,想要直橫地往里面跑。
只是卷暮哪里是這么容易就被推開的,他轉身將季羨舟的肩膀一按。季羨舟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說著便要一掌上去。
卷暮往后一縮,橫腿就踢了過去。
不過瞬息,兩個人已經來回了好幾招。
飛朝終于睜開了眼睛,縱身擋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說道:“不過攔人,何必動手。”
卷暮收回了自己的招式,冷哼了一聲:“若不是看在他非敵人,小爺早就掏出金攥繩了,哪還跟他過招。”
“阿暮!”飛朝半是提醒一般叫了他一聲。
卷暮沒好氣地閉上了嘴。
季羨舟不想與他們多言,心心念念都是這須臾山上的滄琰。
飛朝卻也伸出手將他攔下了,客氣道:“方才阿暮那句話說的也是,我們兄弟二人既然應了阿琰,便不會叫你進去叨擾她。”
季羨舟皺眉。
若是在從前時候,這兩個小妖哪里是他的對手,不過一拂袖的功夫,兩人早已不在眼前。
只是如今,他身為凡人,偶得的內丹給了青熾,便是想調動周身妖力同他們過上兩招都是不可能之事。
他眼中迸發出怒意,似燎原火星,冷聲道:“你們二人就未想過,阿琰正做的是什么,連我也要攔著?”
這話說得卷暮倒是一愣。
飛朝那時候正沉睡著,卷暮卻是將二人之事盡數收盡眼中的。
他遲疑了一下:“這些事情,小爺不必知道。”
“我沒時間跟你們解釋。”季羨舟懶得理會卷暮,只是扔下冷言一句,“若是阿琰出事了,你們兩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說完,他看也不看他們兄弟二人一眼,直接往山上沖了過去。
“你!”卷暮哪里能夠受得住季羨舟說這種話,正欲發作,飛朝卻抬手將他一攔。
卷暮忍住脾氣看著飛朝。
飛朝卻未看他,對著季羨舟遠去的方向,說道:“直行遇小徑,橫穿過,第一個房間。”
季羨舟的身影漸沒。
“哥!你這是!”卷暮咂了咂嘴。
飛朝緩緩搖了搖頭:“阿琰姑娘來時帶著棺槨,想來是借用須臾山行逆天之術,他是去阻止她的。”
卷暮心里一驚,他還未注意到這個:“既是如此,哥,你又何必應她?”
“若是不應,她必會換個地方去行事。”飛朝往季羨舟消失的地方看了過去,說道,“我本打算若是有異動便出手的,看來不必了。”
滄琰將季羨雪的棺槨打開。
小小的身體放在里面,干瘦無比。
她忽地就心疼了。
季羨雪還那么小,幫了她那么多,甚至算是救過她一命,如今竟死的如此不清不楚,滄琰絕對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這種事情發生的。
她將季羨雪的身子擺正,自己盤著腿坐在一邊,看著季羨雪幾乎快要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身子,屏住了呼吸。
這換血之術風險極大,其實她也沒有什么把握。
但是總不能因為有風險而放棄這個機會吧。
滄琰化出了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右手脈搏之處劃了一道傷口,又使了法術,使得季羨雪的右手緩緩抬起了,象征性地在她的右手之處劃了一個傷口。
匕首落地,沾了點點猩紅色,倏忽不見了。
滄琰的左手起了手勢,右手手腕之處鮮血涌動。
她慢慢地闔上了眼睛。
倏忽一道金光慢慢地將她們罩住了。
季羨舟進來的時候,便是看見了這樣一幅場景。
金色的光芒籠罩住了滄琰和季羨雪,光芒流轉,似有余韻。
滄琰的鮮血從手腕之上涌了出來,一點點地被輸入進了季羨雪抬起來的那個手腕之中。
就好像兩個手腕之間有一條紅色的線繩給將兩個人綁在了一起一樣。
季羨舟的心中一沉,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滄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臉色蒼白,血色一點一點地褪盡了。
而她對面的季羨雪,干枯的皮膚似是春回,慢慢地恢復了她原來的模樣。
只是仍舊沒有氣息。
滄琰面有微動,眉頭輕皺。
季羨舟慢慢地朝著她走了過去,伸出手,觸摸到的卻是那流轉的金色光芒。
不帶著任何的溫度。
滄琰卻還是皺著眉頭。
他沒有辦法走過去,伸出手將她的眉頭撫平。
她竟然比他還想要救下季羨雪,可是他也心疼她。
季羨舟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些疼,好像回到了當年那個時候,滄琰義無反顧地走進了殺陣,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樣。
現在的滄琰也是,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總是不惜一切代價,包括自己。
這么多年了,其實什么都沒有改變。
就連他一直無能為力,也是一樣。
金光忽地消散了。
滄琰像是咬住的一口氣泄了出來一樣,身形晃了晃,搖搖欲墜。
瞬間,季羨舟便回過了神,一下子將滄琰摟在了懷中。
滄琰微微地掀開了眼皮,已然沒有什么力氣說話了,卻仍舊掙扎著想要起來:“她……醒了嗎?”
季羨舟緊緊地抿著嘴,盡量放緩了自己的聲音,輕聲道:“阿琰,你好好睡一會兒,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他的另一只手悄悄地按上了自己懷中的那個藥瓶。
這藥丸本是打算在對付青琊的時候用的,可是既然滄琰執意想要就回季羨雪,在此用了,倒也不算是……可惜。
滄琰顯然是不知道這些,她委委屈屈地,眼中泛了清光,可怎么都是遮擋不住眼中的執拗,硬要掙扎著坐起來,哽咽道:“季羨舟,你讓開,我,讓我來。”
不等他說些什么,滄琰顯然已經帶了一些鼻音:“季羨舟,我一定要救她的。”
可她的眼皮實在是太過沉重了,身子失去了太多的鮮血,渾身上下幾乎脫了力氣,連坐都沒有力氣坐穩了。
季羨舟一直在看著她,他啞然,抬起頭看著對面的季羨雪。
除了皮膚恢復的原來模樣,可分明已經沒有氣息了。
她的魂魄回不來了,不管怎么樣,都已經活不了了。
季羨舟輕聲說道:“沒關系的,阿琰,你已經做得夠好了。阿雪她……下輩子會活得很好。”
滄琰慢慢地抬起手,一下子抓緊了季羨舟的衣袖,像是用盡了全身僅剩下的氣力:“你……”
她想說很多話。
想說我還可以坐起來,繼續試著救救我們的小阿雪。
想說,季羨舟啊,等我救起來阿雪,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次,月下賞酒。
想說季羨舟,你不要跟姚綺竹成親啊。
還想說,季羨舟,等到我將命格簿子送回天界,我就自愿剔去仙骨,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呀。
可是她拿捏住季羨舟的衣袖,仿佛用盡了全力,憋著的那一口氣,終究是散去了。
想說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季羨舟心中一沉,滄琰的手松開了他的衣袖,整個人都倒在了他的懷中。
眼睜睜地看著,感受著自己的鮮血盡數去了別人的身體里面是個什么樣的感受呢?
他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感受。
她可以仗著自己是個神仙,無所畏懼地揮霍著自己的身子。
可是神仙也是會身隕的。
季羨舟快要瘋了,他再也沒有辦法再一次清醒地看著她如此……任性。
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從懷中掏出來了那個瓷瓶。
這三四成的換血之處還是出錯了,滄琰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如此大量的失血,若是來不及調理,怕是會有生命危險。
“讓開!”
他正要打開那個瓷瓶,卻忽地被人一推開。
季羨舟擰著眉看著來人,卻不由得怔了怔,說道:“你怎么在這里?”
淺珈沒心思回答季羨舟的問題,接住了滄琰幾欲倒下的身子,冷然道:“你竟讓她用如此逆天之術,你便是這樣利用阿琰的么?”
利用?他可從未這么想過。
季羨舟諷刺地笑了一聲。
可淺珈似乎并不這么認為,她眼中帶著暴怒,說道:“阿琰的法術早已被盡數封印了!這么做會要了她的命的!她真心對你,你便是這樣對她的?”
季羨舟眼底陡然一涼:“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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