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她……跟季羨舟一起死了的話。
會不會就跟季羨舟一直在一起了?
滄琰呼吸沉沉,竟一時不想醒過來了,遙遙地隔著那么遠(yuǎn)的距離,伸出手。
怎么都抓不住季羨舟的背影。
卻忽地握住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她想打一個寒噤,那個東西好冷,卻不刺骨,只是涼透了手心。
“阿琰,快醒醒,別哭了,乖一點啊。”
這個聲音,好像季羨舟的聲音。
季羨舟……也在盼望著她醒過來嗎?
滄琰緩緩地睜開眼睛,入目卻看見一個說熟悉卻不曾算作熟悉的人的臉。
“你……”她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個字,卻被按住了嘴唇。
那個涼涼的感覺席卷而來。
滄琰本能一般舔了舔嘴唇,連帶沾上了那個按在她唇上的指腹。
等到滄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時候,腦子一瞬間有些驚醒了,她抬起頭,感覺自己臉頰發(fā)燙:“對不起啊。”
“很癢。”那人評價說,嘴角微微地往上挑。
這個人的眉眼,總讓人覺得帶著些許桃花色,卻一點兒都不顯得輕浮。
滄琰縮了縮脖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他的懷中。
原來自己睡著的時候感覺到的溫暖,是沐翎的懷抱。
她覺得有點兒不大好意思,撐著自己想要坐起來。
“你發(fā)燒了。”沐翎說,“你還在受著傷。”
他微微皺眉:“你不該強(qiáng)行打開蠻荒之門。”
滄琰心里總還是覺得不該和沐翎這么親密,她稍稍地將沐翎往旁邊撥了一撥:“你怎么來這里了?”
沐翎顯然就察覺到了滄琰的抗拒,卻不以為意,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帶,說道:“就知道你要生事,不放心你。”見滄琰仍舊要掙扎著起來,沐翎按住她肩膀的手多了幾分力度,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蠻荒之地里了,你不必?fù)?dān)心,稍稍養(yǎng)好傷,退了燒,我?guī)闳フ蚁⑷馈!?br />
滄琰其實有點恍惚,十分費(fèi)力而茫然地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
那些仙族上日日相對的仙友都不肯相助,卻為何這個剛剛醒來不久的魔尊如此奮不顧身地來幫助她?
沐翎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也不知道,約莫是因為你長得很討喜。”說完,手順勢貼在了她的額頭上面。
還是有些發(fā)燙。
他的手很涼,但是貼在她的額頭上面很舒服。
她這還是頭一次發(fā)燒,在天族沒有什么氣候變化,也從不曾受這般嚴(yán)重的傷,沒有什么發(fā)燒的機(jī)會。
現(xiàn)在竟然也算是一種圓滿了。
滄琰幾乎是貪婪地想要讓沐翎的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稍稍減去一點滾燙。
她昏昏沉沉的,眼睛閉著,做了很多夢。
一會兒是季羨舟,一會兒卻是沐翎。
一會兒在季羨舟的府邸里面曬太陽,一會兒又在一個竹林草屋里澆著花。
兩個場景漸漸交替,季羨舟和沐翎兩個人也晃來晃去,到最后滄琰竟然分不清誰是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額頭上貼著的那個涼涼的東西似乎想要離開了。
滄琰立刻伸出手將它按了回去。
然后她迷迷糊糊聽見了一聲無奈地輕笑,有什么東西往自己的臉上擦了擦,又聽見有人說了一句:“再睡一會兒吧。”
于是她就閉上眼睛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了過去,一股暖流緩緩地流經(jīng)了五臟六腑,安撫著她的每一寸脈絡(luò),這般下來,竟是什么夢都沒有做了。
等到滄琰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暗淡了。
她睡得很舒服,甚至不想睜開眼睛。
滄琰揉了揉眼睛,睜開,卻嚇了一跳。
自己正躺在沐翎的膝蓋上面,另一手還抓著沐翎的手不肯放開,沐翎微微地闔上了眼睛,好像也在淺淺地睡著。
滄琰輕輕悄悄地起身,卻還是驚動了沐翎。
沐翎睜開眼睛的時候,黑黢黢的眼睛閃過了一絲茫然,但很快找回了焦距。
她抱歉地說道:“不好意……”
話還沒有說完,沐翎又伸出手往她的額頭上面貼了貼,滄琰的話戛然而止。
“還好,燒退了。”
他又握住了滄琰的手腕,按住了,仔仔細(xì)細(xì)地診治了一下,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地說:“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動作一氣呵成。
滄琰舔了舔嘴唇,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抱歉,還是給你添麻煩了。”
“客氣了。”沐翎微微笑著,看著滄琰,問道,“還睡嗎?”
她好像睡了很久了,一點兒也不困了。
滄琰搖了搖頭,想起來,他方才好像是被自己的吵醒的,于是她忍不住勸道:“要不然你先睡會兒,我守著你。”
沐翎笑了一聲。
滄琰不知道他這一聲笑得是個什么意思,蹲在一邊手足無措。
“我也不睡了。”沐翎說,“只是蠻荒之地雖然荒蕪,但是多是流放在此的妖魔,夜里我們還是就在此地停歇一晚吧,明日再去找息壤。”
難為他還記得自己要找息壤的事情。
“噢。”
滄琰干巴巴地應(yīng)了一聲。
然后相對無言。
兩個人一個是司命,一個是魔尊,兩個人都是辟了谷的,不必吃東西,自然也不必受饑餓的苦惱。
也不必點起火堆,在這里起火,很容易引來夜里出沒的獸類。
她跟沐翎兩個人也不算是很熟,就算是聊天也沒有什么很好的話題。
這么下來實在是有一些尷尬。
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沐翎最先開了口。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從前那些事情……”
這一個開頭,滄琰抬起頭,看著他。
她的眼睛里面帶著很是復(fù)雜的情緒,沐翎有些猶豫了,頓了頓,說道:“其實我也記不大清了。”
“……噢。”滄琰應(yīng)了一聲,又低下了頭。
又沉默了一會兒。
沐翎才小心翼翼地問道:“若是找到了息壤,你想救的人也救不活了,你打算怎么辦?”
滄琰一愣,搓了搓手,說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現(xiàn)在想想?”沐翎輕飄飄地說,“總要有個心理準(zhǔn)備。”
滄琰沉默了半晌。
她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救不活季羨舟,她能夠怎么辦呢?
放棄找他,懷揣著喜歡他的那份感覺,躲在那個沒有人情味兒的司命星君府繼續(xù)過著年復(fù)一日的生活?
或者跟李云深一樣,去找他的轉(zhuǎn)世,然后跟他在一起,也算是圓了自己的心愿?
前者太難了,有些事情一旦經(jīng)歷過,就好像很難再回到那種孤寡的生活。
可后者呢?她約莫總覺得心中膈應(yīng),可是似乎比前者好上那么一些?
滄琰有些不大確定。
她十分清醒地看著自己喜歡的是季羨舟,又十分清醒地告訴自己,不是季羨舟她未必會喜歡上。
輪回之后,脫胎換骨,重新為人。
季羨舟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
如果是季羨舟……他會怎么選擇呢?
滄琰看了看沐翎,忍不住問道:“若是你,你會怎么樣呢?”
沐翎似乎沒有想到滄琰會轉(zhuǎn)過頭來問自己,頓了頓,他微微瞇了一下眼睛,說:“我也沒有想過。”
滄琰看著這個在夢中見過幾次的人,又是傳說中堂堂的魔尊,從前聽說過的八卦盡數(shù)涌上了心頭,她牽起一抹笑容,湊到沐翎的身邊,低聲問道:“聽說你從前的時候愛慕過我們仙族的一個仙子,是不是真的?”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然后用一種極為復(fù)雜的眼神看著滄琰。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滄琰問道,“若是你喜歡的那位仙子身隕了,你會怎么樣?”
沐翎神情一頓,說道:“我會力保她活著。”
“我是說假如,假如!”滄琰十分強(qiáng)調(diào)了自己的話。
“沒有假如。”沐翎篤定地說,“我不會讓她死,就算是我死,她也不能夠傷了分毫。”
滄琰撇了撇嘴,慢慢地挪回了自己蹲著的位置,嘟囔著:“我都沒有問你那個仙子是誰,不過就問了你一個假如的話……”
雖然她只是嘟囔著,沐翎卻將她的話盡數(shù)收進(jìn)了耳朵。
他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神色有些凜然。
沐翎望向了滄琰,夜色里,沒有火堆,她的面容也變得模糊不清。
他不由自主地朝著她抬了手……恰巧滄琰往他這邊看了過來,奇怪的問道:“你怎么了?”
“沒有。”沐翎迅速回過神,收回了手,正襟危坐。
這幅神情……滄琰偏著頭看著沐翎,輕聲說道:“其實我以前的時候做夢夢見過你,后來還跟……跟我的心上人說起這件事情。”
“是嗎?說什么了?”沐翎沒有再看著滄琰,垂著眼不知道盯著一些什么,語氣也變得波瀾不驚,平淡得很。
再談起以前的事情,滄琰竟然已經(jīng)沒有那般濃烈的悲傷了。
尤其是提及季羨舟的時候。
她想起她跟季羨舟所說的話,又將這些話同沐翎說了:“我覺得,你同我那個心上人有點像?”
“嗯?”沐翎微微側(cè)目。
滄琰自動將沐翎的這個反應(yīng)理解為詢問她哪里比較像了,于是她便如數(shù)家珍道:“外貌吧,有個三四成像,他還在的時候我就這樣跟他說過。如今看來,感覺你同他的神情也有幾分相似……”
頓了頓,滄琰望著沐翎,輕聲說道:“我生病的時候,有一瞬間將你們認(rèn)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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