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晞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滄琰的背影。
她微微張開了嘴巴,喃喃道:“為什么……”
“我不殺你。”她說,“既然幾十年不過一息,我便給你一息的時間。”
滄琰的司命筆在手中轉了一個圈,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了手中。
這一句話來得實在是突然,聞人晞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站在一旁的謝褚卻將地上的刀撿了起來,臉上甚是陰翳,他迅速跑向聞人晞,揚起手中那把刀,卻怎么都砍不下去。
滄琰抬了抬手,說道:“我說了不殺她。”
“可她殺了主上!”謝褚并不理解滄琰的所作所為,他們之間的來來回回這么一段對話,他也聽不明白,“阿琰姑娘,主上待你怎么樣你心里是清楚的吧?他就連死的時候……”
“住口!”滄琰終于出聲打斷了他。
她一點兒都不想聽到季羨舟臨死的時候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情形。
謝褚誤會了什么,她也一點兒都不想要知道。
但她現在不想殺了聞人晞,這是事實。
滄琰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語氣,說道:“她沒有動手殺了你和季羨舟的舊部,你帶著這些人離開吧,以后不要找他們兩人麻煩了。”
謝褚的手緊緊地握著那把大刀,冷冷的說道:“這是個什么道理,主上的仇不報了嗎?”
“阿琰,我不叫你為難。”聞人晞將季明越輕輕地放下,竟朝著滄琰直直地跪了下來,她稍稍抬起頭,說道,“你現在不殺我,等到阿越百年之后,我一定于你面前自刎。”
滄琰斜過眼,覷了她一眼,說道:“不等你來,我親自取你性命。”
她將謝褚一攔,說道:“快走吧,你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謝褚臉色漲得通紅,看得出來是被滄琰氣得不行。
滄琰皺了皺眉:“若是現在殺了季明越,天下將大亂,季明越膝下無子,他既能與季羨舟爭了這么多年,余下的幾個兄弟又有哪個能夠與季明越比肩。新皇登基,周圍那幾個國家本就虎視眈眈。你是覺得為季羨舟報仇會比天下安寧更加重要嗎?”
她難得說了這么長的話,謝褚面色一僵。
天下安樂,本就為重。
他若是強行殺了她們,天下必然大亂。
滄琰也知道這個道理,原本的命格已經亂了,季明越坐上皇位是目前來說最好的結局了。
所以她本想殺了聞人晞,留下季明越。
但……改變了主意。
她嘆了一口去,神色漠然,說道:“走吧。”
謝褚緊緊地捏著拳頭,將手中的刀一把扔在了地上,慢慢地走到了聞人晞的面前,冷聲說道:“別以為我們就這樣放過你們了,我們都在看著,若是有一日發現他是一個昏君,我們一定不惜任何代價殺了你們。”
他聲色冷硬,重復了一遍:“我們都在看著。”
說完,謝褚一揮手,一旁的黑衣人,扶著或受傷,或昏迷的手下,盡數離去了。
滄琰看著謝褚他們安然無恙的離開,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她還沒有什么把握說服謝褚,若是今日她不在這里,聞人晞殺他們都是輕輕松松的小事。
也罷。
滄琰正欲離開,卻聽見聞人晞在她身后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阿琰妹妹。”
從前聞人晞曾對她說過,若不是仙妖兩別,或許她們之間關系還不錯。
可是她們一開始都是帶著各自的目的接近對方,就沒有什么如果了。
滄琰沒有回答,徑直離開了。
聞人晞在她的背后泣不成聲。
雖說等到季明越百年之后再來取她的性命,但是滄琰根本就不知道可以做一些什么來捱過這樣一個百年了。
季羨舟已死,其實那個命格簿子再找回來,似乎也意義不大了。
原本那個命格簿子寫到季羨舟登基之后的事情了,若是命格已改,后面的那些命格會被盡數抹去。
從一開始,她還打算能夠幫助季羨舟重登帝位,許能夠最大限度的將命格給糾正回來。現如今,皆是徒然。
她不如乖乖地回九重天上去領罰。
畢竟天大地大,她已經不知道能夠去何處了。
但……在此之前,滄琰覺得自己應該還要去一個地方。
也不知道沐翎那邊用不用得著自己,上次蠻荒匆匆一別,她連一聲謝謝都沒有來得及跟他說一聲。
此時此刻上九重天領罰,沒有個幾千年怕是出不來,到時候再去給沐翎道謝,未必也算是一種失禮。
滄琰這樣想著,調轉了云頭,去了魔族。
魔族依舊同她上次來的時候沒有什么兩樣,一點兒都沒有凡世間的話本子里面寫的那樣的烏煙瘴氣,倒是很有一些人間的煙火氣。
看起來也沒有出事的樣子,為什么上次在須臾鎮,小二會說沐翎是急匆匆地離開的?
滄琰沒有想太多,照著上次那個小孩子的娘親說的那般,直接去了山腳下,搖了搖鈴鐺。
來的人依舊是一身白裙,落在她的面前,先是看了她一眼,緊接著滿臉都帶了厭惡,皺著眉說道:“怎么又是你?”
敢問她是什么時候得罪了這位姑娘的?
是搶了還是殺了她的心上人?
“我不是來找你的。”滄琰耐著性子,好脾氣地說道,“我來找你們魔尊大人,他在么?”
不知道是不是滄琰的錯覺,提起魔尊大人這四個字,稚白的臉色更加陰沉了,火氣分明又上了一層。
稚白一撩長袖:“大人閉關了,誰都不見。”
閉關了?
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去閉關了?
“在蠻荒的時候看起來還好好的,怎么突然閉關了?”滄琰嘟囔了一句,隨即作揖道,“既然如此,以后再拜會。”
她不過就嘟囔了這么一句話,稚白的臉色又變了變,長袖一舞,白綾倏忽出來朝著滄琰狠狠地鞭笞了過去。
好在滄琰對這位稚白姑娘一直提防著,輕輕巧巧地往后放掠去,這才躲過了鞭笞而來的長綾。
她總算面色冷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稚白聲音之中藏著怒氣:“原來尊上是因為你去蠻荒的。”
說著那長綾并未收回,而是帶著更加濃烈的殺意抽向了滄琰。
滄琰這一次并未躲開,一把抓住了長綾,緊緊地握住,說道:“不好意思,是你們尊上跟著我去的,可不是我要他跟我去的,你要是吃醋,你自己去找你們魔尊大人!”
稚白的臉通紅,不知道是被滄琰那句“吃醋”弄得羞惱了,還是被她氣的,她看起來像是隨時隨地要暴怒一樣。
見到自己從長綾被滄琰扯住了,稚白長袖一舞,另外一條長綾緊接著朝著滄琰鞭笞而去。
滄琰本不想和她動手,但是稚白似乎真的不打算放過她,幾條長綾應聲而出,條條朝著她而去。
她雖極少犯人,但是別人若是犯她,她也絕對不會求饒的。
說著她的司命筆已然被祭了出來,橫空劃了一個“破”字,如流星一般盡數而落,那白綾一時承受不住竟被火花燒斷開來了。
滄琰面露霽色,隨即一把握住司命筆,朝著稚白微微笑了一聲。
稚白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多長時間都沒有人同她動手了,那長綾竟仍未受到阻絕一樣,竟生出了更多長綾,一圈一圈將滄琰給圍住了。
這邊動靜這樣大,一群魔族的人紛紛為了過來。
他們認識稚白,可哪里又認識滄琰。
眼看著稚白和滄琰打了起來,只曉得不知道哪里來的外人對照顧他們這么多年的稚白姑娘動了手,竟紛紛惱怒,盡數捏起了法訣。
滄琰的臉色這才白了白。
她能夠同稚白動手,看她的模樣許是能夠不相上下,但是若是這周圍所有魔族的人一起對她動手,她可未必能夠是他們的對手。
再說了,就算打得過,這些人都是沐翎的手下和子民,她總不能下手沒個輕重,將這些人都打傷吧。
真是為難極了,她不過就是想來道個謝,怎么弄到這種程度了。
稚白的長綾將她包圍住了,一圈又一圈,她站在長綾所圍成的圈中間,面色不愉,手上拿著司命筆,有些躊躇。
看來不能硬拼。
滄琰平靜下來,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對我動手,就不怕你們魔尊大人責罰你么?”
這一句話似乎起了很大的作用。
稚白的動作一頓,長綾雖未停,但是滄琰感受得出來,其中蘊藏的殺意已經沒有之前那么濃重了。
果然,她還是有些忌憚沐翎的。
這就有些好辦了。
滄琰將司命筆拿捏在手中把玩著,時不時轉了轉,說道:“我本不過想要拜訪一下你們魔尊大人,誰知來得實在不巧,我也不打算勉強,這就離開了。且,這件事我以后也不會同他提起,不知稚白姑娘何意?”
稚白站在原地,臉上寒意未消,卻顯然是猶豫了。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也不知道滄琰究竟是什么來歷,看著稚白也不打算動手了的模樣,便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稚白沒有看前來圍觀的人一眼,只是一揮手,將長綾收了回來。
滄琰站在原地淺淺一笑。
稚白卻朝著她走了過去,走到她的面前停了下來,聲音似結了寒冰一般,低聲說道:“聽著,魔尊大人既然醒了,從前之事既往不咎。如今你又害得尊上受傷,尊上次次受傷皆是因為你,望你以后,不要再見尊上了。”
還沒有等滄琰反應過來,稚白便往后退了一步,作揖道:“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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