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姜祗長得還不錯,就是看起來實在是文弱了一些,滄琰跟他說話都不敢太大的聲音。 所以滄琰努力地放輕了聲音,說道:“你還好嗎?” 姜祗在自己的身上和腿上面按了按,說道:“還好,肋骨斷了一根,腿有些折了。” “……” 滄琰懷疑自己對“還好”這個詞是不是產生了什么誤解,或者說是姜祗的腦子可能也被打壞了。 這兩種可能性,滄琰更加傾向于后面一種。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醫術還可以,需要我幫你么?” “那便麻煩姑娘了。”姜祗微微一笑。 滄琰說完就后悔了,若是用法術給他治好了,他一定會察覺自己的身份。 她看那些話本子說自古書生最難纏,果然沒錯。 滄琰勉勉強強地說道:“好吧,你閉上眼睛。” 不能夠一下子便用法術治好了,否則這個人一定會更加纏著自己。 滄琰越來越覺得頭疼了,她為什么要將這個麻煩帶到自己的身邊。 姜祗看見她的表情,十分貼心地問道:“姑娘有什么不便之處嗎?”隨即怔了怔,想起來,失笑道,“確實不方便。” 他又忍不住咳了兩聲,說道:“小生閑時也讀過幾本醫書,姑娘只需為小生準備一些藥草,余下的還是小生自己來吧。” 滄琰沉默了一瞬,即刻點了頭,說道:“也好。” 她巴不得姜祗什么都自己來。 她隨即站了起來轉身去拿了紙筆,說是拿,不如說是背著姜祗變化出來的,遞給了他,說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寫下來,我來日再取。” 說著,滄琰便走出了門:“你好好休息吧。” 姜祗含笑:“這是姑娘所住的地方嗎?” 滄琰腳步一頓,抿了抿嘴:“算是吧。”然后不再理會他,徑直離開了這個地方。 姜祗拿著紙筆,若有所思。 他很快在紙上面寫下了一些東西,將它們放在了床邊,躺了下來。 姜祗又按了按自己的身上,想著,還真的有一些疼。 但是很值得。 他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跟平日里笑得像是冬日里的陽光的那副模樣一點兒都不像。 滄琰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可以干脆一走了之,反正那人已經被安排得頗為妥善了。 然而轉念一想,那人終究還是一個凡人,肋骨斷了,腿也折了,看樣子也沒辦法自己找吃的,滄琰若是將他扔在那里,怕是沒有幾天那個凡人沒有疼死就會被餓死了。 秉著她前段時間去西方聽如來講佛,灌輸著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思想,晚一些的時候滄琰還是回到了那個她臨時化出來的小草屋。 還沒有忘記拎著一個小食盒。 等到她走進了屋子里面的時候,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姜祗躺在床上,聽見了動靜問道:“是阿琰回來了嗎?” 滄琰對于這個稱呼有些不大適應,但是還是忍了下來,畢竟等到他差不多好了,兩個人一定不會再見面了。 “是我。”滄琰走了過去,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面,然后點燃了屋子里面照明的蠟燭,說道,“抱歉,回來得有些晚了,你餓不餓?我給你帶了點兒飯菜,就是有些涼了。” 這不怪她,買的時候是熱的,但是滄琰本就不認路,這個地方還是她隨隨便便找的一個位置,記不大清也實在是正常。 她找了一會兒才找到這里,這個時候飯菜已經涼了。 她還忘了姜祗壓根兒就沒有辦法起身點蠟燭,還尋思著總該有點火光。 姜祗卻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只說道:“多謝姑娘……嘶。” 滄琰又意識到了他也許起身都很費勁的事實,走了過去將他扶了扶,將枕頭塞在了他的腰下,說道:“我忘了,我喂你吧。” 姜祗立即露出來了一副“那怎么好,真是太失禮了”的表情。 滄琰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這個表情,嘆了一口氣:“不然你自己能吃么?” 姜祗提醒道:“阿琰,我是肋骨和腿折了,手還好好的,可以自己吃飯。” “……” 滄琰沉默地夾了幾筷子菜到碗里,遞給了他,說道:“你慢點兒吃。” 姜祗很快就吃完了,他似乎胃口不大好,沒吃多少就飽了。 滄琰收拾好了之后同他說:“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姜祗問:“你去哪里?” 她差點脫口而出回自己的府邸,幸好生生地憋住了。 姜祗疑惑地問道:“這里不就是你住的地方嗎?” “是的。”滄琰無奈地說道,“我回自己的房間,就在隔壁,你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姜祗露出了他溫溫和和的微笑,說道:“好,阿琰,你好好休息。” 滄琰點了點頭,隨即看見他按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忍不住問道:“你還在疼么?” 姜祗微微詫異,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道:“不是的,只是胃有些不舒服。” ——吃了涼的。 滄琰放棄了離開的想法,說道:“算了,我還是留在這里照顧你吧。” “這怎么好……”姜祗還想說。 滄琰瞪了他一眼。 姜祗立刻見仁見智,話鋒一轉:“那就多謝姑娘了。” 凡間有一句叫做傷筋動骨一百天。 滄琰就在這里照顧了姜祗三個月,姜祗的傷算是好得差不多了。 她也估摸著自己也可以走了。 滄琰夾了一筷子桌上的飯菜,聽著姜祗說道:“阿琰,你得出來了那個問題的答案嗎?” “什么問題?” 姜祗沒頭沒腦地冒出來了這一句,滄琰還有一時反應不過來了。 他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就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我問你的那個問題。你說你要回去好好想想,這么久了,找到答案了嗎?” 滄琰一怔,往嘴巴里面塞了一口飯菜咽了下去,搖了搖頭。 她其實從那次之后就沒有想過那個問題了,無足輕重的問題,其實知道了答案也改變不了什么。 姜祗往她的碗里夾了一筷子菜,說道:“后來你走了之后,我走過很多地方,看過了很多事情……知道為什么那群人要打我嗎?” 滄琰搖了搖頭,心說,我不知道,也不大想知道。 但是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姜祗也不會聽見她的心里話,便繼續說道:“就因為我看不慣,壞了他們的好事。那個人半生窮苦,飽讀詩書,卻嘗盡白眼,私定終身的姑娘也嫁了人,好不容易考上了功名,卻被買官的人搶了他的位置,把他生生地從那個位置上面擠了下來。” 事實上滄琰寫過了不少這樣的故事,就聽著這么寥寥幾句實在是不能夠勾起她的同情之心。 “……后來那人用了一些不正當的手法,當上了駙馬,賄賂了朝官,該**就**,成了自己曾經最厭惡的人……猶不自知。”說到這里,姜祗忍不住笑了一聲,“那日他打算強搶一個民女回去,我阻止了他。所以他派人將我打了。你說這種人,可笑否?可悲否?” 對此滄琰也沒有什么感覺,敷衍地點了點頭。 然后扒拉了一口飯菜,一點兒都沒有影響到她的胃口。 姜祗盯著她,臉色的笑容慢慢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十分認真的神色,他繼續說道:“為什么天命不可違,這世上卻還要有司命星君呢?”他的聲音忽然有一些壓低了一些,“因為天命需要一個替罪羊。” 聽見了嗎? 這眾生總有抱怨天命的時候,但很多時候他們不敢,所以一定要有一個代替天命被罵的那個人——盡管人們不知道自己罵的到底是什么。 這世上每一個人都多多少少的有一種市井潑皮的潛質,他們會抱怨,會疑惑,會質問,但是他們沒有辦法改變,于是很多人會選擇謾罵。 姜祗意有所指地問道:“阿琰,你聽見了嗎?” 滄琰眨了眨眼,將手上的碗筷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面,如同姜祗第一次見到滄琰那日一樣,滄琰輕吐了一句:“胡說。” 然后她站了起來,揉了揉肚子,轉身準備走出門。 姜祗也放下了筷子,問道:“就當做我胡說吧,你吃飽了嗎?還是今日的飯菜不合胃口?” “吃飽了,飯菜很好吃,你的手藝很不錯。”滄琰說,“我很撐了,要去散散步。” 姜祗站了起來,正想追上她,滄琰卻輕飄飄地說道:“你別跟過來,我想一個人。” 說完,她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走了出去。 姜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動手開始收拾碗筷了。 滄琰見著姜祗真的沒有跟上了,才慢慢地放緩了腳步。 她不知道姜祗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故意將這些話說給她聽的。 天命需要一個替罪羊,把所有罪過都推給這個替罪羊,讓這個替罪羊承受所有來自三界六族的怨氣。 可是有什么意義呢? 所有人都逃不過天命,這個替罪羊分明就可以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所以這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滄琰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加重了自己的語氣,自言自語道:“真是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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