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滄琰一個“咯噔”,問道“滅族不是要被天譴……” “可不是。”淺珈將酒壇子放在桌子上面抱著,下巴擱在酒壇子上面,說道,“算了算,天譴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了。” 天譴啊……也不知道沐翎到底撐不撐得住。 滄琰沉了臉色,不過兩百年的功夫,他怎的變得這般沖動了。 兩個人在這里又絮叨了一陣,便喝得暈暈乎乎的,各自回府了。 滄琰懶得收拾,自己也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準備好好地睡上一覺。 可是一閉眼,全是第一次見到沐翎的時候,他渾身都是傷口,奄奄一息的模樣。 “真是敗了……”滄琰閉上眼睛這樣想。 她坐起來了,揉了揉眉心,披上了衣裳,徑直走了出去。 門外的小童正迎面跑了過來,端端正正作了禮,說道“星君!” “唔。”她應(yīng)了一聲,腳步未定,就往外面跑了過去。 那小童又追了上來“星君這是要往哪里去?” 滄琰猛地停住了自己的腳步,是啊,她絕不能說自己是去找魔族魔尊的啊,她是一個神仙,即便是她心里不甚在意,但是這件事情也不能夠傳出去,影響確然不會很好。 她說“我去凡間一趟,不日便回來,若是有人來找我便記下來,我回來之后便去拜訪。” 滄琰喜歡去凡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那小童約莫也已經(jīng)習慣了,立刻端端正正地作了禮,說道“是。可年前接的北海幼子滿月喜帖就這兩日了,星君已經(jīng)應(yīng)了,這……” 她皺了皺眉“推了吧。” 說完,滄琰便直接出了門。 那小童懵了懵,結(jié)結(jié)巴巴將剩下的話說了出來“可……可帝君給您安排的青年才俊也是那時候見面啊……” 滄琰剛剛下凡,便聽見天邊好大一個“轟隆”聲。 她追尋著那個聲音前去,聲音便是從西方來的。 沐翎應(yīng)天譴的地點,竟然就在魔族附近,她駕了云立即飛到了魔族附近,然后斂去了氣息。 她一眼便看見了李云深,他站在一個懸崖旁邊,手里頭拿著他的折扇扇著,臉色難得有些陰沉。 滄琰落在了他的身邊,低聲喚道“魔君大人。” 他側(cè)過頭,作禮道“司命星君。” 天上烏云密布,伴著轟隆的雷聲。 滄琰抿了抿嘴,還沒有開口,卻聽見李云深先行說話了“星君來這里,莫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 她誠懇地點了點頭。 李云深沒有看著滄琰,只是看著懸崖那邊,說道“星君是想來助阿翎渡天譴的?” 她又點了點頭。 “若是如此,那便不必了。”李云深說,“這天譴本就針對阿翎一個人,星君去了,不過是加重天譴罷了。” 滄琰終于忍不住開口,微微帶著點責備道“阿翎不是一個沖動的人,怎的如今……” 李云深忽然低低的笑出了聲來“他確然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不過翼龍族那個人不過說了一句阿翎不能夠忍的話,星君猜猜是什么?” 滄琰啞然“猜不中。” 他笑道“那家伙說,‘聽聞仙族的司命星君貌美,是三界六族少有的美人兒,不如何時趁著她在凡間,將她擄回去關(guān)上玩上一玩’。” 這話是從李云深的嘴巴里出來的,那翼龍族怕是說話沒有這么委婉。 滄琰默了默,阿翎這般沖動,竟是因為那翼龍族說了她幾句話,他竟然將整個翼龍族滅族了。 李云深輕笑道“阿翎這孩子從小受了不少苦,活到現(xiàn)在也不算容易,記得仇,也記得恩,他小的時候受人欺負,不過因我看不過去呵斥了幾句欺負他的人,他現(xiàn)下還能夠聽我說兩句。” 滄琰有一些恍惚,問道“你是說,阿翎這般對我好,是因為我曾經(jīng)救過他?” 他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忽然笑出了聲,半晌,停了笑,才說道“星君怎么認為便怎么認為吧,總之,星君既然招惹了這孩子,還是莫要再……” 再怎么? 她又做了什么? 什么叫她既然招惹了這孩子? 可是李云深再也沒有說下去了。 滄琰心緒翻涌,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酒也喝多了,現(xiàn)在整個人都有點兒難受了起來,整個人頭疼得不行,胃里也如翻江倒海。 此時此刻,天譴“轟隆”一聲,終于砸了下來。 一下,兩下。 滄琰和李云深就站在懸崖上面,眼睜睜地看著天譴一下一下地往下劈。 足足七七四十九下。 滄琰滿腦子都是沐翎的模樣,從她撿到奄奄一息的他開始,到屋前抱著雙臂嬉笑的少年,再到四百年后那個坐在她身邊沉默著陪她喝酒的人。 以及兩百年前那個時候,她離開的那個時候,他空洞的眼神,望著她。 她不敢看,可是多多少少都瞥見了一眼。 此后再也忘不掉了。 阿翎啊……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天譴終于落完了。 李云深卻沒有動作,他輕聲道“星君,若是擔心的話,不如自己去看看。” 是了。 滄琰手上全都是汗?jié)n。 若是踏出這一步,便萬萬莫要回頭了。 倘若對阿翎無心,千萬莫要去招惹一個人了。 李云深是在讓她做出選擇。 可是滄琰覺得自己沒有選擇,腦子空蕩蕩的,待到她自己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點足飛了出去了。 天譴已經(jīng)散去了,四周的屏障也消散了,滄琰一落地,便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 一定就是阿翎了。 滄琰小跑了過去,將他抱著自己的懷中,撩了撩他的散落開來的頭發(fā)。 她微微有些發(fā)抖,七七四十九道天譴雷劫砸在了他的身上,便是再有能耐的人也未免能夠結(jié)結(jié)實實地夠扛了過去。 沐翎身上全是血跡,滄琰不敢去看,只是將他摟在懷里,忍不住鼻頭一酸。 他竟然還有半分意識,迷迷糊糊地竟叫了兩聲“阿琰?還是……我的幻覺?” “是我。”滄琰輕聲說道。 她將他的手握住,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輕和“摸到了嗎,是我,我來了,你忍一忍,我?guī)慊厝ァ!?nbsp; 沐翎點了點頭,隨即乖乖巧巧地閉上了眼睛,腦袋一側(cè),似乎是暈了過去。 若不是還摸到了沐翎的心跳聲,滄琰約莫真的會哭出聲來。 李云深這個時候才過來了,提醒道“先將阿翎送回去吧,在這里呆著也不是個辦法。” 這句話驚醒了滄琰,她喃喃道“你說得是。” 她放開了阿翎,李云深半蹲了下來,說道“將阿翎扶上來,輕一點兒。” 李云深背著沐翎,將滄琰一并帶回了魔族,徑直去了沐翎的房間,將他安安生生地放在了床上。 他趕緊給沐翎把脈,稍稍松了一口氣“不愧是我們魔族的魔尊大人,受了七七四十九道天譴雷劫竟然還能夠活下來。我去藥閣翻一些藥來,你好好地照顧一下阿翎,他平日不愛有人跟著,現(xiàn)如今可能要多麻煩星君了,我很快就回來。” “無妨。” 李云深很快便去了,滄琰站在沐翎的身邊,捏了一個法訣,將他一身血污衣裳換了下來,正欲給他掩上被子,卻忍不住一怔。 那被子看起來有點兒眼熟。 是的,眼熟極了。 那被子正是兩百年前她蓋過的那一床,可是這是沐翎的房間,這套被褥怎么…… 她垂下眼不知道想一些什么。 不知道沐翎是否是夢見了什么,喃喃道“阿琰……阿琰不要過去,到我這里來……” 她以為他在叫她,還湊了過去,輕聲道“你醒了嗎?” 可是他一點兒意識都沒有,近乎是本能一樣一直叫著她的名字。 滄琰鼻頭一酸。 好像從她遇見沐翎開始,幾乎是每一次他都會受了重傷,別人嘴巴里面的厲害角色,到了她面前便奄奄一息。 而大部分都是因為她。 只是因為報恩嗎? 那她呢? 滄琰頭一次不知道自己心里頭到底在想一些什么。 說實話,她和姜祗剖了心思之后,滄琰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和姜祗在一起,在山中的那段時光確然就是這樣,可是為什么她出來之后便極少想到姜祗這個人了呢? 難道她……真的移情別戀了? 滄琰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不該這么做。 李云深很快就回來了,站在桌子旁邊,一揮袖,一堆瓶瓶罐罐就堆在了桌子上面。 他正欲說一些什么,滄琰便清了清嗓子,開了口,說道“魔君大人,既然阿翎沒有什么大礙,我便先行告辭了。” 李云深有些錯愕的看著她“你不留下來照顧他嗎?” 她緩緩搖了搖頭“來此盡故人之誼,既然無大礙,我便不再叨擾了。” 李云深簡直被氣樂了“故人之誼?” 滄琰沉默了,說道“若是魔君大人方便,莫要告訴阿翎我來過,畢竟仙魔不兩立,還是希望阿翎……斷了一些想法為好。” 他慣來溫和的笑容上面帶有幾分諷刺“你們二人的事情,你們自己說,本君不作什么傳話的人,只不過星君自重,千萬不要再做什么令人誤解的事情了。” “魔君大人說的是,我先告辭了。” 說完,滄琰回過頭看了一眼眼睛閉得緊緊地沐翎,狠下心,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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