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申綺從酒店參加完同學聚會。準備回她的新家。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她走路有些搖晃。
“我送你回去吧。”身后的一個聲音說。
申綺回頭一看,見是今天聚會的召集人沈陽宏。
“這么晚了,你又喝得不少。”沈陽宏見申綺搖搖頭,便又堅持道。
沈陽宏的父親是本市有名的企業(yè)家。沈陽宏大學畢業(yè)后,便在父親的公司里幫忙。由于他家道殷實,平時象這樣的聚會便都由他安排,而他也很樂于此道。
沈陽宏的車雖不如申綺男朋友的車豪華,卻也蠻舒適的。申綺坐在車里,看著沈陽宏嫻熟的駕車技術(shù),便問:“學開車容易嗎?”
“容易。想學趕明兒我教你。”沈陽宏爽快地說。
“算了吧。”申綺嘆了口氣說。
沈陽宏知道申綺是怕她男朋友吃醋,便不再說什么。
申綺的男朋友譚高豪是本市有名的房地產(chǎn)公司老板,在本市開發(fā)了一大片住宅樓。申綺的房子就是他送的。
“今天晚上大家在開玩笑,你別往心里去。”沈陽宏邊開車邊說。
申綺知道沈陽宏說的是什么,便說:“其實也沒什么。以譚高豪的實力,房子暫時賣不好沒關(guān)系,咱壓得起。將來房價漲上去,說不定還能多掙點。我是說大家好好的,干嘛說那些事,這不成心和我過不去嗎?依我看,他們是嫉妒。”
沈陽宏知道,譚高豪不是本市本地人,是本市招商引資引進的開發(fā)商。經(jīng)過考察,選定了一塊風水極佳的地域,唯一的缺憾是這塊地旁邊原來是殯儀館。經(jīng)過和政府協(xié)商,把殯儀館遷走,譚高豪才開始開發(fā)這塊地。但房子蓋好了,買房的人卻不多。房屋大量空置,原因可能也在這個殯儀館上。今天同學聚會,有幾個同學談及此事,引得申綺大為窩火。
見申綺還在生氣,沈陽宏也不愿再觸這個霉頭,便不再多說。其實,他也明白,申綺只是譚高豪包養(yǎng)的“二奶”而已。譚高豪本市的項目真的開發(fā)成功,銷售完后,譚高豪肯定會把申綺拋棄。到時申綺頂多落下一套房子而已。現(xiàn)在,申綺居然為譚高豪項目開發(fā)不成功而生氣,讓沈陽宏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本市不大,很快便到了譚高豪開發(fā)的雨馨月灣,申綺的新家就在這里了。
可能是夜深人靜的緣故,沈陽宏開著車在小區(qū)的環(huán)行道路上走,居然感到有點陰森森的。目送申綺進了高層大樓后,沈陽宏一分鐘也不愿多呆,便趕快開動車子,想順著環(huán)行路繞回到小區(qū)出口。
由于入住率太低,小區(qū)南半部連路燈都沒開。沈陽宏打開遠光燈,沿著環(huán)行路往前走著。
“怎么走這么半天,還沒見到出口?”沈陽宏有點奇怪,小區(qū)南部雖然沒有路燈,北部可是有路燈的,走了這半天,怎么連北部的一點燈光也看不到了?
為了多出點面積,小區(qū)主干道都設計得很窄,全是單行道。沈陽宏只好硬著頭皮再往前開。
順著車的燈光,沈陽宏忽然看見前面道路上有一個人在沿著路慢慢地往前走。便打開車窗,駛近那人身旁。
“請問,小區(qū)出口怎么走?”
那人徑直往前走,一語不發(fā)。
“請問,這條路通向哪兒?”沈陽宏把車速保持在與那人同速。
那人轉(zhuǎn)過臉來——
…………
第二天早上,在小區(qū)東側(cè)的山溝里,發(fā)現(xiàn)了沈陽宏歪倒在路邊的車。沈陽宏已死去多時。死因是心臟驟停。
徐婷珊幾乎一夜沒睡,把稿子寫好。快天亮了才迷糊了一下,再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10點多了。
“看來今天又讓鐘組長說三道四了。”徐婷珊心里嘀咕著。
鐘組長是報社里某專欄的組長,平時跟誰說話也橫眉厲目的,同事們都私下里說她更年期綜合癥。
徐婷珊人稱報社的一忮花,人長得漂亮,文筆又好,跟著領(lǐng)導出巡幾次,寫出來的報道讓領(lǐng)導連聲稱好,每次幾乎都一字不改。可鐘組長那里卻老能挑出點毛病來,最后,總是又下個評語:“還得多努力。”
快11點了,徐婷珊才到報社。她躡躡腳地走到辦公桌邊剛要坐下,身后便傳來鐘組長高亢有力的聲音:“珊珊,過來一下。”
怎么稱呼變了?珊珊心里想著。平時同事們互相都稱呼小名,又親切又方便,而鐘組長對下屬稱呼從來是連名帶姓。說話一本正經(jīng),從不帶笑容。這次居然叫她“珊珊”?
珊珊走到鐘組長的辦公室里。在上班的路上,她就已經(jīng)編好了應付的對策,這時心里自然有譜了。
簡直不敢相信,鐘組長臉上居然還帶著笑。
“珊珊啊,這兩天陪著省委金書記下去考察工作,挺辛苦的吧?”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珊珊心里嘀咕,嘴上卻還說:“沒事,我還年輕,這點不算什么。”
“你和金書記的兒子認識嗎?”
“認識。”珊珊不知她為什么問這個。
“認識多久了?”鐘組長依舊滿面春風。
“純屬工作關(guān)系認識的,沒多長時間。”
“沒多長時間怎么就開始約你了?”
“沒有啊。”珊珊有點莫名其妙。
“還瞞我。人家已經(jīng)找了你一上午了,沒找到你,才把電話打到我這兒。”
珊珊這才想起還沒打開。
“他讓我告訴你,下午2點在我們對面的咖啡廳見面。”
“他沒問我想不想去?”珊珊似乎有些不高興。
“他約你你還不去?”
“怎么不能,腿長在我身上。再說,我下午還有工作。”
“別的工作先放一放。”
“這算是您的工作指令嗎?”珊珊冷冷地說。
見鐘組長有點愕然,珊珊便從包里拿出昨晚寫的稿子說:“這是我昨晚寫的,您先看看,沒事我走了。”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哎,對了,剛才還有本市一個叫申綺的給你打了個電話,說是有急事找你,讓你給回一個。”
“知道了。”珊珊頭也沒回。她知道鐘組長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原因了,心里不禁有些惡心的感覺。
“真是的,攀上高枝了,連脾氣也長了。”鐘組長咕噥著。
“阿綺嗎?好久不見,怎么想起我了?”珊珊撥通申綺的電話,調(diào)侃道。
珊珊和申綺是本市高中的同班同學。珊珊大學畢業(yè)分到報社,申綺則一直在本市,兩人雖電話有過聯(lián)系,但見面卻是不多。
“哎呀老同學,快急死我了。”電話那邊的申綺顯然有些激動。
“怎么了,有話慢慢說,別著急。”珊珊覺得申綺那邊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沈陽宏,你還記得嗎?”
“記得。”珊珊想起當年班上那個長得高高大大挺活潑的家伙。
“他死了!”
珊珊有些意外:“死了?怎么死的?”
“算是病死的吧。”
“病死就是病死,怎么還算是病死的?”珊珊覺得有些納悶。
這句話倒讓電話那頭的申綺半天沒吭聲。停了一下,只好肯定地說:“是病死的。但這病和我這兒有點關(guān)系。”
“和你有關(guān)系?”珊珊感到不可思議。
“你別瞎想。電話里也不便多談,如果你這個省報大記者能過來一下,幫我們寫個正面報道,我就感激不盡了。”
“我還沒弄清怎么回事兒,你讓我以什么名義過去?”
“你就說關(guān)于本市經(jīng)濟發(fā)展的事兒,當?shù)厣探缦胱屇闳ゲ稍L一下,費用的事你別操心。老同學,你就幫我這一次吧!”申綺都帶哭腔了。
“我想想辦法,一半天給你回電話。”
放下電話,珊珊在想,肯定出什么大事兒了。可沈陽宏的死,和申綺、以及本市經(jīng)濟發(fā)展,風馬牛不相及嘛。
快到下午兩點了,珊珊還在琢磨,到底赴不赴約。在她心里,金書記的兒子金浩然沒給她太壞的印象,但跟這樣一個公子哥交往會有什么結(jié)果呢?
這時鈴聲響了起來。
“這么近還用我來接你嗎?”
是金浩然。
珊珊想了一下,說:“你不是通過鐘組長告訴我了嗎?”
“可你好象沒明確赴不赴我的約呀?”
這個鐘組長,嘴倒快。珊珊心里嘀咕,嘴上卻說:“有什么事嗎?是不是讓我采訪你這個企業(yè)家?”
金浩然現(xiàn)在是省城一家大型超市的董事長,所以珊珊有此一問。
“我們見過幾面,算是熟人了。難道我不能請老熟人喝杯咖啡聊聊天嗎?”
“下午我還有工作,再說,還得等領(lǐng)導定稿子呢。”珊珊推托道。
“稿子已經(jīng)定了,你就放心吧。”金浩然看來勢在必得,把她的退路堵死了。
“那好吧。”珊珊猶豫了一下說。她知道,這些高干子弟道行挺高,掰了面子不太好。
珊珊走進咖啡廳時,金浩然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你架子挺大,挺難請的。”金浩然一上來便先聲奪人。
“哪里,我怎么敢不給金大公子面子。”珊珊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看來我沒給你好印象。”
如果把金浩然當作一個沒有背景的人來看,他長得不壞,也很有氣質(zhì),還留過洋,現(xiàn)在又是個實業(yè)家,條件應該很優(yōu)秀。但珊珊想到紈绔子弟們的嘴臉就倒胃口,個人條件好壞倒在其次了。
好象看出了珊珊的心思,金浩然笑笑說:“人有時能沾家庭的光,事業(yè)上飛黃騰達,但交不到真正的朋友。這利弊相較,我覺得還是吃虧的多些。”
“你是說要跟我作一個真正的朋友?”
金浩然想了想:“目前是吧。”
“我認為,真正的朋友首先要做到互相尊重,要為對方著想,不讓對方做不愿意做的事。我說的對嗎?”珊珊步步緊逼。
“對,完全對。”金浩然平時的追求者也不少,談過不少次朋友,從沒遇到這樣厲害的角色。
這時,珊珊的電話又響起來了。珊珊一看,是申綺打來的。
“喂,申綺呀。我還沒和領(lǐng)導說呢,我一定會盡量安排,有信兒了我給你去電話。”
珊珊心里想,到底有多大的事兒,跟催命似的。
正好是個借口。珊珊放下電話對金浩然說:“我有點急事,先走了。”
“要出差嗎?”
珊珊點點頭,沒說什么。
金浩然笑了笑:“好吧。不過,我們也許很快就會見面。”
回到辦公室,珊珊想了一會兒,就走到鐘組長的辦公室里。
“本市?”鐘組長說,“行倒是行。不過現(xiàn)在人少,抽不出人來,你一個人去能行嗎?”
“沒問題,那邊的情況我熟,還有好多朋友在那邊。”
“好吧。給你五天時間,注意安全。早點回去準備準備吧。”鐘組長帶點笑意說。
珊珊覺得鐘組長的笑意里好象有點什么東西,但畢竟把申綺的事辦妥了,也就顧不得許多了。火車到站的時間是快半夜了,本市火車站站臺上接站的人依然不少。透過車窗,一陣涼爽的風吹過,讓人感到盛夏中的北國山城魅力無窮。
還是家鄉(xiāng)好啊。珊珊由衷地想。
“是沈小姐嗎?”珊珊剛一下火車,一個高大粗壯的小伙子便走過來問。
珊珊詫異地點了一下頭,小伙子便來幫她拿行李。
“你是——”珊珊沒弄清對方的身份,不好讓對方拿自己的行李箱。
“我們董事長怕您東西多,讓我進站來接,他本人就在出站口。”
“董事長?”珊珊心想。她以前只知道申綺在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當辦公室主任,怎么一下子升董事長了。
出站口,接站的人很多。珊珊一眼就看見正在向她揮的申綺。珊珊走上前去要和申綺握,申綺卻一下子抱住珊珊:“這么多年不見,想死我了!”
那拿行李的小伙子站在一旁,等二人剛一分開,便插話道:“沈小姐,請往這邊走。”
“怎么回事?”申綺問。
“咦?他不是你們公司的——”珊珊有點詫異。
“我們董事長在那邊。”小伙子往左側(cè)指了指。
借著火車站廣場的燈光,珊珊看清楚了,那邊一輛奔馳車邊赫然站著的,竟是金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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