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死魔女!!”
狂熱的怒吼聲讓得空氣都一同燥熱了起來,茜莫肯覺得就像是從城墻下竄上來一股讓人窒息的熱氣一樣,那是比硫磺濃煙更為讓人難以忍受的東西。
“燒死魔女!!!”
茜莫肯聽見衛兵在怒吼,但他們的聲音卻遠比那些抱著孩子的婦人尖銳的聲音要顯得單薄微弱,更不用說那些已經滿臉通紅、揮舞著手中的武器與火把的男人。
“燒死魔女!!!”
暴民開始的時候只是聚集在內堡的大門口,茜莫肯隔得太遠,看不清每個人的面孔,但是卻能看見一張張模糊的臉龐,就像是一具具長相相同、表情冷漠的木偶一般排列在內堡大門前的空地上,手中拿著不同樣的東西:火把、草叉、斧頭、孩子、木棍……
“燒死魔女!”
茜莫肯看見聚集起來的暴民前方抬著一張簡陋的木轎子,轎子上面一個干瘦的老者舉著雙手如狂信徒一樣,火光映在他的破布長袍上面,讓他的長袍呈現出了如旗幟般鮮艷的黃、紅兩色。
所有人都瘋了。茜莫肯看著下方吼叫著的人群想到,他們根本不知道,喀狄婭只是一個可愛甜美的女孩,她不是什么魔女。
茜莫肯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者說自己應該害怕什么,無論如何她在發抖。她的懷中抱著從傭兵交給她的十字弓,沉重,冰冷,這是死亡的分量,茜莫肯想到。
當一切爆發的時候,茜莫肯感覺就像是突然在燃燒的火堆之上澆上了熱油,她感覺到之前的怒吼更本就只是在潤潤嗓子一樣,當“熱油”澆上去時他們的咆哮聲便像是爆炸的炸藥桶一樣。
“燒死魔女!!!”
“熱油”是指一支箭。
茜莫肯看見了自己身旁不遠處的一個衛兵朝城墻下面啐了口痰,然后端起了十字弓,在艾瑟蘭出言阻止他之前,他便扣動了扳機。不知道為何,茜莫肯知道他瞄準的目標是那個被抬在椅子上面的老者。
不過醉醺醺的衛兵顯然并沒有如意,茜莫肯看見一個男人向后撲倒去,壓在了另外兩個舉著火把高呼的男人身上。人們想要避開那具癱軟下的尸體,女人尖叫了起來,男人們則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具尸體。
茜莫肯不知道他們此刻是怎么想的,但她卻是呆滯的喃喃道:“諸神在上……”
“殺了他們!!!”被徹底激怒的暴民沖向了內堡大門,“燒死魔女!!!”
茜莫肯看見火把抖動,那些之前還能看見的如木偶一樣冷漠的臉忽然都看不真切了,他們在火光與黑暗間晃動,好像自身也成了火苗一樣隨風搖擺。茜莫肯呆呆地看著人群,她被暴民的聲勢所震懾了,她的腿開始發軟了,她甚至不敢抬起手中的十字弓。
“放箭!”隨著艾瑟蘭女士的一聲令下,傭兵們扣動扳機、松開弓弦,箭矢如飛馳而下的毒蛇一般鉆進了人群,茜莫肯也連忙扛起了十字弓,對著城墻下方扣動了扳機。直到再填裝第二只弩箭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記了瞄準。
“放箭!”隨著艾瑟蘭女士的第二輪口令,傭兵們再次放出了第二輪箭矢。茜莫肯肯定自己聽見了慘叫聲,她的手微微顫抖,困難的填裝好了第二支弩箭,然后對著城墻下面,瞄準,記得瞄準,這么想著,茜莫肯看向了弩箭箭尖指向的方向,火把與人頭攢動。接著她扣動了扳機。
她剛剛從傭兵幫她固定好的弩箭袋中取出了一支箭,艾瑟蘭女士的第三輪口令便來了:“放箭!”
茜莫肯這時才注意到自己在哭,她的胃在絞痛,她的頭沉重得像是灌了鉛,茜莫肯的手抖得厲害,以至于第三支箭落到了地上。我殺人了,茜莫肯咬著嘴唇,她連忙彎下腰去拾起那支箭,并馬上擦掉了眼淚。
我殺人了,康汀先生。茜莫肯填裝好了第三支箭,她整個身體都在不住的發抖,茜莫肯想要放聲大哭,反正現在到處都是喊殺聲,就算是哭出聲來也不會有人發現的。不過茜莫肯還是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如果哭出來的話我肯定就不可能繼續再這里待下去了,茜莫肯啜泣著想到,不能哭,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不能哭……
“燒死魔女!!!”
“放箭!”
茜莫肯再次跟著傭兵與衛兵們一起扣動扳機,箭矢落下,慘叫聲,哭泣聲,怒罵聲,全都沖上了城墻,茜莫肯忽然想俯身嘔吐,但是她只能緊要牙關,摒住呼吸。
他們里面還有孩子。茜莫肯想到這里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她矮墻蹲了下來,然后開始嘔吐了起來。
忽然茜莫肯感覺有什么東西從頭頂上劃了過去,聲音尖銳,她擦掉嘴角的唾液,抬起頭來,卻出了一片漆黑都沒有看見。正當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旁邊一個衛兵忽然發出了一聲悶哼接著向后 倒去,在茜莫肯完全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事之前,便聽見有傭兵大喊:“十字弓!他們也有十字弓!!!”
“這幫暴民哪兒來的十字弓?!”
“別管這個!不要齊射了!轉為交替射擊!朝他們的后方射擊!眼尖的給我找出對面有十字弓的敵人!”艾瑟蘭女士蹲在矮墻下高聲喊道,在她談話間一支弩箭從她的頭頂上劃了過去。“嘖,看樣子他們盯上了我啊。”艾瑟蘭皺著眉頭說道。
茜莫肯知道對方也有十字弓之后臉色也逐漸開始發白,畢竟此刻是真的站在了死亡的邊緣,她咬起牙,趕緊裝填弩箭,等身側的傭兵得到艾瑟蘭的指令之后,便跟著一起站了起來,朝著暴民群的后方射去了箭。
但在茜莫肯扣住扳機前,她忽然的愣住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看見了一張白色的面具在自己看向的地方一晃而過。我看花了嗎?她陷入了困惑,甚至連自己扣動了扳機都不知道。
而她愣在原地站著的舉動嚇得她身旁的傭兵在放完箭之后連忙扯著她的手將她拉回了矮墻底下。
“發什么呆啊!想死啊!”傭兵生氣的沖她大吼道。
“對、對不起。”茜莫肯連忙低下頭道歉。
傭兵則嘟噥了兩句,然后轉過頭去給自己的十字弓裝填弩箭。
……
烏道夫公爵從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
庭院中擠滿了人,他們握著武器,神情緊張的看著內堡大門的方向。他們用木家具堆起來制成的路障幾乎把整個整個城門口堵死,不過卻沒有完全搭建完,在路障的最上方還留下了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口子,而那些暴民便是從那里爬了進來。
不過那些身穿布衣、沒頭沒腦的暴民還沒從路障上面跳下來便直接被路障后面等著的握長矛的衛兵刺死了,接著尸體要么便卡在路障上面,要么就滾進了內庭。
烏道夫公爵穿著顏色深沉盔甲站在庭院最里面,身邊跟著福杰大人、普萊恩與另外兩個貼身衛士。福杰大人身上穿著的是淡綠色的羊毛衫與淡黃色的斗篷,而里面則穿著鏈子甲與犀獸皮甲,腰間系著一把鋼劍;而普萊恩此刻也穿上了盔甲,不過那是從軍械庫中東拼西湊來的,大部分都不合身,而且他也沒怎么穿過盔甲,以至于此刻他想到笨拙。
公爵沉默不語的看著那些像是不怕死一樣的暴民翻過路障,接著被殺死,而后方的暴民則馬上又補了上來。他們為何現在如此悍不畏死?烏道夫公爵困惑的想到,他們既然如此無畏,為什么不去面對巨怪?
不過那些暴民很快就沒有再嘗試翻越路障了,顯然他們也沒有烏道夫公爵以為的那么不怕死。可就在福杰大人笑著對公爵說看樣子這幫暴民是知難而退了的時候,最前方的衛兵虎膽驚呼了起來:“他們放火了!”
就在福杰大人詫異的時候,那木頭堆成的路障已經開始冒煙了,接著紅色的火焰開始竄了起來,濃煙深處火光閃爍,接著站在路障旁邊的衛兵也開始咳嗽著后退。
“怎么燒得這么快?”福杰大人說出了公爵現在正在想的問題。而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了路障受到沖撞的聲音,前方的衛兵愣了兩秒之后忽然高聲喊道:“他們在用木樁沖擊路障!他們想要撞開路障!”
“所有人,備戰!”老衛兵沙啞的大吼聲讓得那些剛開始躁動不安的新兵們咬著牙握緊了武器。
“看樣子他們是有備而來啊。”公爵沉聲說道,接著轉頭看向了身旁的福杰大人。
而福杰大人也連忙擦掉了額頭上的汗珠,然后回答道:“是、是啊,大人,我看大人還是回到城內去比較安全吧?”
“暴民是怎么沖破幽靈劍旅的?”公爵的話讓得福杰大人的身子僵了一下。
而福杰大人則微微低下了頭,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這個我也不知道。”
“不,你知道。”公爵抿了抿嘴唇,他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有備而來的。”
“所以大人還是跟著我們一起去內堡里面吧!”福杰大人抬起頭神情嚴肅的說道,“如果城門與內庭淪陷,我們就只有占據城堡來抵御他們,直到帕夫列衛隊長帶著我林勒鎮的將士過來!”
“貴族們的妻兒都在內堡之中躲藏著。”烏道夫公爵低下了頭,他的頭還是有點昏昏沉沉的,遠處傳來了那些暴民的齊聲吶喊以及木樁撞擊路障發出的聲響,“這可關系到金瀑城的命脈。要是讓這幫暴民沖了進來,他們會做什么?”
福杰大人沉著臉,然后看向了大門的方向。
“必須要守住內堡,不能有閃失。”說著烏道夫公爵搖了搖頭,然后轉身走進了身后的門內,“叫他們到里面來死守住。”
“是。”福杰大人低下頭,然后沖庭院中的衛兵大聲喊道:“所有人!立刻進到內堡中,放棄庭院!嚴守每一個入口與窗戶!別讓這幫暴民進到城堡之內!”
他的命令讓得那些原本已經做好了搏命準備的新兵愣在了原地,接著再老兵咒罵著催促下他們才動起了身子來。
可就在他們剛剛轉過身朝著內堡里沖去時,路障卻轟然倒塌了。所有人都轉過了頭去,新兵們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慌神色,倒塌的路障上濃煙卷起、火星飛散。而最讓人驚駭的是,有一伙人踩著燃燒的木堆沖進了內庭。
烏道夫公爵也轉過了頭去,他皺著眉頭,看見那些人帶著陰沉的目光,手中握著鐵劍與彎刀,身上穿著暴民一樣的破布衫,但是他肯定那些衣服底下還有著皮甲或鎖子甲。這幫人不是什么暴民,烏道夫公爵告訴自己,接著他與一個表情僵硬如石的男人對視了一眼,接著那個男人抬起了手朝他的方向指了一下。
他們是來殺我的。烏道夫公爵忽然明白了。
那些穿過燃燒的路障而來的人離開動了起來。
“保護公爵!!!”福杰大人的咆哮聲讓得內堡的衛士都動了起來,林勒鎮的衛士動作迅捷,立刻拉滿弓朝著那幫人放出了箭。
福杰大人也意識到了這幫人的目的,他擋在了公爵的前方,拔出了腰間的鋼劍,然后用背推著公爵進入了內堡。
三支箭突然穿破了路障上方卷著的濃煙,烏道夫公爵還來不及反應,一支箭便釘在了他的肩甲之上,巨大的力打得他失去了平衡,而另外兩支箭一支被福杰大人不可思議的用劍彈開了,一支射死了烏道夫公爵的一個貼身衛士。
好在肩甲夠厚,箭頭卡在了肩甲里,只有箭尖微微刺破了烏道夫公爵之前被燒傷的肩膀。烏道夫公爵幾乎是倒進的內堡之中,而他在倒下之前,看見了兩個衛兵正仰面倒下,喉頭噴出的鮮血漆黑如夜。
“保護大人!”福杰大人沖內堡之內吼道,連忙幾個仆人上前來將公爵扶了起來,他雙手握劍,用肥胖的身子擋在了大門口,另外一個衛士與丟盔棄甲的普萊恩連忙將大門推來關上,庭院中的衛士絕望地看向了他們這邊,然后只能朝其他小門逃去。
等大門剛剛掩上一半之后,福杰大人也連忙躲在了門后,接著又有兩支弩箭釘在了厚重的木門之上。接著福杰大人便急切的走到公爵面前幫他查看傷勢。
“看樣子沒事!”福杰大人板著臉,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劍,一只手按住了公爵的肩膀,一只手抓住了箭身,“給我抓住大人!”
仆人們連忙照做,而福杰大人便馬上一把拔出了釘在烏道夫公爵肩頭的弩箭,烏道夫公爵微微悶哼了一聲。接著福杰大人看了一眼染血的箭尖,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嗅了嗅。“該死,殺人棘!”福杰大人咒罵著將弩箭摔到了地上,然后沖仆人們喊道,“立刻帶大人回書房!”
仆人們連忙照做,將公爵攙扶著站了起來,但是公爵卻一把推開了身旁的仆人。他看向了福杰大人,然后搖了搖頭:“我沒事,自己能走。”
說著公爵邁著沉重的步子開始朝內堡里面走去,仆人們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福杰大人之后,福杰大人擺了擺手,然后拾起地上的鋼劍跟在了烏道夫公爵的身后,從仆人的手中接過了提燈,“我親自護送烏道夫公爵大人回房間吧。”
“你們立刻去封死所有的入口!”福杰大人沉聲下完命令之后便跟在了公爵的后面。
其他仆人也沒有跟上來,只有幸存那個衛士緊跟在福杰大人與烏道夫公爵的身后。
等他們走上了樓梯,躲在樓上的仆人們沖他們投來了驚恐的目光,不過馬上便被福杰大人呵斥去封鎖窗戶了。
等點燃了火炬與蠟燭照明的走廊,四周無人之后,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在前方的烏道夫公爵語氣疲倦的問道:“你覺得他們能撐多久?”
福杰大人沒有立刻回答,他稍作沉默之后,便板著臉回答道:“擋不了多久。內堡里的衛士不夠,而且受訓不夠,對付對付暴民可能夠用。”
“那你覺得那些人是什么人?”烏道夫公爵轉過頭來看向了福杰大人,“你覺得他們是想來干嘛?”
“我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握著鋼劍的福杰大人誠懇的回答道,“不過我知道他們是來殺大人的。”
“他們為什么要殺我?”烏道夫公爵疲倦的問道。
“不知道。”福杰大人回答道。
“那支箭上有毒?”烏道夫公爵繼續問道。
“是的大人,是殺人棘萃取處的毒藥,會讓人發燒,最后滿嘴胡話的去死。”福杰大人如實回答道,不過他馬上又補充道,“不過箭頭只是稍微刺破了您的皮,如果馬上去處理一下的話還不至于致命。”
烏道夫公爵忽然扶著墻停了下來,然后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大人?”福杰大人里面上去,卻被烏道夫公爵抬起手制止了。
“我以為我忘了,不,我是故意忘了,”烏道夫公爵咳嗽完之后,他的聲音沙啞難聽,不過他還是繼續說道,“林勒鎮的‘蘋果爵士’,噢,你曾經是卡坦尼斯的老師對吧,福杰?”
“是的,大人。”福杰大人沉聲回答道,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聽到過“蘋果爵士”這個稱號了。那是他年輕時在南方闖蕩時得到的稱號,他曾經的盾牌上畫了一個紅蘋果。而也正因為如此,他曾近受公爵委托,讓他當他的長子卡坦尼斯的老師。
“噢,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烏道夫公爵說著搖了搖頭,然后繼續往前走去,“你是多么喜歡卡坦尼斯那孩子啊。”
“是的,大人。”福杰大人如實回答道。
“那么姆道夫呢?”烏道夫公爵忽然回過了頭來看向了福杰大人,“那么你怎么看姆道夫呢?”
福杰大人沉默了下來。
“如果卡坦尼斯幾年后、十年后回來了,要與姆道夫爭奪公爵的位置,你會幫誰?”公爵黑藍色的眼睛看著福杰大人,福杰大人從未感覺自己站得與公爵如此之近。他很慶幸他的手中沒有握著暴怒王的紅劍。
福杰大人低下了頭:“我愛您的每一個孩子,我親愛的大人。”
“啊,對,”烏道夫公爵想起了什么一樣點了點頭,然后看向了前方,“當然,對,喀狄婭……”
接著他僵硬在了原地。
福杰大人困惑的上前走了兩步,忽然他發現自己提到了什么東西,那東西滾到了烏道夫公爵的腳底下去了,他繼續往前走,然后他也僵硬在了原地。
“喀狄婭小姐?你為什么在這里?”福杰大人看見那個漂亮的小女孩就這么站在前面,雙手下垂,像是在發呆一樣看著他們。
“喀狄婭小姐?”福杰大人困惑的朝她揮了揮手。
“喀狄婭。”公爵點了點頭,然后搖搖晃晃的朝自己的女兒走去,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喀狄婭,我的女兒。”
他邁著步子朝她走去。
“你為什么——”忽然他僵硬了下來,福杰大人看見喀狄婭小姐撲進了公爵的懷中。
如果沒有那把反射火光的紅劍的話福杰大人肯定以為這是一場讓人感動的父女重逢。
“大人?!”福杰大人驚呼了出聲,暴怒王的紅劍刺穿了他的盔甲,刺穿了他斗篷背上那翻滾瀑布的徽記。
福杰大人丟下了鋼劍與提燈,連忙沖了上去。他一把抓住了喀狄婭的肩膀。
不,已經來不及了。福杰大人驚恐的看著刺穿了公爵大人胸口的劍,烏道夫公爵也低著頭,看著那把刺穿了自己的劍,他向后退了兩步,然后無力地跪了下來。他重新抬起頭來,看向了自己的女兒,他顫抖著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她。
最終卻只能倒了下來。
“芙羅……”如吹滅的蠟燭揚起的最后一縷煙一樣,公爵大人吐出了最后兩個字。
藍黑色眼睛的瞳孔正在慢慢放大,公爵的頭貼著地板。
“你到底干了什——”驚恐萬分的福杰大人在看向喀狄婭小姐的臉時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她微微歪這頭,一雙眼睛已經徹底變成了黑色,只留下了兩個蒼白的瞳孔,她呆滯的看著倒在地上已經不再動彈的公爵,漂亮精致的臉龐與柔金一般的頭發上都沾染著自己父親的鮮血。還有便是順著臉頰淌下的清澈淚水。
福杰大人看向了剛才自己踢中的東西,那東西此刻就在自己丟掉的提燈旁邊。那是一枚白色的戒指,可不是似乎已經開裂壞掉了。
……
走廊不遠處的角落中,表情僵硬如石的男人抬起手按下了身旁同伙抬著的十字弓。
“任務已經完成。”男人沉聲說道,接著便轉身走進了黑暗中。
“回去拿取傭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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