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飯,魏宣還要賴著,被白恒遠提溜走了,年輕的男子露出愉快的微笑:“這子今天該值班了。”
“啊?”顧蓮有眷戀寵物的溫暖,眼巴巴的瞅著他們。
“真抱歉,規(guī)矩不能破。”白恒遠笑容滿面。
魏宣背對著顧蓮,沖白恒遠露出輕蔑的神色,激得白恒遠面色一變,拎著他就往外走,壓低聲音咬牙道:“要臉。”
“吃醋的男人最不要臉了。”魏宣慢條斯理地一笑,整了整被揪亂的領子,回頭沖顧蓮溫溫軟軟的道別,“姐姐好好休息,我晚回來看你。”
“……”白恒遠關(guān)門,瞇著眼睛盯著顧蓮滿臉不舍的表情看。
顧蓮摸了把臉,不住他的眼神,眨眨眼:“……臟了?”
白恒遠欲言又止,終于坐在床邊,搖頭嘆了口氣:“以后有你吃虧的。”
顧蓮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慣把白恒遠的話當放屁,漫不經(jīng)心的哦了聲,全沒當回事兒。白恒遠眼睛一瞇,勾搭著她的肩,輕輕揉搓著她白紗和皮膚的邊緣,低低曖昧道:“疼嗎?”
瞧瞧!人家正太問她疼不疼,就能聽出心疼憐惜愧疚十八般情緒,聽得她窩心極了;這話陰陽怪氣的混蛋就不一樣了,語氣曖昧不正經(jīng),充滿了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不懷好意等等讓人愉快不起來的意味,叫她怎么不想念正太?
顧蓮垂下眼,忍痛道:“你不按就還好。”
白恒遠嗤笑一聲,松開手,躺在她身旁,悠然道:“早知如此,你何必逞那英雄,闖龍?zhí)痘⒀ㄈァ!?br />
這話也忒沒良心了!顧蓮再三告誡自己要忍耐,可還是忍不住,氣極反笑:“我好歹也算是間接救了你一次,否則就算他們兩人能成功,也不知要多拖幾分鐘,你們也不一定只留下傷,現(xiàn)在一切都了了,白先生就來問我何必逞英雄了?問”
“氣性還挺大。”白恒遠親昵地捏了捏她鼻子,被她皺眉躲開,神色就淡了下來,道,“為什么要去?”
顧蓮一愣:“我不是了……”
“不是結(jié)果,我是在問你,為什么一開始要跟他們?nèi)ァ!卑缀氵h還在笑,可那神色卻透著一股冷意,叫顧蓮遲疑的冷意。
為什么?當然是因為……
“因為你覺得,我護不住你是不是?”白恒遠親近和藹的靠近她,替她先了出來,語氣無害,“哦,你還覺得我可能不愿意護著你,是不是?”
顧蓮遲疑的看了看他。她性格平和開朗,對他人的情緒也很敏感。此刻,她能感覺到白恒遠溫柔的笑靨下掩藏著隱隱的怒氣。或許她不該誠實回答,可如果不是,他希望她給出怎樣的答案呢……
白恒遠見少女沉默,也不著急,一手枕在腦后,一手撈起她的右手,軟軟的手因為今日的冒險有著細的劃痕,顯得無辜而又脆弱。他將她的右手放在唇邊,輕輕含著,一一細膩的吻著,像是含著一塊易化的巧克力,溫軟的舌尖不時劃過那些傷痕,帶來抽痛和撫慰。
顧蓮渾身僵硬地看著他的舉動,大腦空白。可憐她一個早戀都未有過的純情少女,雖然有過不算粗暴的一夜,可那也僅僅只是不大難受而已,白恒遠并沒有給她足夠的溫存。后來幾日相處,他雖然時不時勾搭一下,但也是戲謔玩笑的意義居多,她還可以勉強招架。
可現(xiàn)在白恒遠拿出撩撥親昵的態(tài)度,一接吻般溫柔地對待她的手指時,她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這是正常的溫存嗎?她只要忍耐就可以嗎?
她想閉上眼不看,可一旦閉上眼,屋內(nèi)安靜而悶熱,那有曖昧的聲音,火熱的溫度,柔軟的觸感,就清晰地仿佛黑夜里的一簇火盆,一條火熱而靈活的蛇用那黏膩甜美的身軀,纏綿地盤繞著她的手指,抽吸吮吻,溫情款款。他似乎知曉了她的忍耐,突然在她食指尖的傷口重重一吸,她疼得倒抽一口氣,睜眼怒瞪他,一雙黑溜溜的眼眸流轉(zhuǎn)著水光,霧蒙蒙的,吸引著白恒遠輕笑著湊上去又安撫地吻了吻。
顧蓮呆愣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面,嘴角抽搐。這劇情發(fā)展的不對勁啊,他們不是在討論很嚴肅的問題嗎……
白恒遠對上她的眼神,忍不住笑起來,悶悶的笑聲吹拂在她臉頰上,熏紅了半邊臉。這是什么反應,果然還是不解風情的呆女孩兒嗎……幾百年前的少女都是這個樣子嗎?被保護的這么干凈,單純,熱烈。
那是個怎樣的世界啊……他閉目試圖想象,腦海中出現(xiàn)的卻只有末世里的斷垣殘壁,丑陋人性,鮮血淋漓,手足相殘,短暫的和平和豬籠一般的安逸。
一切,都是灰色的。
他睜開眼,對上少女漆黑而惶惑的杏眼,忍不住又沿著那單眼皮的線條,舌尖輕輕勾畫。真好,真鮮活,他貪婪而又滿足的嘆息,仿佛這樣,連他也能分到一活著的鮮美。
顧蓮不安的動了動,心跳快的要蹦出來,同時又有一種罪惡感從心底冒出來。她可以把出賣身體當做活命的籌碼,卻無法安然享受別的男人的親昵溫存。她心里有一個人,愿意喜歡那個人到不再喜歡為止,如此和白恒遠親近,讓她覺得她在背叛那份感情,即使這只是她卑微的單戀……
忽然,十指相扣的右手被松開,緊接著,一個冰涼的東西落入掌心,她慌忙低頭,原來是一把復古的左輪手槍,巧的恰好能被她的手掌容納下。靜靜躺在手心的手槍呈烏青色,二戰(zhàn)時期的寵兒在二十六世紀凝重的空間里散發(fā)著寂靜的殺氣,上面精美繁復的紋路讓這柄血腥的手槍像是一個古董,然而手心里的重量告訴她這不是假的,這是,真實的。
他沙啞低笑道:“喜歡嗎,顧蓮?”
她慢慢握起那柄槍,著迷的望著它,本來應該害怕的,心里卻升起一股奇異的滿足。什么狗屁保證都沒有這樣一柄可以奪人性命,保護自己的手槍更能給她安全感,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一段時間,她頭一次感覺到了雙腳落地的感覺。
是的,或者這柄手槍不能完全保護她,以她的蹩腳,也可能玩火**把自己給坑死,可這是第一份切實地塞在她手里的武器,有了它,就算面臨死亡,她也絕不孤獨,因為她不必絕望,她有著可以反抗的微弱的力量。
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化為一股**辣的暖流,從那握著冰冷的槍的手部開始蔓延,沿著手臂,直直灌入心臟,流向頭顱,沖向眼眶。
她如同一只獸一般蜷縮起來,嗚嗚咽咽,模糊的重復著感謝:“喜歡……謝謝……我太喜歡了!我……謝謝你……謝謝你……”
她不知該如何表達這份感情,不斷累積的不安和恐懼如同越高越搖搖欲墜的高塔,時刻面臨崩塌。她忽然胡亂的親吻起面前年輕的臉,額頭,眉,眼,鼻梁,嘴唇,下巴,她哭的抽抽搭搭,舉動親密,卻像個找到父母的孩子。
白恒遠哭笑不得,半躺在那里,手握著她的腰和后腦勺,不讓她摔倒,任由她如同懵懂獸般宣泄著她的不安和感激,承接著密雨一般的吻,柔軟的唇瓣和黏噠噠的淚水讓心里頭本來的不甘和怒火漸漸消失。
一柄手槍,僅僅是一柄手槍,竟然能讓她這么激動。
她不相信他,其實是對的,在那種情形下,他沒有辦法給出她能完好無損的保證,而其他人,只會更加漠視她的生命。明知道如此,他還找她興師問罪,不過是男人心頭那一不甘心在作祟,他又有什么資格質(zhì)問。
他忽然吻上她的唇,纏綿半晌,又狠狠咬了一口來泄憤。
——到底還是不甘心。
誰讓他氣呢,白恒遠有得意的翹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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