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基地內部是怎樣的暗流急涌、兵荒馬亂,也絕不會讓宿家人自打臉面,把宣傳了至少半年的公舉生日宴取消的。
晚宴前,柳柳約她去挑衣服。
顧蓮知道這姑娘有個喜歡炫耀的毛病,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尤其尤其是在有錢的男人面前。
是以忙忙邁步跟在高跟鞋甩的啪啪響的美人兒身后,叮囑道:“低調,低調,一定要低調。”
柳柳橫波一掃,冷冷道:“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先天條件已經落了下風,你不在衣服上彌補,還能怎么辦?”
顧蓮悚然:“……你是不是太直接了?”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
柳柳一揚尖尖的下巴,斜睨著她道:“直接?”輕輕地慢慢地念,末了彎起紅唇,笑了起來。
那種“原來這就是你的直接啊看來我給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直接”的表情,讓顧蓮生生打了個冷戰,乖乖閉嘴認栽。自從來了末世以后開發的“慫屬性”在心情不好的美女強大的氣場下,發揮的很完美。
柳柳的房內有三排衣服,旁邊還有幾個姑娘在屋里替她忙上忙下。柳柳利索地把顧蓮推給別人,自己拉了幾個人抓緊最后的時間參謀檢驗之前選好的搭配。
“需要這么嚴肅認真嗎?”顧蓮看著她們嚴陣以待、如同戰前準備一樣的樣子,扭頭看了看時間,才下午四鐘。外面的陽光炙熱灼燒著空氣,使得窗外的風景有一扭曲。
“我今晚也是有任務的,何況我和你不一樣。不僅需要長腦子,還要負責貌美如花。”柳柳一如既往地刻薄加自信。
顧蓮默默。
你這么一臉平靜地夸獎自己,真的好嗎?
不過這也提醒了顧蓮,到底也是屬于“以色侍人”的身份,雖然從顏到胸都比不上柳柳,但是自己都棄療了怎么可以呢?顧蓮一臉悲憤地拍了拍臉頰,然后轉身歡快地投身到選衣服的大業中。
“這條怎么樣?”一個姑娘笑瞇瞇地問道。
↘↘↘↘,≠.c⊙o“……這是深v吧!!”顧蓮瞠目。
“是啊。正好適合您的胸型。”
“……”
“這一件如何?”另一個姑娘拿出一條深黑色的長裙。
“后背……漏的太多了吧……”顧蓮心顫。
“是的呢,正好彌補前面的遺憾。”
“!!!”
顧蓮吐血。
真不愧是柳柳的手下啊摔!!毒舌起來不要太順暢啊!!
心口都是血腫么破!
反正這里都是娘子軍,沒什么顧忌。顧蓮就怒了:“我我我就是胸又怎么樣!!”
第三個姑娘一臉憐憫,摸了摸顧蓮烏溜溜的長發:“沒事,你年紀還,還可以發育的。”
敢情這是靠胸的大判斷年齡嗎?她們以為她多少歲啊?!
“……”顧蓮捂臉。磨牙哀嚎道。“我已經十七歲了!!!”
“噗哈哈哈……”
姑娘們終于停止一本正經地作弄可憐的古人,一個個互相看了看,不知是誰先忍不住,幾人抱作一團笑了起來,銀鈴似的笑聲美麗動聽,年輕的女孩們容顏姣好青春正盛,恰如最動人的花朵。
顧蓮只繃了一會兒臉,就忍不住跟她們一起大笑起來。彎眉露齒,白潤臉露出酒窩。只是看著就覺得心情愉快,讓人愿意與她一同分享快樂。
柳柳她們被那邊的熱鬧吸引去,嚴肅討論的氛圍停滯了一瞬。工作時候表情很嚴厲的柳柳瞄了她們一眼,唇角翹了一下,臉上閃過真心的笑容,少女眼角眉梢剎那芳華。
巧巧也在柳柳身邊,聽到笑聲,下意識地看過去,只覺得那個少女的笑容刺眼之極。她也是直到昨天才知道,那個使她在接風宴上被宿二少趕出去、恬不知恥地占據她的座位、讓她淪為姐妹們的笑柄的人,竟然是那個待人苛刻的柳柳的好友。
都是一樣的討人厭……巧巧蹙眉,臉上閃過厭惡,忽覺得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刺在臉上,她轉眸看到柳柳瞇起美目,翹著嘴角冰冷似是警告般盯著她,她心里一驚,忙垂下頭掩飾情緒。
心里卻愈發忿恨不平。
憑什么。
憑什么。
憑什么那個平凡的女孩兒可以得到宿二少的喜愛,憑什么她可以輕易地得到柳柳的保護,憑什么都是一樣大的女孩兒,她卻可以接到正式的邀請函,憑什么這一切她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沒有付出絲毫的努力……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巧巧眼神似是濃稠的夜,漆黑凌厲,布滿嫉恨。
晚上六多鐘,顧蓮按照約定,趕到十二層。剛下了電梯,恰好101的門開開,一身正裝的清冷男子邊低頭調整著袖口,邊走出來,看到顧蓮,微怔了下。
姑娘平時也是糙慣了,想想吧,她可是穿著沾滿血沾滿汗沾滿灰塵的睡衣在外面游走了三天的人!有過那么一樁事情,柳柳當日故意刁難給的那些完全看不出女性特色、假子一樣的衣服褲子,她穿的真是毫無心理壓力,甚至心里還挺感激。
沒穿丑出天際的校服、沒穿很中性的t恤、沒穿藍色的黑色的灰色的牛仔褲,眼前的姑娘穿著明黃色的禮服,輕束纖腰,白嫩嫩的肌膚被映襯的明亮水潤。
剛剛過膝蓋的裙擺下露出修長白凈、鍛煉有素的雙腿。她笑意吟吟,烏潤潮濕的黑眸彎起來,如同一串俏生生的連翹花,突兀地探過枝頭拂過枯寂冷清的窗邊,只是一個照面,就為一片灰白沾染了難以言喻的生動色彩,似滴著水的葡萄新鮮可口,似惹了雨的草原清新甜美。
陳志怔愣著,無意識地踱到她身前,俯下身,遮蓋住走廊的燈光,投下大片富有侵略性的陰影,修長粗糙的手似觸碰易碎的玻璃般,遲疑地輕輕地,碰了下她溫暖柔軟的臉頰。
“你……”
呼吸屏住,時空不停倒退,腦中斑駁的色彩與絢爛的圖片互相交錯,陳志一陣暈眩,那樣的靈動氣息,似干涸土地上不該存在的清泉,讓他幾乎以為……
手心里的少女被迫抬首,疑惑地望著他,輕輕叫出了他的名字:“陳志……?”
心里驟然一冷,期待驟然落空。如同空氣被瞬間抽走,陳志無力垂手,放開了她。他深邃雙眸緊緊鎖住面前的少女,似鎖鏈牢牢拘禁她,然而那目光偏偏又透著一種茫然……
宛如旅行太久找不到歸路的行者。
不是陳志……她應該叫的不是陳志……他心中似有千萬人在吶喊,在試圖突破牢固城墻,然而又被他咬牙死死壓抑住那噬人的沖動,將那即將脫口而出的質問咽入喉中,攥緊拳頭,只覺喉嚨宛如被鈍刀割著磨著,似有血氣翻滾奔涌,疼痛入骨。
不一樣了,統統都不一樣了。他們之間隔了太遠,他和她心中的那個人早已不是同一個人,她連一絲半的懷疑都未曾有過,而他也無法揣測當她知道真相時,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面前是少女驚疑的表情,腦中則閃過一張驚慌失措、沾滿淚痕的臉,她驚懼、她失望、她慌張、她逃跑……歷史還要再重演一次嗎?心口驀然涌上劇痛,他低喘了一口氣,猛地退后數步,渙散的眼神如利刃凝聚,冷冷地凝視著她。
帶著如雪的殺意。
顧蓮如同敏感的動物,在這樣凜冽的殺機中,一動也不能動。只是仰首望著他,他堅毅的眉骨似在壓抑苦痛,深邃的雙眼翻涌著陌生的波濤,那里面漆黑、深幽、無人能抵達,如同漩渦一般將人卷走,冷冷啃噬望進去的人的靈魂……
為什么……
顧蓮不可抑制地輕輕顫抖。
為什么,在這一剎那,她感覺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愧疚。
愧疚尖刺一般疼痛。
宛如靈魂被劈出裂縫,疼的她渾身哆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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