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場,深夜,醫(yī)護(hù)室里。
望著顧蓮有些低落的表情,維森低沉著嗓音道:“什么意思?”
——必勝的理由?
顧蓮看了一眼龍子軒,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她緩緩道來:“你們都不是第一次上擂臺賽吧?介意我問一下你們來這里多久了嗎?”
他們雖然有些驚訝,互相看了看,還是一個個了出來。有三個月的,有四個月的,最長的是拳王和維森,都是九個多月。
“你們認(rèn)識在這里呆過的最久的人是誰?”顧蓮又問。
“萬老!”醬己搶著答道,自以為幽默,結(jié)果換來眾人無語的眼神以及無情的白眼。
“傻蛋!”拳王不滿地低罵。
然而頭腦派的人已經(jīng)猜到她要什么,李神情變化,握緊拳頭,低聲道:“就我所知,拳王和維森已經(jīng)是最早的一批了,而我僅次于他們那一批,更早的我不知道。”
“已經(jīng)死在臺上了吧?”白石很樂觀地道。
“沒死的也被老板們收做手下了。”維森道。
有人跟著頭。他們這群人是被抓過來的打手們中的尖級人物,百中無一的強者,于其他人來,上臺是生與死的掙扎,于他們來,卻是勝算極大的賭博。如龍子軒這類的人物還在掙命,還在地獄中掙扎,而他們卻早已經(jīng)跳出了生死的層次,他們掙的是錢、名望、刺激以及未來。
他們大部分人最終的歸宿,也不過是成為某個領(lǐng)導(dǎo)的保鏢,與他們回到領(lǐng)導(dǎo)所屬的基地里,從此過著脫離茹毛飲血般原始的生活。
“全部?”顧蓮看著拳王,問道,“你們確定嗎?比如拳王,和你們同期的比你們?nèi)醯娜耍家呀?jīng)死掉了嗎?”
有人變了臉色。
他們緊緊盯著拳王的神色。拳王臉色一沉,濃眉皺起,眼神變化幾番,終于低沉道:“……不,還有一些活著。角斗場里需要這種弱者。”
——作為雪狼的飼料。
這句話他隱在嘴邊沒有,大家卻都明白。雪狼所需食物甚多,擂臺賽上的雪狼已經(jīng)被慣壞了,再不肯接受除了人以外的其他食物,更何況對于地處偏遠(yuǎn)的角斗場來,運一堆豬牛羊肉遠(yuǎn)沒有浪費一個奴隸、一個廢物經(jīng)濟(jì)劃算。
顧蓮似乎是身體不舒服,拳頭抵著唇咳了好幾聲。半晌,掩唇抬頭,臉色蒼白,面無表情地道:“如果我知道的不錯的話,拳王,維森,你們應(yīng)該是在開春的時候被送過來的吧?而你們這種程度的強者,就算不多,可也不少,剩下的……還用我繼續(xù)嗎?”
屋內(nèi)一片凝重。
醬己左右看了看,受不了這種沉甸甸的氣氛,干笑道:“什么意思啊?怎么都不話?”
沉默一直在持續(xù)。沒人理會他隱隱透著恐懼的話。
“話啊……你們倒是話啊!別裝深沉……我完全不懂……”他聲音越來越弱,所有虛弱的偽裝都被他們的沉默所吞噬,而他停頓了一下,終于激動起來,忍不住絕望地提高了嗓音,歇斯底里地尖聲道,“我聽不懂!!我他媽不想死!這是假的,都是假的!!”
“閉嘴!”一道聲音喝止了他。一貫溫雅的男子此時臉上沒什么表情,一只修長帶繭的手已經(jīng)牢牢掐住醬己的脖子,眼神漠然地望著他,里面殊無笑意。他如同按著一只家禽一般掐著聒噪的醬己,直到他猛烈的掙扎變得無力以后,才狠狠把他摔在地上,又踹了一腳,低罵一聲:“媽的智障。”
“咳咳……”醬己一獲得自由,就趴在地上,捂著喉嚨劇烈地咳嗽著,不知是恐懼余韻還是劫后余生的空虛,眼淚鼻涕一下子流了出來。他躺在那里,一一收攏四肢,弓腰似一只蝦米,渾身顫抖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抽泣著抽泣著,打起了嗝。
沒有人話,所有人都冷眼看著這一幕,如同一出奇妙的木偶戲,屋內(nèi)只能聽見醬己的喘息和抽泣聲。
心里不知翻涌什么樣的感覺,顧蓮閉了閉眼睛。她記得在大巴上,白恒遠(yuǎn)曾經(jīng)如此掐著她的脖子,指甲還隱約沾著留戀,卻那么殘忍地剝奪她的空氣,清澈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血腥與瘋狂,讓她體會了一番死亡的絕望與生存的狂喜。
然后告訴她,這叫做殺氣。
不知不覺間,除了死亡以外,顧蓮?fù)俗屃俗銐蚨嗟耐恋亓艚o生存。
而醬己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驚慌失措。
很快就要到達(dá)寒冰期了,角斗場也不會營業(yè)下去,觀眾散場,高層回家,燈火下樓臺,而那些地方,統(tǒng)統(tǒng)沒有奴隸們的歸處。
留給大多數(shù)人們的命運,凍死餓死。
——或者,更慘。
她疲憊地靠在床頭,怕冷似的抬了抬被子。
數(shù)分鐘過去,她睜眼,看著一動不動坐著的原班人馬,顧蓮笑了笑:“看來,你們都愿意入伙了?”
***
一個團(tuán)隊以一定宗旨成立以后,首先需要確立的是領(lǐng)導(dǎo)人,職權(quán)不分、公私混淆是團(tuán)隊死亡的必經(jīng)之路。
“我推薦顧蓮。”龍子軒啞聲道。
顧蓮看了他一眼,不吭聲。她沒打算謙讓,她除了自己人誰也不信任,無法把性命完全托給別人,更何況這個會議是她開的,這個時候她不上,以后誰都會看不起她。
“你一個剛來的姑娘,憑什么領(lǐng)導(dǎo)我們?”拳王質(zhì)疑道。
顧蓮掃了一圈眾人,他們或笑或閉目,都不話,心知他們都是桀驁不馴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不服。她歪過頭,好脾氣地問道:“在場之中換了任何一個人你們都不會服氣吧?相比較而言,我反而是最好的選擇。”見拳王還要話,她擺擺手道,“拳王,你信不信如果你來領(lǐng)導(dǎo),咱們剛剛結(jié)成的團(tuán)隊秒秒鐘分崩離析?”
拳王不吭聲,而顧蓮掃視了一圈眾人,其他人也沒了異議。
顧蓮咬著嘴唇笑。起來好沒面子,她年紀(jì)、是個姑娘、看起來挺面嫩、而且實力還不被他們看在眼里,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成了她的優(yōu)勢。與其讓勢均力敵的敵人或者是明顯對自己有威脅的男人坐在這個位置上,不如讓她來——這幫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她閉著眼睛都能猜出來。
不過顧蓮能夠活到今天,本身靠的就是多方勢力均衡下留給她的騰挪空間,對此倒是駕輕就熟了。
“既然沒有異議,副隊長也給選一個。”顧蓮想了想,指著李和醬己,“你們兩個人,如何?”
就算是他們這么的團(tuán)隊,也需要均衡勢力,更何況以后這里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她需要在團(tuán)隊成立的初期定好規(guī)矩。無論大,團(tuán)隊初期做什么都會很方便,以后再改阻力就會大很多。
她的考量也算充足。李是獨來獨往的人,和拳王、維森資歷差不多,單對單的實力以及那種一往無前的士氣卻不如他們,讓他站在上面可以對這兩個戰(zhàn)斗力恐怖的人形成一定壓制,而白石的實力稍遜一籌,但頭腦靈活,性情不定,顧蓮不敢信他,又怕他心有不滿,便提拔了他的盟友醬己。
如此,七個人的團(tuán)隊算是涇渭分明。顧蓮領(lǐng)頭,龍子軒必然是她的支持者,白石則隱藏在醬己的背后,李獨自站在風(fēng)頭,壓制拳王和維森。
“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該解決掉那個人了?”
一切商議妥當(dāng)以后,白石笑嘻嘻地道,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坐在病床邊,一直沉默無語,耳朵卻豎的老高的張靖。(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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