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蓮揉著眼睛坐起來時,正撞上一片燃燒的無垠天空。琉璃似的晚霞旖旎變幻色彩,恍惚間好似能聽到教堂的鐘聲與鴿子振翅的聲音,如神賜恩寵,圣潔而又美麗,讓望著它的人不自覺想要流淚。
“azinggracehoseetthesound
thatsavedaretchlike.”
(奇異恩典,何等甘甜,我罪已得赦免)
“你什么?”聽到顧蓮的聲音,久坐的李不由動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去。
“沒什么,只是覺得晚霞很美。”顧蓮依然歪靠在椅背上,靜靜地道。
李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語。
車?yán)锖馨察o。降下的車窗透出夜晚獨有的冰冷,顧蓮失血到幾近透明的手指探出窗外,感受著寒冬將至的涼意。李伸手把車窗關(guān)了回去,道:“心著涼。”
“多謝關(guān)心。”顧蓮笑出了聲,聲音中的譏諷讓李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她卻似沒看到他的表情,雙手?jǐn)傇诿媲埃p輕吹著氣,細(xì)嫩的指尖,手掌里還有著可愛的漩渦,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雙巧的手的主人會有這樣討人厭的心腸吧。
伙伴為了她而被殺,她不僅沒有報仇,反而留下了他們的命,打算帶著他們在嚴(yán)酷寒冬中繼續(xù)往前走。
我罪已得赦免……她在嘴里念叨著。
不,永不會了吧。
她笑嘆,眉眼寫著落寞與自嘲。可她忠于自己的原則,既然她只能換一種做法,那么她就會貫徹這套做法的邏輯與情感,她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干擾這套理念的運行——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行。
她屈起一只腿,支著下巴看著窗外。
“他們?nèi)四兀俊?br />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車中響起,如水滴在靜謐的湖畔激起漣漪,冷靜的不像自己。
“另一輛車上。”李淡淡道。
五個人倒是不嫌擠。顧蓮輕笑,細(xì)細(xì)的手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敲擊著窗:“張靖怎么會放你和我坐一起?”
“聽起來倒像是我們在偷情。”
顧蓮頓了頓,繼而放聲大笑起來,笑得雙手抱著肚子,臉漲得通紅:“哈哈哈哈哈……李李,我能拜托你,以后別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胡八道嗎?”
李挑了挑眉毛,黑瘦的臉浸在夜色中,如此的不引人注目,只有一雙漆黑的雙眼閃著狼一樣的微光。
顧蓮的笑聲漸漸消散,她懶懶地重新躺回椅子上,手指若有若無地轉(zhuǎn)著發(fā)尾,歪著頭,瞥向他:“你不用試探我,只有張靖,我是絕不會因為所謂的感情或者是善良留下他的。”
如果真是這樣,早在一開始她就可以讓他滾蛋,不用坐上他們的賊船。
李頷首:“那我就放心了。”
“我看起來很讓人不放心?”顧蓮笑問。
“怎么會,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遠(yuǎn)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李淡道。
顧蓮聞言挑眉,探究地望著他:“只是?”
“只是……”李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沉默了一下,“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嗎。”他的表情隱匿于黑暗中,而聲音平靜如湖泊。
顧蓮一怔,轉(zhuǎn)著頭發(fā)的手頓住。
“我不要求你告訴我所有的底牌,但接下來該怎么做,你該告訴我。”李繼續(xù)用平靜得似要消融在這晚霞殆盡的聲音道,“你總不會愚蠢到以為大發(fā)神威武力鎮(zhèn)壓一場以后,一切就風(fēng)平浪靜了。”
顧蓮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不滿。他在向她提出交易的誠意,只是因為現(xiàn)在的從屬關(guān)系,他不得不把不滿壓到最低。想通了這些,顧蓮不由地一笑,梨渦閃現(xiàn),帶著絲狡猾:“把他們叫過來吧,否則我怕你聽了會打我。”她沖他眨眨眼,“喂,現(xiàn)在可是干掉我的最佳機會啊。”
李瞥了她一眼,眼睛在她的手上轉(zhuǎn)了一圈,表情不變,伸手打開車門:“你就安心等著吧。”
他下了車,關(guān)上了門。顧蓮的眼睛跟著車外的他走了一段路,笑容漸漸消失,身體徹底放松靠在了椅背上。突然,她的視線被駕駛座上一道銀光吸引住,她一怔,看清那是一排銀針插在上面時,神色變得晦澀不定,纏繞在指尖的鋒利魚線緩緩松開。
“不行啊,這樣……”
她抬手揉著額頭,躺倒在椅子上,仰望著天花板長長呼出一口氣,定定出神。
早在醒過來發(fā)現(xiàn)李坐在身邊的時候,她就暗自心驚,戒備于心,借著自然的動作將纏在手腕上的魚線系在了指尖。然而這并沒有瞞過李,可李沒有直接指出,而是用讓她毫無察覺的手法來表明他的察覺與手法上的差距。這不僅僅是一場實力上的較量,更是一場心理上的博弈。她的戒備本該成為牽制他的劍,但他卻通過他的不語與沉默化被動為主動,將她陷入了下風(fēng),將了她一軍。
這種交鋒太過累心,稍有不慎便會被奪去主導(dǎo)權(quán),面對一群心思各異的人,她不能不自強。
虛張聲勢也好,爾虞我詐也罷,既然在這個黑暗世界游走,她原本是什么顏色都無所謂了,就讓一切被遮蓋吧,送她一身漆黑的衣裳。
***
“我們往回走。”
很快其他人就聚了過來,顧蓮打開車門,用手側(cè)撩起礙事的長發(fā),斜倚在椅子上,一腳地,一腳屈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道。
以黯沉星夜為幕布,車?yán)镂⑷醯某裙獍讶绺枰话懔魈实暮诎l(fā)熏染成淡金色,半邊臉龐埋在黑暗中,半邊臉龐瑩潤如玉,眼簾微掀,唇畔微彎,眼波似水波輕起漣漪,一直以來只是只是稚嫩的女孩在不知不覺間竟綻放出如黑色郁金香般神秘幽暗的魅力。
那是獨屬于黑暗的花朵,汲取著水一樣的月色,散發(fā)著幽光與馥郁的芳香。
顧蓮坐在那里,宛如支配著一個獨立的空間,在這個空間里,無人能違背她的意志。她見沒人話,秀氣的眉毛一挑,閑散地扯了扯被干涸的血跡漿過的領(lǐng)口,淺笑道:“有什么意見嗎?盡早提出來吧,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不好的呢。”
她的言談變了太多,仿佛一個默默忍耐的人突然搶過了話語權(quán),讓人不知她的真意。幾個人交換著眼神,氣氛不出的古怪。
“去哪里?”意外地,獨自站立的龍子軒率先開口了。
顧蓮睫毛掀起,黑眸凝視著這個本該是最熟悉也是最信任的伙伴,眼神中流淌出難言的笑意,粉唇微翹,道:“就在上次我們停下來的地方。”
蜜幻茶這樣的“好東西”,幻影基地絕不會把配方隨便傳給別人。既然如此,能讓她不知不覺間對其上癮的人就十分有限,而在她的印象中,只有三個人勸過她喝茶,張靖、嬤嬤,以及……
龍子軒。
他和張靖不是一伙的,但都默契地選擇了拿藥物控制她。
控制她?
顧蓮眼波微動,笑容擴(kuò)散,瞟了他一眼。
也要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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