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車在侯府門前停穩(wěn),茯苓當先跳了下來。 “小姐,慢著點——” 秦莞扶著茯苓的手而下,茯苓又將準備好的禮物盒子拿了下來,二人剛走上侯府臺階,門房便有人進去通報,相熟的侯府侍衛(wèi)熟稔的行禮,秦莞毫無阻攔的走了進去。 順著府中主道往內(nèi),還沒走到多遠,岳凝就一身白色勁裝的走了過來。 她墨發(fā)用白色的絲絳豎起,英姿颯爽的垂在腦后,步履之間衣袂翩飛,明亮的眼底仿佛懸著一輪暖陽,“噫……你帶著東西來是什么意思?” 岳凝大步走到了秦莞身邊來,語氣有幾分詫異,“如今又不是什么年節(jié)……” 秦莞福了福身,岳凝大咧咧的將她扶了起來,仍是疑惑的看著秦莞,岳凝雖然不如秦莞那般眼力極好,可她今日還是直覺秦莞此來是有什么事情,“出什么事了?” “郡主不必擔心,的確有一件事要告知你和太長公主。” 岳凝眉頭一挑,先問,“好事還是壞事……” 秦莞眸色悠揚一瞬,“應(yīng)該是好事吧,不過也不一定。” 秦莞不知回京路上等著她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何時才是最佳時機,硬是不確定,便有了這“不一定”三個字,岳凝聽著急道,“別賣關(guān)子,到底是什么事。” “京城侯府來人了,要接我們?nèi)忝萌ゾ┏恰!?nbsp; 秦莞語聲平靜,岳凝卻腳下猛的一頓,“接你們?nèi)ゾ┏牵俊?nbsp; 秦莞點頭,“人是昨天到的,我們四日之后就要離開了。” 岳凝眼底閃出兩分恍然,“原路如此,怪倒是你還備了禮物,所以你這是來跟我們辭行的……”說著岳凝一嘆,面露郁悶,“四日之后就要走,也太急了吧。” 岳凝腳步放慢,秦莞便也走的慢了些,“馬上就要入冬了,而此去京城也有小一月,若是路上遇到下雪,還會耽誤行程,所以時間定的很急,是想在臘月之前到京城。” 岳凝抿了抿唇,一時不知道說什么,秦莞從前便是在京城長大的,而如今錦州秦府出了事,她們被接回京城也是合情合理,可到底太突然了,想到秦莞要走,岳凝心底還是有幾分不痛快,“你這一去,應(yīng)當不會再回來錦州了吧?” 秦莞垂眸笑笑,“我也不知道……” 岳凝輕哼了一聲,“去了京城,再過幾年你就要嫁人,哪里還會回來?” 秦莞失笑搖頭,“郡主也有可能回京城去啊,到時候你我自然能再見。” 岳凝又哼一聲,素來利落颯爽的她倒像是生了悶氣的小女兒家似的,秦莞見她如此心中也生出悵然,口中只道,“我也沒想到會忽然來接我們走。” 岳凝想著嘆了口氣,“算了,咱們先去見祖母——” 二人慢走了這片刻,這會兒便加快了步伐,等到了太長公主院中,太長公主和江氏皆在,秦莞上前行禮,又讓茯苓將禮物送了上來,江氏和太長公主同岳凝那般微微一訝,秦莞忙說明了來意,一聽忠勇候的人要接秦莞走,太長公主和江氏更是一驚。 “怎么忽然就要把你們姐妹接去京城了?” 江氏眉頭微皺著,“只是因為秦府出了這檔子事?” 秦莞點頭,“來的是三哥,就是忠勇候府世子,他是這樣說的。” 江氏看著太長公主,太長公主雖然沒開口說話,面上卻是略有深思,片刻之后道,“秦府如今這個情勢,回京城的確更好些。” 微微一頓,太長公主卻又擔憂道,“只不過你離開京城多年,如今再回去只怕多有不適應(yīng),京城的局面也比錦州復(fù)雜的多,你的難處只怕也會更多。” 秦莞唇角微彎,“太長公主放心,您知道我的性子,自然會好生看顧自己的。” 太長公主聽著點點頭,“你的性子我自然放心,只是你離開了錦州,我們便難見面,日常也少有看顧,你父母皆不在了,雖然回去有你大伯和大伯母在,可在我看來,你還是孤身一人回京城的,自然讓我掛心。” 秦莞聽著心底便是一暖,雖然是她先救了太長公主,可那一次不過是在街邊舉手之勞,可太公主還是記在了心理,后來她雖然也幫過侯府的忙,可這一切都源于太長公主存著報恩之心邀請她來了岳稼的大婚之禮,若沒有那一紙請?zhí)木置孢h不是這般。 秦莞心底動容,眼底一片濕漉漉的清亮,“我知道太長公主和夫人掛念我,不過京城侯府來了人,也不得不回去,太長公主身體越來越好了,往后可打算回京城?” 太長公主嘆了口氣,“當初離開那里的時候,我是說再也不回去的,往后如何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擔心啊,你這一走,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 秦莞聽著心底便涌上一股子悲愁來,和岳凝的金蘭之誼不同,太長公主和江氏的關(guān)心,是長輩的關(guān)心,很多時候都讓她想起自己的父母來,太長公主的身體雖然見好,可是她到底年事已高,這個年紀,少不了多病,若是有個萬一,或許就真的見不到了。 “自然會再見的。”秦莞說不了那許多好聽的話,只轉(zhuǎn)身從茯苓手中拿過來一個盒子,“這是我給太長公主準備的方子,皆是利于太長公主身體的,按照這些方子,定然能將太長公主身體之中的邪風慢慢祛了,平日里,太長公主要多走動走動,飲食上面進補得宜便可,一些禁忌我也都寫在里面了,最重要的是,太長公主要保持心情暢快,輕易不要受了寒氣,過兩日天氣涼了,就早一些將屋子里的地龍燃起來……” 秦莞說著心中一酸,她買的這些禮物無非是玉器禮器等物,侯府自然都不缺,想來想去,她還是照著給姚心蘭留方子的法子,將能想到的都寫了下來,這盒子里面甚至還有從藥王谷學來的秘方,她不好照搬,只換了極為相似的藥材,皆是調(diào)養(yǎng)老人身體的良方。 她做這些打算,只擔心自己離開了錦州之后太長公主便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得請別的大夫,倒不是她信不過別個,只是這么長時間來為太長公主調(diào)理身子,她幾乎快要將太長公主的身體康健當做了自己的責任,她這些方子至少能用半年,半年之后太長公主的身體有了更多的變化,那時候便必須得換方子了。 然而她這樣的打算一說,就越好像她們往后真的難見到了,在做絕別的交代一般,不光是秦莞,一旁的江氏也微微酸了鼻頭,秦莞好似在交代往后所有的事,且是極其用心的交代,江氏便有些心疼秦莞來,她雖然沒有明說,心底卻是明白,當年京城忠勇候府能將她送到錦州,便一定不是當她當做親侄女那般疼愛的。 而當年日日相處都沒有生出多重的感情來,如今隔了三年要將她接回去,早先的菲薄感情也早已消淡了,便是有表面上的客氣妥帖,也絕非能像一家人那般相處。 而江氏也是出身京城的名門望族,見慣了京城那些貴女圈子里的明爭暗斗,也知道深宅大院之內(nèi)的勾心斗角,只擔心秦莞回了京城受欺負…… “莞兒這份心,便是凝兒也難比了,只是你這樣說,倒是讓我覺得往后再難見了,你回了京城,過不了兩年就要婚嫁,到時候自然再難回錦州來。” 江氏語聲微啞,岳凝忙走過去將江氏的胳膊抱了住。 岳凝都能想到的,江氏自然能想到,秦莞聽著江氏的話心中一堵,忙道,“到時候我也會回來看太長公主和夫人的,也沒有婚嫁之后就不能出門的道理。” 秦莞話雖這么說,卻知道這是極難的,這錦州城里面的富戶也不少,可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都不會走到京城那樣遠的地方去,秦莞這不過是寬慰自己寬慰大家的話,江氏明白,太長公主也明白,太長公主聽著又嘆了口氣,“說起婚嫁,還不知怎么給你安排。” 這么一說,秦莞心底便又是一沉。 過了年她就十七歲了,在大周,十四五歲便可議親,尋常姑娘家,從十五歲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嫁人,最晚也不過十九歲,倘若到了雙十之齡還未出嫁,便得受人指摘。 十七歲的她,京城侯府多半會開始想這個問題,而這一次將秦霜和秦湘一起接去了京城,秦莞懷疑,多半有侯府自己的考量,畢竟侯府只有一個女兒。 太長公主畢竟見過的多經(jīng)的多,這話從她口中道出,便越發(fā)印證了秦莞的猜想,她扯了扯唇角,“太長公主不必擔心,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太長公主搖頭,“話也不是如此,你父母都不在了,本來你們族中便是忠勇候做主,你的婚事更是如此,若他安排起來,只怕不太會管你的心思。” 秦莞垂眸,太長公主總是能一針見血。 江氏仿佛看出來太長公主所言讓秦莞心中發(fā)沉了,不由在旁勸道,“不過那也是一兩年之后的事了,到時候我們在旁幫著便是了。” 江氏這么說,太長公主卻沒應(yīng)和,只在眼底露出了一抹深思。 “太長公主和夫人真的不必擔心,這件事我倒是不強求。” 秦莞于婚嫁之事,是真的不強求,她父母皆亡,無依無靠,在身世上便落了下成,她沒想過自己的婚嫁,也沒想到要嫁給什么樣的人,她想回去京城不過是為了給父親伸冤報仇而已,而她往后的大半輩子,可能心中只有這一件事。 江氏欲言又止,太長公主卻道,“女兒家嫁人極其重要,雖然得看緣分,可卻不能全然應(yīng)了‘隨緣’二字,有時候老天爺就是不公平的,你得爭一爭才行。” 秦莞彎了彎唇,只不想太長公主為自己的事太過擔心,“好,您放心,將來這事我會自己好好思量思量,憑我的性子,旁的人也不能隨便將我逼了去。” 這么一說太長公主倒是露出幾分笑意來,“這話說的好,你這性子,外面看著溫溫柔柔的,可心底的韌勁卻是極強的,這一點委實像我,你且記著,往后不論遇到了什么亂子,只管叫人送信給我,怎么樣我都會叫人幫你。” 秦莞聞言忙點頭,“是,多謝太長公主殿下。” 太長公主擺擺手略有嗔怪,許是也覺得這話題太過沉重了,便轉(zhuǎn)而道,“四日之后走?馬車行儀那些可準備好了?是秦家那小世子和你們一起?” 秦莞忙點頭,“正在準備,行儀您不必擔心,此番一同回去的是我們?nèi)忝茫信畠杭彝校匀皇前才胖苋模绾臀覀円黄穑犅剮Я撕罡淖o衛(wèi),是極安全的。” 太長公主微微松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秦莞本是來辭別,可不想鬧得眾人心情沉重為她擔心,見外面天氣清朗起來便道,“太長公主可要出去走走?今日我陪您多走一會兒。” 太長公主便微笑起身,“那我得趕緊的,過幾天你可陪不了我了。” 秦莞忙將太長公主扶起,岳凝又扶了太長公主另外一邊,一起朝外走去,江氏瞧著心中高興,也跟著走了出去,在外面花圃之中走了片刻,江氏便去了廚房準備午飯,沒多時,岳清忽然一副著急模樣的從東邊方向走了過來—— “祖母——九姑娘——” 岳清老遠喊了一聲,秦莞幾人腳步一頓,剛停下步子岳清便走到了跟前,岳清關(guān)切的看著秦莞,“九姑娘,你要回京城了?” 秦莞福了福身,隨即微訝道,“二公子怎么知道?” 岳清急的雙拳微攥著,“剛才看到綠云,綠云說的。” 綠云是江氏身邊的侍奴,適才是侍候在內(nèi)室的,自然知道秦莞要走。 秦莞恍然,點頭道,“是,京城大伯派了三哥來接,不僅我,還有兩個姐姐都要一起回京城去——” 岳清抿著唇,眉頭亦微微皺著,似乎有幾分著急的樣子。 秦莞看著岳清如此只彎唇道,“殿下怎么了?” “你這一走,是不是就不回來錦州了?” 秦莞看了岳凝一眼,遲疑的道,“不確定,不過——” 見秦莞語氣遲疑,岳清便知道了秦莞的意思,他看著秦莞欲言又止的,可似乎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一旁岳凝眉頭微皺,太長公主也眸子微瞇,“你從何處來的?小七和知府大人呢?” 秦莞聽著心中微動,到侯府這么久,她還沒有見到燕遲,而那件案子還未查完,秦莞只以為燕遲出府去了,難道沒有出府? 這么想著,岳清已經(jīng)道,“在書房議事呢——” 太長公主便道,“那好,你過去說,快用飯了,讓他們到后面來。” 岳清眉頭仍然皺著,聞言沒立刻動,可她看著秦莞卻又委實開不了口,只得氣惱的點點頭朝書房的方向去,岳凝眨眨眼,“二哥這是怎么了?” 秦莞也偏頭想了下,卻沒接話,太長公主則好似沒事人一般的指了指不遠處的花廳,“走,我們過去坐一坐,待會兒也要一起用飯了。” …… …… “這件案子目前就這么多人被查出來的,目前巡理院的人手全都動用起來了,起草卷宗,核查案情,等所有都弄清楚就可以往朝廷報了。” 霍懷信喝了一口茶,面上雖然見疲憊之色,可雙眸卻是锃亮。 到了年尾,錦州鬧出了這么一件案子,這件案子若是辦不好,或者勉強辦好,都是他的過錯,然而只要他般的漂亮,那這件案子便會在他的政績考評之上增添亮麗的一抹,至少能讓他提前一年升任至從四品之銜。 說著,霍懷信又看向燕遲,“此番多虧了世子殿下幫忙,若非如此,下官只怕要為這件案子廢大心思,哦,還有九姑娘——” 霍懷信看著燕遲,他這“九姑娘”三字一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發(fā)覺燕遲眼底亮了一亮,燕遲面上不動聲色的,“霍知府是主力,我不過從旁協(xié)助。” 霍懷信面上笑意更甚,“下官不敢,此案的確是殿下為首功。” 見他二人爭來爭去,岳瓊失笑道,“你們二人也不必爭了,這一次將錦州這片這么大一個毒瘤揭出來,是你二人一起的功勞。” 霍懷信朝岳瓊拱手,“侯爺謬贊了——” 說完這話,霍懷信又轉(zhuǎn)身看向燕遲,“這件案子快完了,世子殿下何時回京?” 燕遲聞言眸露沉思,霍懷信一見燕遲這樣面色當即心頭一跳,只怕自己問錯了話,這邊廂岳瓊笑意一收道,“只怕得快些回去,總不能真的坐實了這提刑按察使的名頭。” 霍懷信眼珠兒一轉(zhuǎn),雖然并非京官,可他到底在朝中故舊許多,朝中的動向他知道的不必岳瓊少,他明白岳瓊這話的深意是什么,當下不再插言。 燕遲抬起眉頭來,搖了搖頭,“不著急,我倒是覺得,這提刑按察使也不錯。” 岳瓊微訝,“這是什么意思,眼下到了年末,正是朝中變動最大的時候,這按察使到底只是個閑差,等一過年,若是圣上將這閑差給你坐實了怎辦?” 燕遲彎了彎唇,神色倒是從容起來,“朔西軍那邊有父親,且如今戰(zhàn)事也不吃緊了,若真是讓我留在刑部,倒是正好。”微微一頓,燕遲又道,“何況這個時候回去京城,只怕有諸多麻煩在等著我,雍王坐上了太子之位,心思就更多了。” 岳瓊聽的明白,“是,朝中近來變動頗大。” 岳瓊是公侯,燕遲更是正經(jīng)的皇親,他們說起朝堂來,便是連當今圣上也可品論一二,可霍懷信卻不行,他的身份在錦州的確是頭一把交椅,可放在岳瓊和燕遲面前,卻還是低了些,因此一聽二人說起了朝堂和立儲之事,霍懷信立刻不說話了。 “所以,先等這個案子徹底清除之后我再決定何時回京。” 燕遲一言做了決定,霍懷信便在旁道,“是,這案子在巡理院那邊只怕還要留半月才能清楚。” 話音剛落,楊席在門外道,“侯爺,二少爺來了。” 岳瓊?cè)怂远嗍浅弥拢狼鍘缀鯊奈瓷孀阏h之爭,因此楊席在外提醒,話音落下,三人便是一默,很快,腳步聲到了門前。 門一開,岳清大步而入,先對燕遲和霍懷信點了點頭,岳清這才看向岳瓊,“父親,祖母讓您和遲殿下還有霍大人一起往內(nèi)院用飯。” 岳清是來傳話的,然而他因為秦莞的事心煩意亂,神色早已顯露出來。 岳瓊看著他直接問道,“內(nèi)院出了何事?” 岳清下意識的想說沒事,可又一想干脆道,“九姑娘來了——” 燕遲眉峰一動,霍懷信下意識的瞄了一眼燕遲,而岳瓊則唇角微彎,“九姑娘來了是好事,你怎么這幅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么壞事。” 岳清抿了抿唇,“京城忠勇候府派了人來,一是為了幫著處理眼下秦府的危局,二,卻是要接秦府的三姐妹去京城,九姑娘今日是來辭別的,四日之后她就要走了。” 這話一出,岳瓊和霍懷信皆是微訝的挑了眉頭。 而燕遲眉峰微微一簇,隨即眼底亮出一星明光來—— 此前還擔心他回了京城之后他們便相隔千里之遙,可眼下……她也要回京城了! 燕遲心頭涌起一陣欣然,難道老天都在幫他? “這么突然?四日之后就要走?” 岳瓊問了一句,岳清也跟著有些挫敗的點頭,“可不是,忠勇候府的人是昨天到的,到的人是忠勇候世子,因為害怕之后下雪路上不安全,所以要趕在臘月初到京城,且秦府眼下的處境,只怕人家也不愿在錦州多留。” 岳瓊點點頭,“倒是這個道理,早點到京城還能好好過年,且北邊下起雪來,時常封山斷路,幾個姑娘家同路,實在是危險。” 這么說著,岳瓊又有些擔憂道,“忠勇候府一下子把三個姑娘都接回京城去?” 他說這話時掃了一眼燕遲和霍懷信,他們都是在權(quán)力場上游走的男人,自然第一時間想到和權(quán)力相關(guān)的東西,三個人幾乎同時想到了以女子為籌碼聯(lián)姻的事上。 霍懷信眉頭微皺,“秦府那兩位小姐還好,至少還有母親和哥哥,九姑娘卻是父母都不在了,只怕回了京城的處境也不會太好。” 霍懷信想順著岳瓊的話說,也是實打?qū)嵉臑榍剌笓鷳n,秦莞三番五次幫了他的忙,他心底還是有感激之心的。 “可不是。”岳瓊一嘆,“到時候離得遠了,便是鞭長莫及。” 岳清一聽岳瓊和霍懷信這話只覺自己來對了地方,“是啊父親,孩兒也是這么想的,九姑娘一個人回京城,若是遇到點麻煩,我們連幫都幫不了。” 岳瓊嘆口氣,“可忠勇候府必定是打定了主意的,人都來了,我們到底是外人不好插手。”說著,岳瓊又道,“先準備些她能用的上的,回頭我和你母親商量商量。” 岳清欲言又止,他的擔心不止這些,他亦擔心秦莞這一走,他們再也見不到不說,過一兩年,秦莞很可能要被許了人家,而他的心思她還不知道。 岳瓊時常在外院,只覺自家兒子很是關(guān)心秦莞,卻是沒想到別處去,反正要去后面吃飯了,他見見秦莞,然后和自家母親及夫人商量商量才好。 這般想著,岳瓊站起了身來,“好了,咱們先去吃飯。” 岳瓊招呼了霍懷信和延遲一句,霍懷信忙抬手一請,“侯爺不必客氣,都是自己人了,您先請——” 燕遲是晚輩,亦讓岳瓊先走,岳瓊便攬了一把岳清的肩膀,當先走了出去,岳清跟了岳瓊兩步,又忍不住和岳瓊說道起來,“父親,九姑娘當真只能離開嗎?” 岳瓊嘆了口氣,“這到底是秦府自家的事,人家人都來了,我們?nèi)绾胃缮妫俊?nbsp; 岳清著急的一張臉都皺了起來,“可是……可是……” 前面岳清壓低了聲音和岳瓊說話,霍懷信和燕遲看見,便微微落后了一步,走在后面的霍懷信眼風瞟了燕遲一眼,見燕遲似乎心情不錯,他心中便也肯定了猜測,燕遲是定然要回去京城的,若是秦莞一直留在錦州往后自然難常相見,眼下秦莞也要回京城了,他二人之間便也十分便宜了,霍懷信唇角微彎,幸好他及時洞悉了燕遲的心思沒讓霍甯胡來。 “沒想到九姑娘要被接回去了,雖然九姑娘眼下在錦州可受侯府照拂,可眼下錦州秦府委實惡名昭著,九姑娘留在這里,也難免的被影響。” 霍懷信知道燕遲的心思,說迎合燕遲心思的話便容易的多了,果然,這話一出燕遲也微微點了下頭,霍懷信便接著道,“說起來,九姑娘這一次幫了我們許多,殿下想必也知道九姑娘的性情為人,往后殿下回了京城,還請照拂九姑娘一二。” 燕遲唇角微松,面上似乎有淺薄笑意,“知府大人放心,這是應(yīng)該的。” 霍懷信便呵呵笑起來,“說來九姑娘要走了,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她離開,她多番幫忙,下官還說要宴請她,可她還有幾日便要走了,只怕沒時間再赴宴,稍后下官回去便讓賤內(nèi)準備些吃的用的給九姑娘帶上,這一路北上,天寒地凍的委實叫人擔心。” 這話一出,燕遲的面色更好看了幾分,然而他淡淡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岳清的背脊之上,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岳清一直在和岳瓊說著什么,不用猜燕遲也知道,岳清一定也是在擔心秦莞,而他的擔心他更是明白,燕遲忽然瞇了眸子。 岳清年紀輕,仗義豪烈,也頗有幾分年少意氣,燕遲看著他那渾身都著急的樣子,只怕他忽然鼓足了勇氣跟太長公主求情,一旦太長公主先開口,他就失了先機。 這么想著,燕遲忽然道,“九姑娘良善仁厚,不僅得了知府大人關(guān)心,還讓侯爺一家當做了自己人一般看待,你看,二公子都這樣著急,還不知太長公主如何擔心。” 霍懷信看過去,的確看到了岳瓊父子一直在說,他知道秦莞在岳家人心中的地位,倒也十分理解,忙附和道,“正是,太長公主極喜愛九姑娘,夫人也對九姑娘疼愛有加,如今九姑娘要這么沒著沒落的去京城,她們定然擔心急了,不過忠勇候府的人都來了,像侯爺說的,再如何關(guān)心,侯府到底也是外姓人,委實不好插手。” 燕遲雙眸微瞇一瞬,“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 一聽這話,霍懷信雙眸頓時一亮,“殿下有法子?” 燕遲抬了抬下頜,語氣雖然仍然淡然和氣,看著岳清背脊的目光卻帶了幾分涼意,默了默,他淡聲道,“九姑娘回京城是早晚的事,她讓人擔心的地方就在于她沒有任何倚仗。” 霍懷信急急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燕遲唇角微抿,“太長公主和夫人那般喜歡九姑娘,郡主也和九姑娘情同姐妹,既是如此何不將這層關(guān)系更近一些,往后侯府便也有了過問九姑娘之事的權(quán)力。” 霍懷信怔愣一瞬的看著燕遲,“殿下的意思是說……是說讓侯爺和夫人收九姑娘……” 燕遲點了點頭,又看著霍懷信,“不過這件事需要一個見證之人,我到底年輕,輩分之上和侯爺夫人差了一輩,依我看,只有知府大人適合。” 霍懷信眼底明芒一閃,“下……下官合適?” 燕遲朗然笑開,“霍知府是錦州的父母官,也和侯爺夫人相識多年,也深知秦府的境況,可說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若這件事成了,霍知府功不可沒。” 霍懷信呼吸頓時緊了一分,他知道,他知道燕遲的意思,若是燕遲所言真的成了真,那他在侯府和秦莞心中的分量便又重了一截! “好,那下官下午……下官稍后便和侯爺說——” 霍懷信想通了燕遲的意思,心緒立刻激動起來,本想說等下午再找個時間和岳瓊提,可他又想到了秦莞即將離開,自然就不打算再耽誤時間。 說完話,霍懷信抬眸朝岳瓊看去,說了這么久,岳瓊和岳清似乎也說完了,他步伐一快,便朝著岳瓊和岳清走去,霍懷信深知這件事需要太長公主和江氏一起商量,再沒有確定之前,只能和岳瓊一人進言,于是,他專門等到了和岳瓊獨處之時方才開了口。 旁人只見他二人站在用膳的偏廳之外低聲說著什么,具體說了什么卻無人知道,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秦莞扶著太長公主慢慢走了過來—— 等太長公主站定,秦莞立刻上前給岳瓊等人行禮,岳瓊神色復(fù)雜的看了秦莞幾瞬,見飯還未擺好,便忽然走過去扶住了太長公主,“母親,兒子再陪您走走。” 太長公主何等心思,一聽這話便知道岳瓊有話要說,當下點了點頭,“凝兒,你帶莞丫頭進去歇歇,小七和清兒陪陪霍知府。” 霍懷信連連賠笑,岳瓊扶著太長公主朝東邊的廊道而去。 岳清和岳凝見狀還以為岳瓊?cè)ズ吞L公主商量怎么安排秦莞進京的事,便都未在意,岳凝看了看一邊的燕遲,拉著秦莞的手入了一旁的小廳。 這邊廂,江氏帶著廚房的下人端著午飯的菜品走了過來,遠遠的,卻見岳瓊和太長公主在一起說著什么,江氏眼底露出疑惑,便也抬步走了過去,“母親,侯爺,怎么了?” 岳瓊見江氏忽然出現(xiàn)當即招手,“你過來,有事要和你商議。” 江氏微訝,連忙走了過去,“出什么事了?” 岳瓊思忖一瞬,將適才和太長公主說的話又同江氏說了一遍,江氏先是一怔,隨即面上一喜,“啊,我怎么沒有想到,侯爺真是英明——” 岳瓊失笑,“是霍兄提起我才想起這一茬的,咱們家從前沒有這樣行事過我便沒有想起來,霍兄提起,我便覺得十分有理,不說別的,只說九姑娘救了母親的性命咱們破了規(guī)矩也值得,何況你們喜歡九姑娘的性情,凝兒也第一次和別的姑娘這樣要好。” 江氏點頭,“自然是這個理,我瞧著凝兒和莞兒這姐妹做的極好,凝兒近來性情都活潑溫柔許多,總算讓我松了口氣,侯爺,這件事要辦就得快些,莞兒可要走了!” 岳瓊也點頭,“我和母親正在說——” 江氏聞言喜上眉梢,太長公主卻眸色略有幽沉的看向偏廳的方向,她看了看霍懷信,又看了看燕遲,最終目光落在了岳清身上,“只是害怕苦了清兒。” 這么一說,江氏的笑意也一滯,“是啊,清兒他似乎對莞兒——” 岳瓊微訝,“竟是這樣?那到時候……” 太長公主忽然眼神一肅,似下定了決心,“清兒和莞兒不適合,早點斷了他的念頭也好,免得誤了他自己,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吧。” 江氏想到岳清還有兩分猶豫,岳瓊道,“可是母親,九姑娘會不會不同意……” 太長公主輕輕的哼了一聲,眼底滿是志在必得,“小丫頭心勁兒堅韌,可我也是瞧明白了,誰對她好她便拿誰沒法子的,這事啊,我說了算!” 說著,太長公主下頜一揚,“走,坐下說。” 話音落,太長公主當先往偏廳而去,到了廳前,只見桌案之上已經(jīng)擺滿,太長公主走去主位落座,岳凝忙也拉著秦莞走了過來,江氏嘆息的看了岳清兩眼,招呼其他人落座,秦莞照樣坐在太長公主左手邊上。 眾人一落座,太長公主語聲微肅的道,“有一件事,是我和瓊兒、靜姝剛才才決定的。” 這話一出,除了燕遲和霍懷信,其他人皆有兩分好奇。 太長公主便看向秦莞道,“我欲要瓊兒和靜姝收莞丫頭為義女,從今往后,她便是我的親孫女,是凝兒三兄妹的親妹妹,榮辱禍福皆與我們侯府同承。” ------題外話------ 祝小仙女們情人節(jié)快樂昂昂昂~這也是個小粉紅吧~明天過年啦~ 本書由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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