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將近中秋,過節的氣氛漸漸濃郁,紀府中又開始忙碌起來,采買、灑掃、布置,給各院的主子做新衣……下人進進出出,忙的不可開交。 如今紀府少了兩位小夫人,尤其是少了謝盈那種愛挑刺的主子,下人們只覺輕松了不少。 除了二夫人被關在景嵐苑的事,現在的紀府可以說里外一團和諧安詳。 明明也看不到蘇九這位少夫人管理紀府,可下人都覺得紀府的和氣和這位少夫人有關。 蘇九也忙,酒樓里每日進出的帳,李泰看過一遍后,還要她再審閱。她相信李泰,告訴他不需如此,李泰偏不聽,定要將三個酒樓的賬冊都堆放在蘇九面前。 蘇九干脆一股腦又推給了喬安。 喬安中秋放了幾天沐休,本還想如何消遣,一下子便有了事做。 胡大炮也放了假,自己有將軍府不回,每日賴在喬安那里,要喬安教他認字,作詩吟對。 蘇九大呼稀奇,連大炮都開始要讀書了! 并以此揶揄阿樹,阿樹笑大炮豬鼻子插大蔥,裝像! 結果兩人去喬安那,正看到胡大炮在廊下看書,雙手捧著書本,看的十分認真,高大的身體蜷在廊下,看上去甚是別扭,然而專注的神情,又頗為英俊。 胡大炮五官長的本就不錯,如今比以前瘦了,五官凸出立體,更加硬朗俊氣。 阿樹過去剛要嘲笑他一番,被蘇九攔住,讓他不要打擾大炮,兩人進了旁邊花廳。 喬安正在理賬,見兩人進來,起身笑道,“大當家來了!” 蘇九坐在椅子上,笑道,“大炮都能獨自看書了,你這先生厲害!” 喬安搖頭笑道,“哪里有那么快,我不過找了一本帶畫的戲折子給他看個熱鬧。” 蘇九噗嗤一笑,“你就這樣欺負人家!” “大炮一來就要我教他作詩,把我嚇了一跳!”喬安無奈的笑道。 “這小子發了什么邪?”阿樹覺得可樂,又覺得稀奇。 “大概是看上了什么姑娘吧?”喬安認真的分析。 能讓一個男人發生這樣改變的,只有心上人。 蘇九和阿樹對視一眼,覺得更加不可思議, “不可能,大炮之前沒說看上誰,后來從軍,離開盛京一直就在軍營里,回來后也是整日跟一群男人在一塊,哪里能接觸到姑娘,絕對不可能!”蘇九肯定的道。 “大炮他不會看上的是個男人吧?”阿樹驚悚的道。 “滾一邊兒去!”蘇九笑罵一聲。 阿樹笑了笑,道,“那我就猜不出來了,這小子我帶他去醉歡閣,他連人家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分明是沒開竅。” 蘇九睨他一眼,“你到是開竅了,那趙家姑娘又去找你了沒?” 阿樹頓時臉色漲紅,“還提她做什么,我早就忘了!” 蘇九只看著他笑。 阿樹忙端了茶掩飾。 中午幾人一起吃過飯,蘇九和阿樹回鏢局,路過城中四海鏢局的時候,見前面堵了許多人,似有什么事發生。 四海鏢局是盛京城里新開的一家鏢局,開業還不到一個月,里面的管事經常去清龍鏢局,幾番巴結討好阿樹,希望能多多關照他們。 開始阿樹還耐著性子應付幾句,后來直接讓人趕出去,送的東西也全部扔出門外。 人群喧嘩,蘇九站起來,看到鏢局門前有人似在吵架,吵架的人是個女子,還有些熟悉,再仔細看,竟是剛剛還和阿樹提起的趙珊,趙姑娘。 蘇九踢了踢阿樹,笑道,“是你娘子被人欺負了,還不趕快去幫忙!” 阿樹梗著脖子瞪著蘇九,“大當家你能不能不開玩笑?” 什么娘子,他現在躲著她還來不及! 蘇九瞥了他一眼,站在馬車上看熱鬧。 阿樹本不愿多管,路被看熱鬧的人堵著,馬車過不去,只好問了旁邊的人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人是個知情的,道,“是趙家瓷器店的小姐和四海鏢局吵起來了,聽說趙家托四海鏢局運兩車瓷器,結果四海鏢局私改了協議,兩車瓷器到了阜陽,變成了一車。趙家老掌柜病了,他們家小姐來找四海鏢局理論,鏢局不承認,現在正吵鬧!” 阿樹啐了一聲,“活該!” 自從因為偷看洗澡關于負責的事沒談攏后,趙家就不再用他們清龍鏢局,結果找上四海鏢局就出了事。 這趙珊還當家呢,簡直蠢的不可救藥,一個剛剛開張的鏢局,為何不打聽一下? 蘇九道,“別說風涼話了,去幫幫你娘子吧,這事咱們也有責任。” “我不去!”阿樹抱胸倚在車壁上,閉上眼睛假裝沒看到。 蘇九挑了挑眉,看著前面,故作驚訝的道,“趙姑娘都給欺負哭了,實在是可憐!” “那混蛋竟敢推搡趙姑娘,太可惡了,一個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阿樹微微睜開眼睛,臉色微青,暗暗吸氣。 “那么多男人打一個女人,這四海鏢局的鏢師原來都是這種夯貨!”蘇九氣憤道。 阿樹一握拳頭,噌的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扒開人群往里面走。 蘇九嗤笑一聲,繼續踮腳看熱鬧。 趙珊的確被四海鏢局的人推了一下,當然沒有蘇九說的那么夸張,手臂突然被人扶住,回頭剛要叱罵,見是阿樹,頓時愣在那。 趙珊對面站了一個鏢局的管事和四五個鏢師,皆人高馬大,面孔兇惡。 阿樹將趙珊往身后一帶,冷聲道,“找你們掌柜的出來!” “你是干什么的?別多管閑事,趕緊滾開!”一鏢師用手不屑的指著阿樹。 阿樹臉色一愣,霍然出手,只聽“咔”的一聲,那人手指被掰斷,仰頭慘叫。 其他人一怔,抄起家伙向著阿樹撲過來。 趙珊下意識的擋在阿樹身前,急聲道,“不關他的事,不要打人!” 阿樹看著擋在他身前,比他矮了將近一個頭的女子微微發愣,女子明顯也很害怕,臉色緊張到發白,身體甚至在微微顫抖,卻一動不動的擋在他身前。 那些鏢師哪里管那么多,而且自己的人在自家門口被打傷,更是怒不可遏,抬手將手里的棍子對著兩人揮過來。 阿樹猛的將趙珊往身后一拉,一腳踹在最先撲過來的那人胸口上,直直給踹進大門里去,隨即縱身而上,飛腿、揮拳,幾下便將幾個高壯的鏢師全部打到在地,躺著痛聲哀嚎! 這些人在阿樹手里,幾乎都過不了一招。 周圍眾人驚愕之后,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趙珊愣怔的看著阿樹,眼睛里漸漸有亮光閃爍。 鏢局門前只還有那管事是站著的,哆嗦的指著阿樹,“我、我這就喊我們掌柜,你,你別走!” 說罷慌張轉身,卻一下子被躺在地上的鏢師絆倒在地,跌了狗啃屎,周圍一片大笑聲。 管事狼狽起身,一下子沖進鏢局里。 趙珊仰頭看著男人,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阿樹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問道,“他們傷了你沒有?” 趙珊耳根突然一紅,低下頭去,有些賭氣的道,“不關你的事!” “你也是的,運貨為什么不找我們鏢局?”阿樹斥道。 “我、”趙珊抬頭想說什么,眼圈一紅,又低下頭去,默然不語。 他說的那么絕情,寧愿娶青樓的女子也不娶她,她恨他還來不及,怎么還會上門找他押運貨物。 然而此時這些話卻不便說出來,趙珊只心里暗罵阿樹蠢笨,半點不懂女人的心思。 這時,四海鏢局的掌柜走了出來,正要冷著臉訓斥誰來鬧事,一見是阿樹,立刻換了副諂媚的小笑臉,變臉的速度之快,像是臉上本來就按了兩副面具, “原來是清龍鏢局的樹爺,失敬失敬!” 阿樹冷笑一聲,“趙記的瓷器鋪我護著,你們昧下的那一車瓷器趕緊給我送出來!” 趙珊聞言,抬頭看了阿樹一眼。 掌柜故作驚訝的道,“這是怎么回事?我這幾日不在鏢局里,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說著把管事叫過來,問道,“到底怎么了?” 那管事看了看自自家掌柜的臉色,忙道,“前幾日咱們替趙記押運了一車瓷器去阜陽,他們今天找上門來說,交給咱們的是兩車!” 趙珊道,“分明就是兩車,協議上寫的清清楚楚,被你們胡亂篡改?” “竟有這種事?”掌柜的沉聲道。 管事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忙道,“那日負責押運的是陳鏢師,他途中生了病,正在養病,小人這就去問個清楚!” “快去快回,一定要問清楚,咱們鏢局決不能做欺瞞主顧的事!”掌柜的故意大聲吩咐。 “是、是!” 管事再次跑進鏢局里。 等他一走,掌柜轉頭和藹笑道,“這中間一定有誤會,樹爺別上火,不如到鏢局里喝杯茶,稍等一會,您放心,這一車的瓷器我們肯定賠給趙家!” “不必了,還是把事情弄清楚再喝茶吧!”阿樹面色冷淡。 “是、是!”掌柜賠笑道了一聲,吩咐下人道,“趕緊給樹爺和趙家小姐搬椅子來!” 下人應聲而去。 很快搬了兩張紅木椅子放在阿樹和趙珊身后。 阿樹直接跳上去,腳踩著椅子面,屁股坐在椅背上,冷臉等著那管事出來。 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那管事才出來,手里拿著協議,呵呵笑道,“是咱們搞錯了,這協議被泡了水,字跡模糊了,押運的鏢師將一車瓷器忘在了后院里,所以鬧了這么大一個誤會,小人馬上派人將這一車瓷器再押送去阜陽。” 這話純屬放屁,就算協議泡了水看不清楚了,但跟著去趙家拉瓷器的鏢師都是傻子嗎,不知道自己從趙家拉了幾車瓷器來? “糊涂!”掌柜的恨恨罵了一聲,“做事這樣糊涂,本掌柜如何把事情放心交給你們!” “是,是小人的錯!”管事慌忙道歉。 掌柜的又在那些被阿樹打傷仍舊躺在地上的鏢師身上踢了一腳,恨聲道,“都是你們做事混賬,抹黑咱們鏢局的名聲,還惹了樹爺生氣,一群廢物,還不給我滾進去,在這丟本掌柜的人!” 那些鏢師趕忙爬起來,溜進了大門里。 “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再派人將瓷器運到阜陽,鏢銀一文不要!”掌柜的看向阿樹。 阿樹自椅子上跳下來,冷聲道,“不必了,以后趙家的瓷器都由我們清龍鏢局押運,等下我就派人來將瓷器拉走!” “是,是,咱們不敢和清龍鏢局搶生意,以后還請樹爺多多關照!”掌柜的點頭哈腰,諂媚笑道。 阿樹冷哼一聲,拽著趙珊往外走。 趙珊掙扎了一下,似是想將阿樹甩開,只一抬手,又放下,低著頭跟在阿樹身后。 蘇九還站在馬車上,將鏢局前發生的事看了個清楚,見兩人過來,笑著打招呼,“趙姑娘,別來無恙啊!” 阿樹身體一僵,立刻將趙珊的手放開。 趙珊戒備的看著蘇九,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阿樹沒好氣的回道,“我們大當家的在哪關你什么事?” 趙珊被他一噎,頓時閉口說不出話來。 蘇九瞪著阿樹,低聲道,“對人家姑娘你懂不懂憐香惜玉?” 阿樹哼了一聲,跳上馬車,看也不看趙珊,只淡聲道,“你回家去吧,明日我派人來拉瓷器。” 趙珊咬了咬唇,“還有兩車,你明日來我們家鋪子一起拉走吧!” 阿樹“嗯”一聲,揚鞭喊了一聲“駕”,趕著馬車離開。 前面的人群已經散開,馬車飛快的跑了出去。 趙珊站在那,一直看著馬車,胸口一陣冷一陣熱,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本來已經不糾纏他了,他干嘛還要來幫她? 然而心中又忍不住一陣陣歡喜,尤其是方才他那句趙記鏢局以后都由他來護著,她知道也許他只是為了震懾四海鏢局的人故意那樣說,可仍舊忍不住心里砰然一動。 前面的馬車已經看不到影子了,趙珊才轉身往家里走。 回鏢局的路上,蘇九坐在阿樹對面,沉著臉道,“阿樹,你這樣可不對!” 阿樹回頭,“我咋了?” “再怎么說趙姑娘也是咱們的主顧,有這樣對主顧的嗎?”蘇九質問道。 阿樹一怔,嘴里哼了兩聲,最后道,“我知道了,下次改!” “這就對了嘛!對人家姑娘溫柔點,拿出你對醉歡閣姑娘的熱情對待咱們主顧!”蘇九笑道。 阿樹瞪大了眼,驚呆的看著蘇九。 蘇九繼續道,“何況,你去醉歡閣是給人家銀子,鏢局里上門的主顧是給咱們銀子,更要熱情!” 阿樹憨憨點頭,“大當家說的對!” 蘇九深吸了口氣,坐在馬車上,雙腿跟著晃來晃去,覺得自己讀了書以后,的確講話更有道理了。 傍晚時回到紀府,門口守衛恭敬請安,“少夫人!” 進了門,從前庭到后院,碰到府中下人管事,皆停下來,垂首福身,“少夫人!” 這一聲少夫人已經比她剛進紀府時心誠的多。 蘇九這個少夫人已經徹底得到全府 的認可了! 進了主院,遠遠的便看到廊下一抹紅影,身姿風流華貴,隱在合歡樹后,人如玉,境如畫,若仙落凡塵。 蘇九輕步走過去,伸手蒙上紀余弦的雙目,笑道,“紀長公子在等何人?” 紀余弦薄唇噙笑,抬手覆上蘇九的手背,笑道,“自然是等本公子的夫人,出去了一日不見回,真是讓人好生著急。” 蘇九抿嘴一樂,“她說她晚上不回來了!” “難道本公子要獨守空房?” “你不是還有一房侍妾,叫來陪你就是了!”蘇九道。 紀余弦低低一嘆,“原來是吃醋了!” 蘇九撩起眉梢,“什么吃醋?” 紀余弦握住她的手腕,回身攬住她的腰身將少女抱了起來放在腿上,捏著她的下巴道,“不是吃醋了,把為夫推給別人作何?” 蘇九雙眸晶亮,轉著漆黑的瞳孔不說話。 紀余弦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今天很高興,和為夫說說,發生了什么好事?” 蘇九聳了聳肩,“八字還沒一撇呢,等成了再告訴你!” 紀余弦輕笑,“定又是你們伏龍幫的人有什么喜事!” “你怎么知道?”蘇九窩在他懷里,手中把玩著他散下來的墨發,連眸子里都是笑意。 紀余弦背靠在廊柱上,紅袍散下,若流云傾瀉,似將天邊的那絢爛的霞色引入了人間,風流高華,惹人迷醉。 他半瞇著長眸,目光凝在少女精致的眉眼之間,低笑道,“讓為夫猜猜,是昭王來籠絡喬安了,要給他升官?” 蘇九搖頭,“這算什么喜事?我巴不得那兩位皇子都離喬安遠遠的!” “那是商行里生意更好了?” “也不是!” 夕陽偏西,一抹斜光透過花枝落在蘇九臉上,她微微往前仰面探身,摘了個半紅的楓葉擋在臉上,聲音含笑, “是關于阿樹的,不過現在還不能說!” 看蘇九高興的樣子,紀長公子忍不住捻酸,“反正只有你們伏龍幫的人才能讓你這般高興!” 蘇九想也未想的脫口道,“這話不對,你若高興,我也是高興的!” 紀長公子聽了這話,心中稍平了一些,低頭見少女面上,被楓葉擋了眉眼,只露出一張粉唇染了霞色,粉嫩透光,忍不住低頭含住,低喃道,“好甜!” 蘇九長睫顫了顫,微微啟唇正待回應,卻感覺男人已經離開,她生了惱意,起身去吻他,剛一掀開葉子,就見男人不過離她咫尺,一雙流光的鳳眸幽幽的看著他,含著促狹。 蘇九張口欲咬在他下巴上,男人卻突然微微低頭,四唇相碰,男人熾烈的吻住她的唇舌,輾轉深入。 “這么喜歡為夫親你?”男人半瞇著眼睛,聲音啞魅。 蘇九用力的回吻,老實的道,“喜歡!” 紀余弦呼吸一重,越發癡纏如醉,半托起少女柔軟的腰身,緊緊困在懷里,舍不得再出口說話,只將此刻旖旎纏綿無限延伸。熾熱的吻一路往下,留下串串痕跡,衣衫半解,少女肩膀白皙,鎖骨精致,純凈中帶著妖嬈,美的似是落入人間的精靈。 紀余弦將外袍把少女遮住,喉嚨一滾,埋頭下去。 蘇九微微仰頭,透過頂上花枝看著晚霞紅透了半面天空,云潮洶涌翻滾,似要將這火熱都翻滾起來。 她下唇被咬出了一條淡淡的血印,仍舊無法克制男人唇舌帶著她的戰栗,渾身微微發抖,低低的輕吟即將破口而出。 紅云消退,夕陽更盛,蘇九閉上眼睛,用力的按住男人的肩膀,輕輕搖頭。 她身體里養了一個小獸,他的撩撥快要將它喚醒,她唯恐自己再控制不了,饑餓的化成虎狼,將男人撲倒。 紀余弦重重的喘息,溫熱的呼吸噴在她敏感的肌膚上,越發讓人難耐。 良久,男人將她褻衣和外衫穿好,覆在她耳邊低聲道,“果子未出漿,飽腹卻不解渴,好想吃了你!” 蘇九恍惚懂了男人的話,不敢追問,只伏在肩膀上,啞聲道,“紀余弦,我不知道要不要、” 聲音一頓,少女沒再說下去。 紀余弦卻聽懂了,輕輕蹭了蹭她臉蛋,柔聲道,“我可以等,等你沒有了猶豫。” 蘇九微微仰頭看著他,“哪一日,也許是我先等不了了。” 紀余弦眸子頓時一深,覆在她耳邊問道,“那為夫更應該努力了!” 蘇九嗤的一笑,不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伸個懶腰道,“我餓了!” “夫君帶你去吃飯!”紀余弦抱著蘇九起身,穩妥的抱在懷里,緩步往飯廳而去。 兩人走了半晌,天色已經暗下來,離著木廊一丈外的桂花樹下,范嬤嬤才哆嗦著起身。 她今日本偷懶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睡著了,半睡半醒之間聽到少夫人和長公子說話,登時醒了盹,卻不敢起來,只在那一動不敢動的躲著。 她聽到什么? 伏龍幫? 一聽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定是山匪之類。 少夫人是伏龍幫的人?還有那個喬安? 喬安不是和紀澤二少爺一起中了前三甲,已經在朝中做官,竟然是山匪! 范嬤嬤聽到這里只覺渾身出了一聲冷汗,忙用錦帕掩住口鼻,大氣不敢出,后面兩人再說了什么,竟什么都沒再聽到。 直到兩人走遠了,沒了動靜,范嬤嬤才起身,一臉慌張,急急往主院外走。 景嵐苑的大門上了鎖,平日里不許下人隨意出入,只有下人來送飯時才將大門打開。 范嬤嬤在外面一直貓著,看到廚房的下人過來,忙走過去,趁人不注意,閃身進去,找地方躲了起來。 很快,送飯的人出來,又將門鎖上。 范嬤嬤心中直跳,緊緊裹著衣服往里面走。 此時鳶兒正將飯菜端出來,給二夫人擺在桌案上。 二夫人瞥了那些飯菜一眼,心中愈發氣悶,沒有一點胃口,閉目轉過身去。 鳶兒勸道,“二夫人,您好歹吃一口吧,別餓壞了身子,讓紀澤少爺擔心!” 二夫人冷笑道,“我讓澤兒丟了這么大人,還是死了好!免得別人戳我兒的脊梁骨!” “夫人您別這樣說,少爺他還年輕,還需要您教導。您被關在這院子里,二少爺還不知道多著急,肯定也是寢食不安,夫人要保重身體,再想辦法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二夫人被說動,勉強坐直了身體,拿了鳶兒遞上來的筷子,夾了一口羊肉放在嘴里,立刻吐了出去,“這群混賬,這肉里不知道攙了什么,一股子腥氣,果真都是勢力小人,看本夫人失勢便如此糟蹋!” 鳶兒忙將一疊酥炸芋頭放在二夫人面前道,“這菜是夫人平時愛吃的,您嘗嘗!” 二夫人吃了一口,只覺甜的難以下咽,臉色越發的難堪,問道,“這幾日朱家可來過人?” 鳶兒點頭,“奴婢問過了,前日舅老爺派人來問候夫人,于老將夫人的事全部告訴了那下人,他便回去了!” 二夫人皺眉,“那我哥哥有沒有過來?” 鳶兒搖了搖頭,見二夫人臉色不好,忙又道,“舅老爺一定會想辦法救二夫人出去的!” 二夫人頹唐一笑,“如今我在紀府沒了地位,幫不到哥哥,說不定哥哥早已不管我了!” “不會的,夫人就舅老爺的親人,怎么會不管?”鳶兒忙道。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敲門聲。 鳶兒以為是一同被留下來的徐嬤嬤,抬聲道,“進來吧!” 范嬤嬤小心進來,將門關好,向二夫人請安,“奴婢見過二夫人!” 鳶兒吃了一驚,“怎么是你,你怎么進來的?” “老奴是跟著送飯的下人進來的,沒人看到,來見見二夫人!”范嬤嬤諂媚笑道。 “虧你還記得本夫人!”二夫人冷聲笑道。 范嬤嬤忙道,“老奴一直記著自己是二夫人的人,心里自然向著夫人的,只是前幾日這院子里看的嚴,奴婢不便過來。” 說罷往前傾身,“奴婢今日過來,是有一件大事想向二夫人稟報!” “什么事?”二夫人放下筷子,斜眼過來。 “奴婢方才在出云閣里,親耳聽到長公子和少夫人說,少夫人是什么伏龍幫的,奴婢以前好像聽說過,這是玉壺山的山匪幫派,而且喬安,也是他們一伙的!”范嬤嬤一臉神秘加鄭重的道。 二夫人頓時一驚,“你說的可是真的?” 范嬤嬤道,“千真萬確,奴婢聽的真真的!” “伏龍幫?”二夫人自語了一句,“聽上去的確像江湖里的門派,蘇月玖從阜陽過來,怎么會是伏龍幫的人?” “那奴婢就不清楚了!” 鳶兒忙道,“若真是這樣,那他們都是山匪?怪不得身懷武藝!” 這樣一說,似乎很多事便通了。 她們早就懷疑,蘇月玖是個大小姐,為什么有那么好的功夫? 可是仍舊不解,一個大家小姐,是怎么入的江湖門派? 然而現在這個問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知道了蘇月玖的底細。 二夫人陰陰一笑,“那個喬安前一陣子立了功,一下子被提拔到了戶部成了五品,連澤兒都壓下去了,我看這次他們的運氣要到頭了!” “夫人想要怎么做?”鳶兒問道。 “看來紀余弦也知道蘇月玖是山匪,有他幫著蘇月玖撐腰,咱們就算說了,估計也不能將蘇月玖怎樣,但是那個喬安、” 二夫人陰毒一笑,眼中漸漸有了算計。 “你先回去吧,幫本夫人看緊了蘇月玖!”二夫人從頭上取了個金簪放在范嬤嬤手上,“只要你對本夫人忠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范嬤嬤將金簪揣起,笑的滿臉都是褶子,“是、是,奴婢一定為夫人效勞!” 鳶兒送范嬤嬤出門,問道,“門已經鎖了,你怎么出去?” 可以等到次日早晨,下人來送早飯時,范嬤嬤再趁機溜出去。 可是一夜不回主院,萬一被人發現就麻煩了,說不定她告密的事還會被發現! 范嬤嬤四下打量,“哪處院墻矮,奴婢翻墻出去算了!” 鳶兒眸子一轉,道,“你跟我來!” 鳶兒領著范嬤嬤到了一偏僻的角落,墻下堆著一些不用的雜物,堆了半墻高, “你順著這些雜物爬上去吧,外面是一處花園,現在天又暗,你跳下去也不會有人發現!” “噯!好!”范嬤嬤小心的順著雜物攀爬上墻,笨拙的身體似狗熊一樣攀在上面。 鳶兒看了直想笑,過去托了她一把。 范嬤嬤好容易上了墻頭,往下一看立刻暈了眼,墻里有雜物,可是墻外沒有啊,她怎么下去。 身子一陣打顫,“鳶兒姑娘,有沒有梯子給奴婢,這太高了,奴婢下不去啊!” 鳶兒仰頭道,“我哪里去給你找梯子,你閉上眼跳下去就是了!” “不行,不行,實在眼暈的很!”范嬤嬤慌忙搖頭,雙手緊緊的抱著院墻,不敢往下看。 鳶兒眼珠一轉,突然驚聲道,“呀,少夫人進來了!” “啊?”范嬤嬤大驚,轉身從墻頭上滾了下去。 鳶兒在墻這邊只聽到重重一聲落地的聲音,隨即是范嬤嬤的慘叫哀嚎。 “范嬤嬤你別喊了,等下把人招來就懷了!”鳶兒一張俏臉上滿是壞水,撇嘴笑了一聲,扭身往院子里走。 墻外,范嬤嬤倒在地上,果真閉了嘴不敢再出聲。 摔的她渾身似散了架一般,肩膀,腰,屁股,無一處不疼。 萬幸的是,墻外是個林子,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落葉,她摔下來,雖然疼痛,卻沒摔斷骨頭。 緩了緩,范嬤嬤撐著墻起身,拂了拂身上的落葉,也知道方才是鳶兒是嚇唬自己,忍不住冷了臉罵道,“狠毒的小蹄子,早晚也讓你摔這一摔!” 說完似又不解氣,狠狠的瞪了墻里一眼,仿佛鳶兒還在后面似的。 次日,阿樹帶人將趙家的一車瓷器從四海鏢局拉了回來,又派人去趙家拉另外兩車。 去的時候,領頭的鏢師跑茅廁,便讓手下人自己去,反正都是以前相熟的常客,合作過多少次了! 阿樹在大堂里聽到,似乎覺得不放心,在后面跟了去。 到了趙家瓷器店,車停在院子里,張羅下人裝車的是個陌生人,二十多歲的年紀,面白身長,一表人才,指揮眾人的架勢趾高氣昂,倒像是個主子。 “慢點,摔壞了你賠的起嗎?”男子一腳踢在一個趙家伙計身上,然后嫌棄的拂了一下靴子面。 “是,是!”那下人忙躬腰過去。 鏢師幫著裝著,瞥了那公子哥一眼,問趙家管事道,“這人是誰啊,吆五喝六的,以前怎么沒見過?” 管事壓低聲音道,“是咱們東家姑奶奶的兒子,掌柜的侄子,姓鄭,因為我們掌柜病了,這兩日又被四海鏢局欺負,這為表兄特意過來幫著我們小姐照看店鋪店的。” “哦!”鏢師恍然了一聲,笑道,“看著像是個主子似的!” 那管事回頭看了一眼,見表兄公子往里面去了,又道,“的確要做主子了,我聽說,掌柜的一病,惦記自己撒手而去放下小姐沒人管,所以想將我們小姐嫁給這位表兄,以后說不定我們這鋪子就姓鄭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樣囂張! 那鏢師卻下意識的看了阿樹一樣,知道前陣子這位趙小姐每日去鏢局,就是奔著他們樹爺去的。 阿樹自然也聽到了兩人的談話,臉色一沉,憨聲道,“別講人閑話,趕緊做事!” 鏢師神色一正,忙去搬貨了。 一直到貨物都裝好,也沒見趙家小姐出來,阿樹和管事結了帳,坐上馬車回鏢局。 回到鏢局,阿樹坐在大堂里,總覺得心中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以為是天太燥了,喝了口涼茶仍舊覺得發悶。 不由的想起趙家那位表兄鄭公子,一看那人就是好吃懶做的輕浮人,現在還沒娶趙珊就已經像是主子似的指揮趙家人,以后還不更氣焰升天。 趙珊要真是嫁給這人真是瞎了眼! 阿樹忿忿的將茶盞重重放在桌案上,又想趙珊終于不纏著自己了,他應該高興才是,嫁什么人是她的事,他跟著生氣做什么。 此時后院有人喊樹爺,阿樹忙應了一聲,往后院跑了去。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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