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雨傾盆,胡亂的澆下來,胡大炮忙抱著她跑回山坡下,懷中女子閉著眼睛,嘴唇凍的青紫,瑟瑟發抖。 胡大炮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南宮碧怎么會一個人冒雨出城? 她要去哪兒? 他心中焦急不已,忙將身上的軍袍脫下來圍在少女身上,將她放在山坡靠里的地方,然后冒雨跑出去。 少女昏迷著,胡大炮不敢走的太遠,片刻后,撿了些樹枝回來。 樹枝全部都濕透了,根本點不著,胡大炮將身上的中衣脫下來,擰干了水,用火石點了幾次,勉強有了火星,忙去引那些濕柴。 忙的渾身都出了一層汗,那柴才冒著黑煙燒起來,胡大炮忙抱著少女坐在火堆旁。 “冷、冷!”南宮碧被凍的青紫的唇打顫,全身抖成一團。 胡大炮 看著平時矜貴嬌俏的女子這個樣子,只恨不得替她受了這苦。 大概是察覺到胡大炮身上的暖意,少女不斷的向著他懷里拱,雙臂緊緊的抱著他的肩膀,臉貼在他胸口上。 胡大炮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肉堅硬,和少女的柔軟形成鮮明的對比,少女濕透的衣服裹在身上,更是將那種柔軟包的分明清晰。 他渾身僵硬,身體所有的感官只剩少女呼在胸口上的氣息,那般炙熱,一直穿到他心里去,在里面扎了根。 火光映紅了男人粗狂的臉,他不斷的吞咽著喉嚨,聽著周圍雨聲狂亂,胸口也一片狂亂。 他就那樣筆直的僵坐著,不敢低頭,唯恐看到少女俏美的臉龐,從此便入了心魔,再掙脫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碧身體漸暖,人也恢復了意識,緩緩睜開眼睛。 神智有片刻的迷蒙,猛然抬頭,一下子便看到男人漲紅的臉。 南宮碧大驚,尤其是察覺自己還在男人身上,男人光著臂膀,兩人抱的那般緊。 血氣上涌,南宮碧方才還雪白的臉此時一片通紅,霎時惱羞成怒,揚手, “啪!” 重重的一巴掌甩在男人臉上,南宮碧匆忙起身,將身上的男子的軍袍用力的扔在地上,死死的盯著胡大炮,“你混賬!” 胡大炮臉上印著五指印,他卻一動不動,只低下頭去,訥聲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唐突,我只是看你昏迷、” “不要解釋!”南宮碧又羞又憤,恨恨的看著男人,冷聲道,“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我都不可能嫁給你,就算皇上把我殺了,我也不會嫁給你!” 胡大炮猛然抬頭,待看到少女滿是恨意的眼睛,頓時胸口一縮,愣怔問道,“你說什么?” “少裝糊涂!”南宮碧冷笑,“賜婚的圣旨,難道你沒看到?” “賜婚?”胡大炮越發的驚愕,“什么意思?” 南宮碧見他驚訝的樣子不似作假,冷聲道,“皇上下了旨意,將我賜婚給你,我今日來便是想告訴你,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南宮碧不可能嫁給你!” 說罷轉身便走。 胡大炮一驚,猛然起身去拽她,“你去哪兒,還在下雨、” “啪!” 南宮碧回身便又是一巴掌,滿臉悲憤和厭惡,“你這個蠻夫,不要碰我!” 胡大炮臉色一白,踉蹌后退一步。 南宮碧轉身沖進大雨中。 胡大炮回神,抬步追上去,再次抓著少女的手,“雨停了你再走!” “不用你管我,混蛋,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被你碰到都恨不得去死!”南宮碧急怒之下口不擇言的怒罵,用力的掙扎,對著胡大炮發了瘋的拳打腳踢。 胡大炮渾身緊繃著,大雨中,臉色白的可怕,卻似是一座山一般立在那抓著少女的手腕一動不動。 “你放開我啊,你到底想怎么樣?”南宮碧打的沒力氣了,放聲大哭。 “我走!”胡大炮淡淡開口,被大雨沖刷的沒有表情的雙眼靜靜的看著少女,“你去那里避雨!” 說著拉著南宮碧往山坡下走。 南宮碧渾身力氣都哭盡了,不再掙扎,木訥的跟著他回到山坡下。 胡大炮將剩余的樹枝全部添在火堆上,俯身將被扔在地上的軍袍撿起來圍在少女身上,低聲道,“別哭了,我會去找皇上退婚的!” 說罷,轉身大步走進大雨中。 南宮碧看著男人赤著上身的背影被大雨淹沒,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眼淚淌下來。 胡大炮 并未走遠,他不放心南宮碧一個人在荒郊野外,只走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在一個山包下坐下,任憑大雨淋在頭上,沖刷著臉上鮮明的指印。 心頭沒有半分被賜婚的喜悅,只有少女那雙帶著恨意和厭惡的眼睛,心口疼的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他就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她,所以,從不敢肖想。 皇上真是糊涂,怎么會把南宮碧那樣身份尊貴的小姐配給他這個賤民,對,他就是個蠻夫,目不識丁,還是山匪出身。 她是高高在上的云,而他只是一灘污泥,這樣的差距,本就不該有交集。 南宮碧抱膝坐在山坡下,眼淚哭干了,只看著漸漸要熄滅的火堆愣神,身上還披著男人的軍袍,帶著強烈男子氣息,讓她心中煩亂。 她并不知,隔著一個小山包,前面男人正坐在那,堅定不移的守護著她。 兩人就這樣坐著,一個看著火,一個淋著雨,隔著重重雨幕,和一座無法跨越的山包。 蘇九和南宮恕待雨小了一點,立刻又出去尋找南宮碧,長歡也一起跟著。 去了南宮碧兩個交好的姐妹家里,都不曾見過南宮碧。 此時長歡派出去人回來道,守城的護衛似看到南宮小姐騎馬出了城。 南宮恕頓時皺眉,“碧兒她去找胡大炮了!” 軍營離著盛京不近,這樣大的雨,碧兒她、 眾人急急茫茫騎馬出城尋找。 出城后沿著官道一直急奔了一個時辰,才看到路邊南宮府的馬,南宮恕立刻翻身下馬,隨著四周呼喊,“碧兒!碧兒!” 蘇九和長歡也在周圍跟著尋找。 “哥哥、哥哥,我在這里!”南宮碧站起身來,對著南宮恕招手。 南宮恕縱身向著山坡下掠過去。 蘇九卻看到了山包后的胡大炮,看著他光著臂膀淋在雨中,雙眼一下子變的通紅,掠身過去,心疼的喊道,“大炮!” 胡大炮淋了一個多時辰的雨,耳邊只不斷地回響著雨聲,待蘇九喊了幾聲,才猛然抬頭,站起身來,聲音嘶啞,“大當家!” 蘇九奔過去,急忙把身上的外袍脫下來圍在他身上,哽聲道,“傻子,你真是個傻子!這么大的雨,你坐這里做什么!” 胡大炮不肯接蘇九的衣服,咧嘴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沒事兒,這點雨,根本沒事兒!” 長歡跑過來,將手里竹傘舉在蘇九和胡大炮頭上,皺眉看著胡大炮,問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在這兒?” 胡大炮臉色微微一暗,轉頭看去。 此時南宮恕正摟著南宮碧過來,看到蘇九三人,南宮碧一怔,立刻低下頭去。 將身上的軍袍脫下來,遞給南宮恕,淡聲道,“哥哥,你去還給他吧!” 南宮恕嘆了口氣,拿著袍子走過來,淋了雨的五官越發深邃,歉意的看著胡大炮,“抱歉!碧兒她被慣壞了,太任性!” 胡大炮忙接過軍袍,神色恭敬,“不,不怪南宮小姐,是屬下給府上添麻煩了!” 南宮恕皺了皺眉,最終沒說什么,轉眸看向蘇九,見她神色淡淡,不由的目光一黯,轉身往回走。 南宮恕先帶著南宮碧騎馬回城。 蘇九三人等了一下,才騎馬回去,等進了盛京城,天也已經黑了。 雨停了,風卻更冷,街上行人蕭瑟,一片水陌秋寒之意。 天未放晴,仍舊濃云密布,雨似只是暫時的停歇。 “大當家,天很晚了,你回紀府去吧!”胡大炮道。 “你呢,準備怎么辦?”蘇九問道。 “我要進宮面圣,請求皇上收回旨意!”胡大炮目光蕭瑟,聲音卻堅定。 蘇九皺了皺眉,點頭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長歡道,“宮里的人認識老大,你不能去,我陪著大炮去,有什么情況,一定及時去告訴你!” 蘇九進過幾次宮,都知道她是紀府少夫人,此時的確不宜和胡大炮同時出現。 “好,那你陪著大炮,看好了他!”蘇九眉目擔憂。 “放心吧!” 長歡和胡大炮進宮,蘇九心中不安,沒回紀府,去商行里等消息。 胡大炮兩人到了宮門那,宮門已經關了,胡大炮和守衛道為賜婚的事求見圣上。 護衛進去稟告,片刻后一公公出來,道,“皇上正在陪太后用晚膳,告訴胡將軍,若是謝恩的話就不用了,讓將軍回去吧!” 胡大炮皺眉道,“不,末將是請求皇上收回賜婚的旨意,勞煩公公再去稟告一次!” 那公公驚愕的看著胡大炮,他本是平民升將,娶南宮家的小姐簡直是高攀,怎么還要請求退婚? 又等了片刻,那公公出來,道,“皇上說了,圣旨已下,君無戲言,不可能收回,請將軍馬上回營!” 胡大炮砰然跪在地上,“末將不敢高攀南宮府,更配不上南宮小姐,一定要退婚,求皇上另為南宮小姐擇兩人婚配,若不許,末將便一直跪在這里!” 那公公氣哼哼的看著胡大炮,尖聲道,“豈有此理,胡將軍怎的如此不識抬舉?皇上愛重將軍,才將南宮家小姐許配給你,你竟敢抗旨退婚!” “末將不敢,只是身份低微,不配娶南宮小姐,勞煩公公去回稟!”胡大炮脊背筆直,面容決絕。 “你、”公公氣憤的看著胡大炮,搖了搖頭,轉身往宮門里去了。 “砰”的一聲,宮門被重重的關上。 這次之后,宮門再未開啟,胡大炮一直跪在那里,一直到深夜,天又開始下雨,將宮門前的宮燈沖的左右搖晃,燈火閃爍,微弱的光芒被大雨淹沒,似隨時都會熄滅。 黑暗中,胡大炮筆直的跪著,聲音暗啞,“長歡,你回去吧,不必陪著我!” 長歡舉著傘在胡大炮頭頂,淡聲道,“老大讓我守著你,我不回去!再說,我們伏龍幫的人,不管遇到何事,都不會丟下對方!” 胡大炮不再說話。 大雨嘩嘩落下來,沖刷著巍峨的宮門,在宮墻下匯成溪流,淌過胡大炮的雙腿,急速的流入黑夜。 蘇九一直在商行等到深夜,不見長歡回來,急忙趕去宮門。 二毛趕著馬車帶蘇九過去,到了宮門外,遠遠的便看到一站一跪的兩個身影,蘇九讓二毛將馬車停下,一個人走過去。 長歡聽到腳步聲,回頭見是蘇九,微微一驚,急聲道,“老大,天氣冷,你回去吧,我在這里陪著大炮就行!” 蘇九走到胡大炮身后,單膝跪下,將一件披風給他圍上。 胡大炮轉頭,臉上濺了雨水,面色蒼白,一雙眼睛卻炯黑,咧嘴一笑,“大當家,我不愿她不高興,尤其是看到她哭,我覺得心頭像是被刀剜一樣的疼。我、是不是很傻?” 蘇九一怔,此時方知又是一個入了心魔的人。 只是什么時候的事,大炮什么時候喜歡上了南宮碧,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嗤笑一聲,蘇九道,“是,你就是個大傻瓜!” 胡大炮憨憨的笑,卻笑的那樣讓人難過,似有雨水順著他眼睛滲進去,一直淌到心里。 蘇九仰頭看天,都已經深秋了,為什么還要下這么大的雨? 這雨何時才會停? 南宮府中,南宮恕看著外面的大雨,眉頭緊皺,片刻后,拿了傘大步往門外走去。 回廊下燈火幽暗,周圍雨霧繚繞,南宮碧跑過來,急聲喊道,“哥哥,你去哪兒?” 南宮恕回頭,“碧兒,你怎么還沒睡?” 南宮碧頭發披散,身上披著一件織錦披風,嬌俏的臉被風帽的白色狐毛托著,顯的格外的蒼白,她惶惶搖頭,“我睡不著,你是不是去找胡大炮?” 南宮恕點頭,“我去看看他!” “我和你一起去!”南宮碧快走幾步,抓著他手臂。 南宮恕想了一下,冷峻的臉在夜色下越發深邃,淡淡點頭,“走吧!” 兩人乘馬車出門,向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雨夜清寒,寬闊的長街上空無一人,只聞馬蹄陣陣如雷。 宮門外,馬車停下,南宮碧推開車窗,看到遠處跪在雨里的胡大炮心頭微微一震,緊緊咬住下唇。 “哥哥,你讓他回去吧!”南宮碧紅著眼睛道。 南宮恕點了點頭,撐傘下了馬車,緩步向著胡大炮走去。 “將軍!”蘇九聞聲回頭。 隔著雨簾,南宮恕落在蘇九沉重的面孔上,突然有些歉意,轉眸看向地上的胡大炮,沉聲道,“大炮,不要跪了,回去!” 胡大炮搖了搖頭,“屬下要見皇上,退掉婚事!” “皇上的旨意不可能收回,本將軍命令你馬上回去!” “恕屬下不能從命!”胡大炮聲音嘶啞。 南宮恕皺眉看著他,握著傘的手指微微發白,似心疼自己的屬下,又似氣他這樣倔強。 蘇九道,“讓他跪吧,將軍不必再勸,您回去吧!” 她和長歡一人手里一把竹傘撐在胡大炮頭頂上,半個身子被淋濕,身姿站的筆直,幽幽燈火下,面孔清卓,并不見怨怒,反而一臉平靜。 南宮恕看了少女一眼,半晌,才轉身往回走。 回到馬車上,南宮碧抱膝坐在里面,一雙淚眼,抬頭看過來,“哥哥、” 南宮恕緩緩搖頭,“他不肯聽!” 南宮碧看了車外一眼,苦笑道,“蘇九這次要恨死我了!” 她知道蘇九和胡大炮這些人有多親,平時有多護短,自己讓胡大炮這般難做受苦,她定然不會再原諒自己了! 心中又委屈,又懊惱,怪不知道怪誰,恨也不知道恨誰,千百種情緒纏繞在心頭,忍不住落下淚來。 南宮恕劍眉皺起,薄唇抿著,“你呢?還要退婚嗎?” 南宮碧一怔,緊緊咬著下唇,咬出一道血印,倔強道,“不管怎樣,我一定不會嫁!” 她南宮碧生在南宮家,平生最不屑普通女子嫁給丈夫后相夫教子那些,她的少女懷春是有一日嫁給自己挑選的良人,與他快意恩仇,縱馬江湖。 偏偏,皇上要給她指婚,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連拒絕都不行,她如何甘心? 南宮恕拿了絹帕替她拭淚,無聲輕嘆。…… 已是深夜,紀余弦一直不見蘇九回來,站在廊下,眉頭越皺越緊。 奶娘過來道,“長公子先歇息吧,小姐她見雨下的大也許歇在商行里了!” 男人一襲紅衣,俊美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有些冷沉,淡聲問道,“夫人什么時候出的府?” “上午便出去了!”奶娘道。 紀余弦眉心蹙起,拿起廊下的竹骨傘,大步進了雨中。 奶娘看著夜雨中的那一抹紅影,唇角露出一抹淡笑, 她就知道公子是要去尋的。 紀府的馬車停在商行外,商行已經關門了,錦楓敲了半天的門,才有伙計提著燈過來,打著哈欠剛要問是誰,看清是紀余弦,立刻恭敬的道,“長公子!” 紀余弦進去,問道,“你們九爺在這嗎?” 伙計搖了搖頭,“九爺方才出門了。” “去哪兒了?”紀余弦長眸微瞇。 “不知道,小的聽到九爺吩咐車夫好像是去、皇宮。” “皇宮?”紀余弦眉頭越皺越緊,倏然轉身,“錦楓!” “是!” 錦楓快步上了馬車,喝馬向著宮門而去。 “今日發生了何事?”紀余弦推開車門,聽著嘩嘩落雨的聲音,淡聲問道。 錦楓道,“皇上下旨,將南宮家的小姐賜婚給胡大炮!” 紀余弦長眸幽暗,露出恍然之色。 錦楓將馬車越趕越快,自長街上急奔而過。 等馬車停下,看到宮門外的三人,紀余弦臉色頓時一沉,下了馬車疾步走過去。 蘇九半個肩膀和整個下身都已經濕透了,不知道是冷還是其他,一張小臉蒼白,連他靠近都沒有察覺。 紀余弦如墨漆黑的眼眸中蘊著怒氣,勉強壓制著,淡聲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蘇九猛然抬頭,看到他時眸子一亮,漸漸的,那抹亮光又一點點沉寂下去,聲音微啞,“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是不是我要翻遍整個盛京城,找到夫人,夫人才不會驚訝我為何知道你在這?” 不知道是不是雨聲太大,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帶著模糊的冷意。 蘇九怔怔的看著他。 長歡抬頭,漠然的看著紀余弦,目中有明顯的敵意。 紀余弦脫了外袍圍在蘇九身上,不顧他人,將她涼透的身體半抱在懷里,掃了跪的筆直的胡大炮一眼,沉聲問道,“告訴我,他跪在這里要做什么?” 蘇九抿了一下冰涼的唇,低聲道,“南宮碧不想嫁給大炮,大炮在求皇上收回旨意!” 紀余弦聽了,突的冷笑一聲,長眸清冷的看著蘇九,“胡大炮犯傻,你也陪著,你們知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他這樣做,只會更加生氣!” 蘇九抬頭看著他。 胡大炮身體微微一顫,啞聲道,“生氣沒關系,殺了我也沒關系,只要收回旨意就行!” 紀余弦長眸淺淺瞇起,勾唇哂笑,“原來是為了女人!” 胡大炮又顫了顫,脊背明顯沒方才跪的那樣直。 蘇九驚訝于紀余弦的洞察力,挑眉掃他一眼。 紀余弦回眸睨她,“胡大炮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甘愿受苦,最好淋一夜,興許會讓心上人回心轉意,你在這陪著作何?” 蘇九氣悶的瞪著男人,“我自己愿意,關你何事?” 紀余弦臉色頓時變的鐵青,胸口又疼又氣,一雙邪肆的鳳眸似蒙了一層雨霧,帶著絲絲冷意。 胡大炮開口道,“長公子說的對,你們陪著我并無半分用處,都回去吧,我自己跪著就好,這點雨,淋不死我!” 長歡抬眸看過來,眼中的關切毫不掩藏,“老大,你回去吧,我在這里陪著大炮就好!” 蘇九點頭,“看好了大炮,他要是暈了,直接扛回去,灌一碗姜湯水!” 長歡輕笑,“好!” 蘇九剛要轉身往馬車上走,身子突然一輕,被男人直接抱了起來。 她也不掙扎,由著他抱回車上,錦楓調轉馬頭,再次奔馳進夜雨中。 長歡回頭久久的看著馬車失蹤的方向,唇角勾了抹涼笑,扔了竹傘,直接坐在地上,看著旁邊的胡大炮,突然生了同病相憐之感。 都是喜歡,而得不到罷了。 一進馬車,紀余弦直接將蘇九身上的衣服撕扯下來,動作甚至有些粗暴,完全不見平日里的溫柔。 “你做什么?”蘇九往后退。 “都濕透了,還穿著做什么,等著著涼?”男人把她一把拉過來,手勢嫻熟,幾下便將少女扒了個干凈,看著少女玲瓏有致的身體,眼中絲毫沒有旖旎之色,拽了錦被將她緊緊的裹了抱在懷里。 方才一個脫衣服一個掙扎還十分熱鬧,此時反而格外的安靜下來。 蘇九怔怔的看著桌案上的燭燈出神,紀余弦則氣她心里只有伏龍幫那些人,不顧自己身體,也完全將他置在腦后。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一路沉默,只聽到三更的更鼓聲穿透了寒夜,一下下在雨聲里回蕩。 回到府里紀余弦將裹在被子里的蘇九抱回臥房,抽掉被子,直接扔進了浴池中。 蘇九撲通一聲落水,溫熱的泉水鋪天蓋地的涌過來,蘇九喘了一下,靠在玉石臺上。 紀余弦脫了中衣欺身過去,托起少女的腰身,抬手將她束發的紫色綢帶解下,俯身狂亂的吻在她臉上。 今日看她站在雨里,他當時真的要氣瘋了。 能讓他失控的人,天下也唯有她了! 蘇九身體僵硬,卻很快柔軟下來,任憑男人的親吻,只是想起今日在書房里聽到的話,無法像往常一般熱情回應。 紀余弦卻以為她是因為胡大炮的事難過,并未思慮其他,吻了一會兒,抱著她喘息。 “感情的事,你幫不了,只有他自己想通!”紀余弦安撫的吻著她耳垂,在她耳根下吐氣。 蘇九怔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胡大炮的事,輕輕點頭。 溫熱的水中兩人身體交纏,很快便暖上來,蘇九伏在他肩膀上,水霧繚繞中半瞇起眼睛。 “婚事退不了,南宮碧必然要嫁給胡大炮,兩人相處久了,說不定會生出情愫來!”紀余弦聲音有些啞。 蘇九轉頭看著他,水眸清澈,“你確定皇上不會退婚?” “是,非常確定!自建朝以來,還沒有賜婚的旨意被收回過,咱們圣上也不可能開這個先例,況且皇上將南宮碧嫁給胡大炮是有用意的,更不可能同意退婚。”紀余弦一邊說一邊密密的吻在蘇九脖頸上。 蘇九被他吻的發麻,微微推開男人的肩膀,問道,“什么用意?” “維持朝政平衡!”紀余弦敷衍的道了一句,更加專心的吻她。 蘇九皺眉,想著紀余弦的話,突然胸口一股戰栗傳上來,她脫口低吟了一聲,卻道,“紀余弦,我累了!” 紀余弦抬起頭,水霧中,一雙美眸帶著妖異的美,憐惜的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撫過她如花的唇瓣,輕輕挑起她的下頷,俯身下去吻在她唇上,纏綿片刻,才低低啞啞的道,“好,今晚不鬧你,夫君抱你去睡覺!” 蘇九微一點頭,雙臂自然的搭在他肩膀上。 紀余弦雙臂托著她的腰身,緩緩出了水,寬肩窄腰,結實而修長的身姿如雕工細啄的完美,和少女柔軟玲瓏的身體抱在一起,墨發相纏,仿若天成,天生便是相配的一對。 上了池岸,紀余弦拿了浴巾將蘇九包裹住,繞屏風回到寢房,輕輕放在床上。 深紫色的綢緞上,少女雪膚墨發,身段初成,已見妖嬈,帶著勾人心魄的美。 紀余弦呼吸微重,忙拉了被子蓋在她身上,吻了吻她眉心,柔聲道,“睡吧!” 蘇九含糊應了一聲,閉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紀余弦夢中突然驚醒,睜開眼睛,見天還黑著,雨已經小了,淅淅瀝瀝打著芭蕉葉。 轉身見少女伏在他身邊,胸口有些慌亂的心跳才漸漸平穩下來,伸臂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吻了吻她臉頰,又怕吵醒了她,動作越發的輕柔。 然而少女就在他懷里,紀余弦仍舊覺得不安,一直到天亮也未睡著,似一入夢,她便又不見了。 天大亮的時候,蘇九在男人懷里醒來,一睜眼便落進他深邃幽暗的眸子里,隨即唇瓣被吻住,男人呼吸粗重,迫不及待的吻進去,肆虐成狂。 早上一上朝,進宮的官員就在議論南宮府和護軍將軍的親事。 喬安眉頭緊皺,目中若有所思,緩步往大殿上走。 “喬大人!” 低沉的一聲傳來,喬安猛然抬頭,見是睿王蕭冽站在前面的臺階上淡淡的看著他。 喬安忙行禮,“下官見過睿王殿下!” 蕭冽看向旁邊一顆幾人抱的古槐,低聲道,“喬大人這邊說話!” “是!” 喬安抬步跟過去。 兩人站在古樹下,蕭冽一身紫色親王蟒袍,氣質矜貴,淡淡開口,“喬大人可是要在早朝上替胡將軍說話?” 喬安一愣,卻如實點頭道,“是!” “喬大人三思,胡將軍此舉已經惹惱了父皇,喬大人此時站出來,不但會讓父皇更加惱恨,還會暴露喬大人和胡將軍之間的關系,沒有半分益處,更不會讓父皇改變主意!”男人沉聲道。 喬安看著蕭冽,因為擔心被蒙蔽的心一點點恢復清明,片刻見甚至額頭上起了一層冷汗,忙道,“多謝睿王殿下指點,下官糊涂!” 他實在是憂心大炮,所以一早上都在想著措辭怎么說服皇上將這件婚事退掉,此時聽了蕭冽的話,猛然驚醒,皇上決不會收回旨意,只會因為他的求情,把怒火全部撒在胡大炮身上,將這件事變的更加不可收拾。 早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樹葉上有積水,順著葉脈落下來,滴在他脖頸上,冰的他渾身一寒。 睿王明知皇上如今盯著自己來試探這幾位皇子的心思,卻在此時不顧危險提點他,實在讓他有些過意不去。 “喬大人是大智之人,不過因為親人才關心則亂。今日朝上,只做不知便好!” “是!多謝殿下!”喬安再次感激。 蕭冽微一點頭,轉身緩步而去。 等蕭冽走了一會,喬安才從樹后出來,裝作若無其事的進殿上朝。 早朝上,皇上知道胡大炮還在跪著,果然大怒,讓身邊近侍公公去傳話,胡大炮若再不起來回營,立刻按抗旨處置。 左面文臣一列中,昭王蕭敬冷著臉色,半垂的眼睛陰沉,蟒袍下,手掌狠狠攥著。 父皇寧愿將南宮碧許配給一個鄉野出身的蠻夫也不同意他娶南宮碧的事,好,很好,真是他親生的父皇! 只有皇,沒有父! 南宮恕站在武將的第一排,聞言出列,單膝跪下去,恭敬的道,“皇上,此事是舍妹任性,誓死不嫁,非胡大炮的錯,請皇上恕罪!” 皇上高高坐在龍椅上,一身明黃龍袍,氣勢威嚴,冷笑道,“朕現在只看到胡大炮跪在宮門外逼迫朕!” “胡大炮絕沒有逼迫皇上的意思,他太憨厚,又年輕倔強,才會不知輕重!” 皇上哼了一聲,“朕本來見胡大炮長的一表人才,英勇俊偉,和府上南宮碧是難得的一對璧人,和太后商議后都覺得很相配才會賜婚,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枉顧朕的一片好意,如今圣旨已傳,斷沒有收回的道理,你告訴南宮碧,抗旨不遵,是要連累家人的!” 南宮恕伏下身去,“是,微臣一家絕沒有抗旨的意思,微臣一定會說服舍妹。” “那便好!”皇上臉色緩了幾分。 此時傳旨的公公到了宮門外,將皇上的口諭說了,等著胡大炮回應。 胡大炮跪了一夜,被雨淋了一夜,身體卻依舊跪的筆直,只是臉色被雨澆的慘白。 長歡和他比起來也沒好到哪里去,聞言皺眉看向胡大炮,“大炮,不要犟了,你怎么可能犟的過皇上?” 胡大炮眼睫顫抖,睫毛上的雨珠似淚水一般自他的臉上滾落下來,他用力的吞咽了一口,低聲道,“勞煩公公去回稟皇上,末將自請去駐守北疆!” 長歡渾身一震,倏然轉頭看向胡大炮。 那公公亦是一驚,“胡將軍可想好了?” 北疆是苦寒之地,一年中有半年都在下雪,而且和外族經常有戰爭,當初就是沒人愿意去那里,南宮家才成了北疆的守將。 胡大炮如今是四品將軍,娶了南宮碧以后留在盛京更是前途無量,過的舒服滋潤,他竟要自請去駐守北疆! 若是了去了,沒有皇上的詔令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回來了! “想好了,勞煩公公向皇上回稟!”胡大炮伏下身去,聲音雖啞,卻決絕堅定。 公公搖頭嘆息了一聲,目光悲憫的看了胡大炮一眼,轉身去了。 “大炮,你、”長歡咬牙瞪著他。 胡大炮卻似解脫了一般,長長吁了口氣,“我可能又要離開了,這一去真是歸來無期。你們照顧好大當家,保重自己,只要我不死,就還有團聚的那一日!” 說到最后,胡大炮聲音低下去,帶著微微的哽聲。 “為了一個女人,你值得嗎?”長歡雙目通紅,嘶聲喊道。 胡大炮不語,只低下頭去。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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