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趙升蘇小姐嚇了一跳,沒想到他還在找自己,慌忙躲進轎子里,吩咐轎夫道,“快,快回府!” 轎子掉了頭,向著紀府而去。 走的遠了,蘇小姐小心挑開轎簾往回看,見后面人頭攢動,早已看不到趙升的影子才松了口氣。 趙升這個賤民,簡直是陰魂不散,非要毀了她不成! 蘇小姐之前對趙家和孩子的一點點內疚早已消失不見,變成了刻骨的恨意,巴不得趙家人在這世上徹底消失,再也威脅不到她。 只有趙家人消失,她那段不能見人的經歷才不會有人再知道,她才能踏實的坐穩了紀少夫人的位置。 幽暗的轎子內,女子半垂的眼睫下閃著狠毒的光,手掌緩緩握緊! 次日,蘇小姐便帶著兩匹緞子回娘家。 蘇林氏看著上好的綢緞欣喜不已,“還是我女兒有本事,這么好的緞子,在阜陽就算是有銀子也買不到,這都是進到宮里給貴人娘娘穿的吧?” “母親先用著,若是覺得好,我再派人送來就是,羽衣坊里有的是,那些下人巴結女兒,都是撿了好的往女兒這送,金銀首飾更是整箱整箱的,女兒沒處放,正嫌亂呢!”蘇小姐端著茶,得意的道。 “亂的話你就送娘這里來,娘給放著!”蘇林氏忙湊過來道。 蘇小姐眼睛閃了閃,勾唇笑道,“好啊,等下次娘去紀府,我送給您就是!” 蘇林氏聽了越發的高興,又忍不住開始算計。 如今她女兒在紀府中并不得寵還能得這么多好處,以后若是得寵了,紀府的好東西豈不都是他們蘇家的! 母女二人寒暄一陣,蘇林氏道,“怎么這幾次去紀府都沒看到你們府上的二夫人?” 蘇小姐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女兒聽府里的下人說二夫人犯了罪,被紀余弦關在院子里,平時不允許隨便出來的,就連府上二少爺,二夫人的親兒子都不能進去探望!” “啊?”蘇林氏吃了一驚,問道,“二夫人犯了什么錯?” 蘇小姐搖頭,“那女兒就不知道了!” “這紀府的規矩果然多!”蘇林氏驚嘆道。 “誰讓她是妾侍,在府里沒有地位!”蘇小姐不屑的道,隨即想到自己的娘親也是妾侍,忙笑道,“娘,我可不是說您,您在咱們家,就是大夫人!” 蘇林氏撇嘴笑了笑,道,“當初咱們將那個假的蘇月玖趕出紀府的時候,二夫人也是幫了忙的,有空你去看望一下二夫人,也算咱們沒有忘記她的恩情!” 蘇小姐一臉的嫌棄,“我去看她做什么?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以后必然也幫不到女兒,我現在避嫌還來不及,干嘛要自觸霉頭?” 蘇林氏見她不愿,也只得作罷,不再提這件事,轉移了話題道,“月兒,你看娘來盛京的時候走的匆忙,好多首飾都沒帶來,如今出門什么的,總帶這幾樣,實在是寒酸。你說你那里首飾多,不如等下我讓丫鬟跟著你去,拿幾件來給娘。” 蘇小姐干笑一聲,“娘親,你這也太心急了吧!” 蘇林氏忙道,“娘也是為了你著想,以后去紀府的時候,穿戴的富貴些,不給你丟人,免得那些勢利眼的下人捧高踩低,對你怠慢!” 言語之間,蘇林氏不自覺的帶了幾分討好之意。 蘇小姐端著茶慢條斯理的喝著,半晌,才放下茶盞,用帕子抿了一下唇角,淡淡道,“行吧,那一會兒就讓素兒跟我去拿!” “噯!好!”蘇林氏連忙應聲,歡喜不已。 吃了午飯,蘇小姐才回紀府,轎子后面跟著去取首飾的蘇家丫鬟素兒。 轎子在紀府停下,蘇小姐帶著人剛一進院子,迎面就見于老正走過來。 蘇小姐心里對于老莫名的有些懼怕,忙上趕著笑道,“于管家出門啊?” 于管家停步,客氣道,“老奴正要去尋少夫人。” “有事啊?”蘇小姐晏晏笑道。 “是,聽說少夫人在羽衣坊取了十五匹緞子,還有一些金銀首飾,這些緞子本是預定出去給客人的,而且少夫人就這樣拿走了,坊里也無法入賬,還請少夫人將緞子和首飾還回去。” 蘇小姐一下子變了臉色,尤其是自己娘家的丫鬟還跟在身后,更覺難堪,冷笑道,“于管家,我可是紀府的少夫人,怎么拿自家一點東西都不行嗎?我一早就聽說奴大欺主,以前不相信,原來還真有這樣的事!” 于老忙道,“少夫人誤會了!只是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咱們紀府也向來是最講究規矩的,就是以前少夫人、還有老爺夫人在的時候,也沒有隨意去鋪子拿這么多緞子,讓坊里的下人難做。” 蘇小姐惱羞成怒,“少跟我提規矩,本夫人就拿了,你能怎樣?” 于老面色不變,不卑不亢的道,“老奴自然不能將少夫人怎樣,只是如實向長公子稟告罷了!” “你、”蘇小姐氣恨的瞪著于老。 她偏不信紀家的主子在自家店鋪里拿幾匹綢緞都不行,他們家也是做生意的,從來沒這么多規矩,分明是這老奴有意刁難! 好,真是好的很,他們紀府上下寧愿認一個山匪做少夫人,卻欺負她這個正牌的蘇家大小姐! 她身后素兒偷眼瞧著,唇角抿著一抹嘲諷。 他們這位小姐,看來很愛吹噓呢,在紀府,根本沒人拿她當主子,就連下人都敢訓斥她。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真是丟人! 以后她還有什么少夫人的顏面! 蘇小姐自不敢讓于老真的去稟告紀余弦,只得將怒氣 按壓下去,冷笑道,“不就是幾匹緞子,拿便拿去!” “委屈少夫人了!”于老淡聲道。 蘇小姐冷哼一聲往自己院子走。 首飾都還在,只是綢緞被她送回娘家兩匹,于老又派人去蘇家取。 素兒本是跟著蘇小姐來取首飾的,這次卻帶著紀府的人把送來的綢緞又給取走了。 等紀府的人一走,蘇林氏在后面破口大罵。 “真是狗眼看人低東西,不就是兩匹破緞子,還巴巴找上門來要,欺負誰呢?” “一群下賤人,沒見過好東西,兩匹緞子也要回去,以為我們蘇家稀罕!” “等將來我女兒通通把你們趕出去!” 蘇文謙走出來,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始末,臉色鐵青,跺腳怒道,“不要罵了,還不嫌丟人嗎?” 他這張老臉都被這母女二人丟盡了! 這段時間他正在走訪以前蘇家的故友親戚,這事若是出去,他也沒有臉面出門了! 蘇林氏又恨又氣,恨紀府的人做事絕情,氣自己的女兒不爭氣在紀府做不了主。 蘇小姐氣悶了兩日沒出門,看什么都不順眼,摔砸茶盞,毆打下人,整個蓮波苑的的人都怨聲載道,加上看不起這位少夫人的作為,服侍上越發的不盡心。 蘇小姐自己不覺是她的問題,只氣整個紀府都跟她作對。 這日過了晌午,蘇小姐覺得屋子里冷,見爐子里的碳已經半日沒人添,早已經滅了,連壺里的茶水都是冷的。 喚了幾次下人都不見有人進來,抬手將茶盞摔了出去,才見連枝跑進來, “少夫人!” “一個個都是死人嗎?沒聽到本夫人喊人?”蘇小姐冷著臉,怒氣沖沖。 “少夫人息怒!”連枝將碎瓷片撿起來,扔出房去。 “本夫人要將你們這些賤蹄子全部趕出去,一個個反了天了!”蘇小姐提了聲音對著門外怒喊。 “少夫人明鑒,奴婢對少夫人忠心耿耿,一直都盡心盡力!”連枝過去給蘇小姐捶肩表忠心。 “誰對本夫人怎么樣,本夫人都記在心里,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蘇小姐冷哼一聲。 “是,那些下人就是欠打!”連枝附和了一聲,笑道,“千梅園的梅花開了,不如奴婢陪少夫人去賞花散散心吧!” “不去!”蘇小姐哪有心思去賞花。 “奴婢聽說長公子也很愛那梅林,少夫人去了說不定能碰到長公子呢!”連枝道。 聽了這話,蘇小姐果然動了幾分心思,轉著眼睛道,“那你為本夫人裝扮一番。” “是!”連枝諂媚笑道,“少夫人不裝扮也比梅花好看,定會讓長公子迷了眼。” 蘇小姐臉色緩了緩,嗔笑道,“貧嘴的丫頭就該被趕出去!” “是,奴婢知錯!”連枝笑著,將一支梅花釵插在蘇小姐頭上。 兩人出了門往千梅園走,中間路過一花園,里面亦有紅梅開放,團團簇簇,如煙如霞,甚是好看。 蘇小姐走累了,靠在假山的石頭上,讓連枝去采梅花。 正等著,就聽假山后有女子的嬉笑聲傳來, “茗拂,你今日穿的這件衣服真好看,還擦了胭脂,是不是故意的想勾引公子?”一女子笑道。 “別胡說!”另一女子斥了一聲,“這話要是被人聽到,傳到公子耳朵里,我就死定了!” “怕什么,反正你本來就是侍奉公子的,誰能將你如何?” “好了,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明知道最近公子晚上經常不在紀府。”茗拂道。 另一女子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說公子晚上是不是去找少夫人了?” 以前長公子和少夫人的恩愛下人們都是看在眼里的,現在換了一個少夫人,長公子不理不睬,只當不存在,分明是對以前的少夫人念念不忘。 蘇小姐聽到這里,立刻豎起了耳朵貼近假山上,瞪著眼睛仔細聽著。 茗拂點了點頭,小聲道,“是,依我看長公子還是放不下少夫人,之前每日夜里都徹夜難眠,終于還是熬不住了。對了,我說的少夫人可不是如今咱們府里的這位!” 最后一句話帶著明顯的輕視。 “我當然知道不是咱們現在府里這位,這位少夫人估計連咱們公子的面都看不到!說實話,下人們都在傳之前的少夫人是山匪假冒的,可是我覺得她更像咱們的少夫人,如今這位連山匪都比不上!” 茗拂不屑的笑了一聲,“你聽說了嗎,這位少夫人去羽衣坊里偷拿緞子送去娘家被于老抓到又要回來了,真是丟死人!” 另一女子噗嗤笑了一聲,語氣中的嘲諷更重,“這還是大家小姐呢、里外都透著一股子窮酸氣,咱們之前的少夫人可從來沒干過這樣丟臉的事!” 蘇小姐坐在假山的對面,氣的臉色發白,渾身隱隱顫抖,咬著牙,眼睛快要冒出火來! 是哪個嘴快的下人,將昨日的事張揚了出去! 怪不得于老敢那樣對她,原來是根本就沒把她當做紀府少夫人! 不但于老,連這些丫鬟也敢背后這樣編排她! 還有紀余弦、竟然還去找那個假的蘇月玖! 她這算什么紀府少夫人? 自己這樣想著,蘇小姐忍不住落下淚來,手指緊緊抓著假山上的枯草,將手心勒出一道血痕。 “少夫人,您看這花開的好不好?”連枝手里捧著一束新摘的紅梅,一邊喊一邊走過來。 她聲音一出,假山那邊頓時響起兩聲倒吸氣聲,隨即議論的聲音停了下來。 茗拂和另外一個丫鬟本是去浣洗院取衣服的,半路停在這里休息,一人手里抱著一疊洗干凈的衣服,聽到有人喊少夫人,知道自己方才說的話被人聽到了,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茗拂瞥了那丫鬟一眼,低聲道,“長公子最討厭下人嚼舌頭,這次你要害死我了!” 那丫鬟也害怕了,只低著頭走路。 蘇小姐看著茗拂兩人的背影順著小路走了,伸手奪過連枝手中的梅花扔在地上,上去恨恨踩了幾腳,仿佛那梅花似方才的丫鬟一樣,等將梅花踩成了碎泥,才一跺腳,憤憤的轉身走了。 “少夫人,您去哪兒啊?您不去千梅園賞梅了?”連枝尚不知發生了何事,忙追上去。 蘇小姐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只覺胸口憋著一團火發不出來,也沒回蓮波苑,直接去找自己娘親訴苦去了。 “什么?”蘇林氏聽了蘇小姐的話頓時又驚又怒,“紀余弦竟然還去找那個山匪?” 蘇小姐哭哭啼啼的抹著眼淚,“伺候他的丫鬟說的,應該是真的了!” “真是太過分了!這分明是又養了一個外室,紀府的銀子還不知道給出去多少!這可怎么得了?”蘇林氏本就因為那兩匹緞子的時對紀府怨憤不已,這一下子似被她抓到了把柄,找到了出氣口。 蘇文謙走進來,見蘇小姐在哭,蘇林氏又大喊大叫,皺眉問道,“又發生了什么事?” 蘇林氏忙將紀余弦對蘇小姐不管不問,夜里卻去找以前那個假夫人的事說了,一邊說一邊恨聲咒罵,蘇小姐則哭的更加厲害。 蘇文謙坐在椅子上,沉著眉不說話。 “老爺,你可得給咱們女兒做主啊!萬一紀余弦和那個假的在外面生了兒子,以后紀家的家產都給了人,可真沒咱們月兒的活路了!”蘇林氏哭喊道。 “我能有什么法子!”蘇文謙重重嘆氣,“現在想來,咱們在盛京聲里處處吃癟不順,估計也是紀余弦從中作梗!” 蘇林氏咬牙恨聲道,“紀府實在是欺人太甚!” 眼珠子一轉,蘇林氏冷聲道,“咱們拿紀余弦無可奈何,還得從那個山匪身上下手,讓她知難而退!” “娘親有什么辦法?”蘇小姐抬起一雙淚眼問道。 “我先派人查查她住在哪里,然后我們這般、”蘇林氏俯身下去,在自己女兒耳邊低語幾句。 蘇文謙看過來,“你想的什么主意?” “老爺不用管!對付女人,妾身有的是辦法!”蘇林氏瞇著眼睛冷哼一聲。 “可是娘你怎么找到她?”蘇小姐擔心的問道。 “咱們對她不了解,可是有人了解,你們忘了咱們蘇家的本家蘇興蘇成,之前她們可是和這群山匪有接觸的,通過蘇成兩家,我不信找不到她!”蘇林氏一雙細眼中淬著蛇蝎般的狠毒,咬牙冷笑。 進了數九寒天,天氣越發的冷,這日早晨下了一點薄雪,蘇九沒出門,窩在房里。 快晌午時,下人進來道,清龍鏢局的鏢師送來了幾車上好的白碳。 蘇九知道是阿樹讓人送過來的,讓奶娘帶著人裝在后院里。 正要再繼續看時,又有下人進來道,來客人了! “什么人?”蘇九問道。 下人回道,“是個婦人,說有事見小姐,奴才不認識,沒讓她進門,正在門外等著呢!” 蘇九不知道是什么人,隨口道,“讓她進來就是!” “是!” 蘇九穿了披風出門,剛到了花廳,就聽有人快步進了院子,口中罵道, “那賤人在哪兒?” “勾人丈夫的下賤胚子,今日我便要給我們月玖找個公道!” “讓她出來,不用躲著,我倒要問問她還要不要臉面,還有沒有良心?” 蘇九臉色一白,倏然轉頭,就見一穿黃藍色衣服的婦人正一邊罵一邊往院子里闖,分明是蘇家的二夫人! 院子里的下人都嚇了一跳,這婦人方才在門外說見他們小姐的時候還是一副和顏悅色的謙恭面容,怎么一進來就變成了這樣! 跳著腳,瞪著眼,嘴里說著不干不凈的話,要吃人似的。 眾人看了一眼廊下的蘇九,慌忙去攔蘇林氏。 蘇林氏已經看到了蘇九,不顧下人阻攔,橫沖直撞的跑過去,指著蘇九鼻子便罵,“賤人!霸占人家的夫君,被趕出去還去勾引別人的丈夫,你等著下地獄,千刀萬剮!明明自己是個假的,離開了紀府還纏著紀余弦不放,你便這樣缺男人!山匪里不都是男人,還不能滿足你不成!” 蘇九筆直的站在那里,墨發高束,身披白色狐裘,然而她臉色比那狐裘更白上幾分,如畫的眉眼寒澈如雪,手掌握的咔咔作響, “滾出去!” “我憑什么滾,你勾引人家丈夫還有理了,我今天就要嚷,讓全盛京的人都知道你這個不知羞恥的狐貍精!”蘇林氏瞪著眼睛,紅口白牙,吐字極快,咄咄逼人! 下人們嚇的臉色慘白,紛紛上去拉扯蘇林氏。 然而蘇林氏像是發了瘋的狗,見誰便咬誰,撒潑癲狂,推開眾人,一下子沖到蘇九前面,指著她臉便罵,“無恥賤人,有人生沒人養的賤種,不知廉恥、” “啪!”蘇九甩袖揮在婦人尖酸刻薄的臉上,一掌將她拍飛了出去。 院子里霎時安靜了下來! 婦人撞在木欄上,直直將木欄撞斷,慘叫一聲,隨即滾在地上哀嚎。 “把她給我扔出去!”蘇九聲音嘶啞微顫,像繃緊的琴弦,馬上就會斷裂。 下人們回過神來,跑過去要將蘇林氏扔出門外。 “別碰我!我腰斷了!哎呦,疼死我了!”蘇林氏在地上打滾,臉上高高腫起,頭發散下來,哭聲喊叫。 “殺人了!山匪要殺人了!” “這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天理啊!” “娘!” 一聲急呼傳來,一女子跑進來,沖到蘇林氏身側,慌聲道,“娘,你怎么了?” “月玖,娘要被人打死了!這山匪實在太猖狂,勾引人丈夫還這么囂張,娘的腰都斷了,牙也被打掉了!”蘇林氏抬頭大哭,嘴里淌出血來,吐出兩顆門牙,看上去凄慘無比。 蘇小姐跌跌撞撞跑到蘇九跟前,撲通一聲跪下,哭道,“這位姑娘,求你放過我我娘,她全是為了我,你要是打就打我吧!” 蘇九臉色一白,不由的后退一步。 蘇小姐跪行上前,抓著蘇九的披風,柔弱哀憐,淚流滿面,泣聲道,“姑娘,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我被山匪重傷,在山里受了一年的苦,好不容易才回來,要是沒有紀余弦,我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姑娘占了我的身份做了一年紀府少夫人,我不怪姑娘,只求姑娘把紀余弦還給我吧,求您了!”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只求你把紀余弦還我,求你!” “我和公子是指腹為婚,我等了十七年才嫁給他,求姑娘不要把他奪走!” 蘇小姐一邊痛哭,一邊砰砰對著蘇九磕頭哀求,只幾下,便磕的額頭青腫,隱隱滲出血跡來,看著那般凄慘可憐。 蘇九不斷的后退,方才的氣勢盡失,雙眸睜大,唇瓣顫抖,有些惶恐的看著地上的女子。 仿佛那是豺狼虎豹一般! 不,豺狼虎豹也不曾讓她這樣懼怕! “姑娘,你放了我吧!”蘇小姐仍在哭求。 “這是做什么!” 一聲急喝,奶娘從后院沖出來,拽起蘇小姐的手臂猛的將她往后一推,攔在蘇九面前,嘶聲喊道, “不要再逼我們小姐,你們做的還不夠嗎?還要將她逼到哪里去?這里不是蘇家,也不是紀府,滾!你們都滾出去!” 蘇小姐被推了一個趔趄,從臺階上滾下去,驚呼慘叫,伏在地上大聲痛哭,哭聲凄厲之極。 蘇林氏扶著腰跑過來,指著奶娘怒罵,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賤奴,竟敢推我女兒!這個賤人給了你什么好處,你要做這種賣主求榮的事!” 奶娘怒聲喝道,“二夫人到是說清楚,哪是里,哪是外?奴婢是大夫人的人,不是你們母女二人的奴才,不要把奴婢逼急了,否則誰也沒好果子吃!” “你!”二夫人死死的瞪著奶娘,“你這個刁奴還敢威脅我,你不要忘了,若是出事,你們大夫人第一個要出來承擔!” “對,我就是威脅你!若不是顧及大夫人,二夫人以為我為何一直忍著你們母女!二夫人和蘇小姐若是再來打擾我們小姐,奴婢就干脆撞個魚死網破!” 蘇小姐也怕了,拉住二夫人,“娘,不要吵了,咱們走吧!” “你們是什么人?”后面傳來一聲怒喝,眾人倏然轉頭。 奶娘立刻道,“安爺,您終于回來了,您快將她們趕出去!” 喬安下朝回來,聽下人說有人來找蘇九鬧事,喬安匆忙趕來,看到院子里的情形猜到是蘇家人,臉色頓時沉下來。 蘇林氏擦了一下唇角的血,瞥眼冷笑,“原來這院子里還住著男人,這樣還去勾引紀長公子,果真不知羞恥!” 喬安臉色一冷,喝道,“來人!” 幾個看守院子的下人應聲而來。 “把這兩人給我轟出去!”喬安雖是書生模樣,卻帶了幾分官威,氣勢凌人。 幾個守衛應聲,上前來驅趕蘇氏母女。 蘇小姐忙躲在蘇林氏身后。 “別碰我!拿開你們的臟手!”蘇林氏臉上還腫著,鬢釵歪斜,狼狽不堪,一副十足潑婦的模樣。 回頭似還想對著蘇九說什么,看到奶娘充滿敵意和憤怒的眼睛,把話又咽了下去,拉著女兒往外走。 眾人也都退下,只剩蘇九還站在那里,目光蒼涼。 奶娘心疼的看著她,“小姐、” 為何大夫人還沒有來? 她信已經發出去那么多天,為什么大夫人沒有來? 大夫人若來了,也許一切都會變的不一樣,哪還會讓那對下作貪婪的母女這樣囂張! 蘇九轉身進了花廳。 喬安跟著進去,看著少女挺直的背影輕輕嘆了一聲,他本有事要對蘇九說,此時卻又不想她再添煩憂。 “大當家,這些人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再來的話,直接趕出去就是!” 蘇九臉色青白,閉了閉眼睛,“安爺,你告訴我,我是不是錯了?” “大當家、”喬安驚愕的看著蘇九。 “我們是劫匪,圖的是財,我不該對紀余弦有情,所以,我錯了!”蘇九背著光,緩緩道,“紀余弦說過,人不能太貪心,山匪就應該做山匪該做的事,不該想什么仁義道德,我們都餓肚子了,偏要將自己的糧食送給窮人,所以伏龍幫越來越落魄,跟著我蘇九的人也越來越少。如今,我也犯了這樣的錯誤!” 只劫財便好了,為什么要動情? “不、不是這樣的!”奶娘哽聲搖頭。 “這一次,不是你的錯!”喬安聲音沉重,“是我們不顧后果的將你推進紀府,是我的錯!” 蘇九輕輕搖頭,“是我意志不堅,離開了紀府,還糾纏不清,今日她們來的也好,終于該做一個了斷了!” 奶娘用手掩著面,低泣出聲。 老天為什么不開眼,那母女二人奪取了她們家小姐的身份,如今連夫家也奪取了,還要這般逼迫上門。 大夫人,您快來吧! “回主子!” 此時一下人敲門進來,道,“將軍府的人來了,讓奴才把這封信交給小姐!” 喬安眼中沒有驚訝,似是已經知道什么事。 蘇九回頭,迅速的將信接了過來。 將軍府的信,必是和大炮有關! 信上一行娟秀的字體,寫的潦草, “蘇九,我剛才聽哥哥和父親談話,胡大炮出事了,危在旦夕!” 蘇九握著紙的手猛然一緊,倏然抬頭看向喬安,“安爺,大炮出事了!” 喬安眉頭緊皺,“我在宮里已經知道了,今日這般早回來,本就是和大當家商議此事的!” “大炮出了什么事?”蘇九急聲問道。 “我聽說幽州八百里加急送了戰報進京,羌族和那也族突然聯合偷襲幽州,正好大炮帶著兵去燕云關查看兵防情況,走到汩汩河附近遇到進犯的外敵,他們一千人被外族三萬人圍攻,躲進哈拉山,如今生死不明!” 蘇九腦袋里嗡的一響,啞聲問道,“現在是什么情況?” “據說羌族和那也族這次共集合騎兵十萬,有三萬在哈拉山附近,另外七萬已經攻破了平陽城,下一個目標便是燕云關!” 上次一羌族進犯,被南宮恕一直打回老家去,首領哈赤表面上求和,背地里卻聯合那也族,襯大梁戰后松懈,集合了十萬士兵又殺了回來。 羌族和那也族之前是一個部落的,后來起了內戰分開,一直水火不容,戰爭不斷,這一次不知為何,竟會突然聯合了起來。 喬安繼續道,“皇上剛得到消息,現在正在商議此事,估計明日一早就會宣布由南宮將軍為主帥,繼續去北疆驅趕外敵。” 明日一早? 南宮恕至少還要整軍一日,如果出發的話,就要后日。 胡大炮被外族圍攻的消息傳到盛京至少已經七八日,再等著南宮恕率領大軍到了北疆,他是否還有命等著? 三萬兵馬圍攻,而胡大炮只有一千人! 蘇九臉色蒼白,心中焦灼,恨不得現在便知道那邊具體的消息。 思忖一瞬,蘇九下了決定, “我現在就去北疆!” 喬安本也焦急,聞聲頓時一驚,“大當家要去北疆?” “是!大軍的行軍速度雖然快,但總比不上我單槍匹馬的趕路速度。大炮生死不明,我要親自去看看!”蘇九目光炯澈,堅定的道。 否則,等消息的這段時日,她坐立不安,更加難熬。 喬安微一沉思,道,“那我也去收拾行禮,明日和大當家一起出發。” “不用,你留下!”蘇九攔住他,“你如今在朝,不像之前來去自由,不可能離開那么久,你留在這里也好彼此聯絡消息,我一個人去!” “這、”喬安皺著眉,幽州正在戰亂,蘇九一個人,他 實在是不放心。 蘇九轉身吩咐奶娘,“馬上幫我收拾行禮,我現在就走!” “啊?”奶娘一下子慌起來,“小姐真的要去北疆,那里在打仗,你怎么能去?” “天快黑了,明日再走也不遲!”喬安沉聲道。 “不,我早到一日,大炮也許就會多一線生機,我現在出發,明日一早也許就已經過了清河縣。”蘇九道了一聲,急忙往外走。 奶娘忙追上去。 喬安眉頭緊蹙,想了一下,提筆寫了兩封信,讓下人馬上送出去。 奶娘攔不住蘇九,只好給她收拾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又準備了路上吃的干糧,含淚交代道,“小姐,要保重身體,一定要早點回來!” “放心吧!”蘇九道,“我走了以后,你留在這里,喬安會照顧你。” 其他的不再多說,蘇九選了一匹快馬,和喬安奶娘兩人道別,趁著還未關城門,快速的出了府門向著城門而去。 出城門的時候剛好申時,蘇九飛馬出了城,回頭看著盛京巍峨的城門,清眸閃過一抹黯然,低低道, “紀余弦,我走了,我們便也做個了斷!從此,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牽扯!” 說罷,沒有絲毫猶豫的調轉馬頭,向著官道奔去。 走了不遠,看著前方突然一愣,忙勒馬停下。 官道上,阿樹和長歡兩人一人一騎,正在等著她。 看到蘇九,兩人騎馬靠近,長歡道,“老大,大炮有難,我們一起去救他!” “玉瓏郡主呢?”蘇九問道。 長歡欣長的身姿騎在馬上,鄭重道,“老大,我是長歡,不是夏桓!” “大當家,鏢局我也已經安排好了,不用多說了,咱們出發吧!”阿樹沉聲道。 “好!”蘇九重重點頭,“咱們伏龍幫的人,咱們自己去救!” “是!” 阿樹和長歡齊齊應聲。 “駕!”蘇九清喝一聲,縱馬而去,墨發迎風肆意飛舞,如重新翱翔天空的飛鷹,攜飛電,掠長空,展翅而飛,再無人能將她束縛。 此時盛京城外十里亭,一輛馬車停在官道上,已經停了半個時辰。 丫鬟桃子不斷向著南面張望,卻一直沒看到等的人來。 桃子走到馬車前,低聲道,“大夫人,大少爺和二少爺說申時咱們在十里亭這碰面,如今都過去快一個時辰了,人怎么還沒來?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他們一路從阜陽過來,快到盛京時,大少爺突然說要去探望一個朋友,便帶著二少爺走了另一條路,說好了今日再次碰面再一起進城。 這時辰都過了,人怎么還不來? 大夫人閉目坐在馬車內,手心里撫著一個孩童戴的長命鎖,因為經常撫摸,銀質的鎖被撫的通亮,聽到桃子的焦急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睛,起身往馬車下走。 “既然他們還不來,咱們去亭子里坐坐吧!” “是!”桃子忙取了一個軟綢的蒲團放在亭子的美人靠上。 “盛京的風冷,大夫人穿上件披風吧!”桃子拿了鑲狐毛的織錦披風披在大夫人身上,仔細的幫她系好帶子。 此時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遠遠的便看到三人急奔而來,似是有什么要事,馬騎的飛快。 大夫人微微抬眸看去,只看到最前面的似是個女子,卻并沒梳女子的發鬢,高束的墨發擋了半張面孔,氣質清冽,一雙清眸好似哪里見過。 不過轉瞬間,三人已經越過十里亭,驚鴻一瞥,遠遠的去了。 大夫人看著那少女纖瘦的背影,不知為何,眼睛突然一酸,一時竟看愣了! “夫人,您怎么了?”桃子見大夫人眼睛發紅,疑惑的出口問道。 那三人似是一道風,來的快,去的也快,已經看不到影了,大夫人搖了搖頭,眼睛看向別處。 ------題外話------ 今天的題外回復書城的一個小伙伴,謝謝你用心寫的長評和提的建議,十二看到了,只是不能回復,所以寫在題外話里,希望你能看到。蘇小姐的設定就是一個貪婪沒有心計的人,否則也不會被困在山里一年才逃出來。并不是她們弱,所以蘇九也弱,蘇九在面對女人和感情的時候就會變的很被動,這是她一個致命的弱點。她可以應對朱和城這種老奸巨猾的人,但面對柔弱的蘇小姐的時候就會變得手足無措。當然,蘇九也在成長和蛻變,總有一日會變的更加強大。期待她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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