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九雙手抓著阿樹和長歡,騰空而起,掠過夜色,跳躍上另外一顆樹,緊隨其后,亂箭已至,攜風呼嘯。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分開跑!”蘇九將兩人一推,再次騰身而起。 三人頓時向著三個方向奔逃。 三人對抗萬人,他們沒那么傻,迎面而站,只有死路一條,所以,逃命要緊。 拖延那也兵的目的已經達到,如今重要的是保命! 希望幽州的守城兵能盡快趕到! “殺了他們!” 何達急怒攻心,甚至失去了理智,此時連偷襲燕云關的事都不顧了,一心只想殺了蘇九三人為他的士兵報仇! 那也兵分成三路,向著蘇九三人急速追去! 幽州城外,魏覃帶著人到了城墻下,一道人影躥過來,瞬間便到了眼前,急聲道,“魏爺,我們大當家的讓我來告訴你們,那也兵已經過了臥龍橋!” 魏覃盤算了一下時間,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說罷帶著自己的人縱身上了城墻,翻墻而入! 正值和外族交戰的特殊時期,城內風聲鶴唳,即便已經是深夜,守城的士兵依舊保持著清醒,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魏覃等人落下來,立即被人發覺,喊了一聲,“什么人”,迅速的舉著火把圍攏過來,將手中長刀對眾人。 “我們是大梁人,幽州人!”魏覃急道了一聲,上前道,“我是魏覃,紀府商鋪的總護,今日我們在城外發現了那也兵的蹤跡,有急事要向太守大人和幽州守將稟告!” 侍衛首領上下打量魏覃,命士兵看著幾人,吩咐身后一個士兵去請幽州的守將羅生。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羅生帶著侍衛快步而來,看到魏覃幾人,立刻讓士兵收起武器,淡聲道,“本將認識你,魏覃,紀府的人!” “是!”魏覃拱了拱手,忙將那也兵正過汩汩河,偷襲燕云關的事說了一遍。 羅生大驚,目光急轉,“你們確定是那也軍?” “是,絕對沒錯!”魏覃肯定的道。 羅生點了點頭,若魏覃的話是真的,依照那也兵的騎行速度,等他們再趕過去,恐怕那也軍已經到了燕云關了。 魏覃忙又將蘇九幾人中途攔截的事說了一下。 羅生皺眉,“三個人?怎么可能攔截那也兩萬大軍,本將馬上和太守大人通報,帶兵前往燕云關!” 魏覃和羅生一起急速趕往太守府,他擔心那也兵攻破燕云關,也更擔心蘇九幾人的安危。 如果紀府少夫人在幽州的地界出了事,他也不用向長公子交代,直接自裁謝罪算了! 進了太守府,事關緊急,羅生也來不及讓人稟告,直接帶人進了后院。 后院住的是太守黃仲嘯的家眷,此時正是子時,除了前院值守的侍衛,主子和下人都已經入睡,院子里一片安靜。 侍衛去敲門,喊道,“太守大人,有急事稟告!” 只喊了一聲,屋子里立刻傳來有腳步聲傳來。 看來這位太守大人睡夢中也保持這十二分的警惕。 門被打開,穿著中衣的黃太守看著魏覃和羅生微微一驚,“羅將軍,發生了什么事?” 難不成那也兵攻打幽州了? 羅生上前道,“方才這位魏總護來報信,守在哈拉山下的那也兵正要夜襲燕云關,本將馬上帶兵去支援。那也兵退兵時,慌亂不擇路,興許會來攻打幽州,本將不在,太守大人請做好守城準備!” 太守黃仲嘯頓時臉色一變,一臉鄭重之色“好,羅將軍放心,本大人定會和幽州共存亡,決不讓那也兵踏進幽州半步!” “有勞太守大人!” “羅將軍保重!” 幾人離開太守府,羅生迅速的集結了三萬兵馬,出了城門向著汩汩河而去。 行到半路,趙雄派來的人通知那也兵的位置,羅生有些驚訝,他和那也軍交過手,知道他們騎兵行軍速度極快,號稱是草原的飛豹,從魏覃發現他們的蹤跡道現在已經三個時辰,怎么才走了不到一半? 難道兩萬大軍真的被三個人攔在了半路,簡直不可思議! 沒時間思慮太多,魏覃更是心急不已,快馬加鞭向著那也兵的行軍方向急奔而去。 此時蘇九三人正在被一萬人圍攻,幽州已經靠近北漠的邊緣,樹木自不像山上茂密,尤其是冬日,樹葉都掉光了,不適合隱藏,三人只能借著夜色隱蔽。 阿樹跳到一顆樹上,正好和一隊追擊來那也士兵迎上,霎時見箭如暴雨,急射而至,阿樹手里抓了個樹枝左右躲避,正忙亂間,身后突然“嗡”的一聲風響,等他再察覺時,那聲音已經到了腦后。 阿樹渾身一緊,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似都被北疆的風凍僵了,他來不及轉身,只揚手將面前的的一支飛箭打落,閉了眼睛等著那支箭穿過他的腦袋。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道身影如疾風而至,伸手抓住那支幾乎已經貼在了阿樹腦后的長箭,反手扔了出去。 遠處傳來一聲慘叫,阿樹驚喜轉頭,“大當家!” 蘇九背靠阿樹身后,寒夜中,星眸冷澈,“殺敵!” “是,殺敵!”阿樹臉色一凜,探手抓住一把飛箭,用力的向著奔過來的那也兵拋去。 慘叫聲頓起,同時他們兩人也已經暴露, “他們在這里!” “殺了他們!” “殺!” 無數那也兵嘶吼著,排山倒海的涌過來,手中長箭反射著凜凜寒光,齊齊對準樹上的兩人! 此時一道身影越過密密麻麻的那也兵,自飛箭中穿過,停在蘇九和阿樹身側。 蘇九一邊擊飛流箭,一邊抽空瞥了一眼長歡,冷聲道,“糊涂!我們兩人已經被困,為什么還要犯傻沖進來?” 長歡長袖揮舞,將蘇九身后遮擋的密不透風,俊逸的面孔一臉冷色,“老大和阿樹在這里,我怎么能逃?我們伏龍幫的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蘇九輕哼一聲,“幾個那也兵也要想小爺的命?做他娘的春秋大夢!” 說罷,手里握了一把流箭,旋身扔出去,遠處的正射箭的那也兵頓時倒下去一片。 三人相背而立,動作迅猛絕倫,如魅交錯,配合默契,守著彼此的背后。 無數飛箭射過來,被擋落一半,剩下一半又被射回來,樹上的三人安然無恙,林子里的那也兵卻被割稻子一樣倒在地上,鮮血流出,漸漸將土地染紅,流向旁邊的汩汩河。 如山的尸體在腳下堆積起來,何達忍不住驚懼,這種驚懼沒讓他撤退,反而生了瘋狂,不斷的吼叫發出進攻的命令,他偏不信這三個人是銅墻鐵壁。 只要是人,就會有筋疲力盡的時候,他就算拼盡了這一萬士兵,也要將樹上的三人碎尸萬段! 損失慘重下,又怒又絕望的何達失去了理智,拼了性命要和蘇九三人同歸于盡! 被困了半個時辰,蘇九三人的確已接近強弩之末,阿樹被一支流箭射中肩膀,頭發散下來,衣服上滲出血跡,卻是越戰越勇,仰頭大笑, “狗日的那也兵,樹爺爺就算是死在這兒也要拉著你們一起下地獄!” 蘇九張嘴咬住一擦著臉過的流箭,旋身將阿樹側身的飛箭揮飛出去,擋住他半個身體,出手迅猛,帶著驚雷般的殺氣! 長歡目光凌厲如冰,時刻護著蘇九的后心,呼吸漸亂,卻依舊不曾移動半分。 “給本將軍射!把他們都射下來,射死一個,本將賞金千兩!”何達見僵持這么久,自己的人不斷的倒下去,而樹上的人仍舊還站在那里,漸漸焦灼不耐,嘶聲怒吼! 他話音一落,箭雨頓時又密起來,呼嘯如雷鳴聲動,震響了寒寂的空氣,連帶著時不時響起的慘叫聲都隱隱顫抖。 何達正焦躁時,隱隱似聽到什么聲音極快的靠近,那聲音似是千軍萬馬踏在地上,帶著地動山搖的氣勢。 他臉色一變,一種惶恐襲上心頭,方要讓士兵停止射箭好將那聲音辨別清楚,就見自己的親衛騎馬急奔而來,離的近了,大概是因為懼怕,一下子跌在地上,慌張的爬起來喊道, “將軍不好了,不好了!大梁兵來了!” 聲音在林子里遠遠傳開,射箭的士兵驚愕的瞪大了眼,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紛紛轉頭看向何達。 一個兩個停下,十人百人停下,漸漸射箭的士兵都停了下來,全部都聽到了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何達臉色霎時變的慘白,真正的恐懼此時終于占據了他本發怒發狂的心,顫抖道,“撤退,下令撤退!” 也不再管樹上的人,那也兵四散潰逃,擁擁擠擠,踏著同伴的尸體,瘋狂的逃命。 蘇九三人長長吁了口氣,看著林子里的那也兵似被驅趕的過街老鼠,慌不擇路。 “一群孬種!”阿樹大口喘著氣冷笑。 突然,本向著東方撤退的那也兵又跑了回來,惶恐大喊,“前面也是大梁軍,咱們被包圍了!” “撤,快撤!” “將軍呢?何將軍呢?” 亂成一團的那也兵驚恐之下胡亂的喊叫,甚至有人慌張下掉進河里,撲騰了幾下便沉下去喂魚了。 很快,如潮的大梁軍鋪天蓋地而來,舉刀砍向無頭蒼蠅似的那也軍,刀鋒閃著月光,將河水映成了鮮紅色! 這幾乎已經不是兩軍交戰,而是大梁軍單方面的屠殺,無數的那也兵慘叫著倒下去,為那也和羌族的統治者的野心付出了血的代價。 何達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兩萬那也兵將近全軍覆沒。 尸體堆積,斷肢殘骸滿地,濃烈的血腥氣在汩汩河附近散開,這一刻地獄門大開,生命被迅速的收割。 蘇九幾人雖然也是刀刃上滾過來的,但卻是第一次看到戰爭的場面,也不禁被眼前的場景震撼,站在樹上,看下腳下血流成河,渾身冰寒。 “少夫人!” “少夫人!” “蘇九爺!” 遠處魏覃和趙雄等人集合 一邊跟著大梁兵殺敵,一邊尋找蘇九幾人,聲音被廝殺聲淹沒,變的模糊不清。 蘇九三人恢復了些力氣,隱隱聽到魏覃的聲音,飛身下樹,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 “少夫人!” 魏覃看到蘇九三人奔過來,頓時激動的瞪大了眼,隨手砍掉一個那也兵的腦袋,快步上前,“少夫人,你們沒受傷吧?” “沒有!”蘇九清冽一笑。 此時趙雄帶著人也聚了過來,敬慕的看著三人,笑道,“九爺果然好樣的,方才咱們過來的時候都看到了,河里的那也兵正煮餃子呢!” 羅生走過來,看著蘇九,目中閃過一絲詫異,卻拱手道,“多謝少夫人出手攔截了那也軍,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本將定會將少夫人的功勞如實向上稟告!” “不用,大梁的子民人人有責驅趕外敵!”蘇九臉上濺了血跡,一雙眸子卻清亮炯澈,若天邊即將升起的啟明星,閃爍著耀眼的光華。 天要亮了,蘇九還要回山里去,和羅將軍告辭。 “本將聽魏胡總說少夫人要進山去救胡將軍,本將愿帶人一同前往!”羅生道了一聲,順便解釋道,“胡將軍被困駝峰嶺,本將軍一直擔心不已,只是不敢貿然派兵去營救。今日那也軍被剿滅了一半,不可能再攻打幽州城,本將正好派兵去救將軍!” 蘇九想了一下道,“駝峰嶺下還有一萬那也兵,若是打起來,他們逃上山去困死掙扎,說不定對大炮不利。不如這樣,我們先上山找到大炮,到時沖下山的時候再由羅將軍派兵在下面接應!” 羅生目光一閃,笑道,“此計甚好,那本將將那也殘兵剿滅,清點兵馬后,便趕去駝峰嶺,和少夫人里應外合,救胡將軍下山!” “好!” 蘇九應了一聲,拱手和羅生告辭,和魏覃趙雄等人騎上馬再次向著哈拉山奔去。 走的遠了,長歡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深沉。 等進了山回到王氏姐弟家里,天邊已經泛白。 進門的時候,長歡走到蘇九身側,低聲道,“老大,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羅將軍有些奇怪?” 蘇九轉頭看了他一眼,“哪里奇怪?” 長歡搖了搖頭,“我也說不上來,但總覺得這個人不對!” 蘇九目露沉思,胡大炮被在山上困了這么久,羅生一直沒有派人去營救,的確于情理不同,可他的解釋也沒有破綻,作為一個將領,自然以大局為重。 何況羅生若是細作,為何今日還要派兵來截殺那也軍。 搖了搖頭,蘇九道,“不管他是什么人,存的什么心思,咱們先上山見到大炮再說!” 雖然不能確定什么,但蘇九還是做好了他們自己沖下山的準備! 蘇九回頭,“阿樹,你肩膀的傷怎么樣?” “樹兄弟受傷了?”魏覃聽到蘇九的話頓時轉頭看過來。 阿樹無謂一笑,“沒事,一點小傷,沒有大礙!” 幾人說著話,已經進了院子,王氏姐弟大概夜里也一直沒睡,聽到聲音立刻開門走了出來。 王文宮穿著草鞋,褲腳捆綁的利落,后背上背著繩索等攀崖之物,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走吧!” “好,多謝!”蘇九再次道謝,昏暗的晨曦下抬眸看向他身邊的女子,“姑娘放心,我用性命保證一定將你弟弟完好的送回來!” 女子點了點頭,目中含淚,哽咽道,“多謝恩人!” 說著將一個包袱遞給蘇九,“這里面是我連夜做的一些干糧,恩人們在路上吃點,別餓著肚子!” 蘇九接了過來,再次拱手一謝,不再多言,轉身往門外走。 趙雄魏覃等人大步跟上去。 王文宮也和自己的姐姐道別,轉頭又看了西屋一眼,正見自己的妻子抱著沉睡的孩子站在窗口那看著他。 他嘴唇蠕動了一下,終是沒再說什么,抬步跟上蘇九等人。 出了門以后,王文宮走在前面,帶著眾人向著能攀上駝峰嶺的那條隱蔽的小路走去。 蘇九將干糧分了,自己只留了一小塊,一口放進了嘴里。 從昨天開始,這些人跟著她就幾乎沒吃過東西,爬山打仗又是力氣活,就算吃不飽也不能空著肚子。 長歡將蘇九分給他的餅又偷偷塞回她手里,低低笑道,“我不餓!” 蘇九一扭頭,發現阿樹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將半個餅塞在了她衣袖里,若無其事的看著遠處,大步前行。 剎那間,蘇九覺得他們似又回到了玉壺山的時候,沒有吃的,一個玉米總是讓來讓去,最后將玉米粒都剝了下來放在鍋里本想熬成粥,結果忘了放水,爆了一鍋玉米花,五人分著吃了! 蘇九將兩塊餅妥帖的放進衣服里,大炮在山上困了這么多天,不知道餓成了什么樣子,這餅留給他吃。 正是寒冬,山上落了一層厚厚的枯枝落葉,踩在上面,沙沙的聲響。 王文宮雖然不會武功,但是他打柴走慣了山路,走的極快。魏覃和趙雄等人都有內力,自然也不慢,等太陽剛剛在山頂露出頭時,他們已經到了駝峰嶺的東面懸崖下。 駝峰嶺山勢險峻,直聳云霄,崖壁陡峭如斧削,周圍山霧繚繞,仰頭看去,根本望不到山頂。 所以這里沒有那也軍守衛,因為也根本沒有人敢從這樣的懸崖上跳下來。 王文宮在崖底看了看,又帶著眾人走了一段,突然眼睛一亮,上前用砍柴斧分開荊棘,激動道,“就是這里!” 蘇九等人忙走過去,只見,扒開高大的草叢后,果然有一條路蜿蜒向上。 說是路,早已被荊棘藤蔓覆蓋,而且看上去也非常陡峭,常人根本無法上去。 蘇九回頭看向趙雄和魏覃等人,淡聲道,“山路兇險,到了山上什么情況更無人知曉,此行上山九死一生,我們是去救自己的兄弟,無話可說,而眾位與我蘇九卻是素昧平生不必冒險相陪。送到這里,蘇九已經感激不盡,各位請留在此地,我若能活著命回來,定把酒重謝各位!” 趙雄一怔,“九爺這是什么話?我們若不真心欽佩九爺,也不會跟到此處,我的兄弟沒有一人是臨陣退縮的鼠輩,九爺這番話分明是看不起我們!” 魏覃急聲道,“少夫人,我們是紀府的人,奉命行事,更不可能讓少夫人獨自涉險!” 說罷回頭問道,“有誰不想上山,自動退后一步,魏某絕不勉強!” 趙雄的人和魏覃自己的人無一人退后,甚至都往前走了一步,面色堅決,無一人露出膽怯之色。 蘇九看著眾人,目光濕潤,長鞠一躬,“大恩不言謝,我蘇九記得各位的恩情,他日必當結草銜環,答謝各位大恩!” 長歡和阿樹亦鞠躬相謝。 魏覃面露惶恐,忙上前攙扶,“少夫人不可,折煞屬下!” 蘇九深吸了口氣,晨霧下,容顏清卓,“那我們上山吧!” “好,上山!”眾人齊齊應聲。 蘇九最先一步縱身而上,長歡和阿樹緊隨其后,其他人也陸續跟上來。 山路又滑又陡,有的地方甚至還有積雪,沒有落腳之地的地方,只能拽著藤條往上攀巖,往上走了一段,回頭向下望去,只見腳下山霧越來越濃,根本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身體似與山體平行,多看一眼,腦袋便是一陣暈眩,忙抬頭看向上方。 蘇九攀著凸出來的巖石向上,總算知道王文宮為何不想帶他們上山。 虎視眈眈的那也軍固然危險,但這山路更要人命! 一不小心,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蘇九下意識的看了一旁身后的王文宮,只見他額頭上出了一層汗,極其小心的攀著巖石,手拽著枯草往上攀爬,突然,“咔”的一聲輕微細想,枯草斷裂,王文宮猛的瞪大了眼,整個人向后仰去。 蘇九一驚,覆在山石上的身體騰空后躍,身形矯捷如獵豹,伸臂一把抓住大叫的王文宮,一咬牙,用力的將他拽了上來。 王文宮忙雙手抱住山石,臉色慘白,驚魂未定,伏在那大口的喘息。 山石一陣下滑,簌簌而落,掉在下面人的頭頂上,眾人紛紛仰頭,目光同樣驚懼惶恐。 如今他們往上已經爬了幾十丈,若摔下去,必死無疑。 “拿你的繩索來!”蘇九道。 “哦!”王文宮慌張應了一聲,忙將身上帶的繩索解下來交給蘇九。 阿樹和長歡瞬間明白蘇九的意思,幾乎同時開口,“大當家(老大),栓在我身上!” “不用,你們繼續往上爬!”蘇九淡聲道了一句,用繩索捆住王文宮的腰身,然后將繩子的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 “不要怕,只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死!”蘇九清顏如畫,眉眼清卓。 王文宮愣怔的點了點頭。 眾人繼續往上,又行了兩個時辰,太陽已升高,崖風卻越來越大,吹著眾人懸掛在崖壁上的身體,一陣陣顫顫發抖,搖搖欲墜。 走在最前面的蘇九突然停了下來,頭頂上是一塊巨大凸出的山石,擋住了繼續路,無法再前行。 他們上來的路雖然陡峭,但還能一直往上,而此時,這塊巨石徹底將路封死了。 阿樹和長歡一左一右跟上來,也不由的皺眉。 其他人也陸續到了被山石截斷的地方,都不禁疑惑,路斷了,怎么走? 此時王文宮方上來,雖然被蘇九捆著腰身,臉色仍舊有些難看,喘了幾口,才道,“等下!” 說著他往前兩步,走到崖石下,用手摩挲了一陣,將密布的藤蔓扯開,只見后面露出能容一人通過的崖縫。 “自這里進去!”王文宮說了一句,先側身擠了進去。 蘇九方要跟在他身后,長歡一步上前攔在蘇九面前,“我先進!” 抬步跟了進去。 蘇九和王文宮身上連著繩子,有三丈長,不能和王文宮分的太遠,所以第三個進了崖縫中,阿樹第四個。 后面其他人魚貫而入。 雖然崖縫狹窄,只容一人通過,卻沒有那么陡峭,至少不用攀著巖石人也能站立。 只是越往里面走越黑暗,頭頂上的一線天被密布的藤條遮的嚴嚴實實,上面又落了一層枯葉,幾乎沒有任何陽光能透下來。 長歡走一段距離便停下來,等著蘇九的腳步走近后,再繼續往前。 走到深處,光線漆黑,已經伸手不見五指,好在也不用認路,只順著縫隙往前走便是,潮濕和腐爛的氣息越發濃郁,隱隱還有動物尸體的腐臭,蘇九拽了拽繩索,在手里收起兩丈,低聲道,“大家都小心點!” 前面王文宮帶著點回聲的聲音傳過來,“還好,現在是深冬,蛇蟻都在冬眠,不會出來傷人!” 他話音還未落地,后面突然傳來一聲驚慌的叫喊,“什么東西?” 那人似用力的甩了一下,眾人頓時不敢再動,“撲通”一聲,蘇九覺得一個冰涼黏膩的東西落在了自己脖頸上,停了一瞬,緩緩的向著她衣服里蠕動。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蘇九面上波瀾不驚,眸子清冷,方要伸手將脖子上的東西抓下來,突然就聽前面王文宮慌聲道,“是莫赤蛇,誰也不要動!” 蘇九手停在半空,感覺道脖子上莫赤蛇冰涼的身體開始往她身上鉆。 后面隊伍中響起一陣倒吸氣聲,隨即靜下來,像是空氣突然凍結了一般。 顯然,生在幽州的這些人,知道莫赤蛇是個什么東西! “我聞到了莫赤蛇的味道。”王文宮輕輕道了一聲, 問道,“在誰身上?” 黑暗中,空氣死寂,只感覺外面的風似吹了進來,吹的頭皮一陣陣發涼。 蘇九清眸轉動,面色微微發白,低聲道, “我!” 眾人又是一驚,長歡倏然轉身,卻被王文宮一把拉住,“不要動,不要驚到它!” 這個它,明顯的指的是莫赤蛇。 長歡聽著王文宮微微發顫的聲音,身體僵直,拳頭緊握,一雙俊逸的雙眼在漆黑的空間里發紅。 蘇九聽到她后面阿樹不斷的吞咽著唾液。 王文宮從長歡半側的身體前面慢慢擠過去,自身后的袋子里取一個東西出來,打開后自瓶子里散發出來一股特殊的香氣。 本向著蘇九衣服里鉆的莫赤蛇突然停了下來,然后緩緩向上蠕動,蘇九幾乎能感覺到蛇頭抬了起來,黑暗中發出綠色的微光,蛇信輕吐,然后猛的向前一躥。 前面王文宮已經舉起了他的口袋,待莫赤蛇鉆進去,立刻將口袋封死用力的往崖壁上一摔! “啪啪!” 王文宮將口袋摔了數下,直到里面的莫赤蛇不再扭動,才呼呼喘著氣停下來。 “老大,你怎么樣?”長歡先驚呼了一聲。 “大當家!” “少夫人!” “九爺!” 其他人同時出聲關切的問道。 蘇九清淡的聲音在漆黑的環境里格外的讓人心安,“我沒事,別擔心!” 王文宮撿了地上的崖石又往口袋上砸了幾下,才徹底放下心來,對著蘇九解釋道,“莫赤蛇是哈拉山特生的一種毒蛇,身上長著帶著毒素的疙瘩,若是用手去抓,抓破了毒瘤沾上毒液,渾身起水泡,直接灼傷至死,所以千萬不能用手碰!” 蘇九后來知道,不僅僅是這樣,碰了莫赤蛇后身上起的水泡極癢,遠遠超出人的忍耐范圍,死的人最后都是將水泡撓破,甚至抓爛了腐肉,白骨森森,最后流血而死,死狀極慘。 此時蘇九并不知道以后還會再見到這種蛇,而且還見到這種慘死的尸體,彼時將膽汁差點都嘔吐出來。 魏覃仍舊有些懼怕的道,“我曾經看到過一個被莫赤蛇咬了的人,卻沒遇到過莫赤蛇,沒想到在這里看到,這個季節,蛇蟻不是應該冬眠嗎?” 王文宮搖了搖頭,“不知道,也許是被咱們進山的動靜驚醒了,大家都小心點!” 突然遇到莫赤蛇,又是在這漆黑的崖縫里,不必他說,眾人也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多謝你救了我一命!”蘇九道。 王文宮似窘迫的撓了撓頭,憨聲道,“不用謝,方才公子也救了我一命!” 蘇九拂了一下脖頸,似覺得那蛇還盤在那似的。 一場驚魂之后,眾人繼續往前走,還好,之后再沒遇到這種變態的毒蛇。 蘇九他們在崖縫中不見天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出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了漫天繁星。 若不是有星光和山風,眾人依舊不知道自己已經從崖縫中走了出來,因為眼前依舊是黑暗。 眾人陸續走出來,活動了一下手腳,一個個累的癱坐在地上。 王文宮反而體力要好的多,至少沒直接坐下,道,“咱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在駝峰嶺東北方向,南邊就是山頂了,大概有半個時辰的山路。” 蘇九等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能看到黑壓壓的峰頂,似就在眼前。 蘇九解了身上的繩索,對著眾人道,“大家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等下再商量尋找大炮的事!” “是!”坐在地上休息的人紛紛站了起來。 王文宮來過這里,知道一處避風的地方,帶著眾人過去。 天已經黑了,北疆本就極寒,此時又在山頂,加上凌厲的山風,幾乎將人凍僵,眨一眨眼,眼睫上都能結一層薄冰。 山風割臉如刀,寒氣幾乎一直吹到骨頭里去,疼痛難忍。 眾人走到背風的地方,撿了枯枝忙生了兩堆火,漸漸的才有了些暖意。 山上都是鋒利的山石,幾乎沒有樹木,荒涼寒寂,環境極其惡劣,蘇九想著大炮已經在這山上呆了十多日,忍不住越發的擔憂。 她早已腹中空空,從昨晚就沒吃東西,又爬了一天的山路,餓的幾乎前胸貼后背,連唾液都感覺已經咽沒了。 當然,她知道其他人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可這山上根本也不像能打到野味果腹。 火勢熊熊燃燒,蘇九身上有了暖意,出口道,“等下我和阿樹長歡三人先去四周打探一下看有沒有大炮的蹤跡,順便看能不能找些吃的回來,眾位爬了一日的山,暫且在這里休息,我們會盡快返回到這里!” 天氣這樣冷,如果大炮活著,也一定會點火取暖,所以夜里尋找反而比白日更容易些。 否則駝峰嶺這樣大,找一個人簡直大海撈針! 聽了蘇九的話,魏覃立刻道,“屬下和少夫人一起去找!” “我也跟著!” “我們也去!” 趙雄和他的手下紛紛站起身來附和。 蘇九搖頭,“多謝各位,只是我們剛到山上,情況不明,人多亂撞反而誤事,何況若是有人迷了路,會更加糟糕!” “那屬下一個人跟著少夫人去!”魏覃道。 趙雄也道,“我跟著九爺,其他人都留在這里!” 蘇九見他們語氣堅決,只好點頭,“好,你們兩人跟我一起去,其他人留在這里,任何人都不得單獨離開,就是去撒尿也要結伴,明白嗎?” “是!”眾人齊齊應聲。 “那我們走吧!”蘇九看向魏覃和趙雄。 長歡和阿樹已經起身站在她身側,五人離開火堆,向著黑暗走去。 離開避風的山石,猛烈的寒風頓時拍過來,長歡緊緊貼著蘇九,握了握她冰涼的手掌,緊緊攥在手心里。 蘇九想要說什么,剛一張口就被灌了滿嘴的寒風,嗆的她猛的咳了幾聲。 長歡忙半側身將她護在懷里,發抖的手臂攬著她肩膀,顫聲道,“老大,你回去吧,我們去找大炮!” 蘇九搖了搖頭,從他懷里出來,眸光清卓,若星光璀璨,繼續往前走。 長歡眉頭緊皺,及腰的墨發被風吹的颯颯飛舞,忙追著蘇九而去。 根本無法張口喊叫,五人只能散開,尋找高的地方爬上去后查看有沒有火光。 走了半個時辰,黑暗中無法辨別方向,蘇九直覺是順著西南的方向在往山下走。 突然眼前一個黑影一閃而過,蘇九愣了一下,目光一亮,她要是沒看錯,方才那應該是頭野山豬。 蘇九挑了挑眉,縱身追上去。 長歡喊了一聲老大,急忙跟上,其他人也聽到動靜,以為有了胡大炮的線索,紛紛聚過來。 那山豬跑的極快,蘇九追的也極快,掠身過去,抄起一截斷木,對著野豬的腦袋便插了下去! 野豬嗚咽一聲慘叫,甩開蘇九,繼續往前瘋跑。 蘇九正要再繼續追,忽然耳邊呼嘯一聲風聲急速掠空而來,直直扎進野豬的腦袋里,那野豬又跑了一段,嘶聲嚎叫,終于倒在地上不動了。 蘇九沒看那野豬,而是猛然轉頭看向射箭的人,按住胸口的狂喜,問道,“什么人?” 天上只有星子,月光不見,山上漆黑,只看到那里站了個人影,卻看不清身形面貌。 是大炮嗎? 蘇九抬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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