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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洪寧襄之后，重琉璃回了水菱兒的洞府。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從方才兩人站立處的懸崖中部飛上高坡，化作一道白光，遁入地面。

    第二日清晨，水菱兒服了七七煉制的解毒丹，傷勢好轉(zhuǎn)。醒來時，看到一身銀衣的男子斜靠在榻前，她心中一陣欣喜和安慰，忍不住坐起身，伸手輕觸他俊俏的臉頰。都說紅顏禍水，她覺得重琉璃絕對是男顏禍水，極品中的極品。

    “水師妹，你醒了？”重琉璃睫毛顫了顫，忽然睜開眼。

    “對，對不起。”水菱兒飛快縮回手，“是不是吵醒你了？”

    “無妨。倒是你，身上的毒傷好了嗎？”重琉璃起身給她倒了杯水，“要不讓我看看？”

    “謝謝你，不用了。我已經(jīng)好多了。”水菱兒接過玉盞喝了一口水。她雖也想和他親近些，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哪里肯讓他輕易看她的身子，“琉璃，素心呢？”

    “別提她了。”重琉璃把手枕在腦后，靠在石壁上，“昨晚不過是一場比試，她竟然想要取你的命。我以前真是小瞧了她。”

    “琉璃。”水菱兒氣歸氣，但想到韓素心是琉璃的師妹，不想與她鬧得太僵，遂大度地說，“我也沒想到素心會那樣對我，依照平日來看，我覺得她不是那種歹毒的人。昨晚一定是誤會。你想，如果她有心毒害我。何必當著師父的面兒下手，她完全可以私底下——”

    “你都傷成這樣，還替她說話？不管是不是誤會，她都不該對你下那么重的手。”重琉璃想到平日乖順的韓素心竟然當眾傷人，火氣噌噌直冒。

    “可那也是因為，她喜歡你啊，她不想在你面前出丑。”水菱兒想起韓素心比試時的眼神。有點兒不寒而栗。她承認。即使她再喜歡琉璃，也不會違背自己的良心去害人。

    “我怎會不知道她的心思？”重琉璃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我早就跟她說了。我是個戒僧，我會遵守大凈峰的戒律，戒殺戒色，此生不會娶妻。可她還是那般固執(zhí)。成天粘著我，令人好生苦惱。以前我們都還小。在一塊兒學(xué)習(xí)歷練也就罷了，如今她都已是大姑娘，仍然不知進退。自我出關(guān)后，她便越發(fā)地反常了。”

    “琉璃。你當真不會娶妻？”水菱兒不敢置信地張大了一雙水眸，“你雖是個戒僧，可你一樣有七情六欲。你一樣可以有喜歡的人。難道你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動過心？”

    重琉璃自嘲地笑了一聲，“你拜了我娘為師。應(yīng)該知道我的身世來歷吧？”

    水菱兒點了點頭：“我聽師父提起過，你和石頭哥不同，是魔子化形。我還問過小月和七七，他們也跟我說了些，師父如何養(yǎng)大你的經(jīng)歷。說起來，我很佩服師父，她把你教導(dǎo)得這般優(yōu)秀，真的很不容易。”

    重琉璃神情流露一絲苦澀：“既然知道我天生是魔，何必跟我提什么感情。我生來就不該有人的感情，一旦陷入了感情，我怕我會失去控制，甚至喪失理智，釀成大禍。我不想像我爹爹那樣，為了愛不擇手段。如果我愛一個人，我會把她放在心底，默默珍視她，守護她。我不想給別人帶去困擾，我也不想自己因為感情，墮入魔道，辜負娘親的教誨。”

    水菱兒一直在暗處打量著他，聽他說出這番話，她心神巨震，既為他的身世感到心疼和酸楚，又為他的隱忍和克制而震撼。他的話也如一柄重錘敲開了她深埋在心的一段記憶。

    如果他真的不涉****，三年前，他怎會對師父做出那般可恥的事情？

    當時師父因為元嬰損傷陷入昏迷，需要人照顧。

    石鳴和重琉璃從菩提修界趕來幫助他們一起煉丹，服侍師父。

    那一晚前半夜，是琉璃守夜，后半夜由她來接替。

    她因擔心琉璃貪睡恐怕照顧不周，提前半個時辰過來查夜。

    寒冰池四周垂掛著白紗，里面是一張寒冰床，師父就躺在上面，琉璃則守在一旁。

    淡藍的夜幕下，水邊風大，夜風吹開了白紗。

    水菱兒從遠處的瀑布里飛出師父的洞府，剛落地，瞧見了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重琉璃散著長發(fā)，低頭伏在洪寧襄的身上。

    許是因為知道洪寧襄睡得很沉，重琉璃的行為極端放肆大膽，水菱兒看到他一只手攬著師父的頭，將她按在懷里，親吻她的唇。

    重琉璃當時背對著她，又有瀑布水流聲阻隔，根本聽不到她細微的腳步聲，是以他親吻師父的動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夜黑她看不清重琉璃的表情，只從他的動作看得出，他吻得極為動情，極為沉迷，渾然忘記了天地一切，眼中只有師父。他一只手貪婪地扣著懷中女子的后腦勺，一只手抓緊她的手，好像要把洪寧襄揉入自己的身體。

    那樣濃烈的**看得她目瞪口呆，渾身的血都凝固了。

    不過很快，重琉璃似乎怕驚醒了洪寧襄，深吻了一番后，飛快松開了她，將她的衣衫整理好，而后重新靠在了冰床邊，垂眼凝視著床上的女人。

    直到那時，水菱兒才看清，重琉璃的眼中閃著攝人的紅光。

    他胸口劇烈起伏著，似是極力壓抑著什么，俊美無儔的臉上竟然流露出極端悲傷與痛苦的表情。

    “琉璃竟然喜歡自己的娘親？！”水菱兒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退回了師父的洞府。

    不可能，一定是她做夢吧？

    她這么安慰自己。

    然而，第二晚，第三晚……就像上了癮一樣，重琉璃每一夜都偷吻師父。

    若不是后來石鳴有事急著回師門，帶著重琉璃走了，她真擔心重琉璃會做出更逾矩的事情。那時候她清醒地意識到，琉璃對師父的感情已經(jīng)超越了母子之情。

    原本從此她該討厭重琉璃的，他竟然侮辱自己的師父。可后來她從小月和七七的口中，了解到師父對重琉璃傾注的感情后，又有些同情和理解重琉璃。她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都忘不了重琉璃，甚至生出了更為復(fù)雜的感情。

    她想了解重琉璃的內(nèi)心，想靠近這個比人類還溫柔善良的惡魔，她想等有一天，親口問問重琉璃，他真的如她所看到的那樣，是個罔顧人倫，不知羞恥的人嗎？他怎么可以喜歡自己的母親？雖然洪寧襄只是養(yǎng)母，可一日為母，終生都是他的母親，更何況兩人還有血脈聯(lián)系。

    可今日琉璃卻信誓旦旦地說出那番話，叫她如何信服？

    水菱兒素來心直口快，不喜歡彎彎繞繞，當年若不是怕傷了琉璃的自尊心，怕彼此難堪，她早就質(zhì)問他了。現(xiàn)在她再也憋不住，再忍下去她也要瘋了。

    “你撒謊！”水菱兒騰地站了起來。

    她眼神清冽地盯著重琉璃，“你撒謊！你別自欺欺人了，你早就有喜歡的人！”

    “難道你比我還了解自己？”重琉璃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態(tài)，“那你倒是說說，我喜歡誰？”

    水菱兒咬了咬唇，雙頰緋紅。

    她心里掙扎了兩下，最終壓不過那股莫名的憤怒，她無法接受她喜歡的男子竟然會侮辱她的師父。今天她一定要為師父討個說法。

    “三年前，師父在寒冰池沉睡時，有好幾次，你夜里對師父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水菱兒脫口問道，“琉璃，你敢否認，你不喜歡師父嗎？”

    “我是喜歡娘親，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重琉璃目光一片坦蕩，聲音不自覺帶了幾分怒意，“至于你說的對娘親做了什么，這個我聽不懂。你不要胡說八道。”

    “還裝！”水菱兒面紅耳赤，豁出去般說道，“我親眼看到了，你偷親師父，而且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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