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初的一個深夜,封城近十天的懷朔城門打開了。大批的人馬有序的開始通過城門,密密麻麻,人數至少過萬。隊伍火把的亮光連綿不絕,達十數里。賀六渾站在懷朔城頭看過去,星星點點,甚是壯觀。
崔蒿站在身后側一點點,還有空性,侯莫陳等人在身后幾步路。那些熟悉的面孔,諸如司馬子如,侯景等已經不見了。
“賢弟,你覺得叛賊什么時候能夠追過來?”賀六渾問道。
“按照斥候的說法,現在還沒有看到他們動靜。那么就算現在開城,他們的內線知道了,估摸最快要兩天吧。”崔蒿說道。現在崔蒿儼然已經成為賀六渾最重要的幕僚,基本上的謀劃都有他的影子。 崔蒿的性子直,反而頗符合軍中漢子的趣味,與大伙融洽的很好。
“那就是說,我們有兩天的時間渡過黃河了。不知道子如他們準備的怎么樣了。”賀六渾還是有點壓力。
“放心吧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何況你已經準備的夠多了,我覺得萬無一失,你還是擔心。”崔蒿安慰道。
“世界上哪里有萬無一失的事情!不過,盡人事聽天命吧。其實,我挺舍不得這個懷朔城的。這里就是我原來站哨的位置,當年我在這里眺望大青山,看茫茫草原,對了,還有看你嫂子,也是在這里看的。哈哈哈”說道這里,賀六渾禁不住笑起來。
"大哥的起家就是這里,當然舍不得了。我現在也挺想家的,這一次游學經歷這么多,而且被困懷朔,不知道家里老母擔心成什么樣了。“說道這里,崔蒿也有點傷感了。
“賢弟,很快你就可以看見母親了。我相信會很快!”賀六渾反過來得安慰崔蒿了。
崔蒿點點頭,不語。
“有人說,回憶往事意味著自己開始變老。賢弟,我是不是老了很多?”賀六渾開始打趣。
“沒有啊,你現在才剛剛二十,怎么可能?”崔蒿趕緊說道。
“崔兄,你太不懂師兄了。 ”一說師兄,肯定是空性。“師兄同時想你夸他呢,夸他長得帥,文武兼修,不可多得的人才。”空性現在越來越開朗,而且越來越有文采。
一句話說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開心的笑聲在寂靜的夜里傳出去很遠很遠。
賀六渾的部隊是壓陣的,殿后,那就是最艱苦最難的事情。所以,等到最后這支部隊出城時,是懷朔的早晨。
堅硬的馬蹄鐵敲打在懷朔城的石道上,低多地多的聲音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特別刺耳。整個懷朔就像一座空城,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點動靜。就連成千上萬的軍隊通過,都是沒有人聲。所有的士兵,都在默默看著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招牌,熟悉的房屋,就連破爛的戲臺都是充滿了回憶。
賀六渾知道其實,很多人都在家門的木板后看著,充滿各種情緒。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就這樣告別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不知道這個故鄉是不是還會記得這些曾經調皮的頑童。
搖搖頭,賀六渾把這些愁緒甩開。接下去自己的肩膀上,還有那么多人的性命,做這些無謂的憂愁能有什么用。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已經啟程,就不要瞻前顧后了。
大軍開出城外,正是很好的天氣。這時的草原天氣依舊是很冷,經常大風,早晚溫差很大。更關鍵的是此時草原 的草都是黃色的,新草還沒有長出,遠遠望去,如荒漠一般。
鐵騎洪流朝南開始奔馳,目的地就是春坤山邊的昆都侖河谷。對于馬隊而言,這不到八十里的山路自然就是一個多時辰的事情。
已經可以看見河谷了,賀六渾心里感嘆。如果沒有發現這個河谷可以走人,如果不是枯水季,就看這兩邊連綿不盡的高山,怎么可能翻越?
正在概嘆,前隊卻停了下來。賀六渾不知道什么變故,趕緊催馬上前,空性等人緊跟在后。
河谷的口上,在卵石中間,一匹白狼站在那里,顯得非常孤傲淡定。望見這么多的軍隊,一點也不害怕,只是凝望著賀六渾。
空性驚呼一聲,小白!
真的是小白,這個鬼神莫測的家伙。把小白放出去的時候,一點都不回頭。現在自己要走了,居然有擋在路上了。
賀六渾翻身下馬,走了過去。這個場景實在是記憶深刻,對于所有追隨賀六渾的士兵們而言,就像在看一個神話。
小白還是那么酷,看見賀六渾過來也沒有表情。這就是狼,如果是狗,早就過來親熱了。
賀六渾蹲下笑道:“小白,你是跟我走,還是來送我?”賀六渾從來沒有摸過小白的頭,好像也沒有任何人摸過,除了美女。滿江紅倒是很不客氣的打了個響鼻,蹄子還故意刨地。
小白沒有答話,用鼻子嗅了嗅賀六渾,然后自顧自沿著河谷向前跑去。賀六渾明白了,趕緊上馬,一起跟隨而去。
昆都侖河谷不長,就十多里地,一下子就到了。遠遠的已經望見了先頭部隊的旗幟了,小白停了下來。
賀六渾停了下來,整個隊伍也停了下來。
小白望著賀六渾,琥珀色的眼里太多的東西。賀六渾也看著小白,這個一直跟隨自己長大的狼。真沒有想到還能見到小白,更沒有想到會在自己離開懷朔的時候,見到小白。難道自己真的和這匹狼有通靈?還是這匹狼真的是自己的守護神。
小白點點頭,真的是點了下頭。然后自顧自繞過大隊人馬,回奔草原。就在賀六渾上馬的一刻,聽見小白一聲長嘯。那是在向自己告別!
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賀六渾心里暗暗發誓!
賀六渾策馬準備出發, 卻發現后面空無一人的感覺,怎么都沒有動靜。回過頭來一看,幾千名騎兵都在傻不愣登的看著自己!非常詭異。
賀六渾這才想起來,這批人馬很多人是不知道自己賀小白的關系的。只有親兵衛隊是非常明白。難怪這樣神一般的看著自己。
也不解釋,一摔鞭,啪的一聲,然后大吼一句:“走!”大隊人馬才驚醒過來,跟著沖了過去。
來到黃河岸邊,才發現一道奇觀出現:
黃河雖然九曲百折,也有不少適合渡河的地河。古人遠行,大多遵循省時、便利、安全的原則,小型商隊或逃犯為了躲避管理,很可能有意選其他渡口過河。這樣的渡口大概每隔五公里左右就有一處。賀六渾的大隊選擇的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水面平緩,寬度不足五百米的河道。
岸邊無數人在吹羊皮,真的是在鼓足力氣吹。而黃色的水面上到處都是羊皮筏子,到處都是人。有四個羊皮囊扎成的,也有十幾個、幾十個扎在竹木架子上,正在緊張的渡人運貨。一些騾馬怯生,不愿上船。上船后還顫抖不停。所以很多都是可以用黑布蒙住馬的眼睛,強拉上去。而有一些戰馬膽子大 ,看見船自己就跳上去了。
還有一些士兵都在不停的鬼叫,畢竟草原人很少在水里游動。真的有人看見水都暈的。
反正隨處可見人坐在羊皮筏子上牽引漂游在急流中的騾,馬,牛,驢橫渡黃河 。 這樣的場景真的是難得一見!
據說,當地人 最忌諱乘客攜帶雞,因為黃河里的大魚對雞的氣味很敏感,紛擁而至,流連追隨,有潛在危險。
賀六渾來到岸邊,侯景笑瞇瞇的就過來了。這個原來一臉煞白的家伙,怎么會那么囂張了。隨著侯景的手指,賀六渾看見了被盧長貴引以為終身恥辱的一幕:
盧長貴趴在12個羊皮囊組成的筏子上哆嗦!不但臉煞白,而且全身在抖,抖得不像話了。這個家伙平時也不怕水,但是一看到面積比較大的水面,水波一蕩一蕩時就感覺要暈進水里去了。現在那股嘲笑侯景的勁頭已經徹底消失,自己現在連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自己的馬也是一樣的孬種,別人的都是牽這馬兒自己游。真的是要孬就孬一家啊。
司馬子如為賀六渾準備的羊皮筏子就是最大的那種,足足有64個之多,簡直就是一個房間了。所以滿江紅一點都沒有擔心的,自己跳了上去。加上崔蒿、空性帶著幾個親兵隊和馬,一次就全上了。
此時的黃河水比較平緩,沒有大浪沒有漩渦。撐筏子的士兵把槳輕輕地向岸邊一點,筏子就像箭一樣向前竄了二,三米。賀六渾看著這些士兵一下一下有力地,不疾不徐地劃著筏子。視線隨著波浪滔滔的黃水逐漸上移,天真藍 啊。老天爺給了我們這么好一個機會,真的是老天爺眷顧。
開始時羊皮筏子很平穩,水面波瀾不興,河面有點微風,一點沒有所謂的濁浪排空的氣勢。強烈的陽光照射著渾黃的河水,泛出淡淡的金光,湛藍的天空仿佛隨手就能碰到。你完全可以體會那種自己一動不動,而身邊的景物悄無聲息的位移,那種奇妙絕倫的感受。
突然筏子劇烈顛簸起來。原來已到了水中央,水流變得湍急,筏子順著水流有點上下起伏。一個小浪頭打來,所有人的鞋和褲腳全濕了。空性居然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啊!然后臉紅的一塌糊涂,原來這個家伙也是怕水啊。
過了中間這段水流又開始平順,偌大的羊皮筏子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岸邊。一大伙人過來,牽馬的想扶賀六渾的,都被賀六渾呵斥開,:“
走開走開,開玩笑。 我一個大老爺們,還要人扶!我又不是盧長貴!“
好不容易爬上岸的盧長貴聽到這句話,一口老血噴出,我不活了。
花弧的具甲鐵騎是最后一批登上羊皮筏子的。就在這時,河對面馬蹄聲不斷,很快就旌旗招展,偌大的隊伍黑壓壓的出現。挑頭的大纛旗就是“破六韓”與“宇文”。
所有人都捏把汗,后怕啊。如果晚一天,不對,晚半個時辰可能都出問題了。
賀六渾想的不一樣,與崔蒿對視一眼。我們隊伍不純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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