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紅菊的尖叫聲十分刺耳，栓柱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立即咧嘴大哭了起來。 院子里那個身影出聲了，“紅菊，你咋了？”接著連成山就沖了進(jìn)來，他渾身都被雨淋透了，剛才在地里干活，看著色不對就往家趕，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這雨來的太快了。 一看進(jìn)來的是丈夫不是鬼，付紅菊這才一顆心落進(jìn)了肚子里，劇烈的驚恐讓她禁不住嗚嗚哭了起來，娘倆一起哭的那叫一個凄慘。 連成山不知道出了啥事，有點(diǎn)摸不著頭腦，“紅菊，你倒是話啊，哭啥咧？” 付紅菊哭道：“你還問呢，都讓你嚇?biāo)牢伊耍M(jìn)門跟鬼一樣，不會提前打個招呼啊你！嗚—”她一肚子怨氣全賴在男人身上了。 連成山哭笑不得，回自己家還用打什么招呼？他脾氣甚好，也不跟老婆計較，將付紅菊從地上趕緊攙起來在椅子上坐了，又去哄兒子。 正忙亂的時候，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嘩嘩的跟瓢潑一樣，隔壁的趙嬸頂著一個破斗笠冒雨進(jìn)來了，在院子里就喊上了，“他嫂子這是咋了？成山，是不是你打媳婦了？你個混子！” 趙嬸進(jìn)門就是一通數(shù)落，先把連成山罵了一個狗血淋頭，根本不給兩口子解釋的機(jī)會。 等趙嬸罵夠了，付紅菊也安靜下來了，這才跟她解釋剛才誤會連成山是鬼的事兒，被趙嬸一陣好笑，“原來是這檔子事啊，瞧我這張嘴，沒事就好，那我過去了。” 送走了熱心腸的趙嬸，倆口子吃罷晚飯，等栓柱睡了，付紅菊才把今兒遇到道士的事兒，還有村外樹林荒墳的事兒全對男人了。兩口子看著熟睡的栓柱，有點(diǎn)驚疑不定，要是那道士的都是真的，那簡直太可怕了。 付紅菊道：“成山，你要拿個主意啊，這么下去可不行，我早晚會被嚇?biāo)赖模幻魑一匾惶四锛遥屗牙颜覀�明白人給栓柱看看？” “中！明不下地了，咱們也好長時間沒去看他姥姥了，正好去走一趟。” 付紅菊一聽要回娘家，心里便高興起來，道：“我攢了二十多個雞蛋，明帶上，就不用買別的了。” 當(dāng)時雞蛋在農(nóng)村可是貴重物品，可以直接用雞蛋換任何東西，比鈔票都好使。雞都是散養(yǎng)的食料不足，不是都能下蛋，一個老母雞養(yǎng)兩三年是常事，幾才下一個蛋。付紅菊養(yǎng)了三只老母雞，除去自家吃的，兩個月才省下來這么多。 連成山道：“前街的董大娘病了，咱還沒過去看看呢，你拿十個雞蛋送過去，給他姥姥少拿點(diǎn)兒，等以后再補(bǔ)上。” 村里的人情世故多，誰家沒個長病生災(zāi)的？街坊鄰居互相探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付紅菊坐月子的時候，董大娘還送過來十個雞蛋呢，正巧借這機(jī)會把人情還了。付紅菊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自己娘家也不是外人，帶東西多少回娘家老娘也不計較。 第二早起，付紅菊拿了包袱包了十個雞蛋給董大娘送過去，栓柱鬧著非去不可，她抱著孩子，一手拎著包袱去了前街。連海山去隔壁借二楞的自行車，等她娘倆回來，馱老婆孩子去丈母娘家。 昨下了大雨，路上一片泥濘，娘倆進(jìn)了董家，董大爺正蹲在門口挺著長煙袋抽悶煙，連忙站起來道：“他連大嫂來了，快屋里坐。”接著揚(yáng)聲喊兒子媳婦，“二虎子，你連家嫂子來了，還不快起來？” 付紅菊道：“大娘好些了嗎？” 董存孝老漢嘆了口氣，將煙袋鍋?zhàn)釉谛卓牧丝模斑�那樣，吃不下睡不著，哼哼唧唧躺著，藥吃了一大堆了就是不見好，愁人啊。” 付紅菊在門沿石上噌噌腳底的泥，道：“我進(jìn)屋看看大娘。”然后領(lǐng)著栓柱跟在董大爺身后進(jìn)了堂屋。屋里靠西墻的床上躺著一個花白頭發(fā)的老婦，滿臉皺紋雙目緊閉，臉色灰白呼吸粗重，嘴里哼哼唧唧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時候董存孝的兒子媳婦都起床了，進(jìn)了堂屋和付紅菊話，接下她拿來的雞蛋，連讓嫂子掛念了。 大人互相寒暄，栓柱一雙眼睛卻緊盯床上的董大娘看個不停，突然道：“娘，你看啊，奶奶身上趴著一個人。” 付紅菊唬了一跳，知道兒子又看見不干凈的東西了，拽了他一把呵斥道：“別瞎！” 董存孝活了一把年紀(jì)什么沒見過，一聽這孩子的話就上心了，連忙追問道：“栓柱，你看見啥了？跟董爺爺了給你拿糖吃。” 糖塊可是很少見的，平時孩根本吃不到，只有在過大年的時候偶爾得到一塊兩塊的，還舍不得吃，栓柱禁不住誘惑，道：“那人就在那里啊，穿著白衣服，頭發(fā)很長，臉好白哦。” 付紅菊和董家二虎子兩口聽這話，嚇得臉都變了。董存孝一拍大腿道：“原來是這樣，二虎子，你娘這不是病，是撞了邪了，快去請東村的蘇嫲嫲過來，給你娘送送邪祟，馬上就去！” 二虎子不敢怠慢，換了膠鞋立即出門匆匆去了。董存孝瞅著栓柱連連贊嘆，“他嫂子，你家栓柱是‘陰陽眼’咧，難得，難得啊。” 付紅菊有點(diǎn)尷尬，忙站起來道：“大爺，那我先回了，今兒要回一趟娘家。”她瞅著床上的董大娘有點(diǎn)犯怵，再也坐不住了。 董存孝道：“不忙，等我給栓柱拿糖吃了再走。”他拉開抽屜拿了兩塊糖塞進(jìn)栓柱手里，是兩塊水果硬糖，由于存放時間太長都快化了，糖塊和糖紙粘的緊緊的。 栓柱攥在手里，如獲至寶。 付紅菊領(lǐng)著孩子往外走，二虎子媳婦和董存孝一直送到大門外才回去了。 進(jìn)了家門，連成山正擦洗借來的自行車，抬頭看媳婦的臉色不對，問道：“又咋了這是？” 付紅菊把剛才的事了一遍，連成山忙道：“你收拾一下，咱們現(xiàn)在就走，得趕緊給栓柱看看了，再這么下去我也得瘋了。” 夫妻倆收拾一下，村里街道上泥濘不堪，連成山扛著自行車，付紅菊抱了栓柱跟在后面，等出了村子上了大路，連成山才放下自行車讓娘倆坐在后座上，他偏腿上車，蹬的飛快。 經(jīng)過那片樹林的時候，付紅菊用手遮住栓柱的雙眼，等過去很遠(yuǎn)了才松開了手掌，栓柱也沒鬧，她才微微松了口氣。 連成山年輕力壯，這輛‘永久牌’自行車蹬的飛快，村口的這條大路沒有鋪瀝青，還是沙石路，是沙子和碎石子鋪成的那種，路面上免不了有大點(diǎn)的石頭。連成山蹬的快了，前輪忽然壓到一塊石頭上，車把突然一扭，頓時翻倒在地，把后面的娘倆一下給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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