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神武不凡,身披龍紋金鱗袍裳,頭戴紫金冠,足蹬蛟筋靴。寬闊而厚實(shí)的雙肩之上,覆著兩只龍爪模樣的肩甲。仔細(xì)一瞧,此人五官端正,不怒自威,眉間眼前還未有動靜,睥睨之色便已然噴薄而出,不可收拾。一如那沙場萬骨之上的絕世帝皇——眾生死,而唯我獨(dú)尊!”
這段文字,用來描述崔封眼前的這人,再合適不過。
無需寧沖多言,崔封便已然明白,面前這名男子,不是別人,定是那大崆龍洞的第一人“太龍子”無疑!
太龍子身形高大,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崔封,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鼎沸的人聲、絢爛的靈術(shù)光華,都在這一刻被隔絕。忽地,他嘴唇開闔:“崔封,你的確有天縱之姿。”
渾厚低沉的聲音,如重錘般擂在崔封的心臟之上,崔封不甘示弱,面對這等強(qiáng)者,他現(xiàn)在已然擁有足夠的底氣,至少在這象羅礦山中是如此。
“久聞大名,天縱之姿不敢當(dāng)。”客套了一句后,崔封寸步不讓地看著太龍子,道:“不知閣下到我們面前來,是有何指教?”
太龍子收回目光,這一刻,周遭嘈雜的聲音再度如潮水般涌來,他目光轉(zhuǎn)向?qū)帥_,道:“戰(zhàn)到正酣,你不會希望就這樣罷手了吧?”
寧沖周身熾烈的白色光芒猛漲了幾分,一向恬淡的他,此刻隱露出些許傲然之色:“當(dāng)然不希望,我只是來與我的兄弟打聲招呼而已,與你的戰(zhàn)斗,才不過剛剛開始而已。”說完,寧沖對崔封耳語道:“雖然不知道你到這里來干什么,但我能做的,就只有幫你拖住他,其他的,就只有靠你自己了!”
崔封點(diǎn)頭,拍了拍寧沖的肩頭:“待會兒可不要讓我趕來救你吶。”
寧沖冷峻的面龐上露出幾分熱烈來:“哼,你只怕是不知道我在這象羅礦山中,得到了多大的機(jī)緣。”
話音落下,寧沖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沖向太龍子,太龍子袖袍一揮,烈焰色夾雜著金色光芒從空中垂落,兩人交擊在一起,氣浪翻涌而出,四散的靈力洞穿地面,五大名門的修士連忙讓開場地來。
崔封趁此機(jī)會,向著前方掠去,明緣站在遠(yuǎn)處,一動不動,他望著崔封遠(yuǎn)去的影子,最終輕嘆了一聲,沒有追擊上去。
蛟龍?zhí)撚碍h(huán)繞在身子四周,青色的光影托著崔封的身形,他腳下如同踩著疾風(fēng)一般,蹤影難覓,在場只有少數(shù)幾人能看到他的影子。
“哼,自投羅網(wǎng)。”一道輕蔑的聲音在崔封耳邊響起,崔封余光瞥見一抹模糊不清的影子向著自己逼近,他穩(wěn)住身形,手中戌牙繚繞九幽靈力,朝著那道速度極快的影子劈斬而去。
那人影似乎掌握了某種精妙的身法靈術(shù),身形極為靈矯,輕描淡寫地避過了崔封這一擊,而后站定在崔封面前。
“青水派親傳弟子丁萱,來會會你。”崔封面前,這道婀娜多姿的身影說道。
聞言,崔封眉梢一挑,青水派傳聞中的第二人,這么快就找上了門來,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不過眼下并無時(shí)間容他感慨,他提起戌牙,二話不說,左腳猛地一踏地面,將碎石踏為齏粉,迅疾無比的竄出。
丁萱藐視地笑了笑,待到崔封臨近她面前三米之時(shí),她才邁動腳步,僅僅朝著斜后方撤出了半步,而后她隨意地瞟了一眼崔封的動作,以及戌牙之上九幽靈力的波動狀況,她便做出了一個(gè)向后仰倒的動作,同時(shí)身子急速旋轉(zhuǎn)向一側(cè)。
崔封心中一震,手中的戌牙已然揮落,不出他所料,這一次再度落空,只在地面上砍出了一條溝壑來。
丁萱幾乎貼著戌牙而過,一瞬之間來到了崔封身后。
“這女人好厲害,洞察力出類拔萃,難怪要穿這種緊貼著肌膚的衣物,原來是為了以最小的幅度來躲避敵人的攻擊么。”崔封暗自感慨,早在他還未揮落戌牙之時(shí),他就看出來,對方能躲過自己的這一記劈擊。
崔封愣了一息后,他知道對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跑到他身后去了,他握著戌牙,急速轉(zhuǎn)身,又是一道九幽劍芒劈出。
這一次,劍芒依然落在了空處,這時(shí),一道銀鈴般的嘲諷笑聲響起在他的耳邊:“你太慢了,現(xiàn)在連我的影子都捕捉不到,你拿什么和我斗。”
丁萱一番奚落后,崔封便感覺到自己后背傳來一陣劇痛,他身子一震,反手又揮出了一道劍芒。
轉(zhuǎn)過身后,崔封只見丁萱悠然地站在不遠(yuǎn)處,掌心之中的乾青靈力徐徐轉(zhuǎn)動著。
“九幽靈力,那又如何,你都無法擊中我,你即便是擁有《萬靈歷》前十的靈力,又能怎樣?我以一個(gè)‘巧’字,便能讓你無計(jì)可施!”丁萱面容姣好,自始至終,語氣之中都有著濃濃的優(yōu)越之意。
崔封氣喘如牛,就在這時(shí),他忽地又感覺到有數(shù)道充滿殺意的目光鎖定住了自己,“既然如此……就來個(gè)一網(wǎng)打盡吧。”
在四周蠢蠢欲動的修士眼中,崔封已然落入了下風(fēng),若是找準(zhǔn)時(shí)機(jī),未必不能從其身上撈到好處。
而在不遠(yuǎn)處的修士人群中,大崆龍洞的蘭紅衣看著場中的情況,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意味深長笑意,白面書生姚子余見狀,眸子之中掠過怨毒之色,在蘭紅衣身旁低聲問道:“我們要過去么?”
蘭紅衣輕輕地?fù)u了搖頭。
姚子余雖然不甘,但也無可奈何,他可沒有勇氣,與崔封面對面廝殺。
“現(xiàn)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眼前來,曾聞浩他們也容不得你小覷。”蘭紅衣出聲提醒。
大崆龍洞修士對面,正是云宗的曾聞浩與一眾親傳弟子,以及諸多內(nèi)門弟子。
曾聞浩早已注意到了崔封,此刻見崔封似是落入了下風(fēng),他嘴角微微翹起,這在他臉上實(shí)屬罕見。
而在金色光罩的最中央,一片寬闊的曠地上,地面上的碎石塊早已被靈力滌蕩成了粉末,幾道影子時(shí)而消失,時(shí)而出現(xiàn),青衣客、云中尊、紅塵僧,以及那神秘的斗笠男子,此刻都在這里。
不過,令人驚愕異常的是,他們并未互相廝殺,而是聯(lián)手對抗另外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
“這東西究竟是什么來頭……”云中尊身在一團(tuán)云霧之中,揮手間大片云霧彌散,這些云霧看上去比鴻毛更輕,可事實(shí)上,若是有一只青莽一頭扎入其中,會直接被這片云霧擠爆。
青衣客曼妙的身子不斷變換,乾青靈力不斷化作一柄柄劍刃,直擊那道魁梧的影子。
“提顱古佛,這是來自‘阿鼻’的邪物,只能將之降服,卻無法將之毀滅。”紅塵僧面露無奈之色,他對眼前這只不知從何而來的生靈,都感到了無可奈何之意。
斗笠男子化作鬼魅,在場四名修士之中,只有他是真正的煉氣期修士,也只有他不是出身千年門庭,因此他與另外三人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他嘿嘿一笑,道:“如果在外界,只怕你們幾位,早就把這怪物轟成渣滓了吧。”
曠地中,引得四人聯(lián)手攻擊的,是一只擁有兩顆頭顱的生靈,這生靈軀干、四肢肌肉隆起,充滿了力感。它上半身肌膚光滑無比,下半身修長的雙腿則覆滿了鱗甲,兩顆頭顱,一顆擁有兩根犄角,一顆則有著長長脖頸與鬃毛。
牛頭馬面!
這生靈,正是當(dāng)初讓崔封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才僥幸逃得一名的牛頭馬面。這些時(shí)日,象羅礦山之中,涌入了不知多少修士。
上到鳳霞谷這種萬年仙門,下到九風(fēng)塢、赤紅雙堡這等百年宗派都不是的勢力。還有周圍一些一星城鎮(zhèn)中的大小家族,以及各路散修,可謂是魚龍混雜、良莠不齊。
這次象羅礦山的開啟,就像是某個(gè)盛會一般,云集了不知多少修士,可以說是古往今來的首例。
然而,這些涌入象羅礦山的修士,有一大半都死在了牛頭馬面的手上!
當(dāng)初,崔封目睹牛頭馬面的誕生后,劫后余生,遠(yuǎn)遁而去。牛頭馬面則在象羅礦山之中四處游蕩,但凡遇到它的生靈,都難逃一死,短短數(shù)日,它的兇名便傳遍了整個(gè)象羅礦山。一些半步金丹期的人物,之所以不敢進(jìn)入象羅礦山,便是怕遭遇種種意想不到的劫難,最終一身苦練得來的修為毀于一旦。
這時(shí),牛頭馬面忽地猛踏地面,身子倏忽間消失,云中尊四人屏息凝神,這頭怪物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達(dá)到了一個(gè)離譜的境地。
突兀地,牛頭馬面出現(xiàn)在了青衣客身后,只見其身上筋肉扭動,古銅色的肌膚之下仿佛有虬龍游走,簡單純粹的一拳,轟向青衣客的面門。
青衣客雙手交疊,乾青靈力化作一面巨大的光盾,牛頭馬面充斥著肉身原始力量的一拳,竟是生生將這由靈力構(gòu)成的靈術(shù)擊碎。
不過,這早就在青衣客意料之中,乾青靈力垂落至她的雙足間,一圈波紋霎時(shí)間綻開,在周遭的空氣之中勾勒出了片片瑰麗的飾紋。
青衣客身形向后暴退,而她先前所站之處,涌出無數(shù)大小不一的青色劍芒,正中牛頭馬面。
不過,這些凌厲的攻擊,也只不過在牛頭馬面身上,留下了數(shù)道淺淺的傷痕。牛頭馬面怒吼一聲,再度朝著斗笠男子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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