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來之前,賈母特地拉了賈璉過去囑咐過, 去探探這個常年住在林府的堂侄是個什么來頭。賈敏給她的信里了這么個人, 還滿口贊譽之詞, 那時候她就按耐不住了, 深怕自己女兒一時想不開就立了嗣子。如今好了,敏兒又有了身孕,但是賈母心里不免擔憂。 這不是有句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么,是以她在臨行之前,拉了賈璉并林之孝家的兩人細細囑咐了, 務必要讓賈敏知道萬萬不可立什么嗣子。若是之后實在無法,再考慮不遲。再者, 這堂侄年紀也忒大了一些,還是找個年紀的好, 養得熟。 賈璉走在林瑜的身側,偷眼看他在日光下白得幾乎發光的側臉, 將賈母的殷殷叮囑走就不知丟哪里去了。只覺得有這么個親戚,也挺好的。 這個鹽政的府邸在經過多任鹽政的修繕之后, 端的是富麗堂皇。不過, 整個林府算上林瑜也不過是四個主子罷了,再加上伺候的各色仆役,也才將將過百之數。這還是算上了這一段時間, 為了別院特意添上的護衛。 是以, 除了林瑜自己獨占了府上東南角的一大塊地方, 林如海的外書房和內院其實還是比較接近的。兩人便沒有乘轎子, 或者,林瑜本意是叫準備的,但是賈璉一聽兩人各乘一頂軟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態,張口就拒絕了,只自己想看看這府里頭的好景致。 兩人進了內院,安坐的賈敏一見,本想開口的招呼給笑了回去,她忙招來青蘭,叫她服侍賈璉,一邊問道:“瞧瞧這一頭一臉的汗,可是走來的,這么大熱的也不知道自己保重些。”又嗔著林瑜不懂待客。 賈璉叫室內些微的涼意一激,這才發現自己早就汗濕紗衣了,忙辯道:“原是我想著看看院子里的景色,沒成想多走了幾步,沖撞了姑姑,實在不該。” 賈敏瞅著林瑜笑道:“你們哥兒倆倒是感情好。”又道,“快去收拾一下,換一身干凈的衣裳來。” 林瑜見她笑得那個樣,也不理論。 賈璉便扭捏道:“不必勞煩姑姑,我一會子回去再換罷?” “怕什么,你才多大!這院子里就有浴房,現收拾了,也省得一冷一熱,受了風寒可不是玩的。”著又看林瑜。 林瑜一點頭,笑道:“堂嬸得很是,我放在已經叫外頭人準備去了。” 賈璉一訝,這才想起剛才在外頭他稍微頓了頓,與應門的丫鬟了些什么,只是自己恍恍惚惚的,什么都沒有注意,可見那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賈敏顯然挺習慣的,笑著打趣了一句再仔細不過你,便叫青蘭領了賈璉交給外頭知事的婆子去。 等賈璉自己穿了衣服回來后,就見姑姑院內已經沒有了林瑜的身影,不由的微微失望。 賈敏一瞧他臉上,就知他心里想著什么,便道:“他預備著明年的秋闈,我就叫他回去了。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去問他,學問是極好的。” 賈璉一聽忙擺手道:“姑姑還不知道我,最不耐煩這些個經史子曰的,這是拿我笑呢!” 賈敏聽了,也不過一哂并不多勸,轉而問起了賈母還有兩個兄長的好。賈璉忙一一的了,終于想起了賈母在他臨行的囑咐,又覺得這個當著那么多的丫鬟婆子這個不大好,便拿眼睛看自家姑姑。 賈敏一頓,便囑咐丫頭們先下去,只留下貼身的青蘭。微微肅容道:“可是有事?” 賈璉看著原本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竟在幾息之內退的一干二凈,心里微嘆,聽得賈敏問,忙收斂了心思,將賈母的擔憂了,然后垂手不語。 賈敏一聽,不意自己的贊嘆給了母親這般大的誤會,嘆了一聲,揮手叫賈璉坐下,一邊道:“我倒是想認他當兒子呢,只是人家不見得樂意。” 見賈璉面上不以為意,賈敏搖搖頭,心道那孩子自有本事,就算沒有自家老爺提攜也是無妨的。更何況,這特殊的時節,反倒是他們一家子反過來仰仗他呢!如今,已是這般了,誰得準以后是不是有更多需要幫忙的地方呢? 不過,這些也沒必要多,她只道:“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獨個兒過活,一家子的指望都在他身上了,過繼一事萬萬休談。” 賈璉一怔,道:“侄不知。”賈母也沒這個。 “是我忘了。”賈敏道,她院試動過心思,后來真知道林瑜了,也就歇了這心思。因著心里無意,給母親去信的時候,也就忘了這個,她笑嘆一聲,“誤會了,還惹得母親為我擔心,真真慚愧。” “不這個。”賈敏拉了自己這個年將束發的侄子,關心地問起他平日里都做一些什么,后頭來的邢氏對他可好不好等等。 本是一般長輩關心之語,只是隨著賈璉自己跟著老爺打點府上的庶務,太太準備給他相看姑娘訂親等等拉拉雜雜一大堆的時候,賈敏好不容易才聽出來了,這個老爺太太指的是自己的二哥和王夫人。 她心底皺眉,這才多久,規矩就松散成這樣了?只是心里想著,面上也不好跟剛來的侄子做出來,明顯賈璉現在更親近二房一些。零零碎碎地問了一些話,這才叫人好生送去客院,趕了那么久的路,正該好好休息。 見人走了賈敏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原本在京城的時候,她和娘家之間也不是很緊密,特別是大嫂走了之后,對于父親離開之后的榮國府她是真的有些敬而遠之了。 大哥自大嫂走后就自暴自棄,鎮日里弄個丫鬟姬妾、金石古董的再不問事,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怎么勸。只是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去親近二房,實在太過了一些。 再者,她竟不知道,自己這端方的二哥居然是這樣的人。老爺太太,真真是好一個老爺太太! 母親何其糊涂! 青蘭見賈敏臉上浮出薄怒之色,忙勸道:“太太,心身子。”又伸手與她順氣。 賈敏念著自己肚子里還揣著一個寶貝呢,忙深吸幾口氣,將這股邪火給壓了下去。只是想一想當初那場席卷了大多數京城官宦、勛貴人家的風暴,再想想如今榮國府江河日下的境況,還有自家老爺風雨飄搖的位置,她不由得頹喪地靠在青蘭身上,止不住心中的悲意。 青蘭瞧著不大好,忙在賈敏看不見的角度沖著素蘭是個眼色。素蘭會意,悄悄地退了下去,轉頭就吩咐人把大姑娘給抱過來。 娘倆個咕唧一會子,黛玉童言稚語的,倒是解了賈敏的憂愁,便是為了這一大一呢,她也得把這給撐起來,是不是? 另一頭,回到自己院子的林瑜聽著下人來報,便問白術道:“可是賈璉那邊有什么事?” 白術點點頭,打發走了那人,回道:“那賈璉叫屏退了太太屋子里的大丫鬟,只剩下一個青蘭,也不知什么。” “能什么呢,也就那幾回事。”榮國府那樣的人家只看得到眼前的風光,卻想不到背后的危險。能的,也就擔心自己變成林家的嗣子,以至于以后兩家漸行漸遠罷了。 “蘇木呢?”林瑜在院子里掃了一圈,卻沒見原本應該在念書的人,就問道。 身后的京墨就笑了,他剛回了一趟房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林瑜這樣寒暑不侵的,出去走了這么一趟,身上難免不潔,他生怕沖撞了自家大爺,就先去沐浴更衣去了,橫豎在院子里的時候有白術呢,不大要他服侍。 他想起正在房內抱著腦袋苦讀的蘇木,就笑道:“這不背書呢,生怕您把他給怎么著了。” 林瑜頓時生出一種變身教導主任的感覺,無奈道:“臨時抱什么佛腳,叫他該干什么干什么去,我過幾再抽查,那時候再背不流利,就給我抄上個幾十遍。”一席話聽得京墨都抖了一下,整整十卷書,真抄個幾十遍怕是連年都過不得了。 內心同情了一把還在苦讀的蘇木,大爺只幾,卻沒到底什么時候,可不得日日懸著心直到被檢查過后為止。只盼他識相一些,自己主動去找大爺,要不然日子可真難過了。京墨一邊想著一邊拿著這幾日新得的問題一一的問自家大爺。 自從賈雨村之后,他就算不得正經上過學了。上族學的時候,他還能在大爺的默許之下在外偷聽。不過,到了揚州之后就沒有辦法了,萬沒有還跟著大爺聽林如海講課的道理。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林瑜兼著他的先生。 京墨倒沒有什么抱怨的意思,相反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在京墨的心里,自家大爺自然千好萬好一等一的好,林瑜自己卻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就京墨、蘇木兩個他還有精力去教,這還是看在京墨本身就是個過目不忘的才、蘇木雖遲鈍一些但是他又不需要科舉身上學習的擔子不重的份上,若是人一多,他又哪里管得過來。 前頭叫辰子去物色一些有資質的孩子,后來林瑜想了想也不必局限于地支。反正都已經準備這么做了,干脆弄大一些,橫豎日后需要人才的地方多得是。把這些孩子集中起來一并教出來,也省得臨到頭上再扎煞手。 可這樣一來的話,需要準備的東西就多了,最要緊的就是還沒有合適的先生。林瑜對那些孩子的期望還不一樣,自然學得東西也不一樣,這樣的話光是一般的秀才還不夠。 不光如此,安全隱蔽性高的場地,教材都是問題,反倒是孩子不難找,這年頭,牽著自家孩子出來賣與人牙子的還真是一抓一大把。 先把編一些基礎的教材出來吧,林瑜扣著桌面,面無表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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