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難道陸家不怕他們學會,回去讓家里搶了這獨門生意? 這是太過信任他們,還是陸家根本不在意這等“生意”? 兩人一時都有些愣神,轉而又隱隱有些激動。這是一份難得的信任,由衷的信任,毫不懷疑的信任。實在是難能可貴,甚至在家族里都未曾得到的珍貴之物,如今居然在同窗友人家里如此輕易得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眼底溢滿了堅定之意。絕對不能辜負這份信任,家族再艱難的時候,也不能竊取陸家的財源… 陸家眾人哪里知道這兩人轉念間已經成了陸家的堅定盟友,以至于多年后,依舊同陸謙是摯友加兄弟,成了不同姓但是同心的陸家人。 當然這是后話了,若是這會兒問詢米,兩人怕是要自覺自作多情了。 因為米根本就沒打算把粉坊這個生意當做獨門買賣多久,因為技術太簡單了,就算沒有劉家和程家,楊家李家馮家… 這生意,唯一就貴在一個新奇,陸家搶個先機,賺一桶金就不錯了。 倒是馮簡同老楊這對兒主仆看出了程子恒和劉不器的心思,卻都是笑笑不語。 墻外的稻田地已經收割完畢,又翻土整理好了,早就看不出先前那里曾經種了大元北地第一批稻米。 曲轅犁也入了庫房,青菜棚子還沒有支起來,后院里女人們忙碌的“玩意”,因為他們不曾踏足也沒有看到… 否則這兩人怕是更要驚掉眼珠子了… 馮簡抬頭望向抬手倒茶的心愛姑娘,那白皙的手腕上,素色的布條里,纏著他親手套上的碧玉鐲,隱約間,盈透燦然,仿若生命的光芒… “米,米!” 老熊嶺的早晨,雞鳴狗吠,算不得安寧,卻是別有一番風采。往日陸家都是陸老大第一個起來,但自從陸老大住到山下,開院門這事就落到了米頭上。 這日早晨,她剛剛大開了院門,拐去旁邊的灶間琢磨做什么早飯的時候,就聽得自家二哥扯著嗓子喊起來。 于是走去門口問道,“二哥,喊我什么事?” 第一次狩獵,陸老二自覺脫離了大隊,沒有獵回什么好獵物,很是愧疚。當然,主要是愧對妹子每日做好的美味飯菜。 于是,這幾****很是自覺的,早起晚歸,倒是收獲滿滿。 今早本來早起,想著先去同娥打個招呼,然后就進山的,哪里想到卻在娥房里只找到一張紙條。 “米,你看,娥是不是走了?” 米有些詫異,接了紙條掃了一眼,再看向自家二哥就有些不忍心了。 “二哥…娥確實走了。” 陸老二雖然自喜武,但也不是沒讀過書,自然是認得紙條上的字跡,這會兒問一次妹妹,實在是不愿意相信罷了。 “她怎么走了?她要去哪里尋人給家里人伸冤,她萬一被抓到…” 陸老二如同困獸一般在院子里團團轉,少年不識情滋味,經歷了同娥的相遇相知,又相處這么久,他早就喜歡上了娥,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如今突然失去,就好像胸口被生生剜去一塊,疼痛甚于任何一次受傷… “不行,我要去找她!” 他著話就要往外沖,米怎么會允許,趕緊扯了他的手臂勸道,“二哥,你不能去,娥紙條上了,她是有信任的人來接,可以護她平安。她替家人伸冤之后,還會回來,你就…” “不行,我要去找她!” 陸老二犯了牛脾氣,哪里顧得聽妹妹許多,抬手就推了一記,結果沒跑幾步就被迎面進來的馮簡一腳踹倒在地。 馮簡臉色鐵青,直接越過驚怒的陸老二,蹲身扶起抱著胳膊忍痛的米,“如何,胳膊摔疼了?” 米忍著胳膊上鉆心的疼,聲道,“我沒事,別讓我二哥走!” “放心,”馮簡點頭,轉而吩咐也是臉色不好的高仁,“看住他,不許踏出院門一步。” 罷,他抱起米就出了院門。 畢三叔正背了竹簍要出門,這個時節是獵人忙碌的時候,也是采藥的最好時節,很多藥材成熟等待采摘。 突然見得馮簡抱了米趕來,老爺子很是嚇了一跳,“這是怎么回事,米傷了?” 馮簡點頭,“方才…摔了一跤。” 畢竟是陸家的家事,兄長傷了妹妹這事可算不得什么光彩之事。 好在畢三叔也沒追問,趕緊給疼得臉色泛白的米檢查傷勢,半晌才道,“還好,只是骨頭脫臼了,算不得大事。等我正骨,然后內服外敷,養上半月就好了。” 米抬頭,忍不住懊惱道,“半個月…那可不成,粉坊…啊!” 她才道一半就疼得慘叫一聲,原來畢三叔趁她話分身的功夫,一抬手已經把脫臼的胳膊裝了回去。 馮簡心疼的手下一緊,手背上青筋暴起,但轉向米時卻是滿臉溫柔,“別怕,這就好了。粉坊的事,也不必你日日費心,有我呢。” 米的胳膊疼得輕多了,也算松了一口氣,只能點頭應道,“好。” 畢三叔進屋取了藥出來,立刻攆人,“你們趕緊回去吧,我忙著上山呢。” 米聽得哭笑不得,只能應道,“好,三叔,晚上…嗯,過些時日我給您做最愛吃的紅燒豬蹄。” “這還差不多,記得好酒再來一壇。” 畢三叔擺擺手,也不管兩人和自家院子,匆匆走了。 米想要下地走回去,無奈馮簡卻是不許,照舊抱了她回了陸家。 一路上,早起的村民見到,免不得要問幾句,米紅著臉只自己不心拉傷了胳膊。反倒是馮簡臉色不曾有半點變化,好似他同米這般親密,就是經地義一般。行走間,龍行虎步,坦然之極… 陸家院子里,陸老二滿頭是汗,暴怒的好似一頭野獸! “你讓開!” 高仁翻著白眼,根本不理會他什么,若不是看在米的情面上,他恨不能一巴掌把這個沒腦子的家伙拍死。 “怪不得米越來越瘦,有你這樣的哥哥,簡直倒霉透頂!為了一個不知哪里來的野女人,居然打傷了自己妹妹,虧你還有臉走!哼,我若是你,撒泡尿自己淹死得了!” 高仁嘴巴本來就損,主子不在跟前,罵起來也沒個顧忌,聽得開門出來探看的陸老爹和陸老三,連同劉不器和程子恒都是瞪了眼睛,紛紛問道,“米怎么了?” “老二,你打了米?” 陸老二眼見眾人如此,腦子終于有些降了溫,愣了那么一瞬嘟囔道,“我好像沒用什么力氣啊?” “你敢,我打死你!” 一向崇尚圣賢之道的陸老爹,聽得兒子打了寶貝閨女,立刻變成了武圣人的忠實弟子,揚起手里的古籍就奔著兒子砸了過去。 可惜,準頭兒有些差,眼見離得陸老二還有一尺遠就要擦過去。好在還有高仁,抬手一拍就幫古籍修正了路線,直接糊到了陸老二臉上。 陸老二氣急,想要跳腳又覺得不對,只能捂了發麻的臉頰,含糊嚷道,“娥走了!” “就是你爹走了,你也不能打米!” 陸老爹真是氣得狠了,操起廊檐下的掃帚還要上前,卻被陸老三攔了下來,“爹,爹,二哥雖然莽撞,可是也心疼米,怕是哪里有誤會!” 陸老三不是不心疼妹子,但一來怕老爹氣壞了,二哥也傷了,一家五口倒下三個,這實在有些不好。 罷,他又趕緊沖著陸老二喊,“二哥,還不跪下給爹認錯!” 陸老二鼓著臉頰,到底跪了下來,一副認打認罰,就是不認錯的模樣。 陸老爹跳腳還要再上前,卻見馮簡抱了米從院外進來。 于是,眾人趕緊圍了過去。 “米,你傷哪里了,疼不疼?” “是啊,畢三叔怎么?” 米偷偷把剮蹭的有些破碎的衣袖往身后藏了藏,極力笑著安慰家人,“爹,你們別擔心,沒什么大事,就是扭了一下胳膊,一點兒也不疼。” 馮簡掃了一眼低頭跪地的陸老二,眼里閃過一抹鬧色,卻是了真話,“胳膊脫臼,差點兒骨裂,畢三叔內服外敷,將養半月,否則落病根,陰雨寒涼日麻痛不止。” “什么?”陸老爹本來瞧著閨女臉色不好,但且且笑,還以為真沒什么事,這會兒一聽馮簡,抬手就抽了兒子兩記。 劉不器同程子恒想攔著,但腦海里一想起米傷了,他們后日回書院就沒了各色吃食。于是這手下就慢了下來… 陸老二也沒想到他不過隨手一推,妹妹就真傷的厲害,這會兒心里也是愧疚,老老實實挨了打沒吭聲。 倒是米舍不得,趕緊用沒傷的胳膊攔了老爹,“爹,娥姐姐走了,二哥一時心急…” 陸老爹卻是不聽,抬手又給了兒子兩記,末了氣喘吁吁罵道,“自讓你去習武,就是為了保護你妹妹,如今你為了一個外人傷了你妹妹,那留你什么用!從今日起,留在家里做活兒,敢上山一步,打折你腿!” 罷,他轉身就回了屋子,再不肯理會想要求情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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