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草原人也是遲疑了好久,才撿起皮襖給年歲最輕的兩個同伴裹在了身上。 村人忍不住就是嘀咕,“這些人都是從哪里來啊,也太可憐了。好像先前城外那些流民,真是遭罪啊! “就是,沒聽草原有什么災啊! 正是著話的時候,初一就從山上瘋跑了下來,那身形高大的草原人順著木柵欄縫隙看到了,幾步竄上前,瘋狂拍著木柵欄大喊。 “阿禮古那!” 其余草原人聽得這話,也是瘋了一般往上涌。 村人沒有看到背后的初一,反倒被突然躁動起來的草原人嚇了一跳,待得舉起刀箭的時候,卻覺背后一陣冷風吹過。 初一已經是板著他們的肩膀,直接翻出了木柵欄。 那個高大的草原人,順手拖了初一一把,待得把他放到地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晌,末了紅了眼眶。 “阿禮古那!” 草原人盡皆跪倒在地,以額頭觸地,萬分愧疚又誠服。好似最虔誠的信徒見到了信奉的神靈,立刻奉上聲名都是心甘情愿。那高大的草原人更是以唇親吻初一的鞋尖… 老熊嶺眾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即便以前拜火教最盛行的時候,大元百姓也只是把自家最貴重的東西獻上去,甚至送了兒女去做神奴,但也沒眼前這些草原人一般,如此卑微,如此虔誠啊。 “初一不是米在馬市買回的馬奴嗎?這怎么好像什么頭領啊?” “呀,可不是嘛!方才這些人的是不是‘馬市’和‘孩子’?” 這時候,米也終于趕到了,初一已經是蹲下身同那些草原人哭成一團。 米只能道,“看樣子是初一的族人找來了,當初他差點兒病死,我看不過才和馮大哥把他買了回來。原本還以為沒有什么親人了,沒想到…” 眾人眼見那些草原人哭嚎的凄慘,都是跟著心酸,于是問道,“米,那…開不開門?” 若是平日,不必米拿主意,眾人就開門了。山里人家最是熱情好客,打獵時候遇到還要互相換個干糧,共喝一壺酒呢,如今相處一年的孩子家人尋來了,怎么也要迎進來招待幾日。 但先前魏得勝那些人,算是讓眾人寒了心,戒備之意簡直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會兒也就猶豫了… “開門吧,既然是初一的族人,那就算是自家人了。喊劉嬸子她們給這些人整治一些飯菜,家里有舊襖褲的,也都尋些過來。待得過年時候,讓刀哥買些新棉花布料回來,誰家這會兒送了襖褲,到時候多補一些! 米仔細安排囑咐了一番,村人們都是習慣聽她指派,立刻就忙碌開來。 開門的開門,去喊人的喊人,回嶺上的也是跑的沒了影子。 很快,兩扇沉重的木門就被打開了。方才還痛哭的草原人,卻不知道為何突然起身把初一圍到了中間,警惕的望著老熊嶺眾人。 米慢慢走了出去,神色淡淡的看著初一。初一低了頭,偶爾抬眼掃向米,又飛快低了下去,那模樣好似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忐忑無辜。 米又上前幾步,一如往常拍了他的肩頭,低聲道,“你居然騙我,能聽懂我話,還裝作聽不懂! 初一急的猛然抬了頭,伸手比劃著想要辯解,“不…,聽…聽!” 米猜得他的意思,又見他臉紅脖子的模樣,就忍不住笑了,“好了,我知道。先帶你的族人進去吃東西換衣服,咱們以后再。” 初一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瞳孔深處的喜悅好似要把冬日都點燃了。 米習慣性敲了敲他的頭,還要再話的時候,那高大的草原人卻是抬手擋了米一記。 米差點兒被推了一個跟頭,暈頭轉向間就見初一劈頭蓋臉給了高大草原人一耳光。 老熊嶺眾人也是火冒三丈,扶了米就要動手。 米趕緊攔了眾人,“我沒事,他許是以為我對初一…不恭敬?” 恭敬? 村人都是面面相覷,一個的馬童,平日不是喂馬就是劈柴挑水,別米今時今日在老熊嶺的地位,就是他們這些村人也不覺得要如何敬著他啊。 “他們沒有惡意,先進去再吧! 米笑著朝初一招招手,卻是不再想上前了。 初一眼底閃過一抹惶恐,扭頭同族人嘰里咕嚕了一堆,末了才帶了他們在眾人復雜的神色里進了門。 劉嬸子幾個早就下山來了,又不知方才門外的情形,倒是對這些神色狼狽的草原人憐憫之極。 燒水洗漱,換襖褲,待得整理干凈,雖然還是面黃肌瘦,但是這些草原人抱了大碗蹲在地上喝粥吃饅頭,還是看上去好過許多。 許是肚子里有了熱食,力氣也足了。那高大的草原人聽得米拉了初一在一邊問起他們的來處,就上前行禮,磕磕絆絆用大元話了起來。 米連猜帶想,好容易才弄明白大半。 原來當日他們是被下藥導致昏迷之后,分散隨著馬匹賣到了南邊的一個州府去了。 待得緩過來,又在一次馬主們組織的馬賽上相見,約定好逃跑,最后尋到那個馬販子,再找到老熊嶺,幾乎用了大半年時間。 因為語言不通,身無分文,他們只能上山打獵,乞討趕路,起來真是歷盡辛苦。 到最后,這高大的草原人又跪了下來,再次親吻初一的鞋尖兒。 其余草原人不論吃沒吃完飯,都是扔了飯碗,聚到跟前,跪在高大草原人身后,滿臉憤恨的喊著什么。 初一也是眼睛通紅,拳頭握的死緊,但望向米的時候卻是神色里流露出一抹猶豫。 老馮爺先前聽得消息也下了山,這會兒抽著旱煙,青白色的煙霧卻擋不住他眼里的了然。 “米啊,”老頭兒示意米上前,低聲道,“這初一…怕是在草原上也是個有身份的,雖然不知道先前為何流落到咱們這里來。但如今,怕是要回去了。你看,是放還是不放啊?” 米苦笑,心里不舍之極,但還是應道,“我也是這般猜測,人家畢竟都尋來了,怎么能不放初一回去?不過…這冬日寒,若是他們能住到明日再回去更好。只是,如今家里這種情形,又怕連累他們! “你不如問問初一,他也算是咱們老熊嶺的人,興許你這會兒攆他走,他都不愿走呢! 老馮爺果然老道,米喊了初一,幾乎沒幾句,他就連連點頭,嘴里含糊嚷著,“不…兵…打!” 米知道他是惦記魏得勝那些人,心頭熨帖,敲了他的腦門,笑道,“算你有良心,我倒是不指望你們幫忙。就是太冷了,你們這時候上路太遭罪。不如安生住到開春兒,我給你們準備一些吃用之物,到時候再走也不遲。” “肉。” 初一這個字倒是得清楚又明白,聽得老馮爺都笑起來。 “這子,什么時候也忘不了吃啊! 米也是笑道,“成,給你做個幾十罐壇肉帶回去。最近大伙兒都忙著巡邏守門戶,你帶著你的族人就住去義安堂好了。過些時日歇息好了,也分些活計做。吃飯等事,我讓劉嬸子安排。” 初一連連點頭,末了同族人了一通。這些草原人顛沛流離半年之久,喪家之犬一般,如今聽得能留下住一冬,又是尋到了初一,都是分外歡喜,齊齊右手撫胸同眾人道謝。 倒是那個高大的草原人看向米的神色有些古怪又復雜,惹得米不等多琢磨,卻是聽得銅鐘猛然響了起來。 眾人靜默了那么一瞬,驟然如同爆發的火山,轟然四散,尋了趁手的武器就奔了出去。 那些那草原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是趕緊把初一圍在了中間。 初一急的跳腳,了一通,末了帶著他們也是跑了出去。 老熊嶺的木門開了一條縫兒,刀扶著一個村人的手臂,眉毛和鬢角都染了霜色,臉色更是白的怕人。 村人見此都是提了心,果然他開口就道,“快!府衙有人到酒樓送消息…,咱們老熊嶺通敵,收留草原細作,馬上就要發兵過來了! “什么?” 眾人都是聽得大驚,“通敵”這罪名可是太大了,而且初一帶著族人十幾號,確實就在自家地盤上,想要辯駁都辯駁不了啊。 但是大元北地幾州,幾乎家里有馬匹的富戶,就差不多要養一個草原馬奴,也沒聽人家被安個通敵的名頭! “該死的,一定是那個畜生打的壞主意!” “肯定是他,白眼狼,早知道當初就讓他們凍死在雪地里好了! 村人紛紛破口大罵,老馮爺卻是拉了米同幾個村人緊急商量起來,“這次恐怕那些人不能善罷甘休,趕緊想個對策! 米也是心頭狂跳,她下意識握緊了手腕上的鐲子,大腦瘋狂轉動。 “既然他們咱們通敵,那先把這個名頭摘下來。讓我二哥帶著初一他們躲去山里。到時候就算他們要進門搜人也住不到把柄,另外,為了以防萬一,把各家孩子都送走。有親戚的投奔親戚,沒有親戚的就一起送山上去。至于暖房…不用動,頂多損失一些青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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