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卻是不管那么多,直接問道,“馮大哥走時候有什么吩咐?” 玄五眼珠兒轉(zhuǎn)了轉(zhuǎn),立刻就明白沒完那半句話的含義,于是趕緊應(yīng)道,“主上,任何時候保護(hù)陸姑娘的安全,不惜一切。” 米心頭一暖,開口卻依舊沒有遲疑,“你們總共留下幾個人?兩個?” 平日灶間的吃食,多半是米留下的,一直猜測著馮簡留下的人不多,但這個時候,她多少還是生出幾分奢望,萬一留下了幾十人呢… 可惜,玄五直接點了頭,“是,陸姑娘,屬下玄五,還有一個玄六。” 希望破滅,米眼底閃過一抹急迫,“山下的情況,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 “知道了,姑娘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讓姑娘受半點兒傷。” “就算我沒有半點兒損傷,但村里老少傷到一個,我也不會活得好。” 米眼見玄五的手指有些緊張的抓進(jìn)了雪里,但依舊沒有停口。 “老熊嶺就是我的根,沒了根,我活著也沒有必要了。” 玄五的肩膀抖了一下,想什么,米又追了一句,“高仁最是喜愛在村里閑逛,到時候見得斷壁殘垣,怕是要惱怒了。” 果然,玄五的身子又趴低了一分。 米自覺時機(jī)成熟,就要把鐲子卸掉一只,讓玄五作為信物送去京都,請馮簡救命。 胳膊擰不過大腿,別看老熊嶺眾人這般堅決的抵抗,趙志高同王校尉也都是反對大開殺戒,但魏得勝手里握了兵符,最后不得還是要打起來。老熊嶺眾人下獄拖延一些時日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到時候,所有人的性命就要靠馮簡了。 可是,她的鐲子不等摘下來,玄五卻是從懷里摸出一物,雙手捧了起來。 “陸姑娘,主上走前留了這塊令牌…” 玄五抬起頭,眼見米的動作,瞬間明白過來,待得想要收回牌子的時候卻是晚了。 米眼疾手快,一把抓了牌子在手里。 “哎呀,姑娘,這個是主子留下保您性命的,輕易不能動用!” “都什么時候了,現(xiàn)在就是生死關(guān)頭!” 原本想要釣魚,不想拽上來一只座頭鯨,這就是米這會兒的感覺,實在太驚喜了。她就猜測這馮簡不可能一點兒后手不留嘛! 但當(dāng)她低下頭,借著黃昏的太陽余暉看清了那令牌的模樣,卻是瞬間把心頭的喜悅跑個精光,只剩了孤零零的一個“驚”! 赤金的令牌,即便黃昏有些昏暗,依舊是耀的人眼睛發(fā)疼。 “如朕親臨”四個大字,篆刻在金牌中間,隱含的威嚴(yán)霸道,好似讓令牌重如千金。 即便米沒見過實物,但前世太多的電視劇里這東西都作為至高無上的信物出現(xiàn)過多少次了。 但凡出現(xiàn),都是跪倒一片,可謂萬能神器。 只是,這令牌怎么會出現(xiàn)在馮簡手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京都權(quán)貴之子,亦或者功臣之后,還是他根本就住在那片四方地里! 米后腦勺一麻,雙膝一軟就要倒下去,好在及時抓住了鹿欄… “陸姑娘…您,哎呀!”玄五急的跳了起來,想要攙扶米又覺得身份有別,只能前傾著身子隨時準(zhǔn)備救護(hù)。 米擺擺手,狠狠喘了一口氣,努力站直身體,低聲道,“你不必,我知道,這令牌…暫借我用一下,用完還你,不會曝露你們主子的身份。” 玄五尷尬的摸摸鼻子,到底還是硬著頭皮囑咐道,“主上出來行走,不好曝露行蹤身份,還請姑娘心使用。” 米苦笑,枉她無數(shù)次猜測過馮簡的身份,不想真相居然如此驚人,這一刻她倒是寧愿自己愚蠢又魯鈍,那么大約心頭滋味就不會如此復(fù)雜,一定是只有被餡餅砸中的狂喜… “米!米!” 玄五生怕米不知其中兇險,還想再囑咐幾句的時候,刀卻是從山下跑了過來,“米,快走!那些人不耐煩,要開始破門了!” 米驚了一跳,來不及看清楚玄五藏到了哪里,提起裙子就要往山下跑,不想刀卻是攔腰扛了她。 “米,大伙兒豁出去了,但是你不行!你是貴人,以后要嫁好人家,以后要發(fā)大財,以后要…” 刀一邊往山上跑,嘴里一邊念叨著,好似給自己鼓勁兒也勸慰米一般。 米急的腦門冒汗,想金牌的事,又覺得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情急之下,只得高喊一句,“玄五!” 她的話音剛剛落地,刀就覺腿彎一疼,踉蹌跌倒在雪地里。 米胡亂爬起來,也沒工夫理會刀,扔下一句就往山下跑。 “刀哥,快跟上來,我有辦法護(hù)著大伙兒!” 刀哪里肯信,全村人束手無策這么久,米就喂了一會兒鹿就解決了? 若是這么簡單就可以,鹿群早被撐死了… 但他不信歸不信,眼見米跑遠(yuǎn),只得一瘸一拐追了下去。 山口外,魏得勝雖然給了兩個時辰的功夫,但他們一行人沒有帳篷遮身,沒有熱水熱飯,頂著風(fēng)雪不過堅持了有一歌時辰就徹底崩潰了。 有兵卒煩躁的跺著發(fā)麻的雙腳,馬匹都噴著響鼻,就是魏得勝躲在轎子里也是凍得不成,于是惱怒的跳了出來,大罵,“爺不等了,不識抬舉的賤民,給爺殺進(jìn)去!” 人性自私,先前眾多兵卒即便再同情老熊嶺眾人,但同活活凍死自己相比,誰都知道怎么選。 于是,刀出鞘,弓繃起,終于聽從了“將軍令”。 老熊嶺的銅鐘再次被敲響,所有人同樣拿起了武器,不用老馮爺再安排,男女老少沒有盔甲罩身,沒有兵卒那般鋒利的武器,但依舊神色決絕的堵在了大門口。 身前是敵人,身后是汗水建造的家園! 若想壞我家園,只有一個辦法,從我們的尸體上踏過去! 趙志高想要阻攔,但哆嗦著開不了口,好不容易挪動了腳步又被唐二少扯了大氅的衣襟。 “趙大人,唐某知道你愛民如子,但軍令如山,趙大人還是不要做無謂之事了!” 趙志高遲疑了一瞬,心頭交戰(zhàn)的厲害,直覺里告訴他偏幫老熊嶺肯定有利,但眼前的情形又實在沒有下手之處… 就在這樣千軍一發(fā)的時刻,米終于趕到了。 “住手!” 瘋狂的跑動,散開了米的發(fā)辮,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冰冷的空氣幾乎要炸掉她的五臟六腑,往日最珍愛的白狐披風(fēng)甚至都被刮開了一道道口子,實在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但所有人心頭都是奇異的升起一種感覺,今日這事好似就要有個分曉了。 米喘勻稱了氣,這才走到拿了一把獵弓的老馮爺身邊,低聲道,“老馮爺,護(hù)住我,我要到門口。” “不成,太危險了!” 老馮爺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刀那個沒用的東西,不是讓他帶你走了嗎,怎么這點兒事都辦不好!” 米沒有時間多解釋,扭身踩著石頭就到了木門右側(cè)的柵欄空,老馮爺一把沒扯住她,只能喊著,“保護(hù)米!” 村人立刻分出十幾個護(hù)在了米周圍,獵弓時刻瞄準(zhǔn)米身前的兵卒,萬一誰敢動手,立刻就要招呼上去。 好在那些兵卒沒有動手的意思,扭頭望向王校尉同魏得勝,明顯在等候進(jìn)一步的命令。 魏得勝惱的厲害,還想要大罵的時候,米卻是搶先開了口,“請王校尉和趙大人上前話,女子有下情回稟!” 王校尉同趙志高都是聽得一愣,疑惑間,米已經(jīng)是冷笑添了一句,“若是堂堂校尉和府尹大人,居然懼怕我一個女子,那我也就不什么了。將來,抄家滅族的大禍降到你們頭上,你們可不要后悔今日這般膽怯!” 王校尉是個武將,怎么愿意被一個姑娘鄙視嘲笑,趙志高心里也是有底,先前幫過陸家,自覺應(yīng)該不會有危險,于是就第一個挪步到了柵欄前,王校尉皺著眉頭也跟了上去。 魏得勝想要攔阻,但許是想起這一路王校尉事事同他作對,于是冷哼一聲,反倒盼著王校尉若是被米傷了性命,他就更有借口沖殺進(jìn)去了。 倒是唐二少右眼開始瘋狂跳了起來,突然有種大難臨頭的錯覺… 米站在石堆上,眼見兩人走進(jìn)就蹲了下來,順手用披風(fēng)擋住了左右兩側(cè)眾人的目光,末了慢慢拿出了那塊令牌。 趙志高離得最近,倒吸一口冷氣就軟倒了下去。 王校尉還以為他被米使了什么手段,下意識扶了他一把就要發(fā)怒的時候,卻是突然愣住了。 “這,這…” “二位大人,要不要驗一下這物件的真假?” 米冷笑,心頭大石終于落了地,“若是二位大人沒有異議,那就立刻退兵!它日,還有轉(zhuǎn)圜余地,否則…哼!” 王校尉緩起一口氣,也顧不得趙志高,把他往旁邊一放就搶了上前,“陸姑娘得罪了,我要驗看一下!” 米猜著他不敢搶奪,但卻是不愿意讓別人看到,于是就道,“王大人盡管看,但這東西的主人不希望曝露行蹤。” 王校尉神色里更添了三分恭敬肅然,心接過牌子就擋在了披風(fēng)之內(nèi)。 他仔細(xì)驗看過正反兩面,確定不是造假之后,雙手就有些哆嗦的送回了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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