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畢三叔翻了白眼，假意惱怒道，“上門不給我帶東西，反倒搶我的粥喝！” 米燙的吐舌頭，趁熱喝了幾口，自覺身上暖了很多，這才笑嘻嘻應道，“平日我哪次做好吃食忘了您老人家了，這才喝你一碗粥，就心疼了，氣！” 畢三叔原本也不是當真舍不得，他沒有兒女，倒是把米當了半個閨女，這般斗嘴，心里別提多歡喜了。 “我就氣了，嫌棄了你就別來。” “哼，你請我來，我也不來，但是有件事要三叔幫忙，三叔若是不答應，那我不定就長這院子里了。” 米著話兒又給初一盛了兩勺粥，慌得畢三叔趕緊把瓦罐直接端到了自己旁邊。 “快，什么事？完趕緊走，別糟蹋我的羊肉粥！” 米放了碗，笑的越發燦爛，“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初一開春就要回草原了。三叔也知道那地方爭斗多，大夫又少，有個頭疼腦熱，受傷流血的，都不好處置。三叔這一冬若是閑著無事，不如多制一些傷藥粉，或者治療風寒痢疾之類的成藥丸，到時候給初一帶走。” “我哪有那個空閑，要處理藥材，還要琢磨藥方…” 畢三叔想也不想就要拒絕，米卻是早有準備，“藥材我出，十幾個草原人隨便你使喚，每日再加一道我親手做的好菜。如何？” “呃…”畢三叔眼珠轉了轉，那藥材和人手，他倒是不動心，畢竟藥材他存了很多，喊一聲村里人也都愿意幫忙，但這每日一道菜，還是米親手做的… “好吧，我可是看在你的顏面上才挨這個累啊。記得多做紅燒肉和排骨，還有辣子雞，羊肉鍋…” “不行，”米指了指他發福很多的身形，笑道，“這一年您可是胖了太多，山上采藥都容易被狼盯上。冬日本就在家不出力，更要少吃肉。” “哎呀，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啊？我就要吃肉！” “我不是大夫，但我是廚娘！” 米得意的拍拍手，笑嘻嘻扯了吃了半飽的初一趕緊溜走了。 “這死丫頭，居然管到我頭上了！” 畢三叔惱的吹胡子瞪眼睛，但攆到門外卻是喊道，“記得讓人來取藥材單子，沒藥材我可什么都制不了。” “知道了！” 北風里傳來米歡快的笑聲，惹得畢三叔嘴角也是翹了起來，搖晃著腦袋進了門… 劉家院子里，劉叔正在院角搭起的棚子里敲敲打打，棚子角落燒了爐子，倒也沒有多冷。 米帶了初一進院子，劉叔沒發現，倒是抱了兒子在院子里溜達的桂枝第一個嚷了起來。 “米，你怎么來了，快屋里坐！” 米笑著擺擺手，應道，“嫂子，我沒什么大事，尋劉叔幾句話。” 桂枝兒趕緊就要去喊公爹，卻見劉叔已經抹著額頭的汗珠子迎了過來。 米生怕劉叔吹了風，再染了風寒，就直接進了棚子。 桂枝兒好奇，又因為冬日大半時候在家照顧孩子，不常見米，就厚著臉皮跟了進去。 米伸手逗逗白胖的子，問道，“取名字了？” “沒有呢，平日就叫‘包子’，爹娘，大名要找陸先生取。” 桂枝兒順勢把兒子塞到米懷里，眼見她手忙腳亂抱著，就笑道，“讓我兒子也沾沾你身上的靈氣，長大了好讀書考狀元。” “那也該讓我家三哥抱啊，我可考不了狀元！” 米哭笑不得，眼見孩子一雙大眼圓溜溜，很是靈動，心里喜歡就道，“我還留了幾匹特別細軟的棉布，晚上讓青花送一批過來，給包子做兩件衣衫。” “哎呀，這可不成，平日不少在你那里的東西了，讓我娘知道該罵我了。” 桂枝趕緊推辭，末了掃了一眼公爹，見他臉色不好，就訕訕的接過兒子回屋去了。 “我去燒茶，涼，喝碗水暖暖身子。” 劉淑眼見兒媳走了，這才干咳兩聲道，“米，你這次過來是有事？” “對啊，還是劉叔最知道我了。沒事麻煩劉叔，從來不過來！” 米笑嘻嘻自黑了一把，惹得劉叔趕緊擺手，“不麻煩，不麻煩，你有事盡管，就怕我手藝粗陋幫不上忙呢。” “也沒什么大事，初一開春以后要回草原了，我怕草原混亂，有人欺負他，就想給他和那些族人打制一些防身的東西。我這幾日就畫了圖紙送過來，劉叔看看您不能打制出來。” 米湊到火爐前烤火，臉上映了一層紅暈，“我本來琢磨拿去城里，但是這些防身東西不好流傳出去，就過來難為劉叔了。” 劉叔聞言，半晌沒有吭聲，末了遲疑應道，“這事著急嗎？” “不急，劉叔。初一怎么也要出了正月再回草原，還有倆多月呢。” “那就成，”劉叔臉色緩了三分，心翼翼從懷里掏出一個破敗的羊皮紙，低聲道，“我家祖上做過鐵匠，留下一些手段，先前家里日子過不得不好，只撿著簡單的打了幾把柴刀。大伙兒上山帶在身上，都比城里那些鋒利的多。既然初一要的這些東西不著急，我就再多琢磨一下，興許還能整出更好的。” 先前村里人但凡上山或者有事對敵都帶著柴刀，米還以為是村里人缺趁手的武器，不想其中居然還有這個因由，這可是意外之喜。 于是就道，“劉叔盡管放心琢磨，咱們村里以后肯定是人家越來越多，也該建個打鐵爐，不如劉叔招人幫把忙兒趕緊建起來。需要的鐵錠銅錠或者別的什么物件兒，列個單子給我，我讓人采買送過來。” 劉叔眼里爆出一抹亮光，立刻點頭應道，“這個好，我馬上就喊人來幫忙。” “那好，辛苦劉叔了。” 米也不多留，幾乎是帶了初一剛出劉家院子沒幾步，聽得劉叔趴了墻頭喊隔壁的江大伯，“老江，明日過來幫我建打鐵爐啊，米讓我打兵器呢！” “你這老子，以后要忙起來了。成，家里沒什么活計，明日就賣給你了，記得管肉管酒！” “好啊，酒肉管夠！” 北風送來兩人的笑罵聲，惹得米也是翹起了唇角。她剛要話卻被初一扯了袖子，扭頭一見，比之初見時候已經變得高壯很多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紅了眼眶。 “窩…不，不！” 米猜得他是想不回草原了，于是苦笑著拍拍他微涼的臉頰，“什么傻話，我雖然不知道你當初為什么流落出來，但肯定有故事。你那些族人還等著你一起回去呢，你怎么好留下來。老熊嶺這里太了，到…有野心的都留不下，富貴…” 她的聲音越來越，方才還明媚的臉色也暗淡下來。 初一突然特別后悔，怎么就勾起了米的傷心事。別人不知道，他先前卻假意聽不懂，反而聽了太多。那個離開的人，遠在京都的人，那個會回來卻始終不見影子的人… “我會胡來！” 米正神游在外，聽得初一這么悶聲悶氣保證，忍不住就又笑開了臉！ “胡來什么，你子敢胡來就等著我二哥揍你吧！” 米開了句玩笑，末了扯了初一往家走，“我知道你你會回來的，這是當然的啊。這里也是你的家，什么時候草原住夠了，或者冬日嫌棄那邊冷，就盡管回來啊。若是時日久了，你不回來，我興許都惦記的跑去探望你呢！” 初一猛地扯了米的胳膊，一臉的期待。 米被北風灌進了脖子，吸了一口冷氣，趕緊保證，“我不騙你，真的，到時候一定去看你。可別跑這里話了，太冷了，趕緊回家，還有好多事沒安排呢。” 初一這才笑的露了一口白牙，側身替米擋了北風，然后回了陸家大院。 江大娘正摘著一把菠薐菜，眼見她們回來就把頭探出灶間，笑道，“初一這是撿了銀子了，笑得這么厲害！” 米應道，“大娘可提了，這子看著蔫吧，主意正著呢。對了，菠薐菜焯水放一放，等我過來拌果仁兒啊。” “好，我一會兒就挑半盤花生出來。” 江大娘應了，回身就對燜米飯的韓姨母笑道，“咱們米啊，就是孝順，你看平日同陸先生不上幾句話，這家里陸先生也不管，咱們米卻頓頓都記得給陸先生做個喜歡的菜色呢。” 韓姨母也是笑，她來陸家的日子久了，又一起經歷了那場兇險，村里人都把她當成自己人，米也隱約把半個后院交給她打理。她也是放開許多，話都不像先前那般謹慎拘束了。 “可不是，四姑娘心細又善良，真是難得的好姑娘。” “你可不知道，當初米生病差點兒沒了，陸先生爺兒四個，那日子過得，別提多亂了。好在米挺過來了，也變得聰慧又能干，不知陸家好了，連帶著大伙兒都跟著享福了。若是沒有米啊，老大娶媳婦哪有這么風光，老二哪能這么不著家的滿山遍野跑，老三讀書的銀子…哎呀！” 江大娘到一半，突然站了起來，嚷道，“米是不是還沒給老三送消息啊！這可壞事了！我得問問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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