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清寧在江月樓暗中觀察半天,已知這流言傳播之廣影響之深,她聽別人說長道短都容色不改,只是江家父女都長吁短嘆,行此事卻坐立難安。
江河川憂心道:“清寧,你父親誒!伯父就不應該答應你的,你這女子,自毀至此,何苦呢?”
顧清寧道:“伯父你是明白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們一直退避有何用?就這樣看著盧家安享太平?不,是時候更進一步了。伯父勿憂,我早已看明白,這流言能毀我一時,豈能毀我一世?但對盧家來說卻不同,這是他們最畏懼這些真相公之于眾的時候,因為他們將要與晉軒王府聯姻,他們不僅要護自家的顏面,還要顧及皇室,這些流言再傳幾日恐怕他們兩家的喜事也要砸了”
“至于父親”她嘆氣沉吟,又說了片刻話,之后就帶著扶蘇從江月樓后門走了。
回到家中,她去了主屋,唐伯正來給顧清玄送藥,她接過藥碗開門進屋去了。顧清玄坐靠在榻上,額上搭著汗巾,閉眼休息,時時咳嗽,**艱難。張大夫診斷是因勞神過度心力衰竭肝火過盛,而導致寒熱氣虛之癥,這病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誰也沒法說有準好的時候。
顧清寧輕撫了下父親額頭,還是滾燙,她把藥碗遞給扶蘇,自己去給顧清玄換冰涼汗巾。汗巾一換,顧清玄感覺到涼意,緩緩睜眼,見是顧清寧,一邊咳嗽**一邊以拳捶床。
顧清寧頓時跪下,磕頭認錯:“是女兒不好,害父親氣到病倒,請父親原諒。女兒自作主張,有辱顧家名聲,致使父親顏面盡失,女兒有罪,但父親,女兒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此關頭,這是唯一的出路了”
顧清玄艱難地順了順氣,平復了一些,抬手示意她起來,她起身,扶顧清玄靠穩,坐在榻側聽父親說話,“清寧,你的心思為父明白,只是如此自損過甚,不說什么顧家名聲,為父顏面也不算什么,只是女兒啊,你清寧,我女兒啊,你雖有男兒之志,但終究是要嫁人的,這樣放出流言,是毀你清譽啊,你今后如何好過?為父百年之后又怎么向你天上的母親交代?”
顧清寧握住他顫抖的手,含淚道:“父親,眼下尚不能解脫,更何談以后?女兒可以終生不嫁,但不報復盧家我死不甘心!父親,你忘了女兒說過什么了?女兒是再無心婚嫁的,我的志向是高樓平地起,我是要到朝堂上去拼一回的,父親,這都是我在母親靈堂上說與父親聽的話啊”
顧清玄點頭:“為父記得,一直明白,但,清寧,何苦絕自己后路?怎么就不聽為父的話多隱忍一時?為父知道這是個好時機,可你在行此事之前也要跟家人商議一番啊”
顧清寧更為自愧:“我知父親必不會贊同此法”
“是,我不會贊同,但不表示為父不會幫你想別的法子,這是下下策啊清寧,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多怨無益,無論后事如何,為父與你同受同解便是了。”顧清玄扶額靠倒。
顧清寧道:“謝父親體諒,清寧知錯!
“清寧,為父還有一言,你要牢記,我們無論如何都是一家人,一個整體,同榮共辱。清風還又志在江湖,護他安好要緊,而你,清桓,還有為父,我們三人是共同在你母親靈堂前發下宏愿的,雖各有目的,但要心齊,只有這樣,才能走得長遠。這世上最靠得住的盟友,終究是家人!
顧清寧又磕一頭:“清寧謹記。”
服了藥,安睡半日,顧清玄便好了許多。黃昏時分,顧清寧親自下廚做晚飯,而左等右等都不見顧清桓與顧清風回來,就讓唐伯去看看。
回到內城這一段時日,顧家始終清苦如在農莊時,顧清桓為觀察長安城內動向,也是為自己的計劃著手打基礎,就在最熱鬧的九方街上支了一個攤,日常著青衣布衫在街頭待人寫信。九方街多是市集,周圍少有管家府邸,不過多的是閑散的紈绔子弟,有不少公子哥都是認得他的,就算那些人到他攤上故意取笑一番,他也無妨,還故作低微,讓人知道顧家就是落魄至此,這樣那些尚有猜疑的耳目才會對顧家完全放下戒心。
只是最近難了些,自然是因為顧清寧的傳言,有認識他的好事者來問他事實真相,他知道內情,也只是矢口否認,更添那些人的心中疑云。
顧清風這段日子跟洪洛天出遠門走了一趟鏢,昨日才回來,對這些事認識不深,今日閑來無事就陪兄長去街上擺攤。
按理說這個時候顧清桓早就收攤回家了,今日卻遲遲不見人,顧清寧莫名心慌,唐伯剛走,她自己也想出門去找。
然而還沒走出后院,就聽到前院動靜異常,她趕忙跑去看,就見唐伯匆匆地跑回來了,隨他后腳進來的還有顧家兩兄弟,顧清風扶著顧清桓,兩個人都一身凌亂傷痕累累,顧清桓衣衫破爛,傷得也更重些,一看就是在外跟人毆架所致。
唐伯一出去就碰到往回走的他們,這會連忙去找藥給他們收拾傷口。
一見他們倆這樣,顧清寧差點氣出個好歹來,一邊把他們扶進正堂,一邊問:“這是怎么了?你們跟人打架了!”
嘴角青腫的顧清桓坐在那里,抿唇垂首,悶悶不語。
顧清風可憋不住話,臉上還帶著傷呢,就開口大罵:“那混賬何十安出言不遜當街狂吠,被我教訓了!”
“何十安?是那個驃騎將軍府的大公子?你們跟他動手了?還教訓他呢,我看是你們被教訓慘了吧?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都被打成什么樣了?還逞能!”顧清寧一急,直接教訓起來,“清桓!你這個兄長怎么當的,清風性子急,你也不知道勸著點,還跟他一起打架!”
顧清桓悶著哼了一口氣,咬咬牙,擦掉嘴角的血跡:“是我先動手的,不怪清風。”
顧清寧愣了下,繼續怒斥:“本就沒怪清風!你逞什么能?也不想想現在是惹事的時候嗎?那何十安怎么招惹你了,讓你如此動怒?”
顧清風憤憤不平搶著說道:“姐,我們沒錯!那姓何的竟敢說姐你自取其辱!說姐你是癡心妄想攀附盧家的棄婦!我們怎么能忍!這還不算什么呢!要不是他們有十幾個人,我非打死那姓何的!”
她瞪大眼看著他們,眼中蒙上一層水霧,不再怨怒,只依舊倔強道:“他說得很對啊,我就是不知廉恥自取其辱我就是癡心妄想才落得如此下場,你們氣什么?人家說得有錯嗎?沒錯!”
顧清風瞬時安靜下來,拉她的手,“姐,你別說氣話,我知道錯了”
顧清寧閉眼,擺擺手,“別說了,洗把臉,把衣服換了,給父親送飯去!鳖櫱屣L只好依言照做,他只是一些小傷,練武之人都不打緊的,就這么去了。
顧清桓傷得重,臉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始終埋著頭,任由傷口作疼。
唐伯把藥箱找來了,顧清寧拿出藥,用帕子沾了溫水,對顧清桓說:“抬頭,我看傷得怎么樣?”聲音溫和起來。
顧清桓卻把頭一扭,賭氣道:“我沒事!
顧清寧直接一把扳過他的肩膀,強迫他轉頭:“犟什么?清風都認錯了,你還覺得你很對是不是?”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是!中傷我姐姐的人,清桓絕不能忍!”
顧清寧滯了一下,“清風有武藝倒罷了,你一文弱書生,何況又是知道內情的,還這么沉不住氣?聽了幾句話就跟人動手?事到如今,背后指點我的人那么多,今后更是不會少,你還能跟每一個中傷我的人拼命不成?”
“我能!”他斬釘截鐵地回道,咬牙切齒,雙目炯炯。
顧清寧看著弟弟,心中感動,手卻不留情,直接敲上他青腫的額頭:“能你個頭!”(83中文網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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