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兩位監副被火熏得一臉焦黑,心驚膽戰地,又聽顧清寧這樣叫嚷,都懵了。
他們急忙撲滅了火星,那一方壁雕上的墨彩全毀了,一塊黑跡,面目全非。
工部眾人看著那上面的痕跡,清楚發生什么了,剛欲聲張,顧清寧拋了個眼神給他們,幾個參事立即領會,憋著笑,跟顧清寧一樣大叫不好。
兩位監副灰頭土臉地爬下梯子,瞪著顧清寧:“這這怎么回事?我們什么都沒干啊!”
顧清寧一把抓住那個監副握著火折子的手,斥道:“還說什么都沒干?你當我們工部人都沒長眼睛嗎?好個欽天鑒,誠心找事兒是吧!本執事定要參你們一本!惡意毀壞神跡,等著砍頭吧你們!”
工部人也都嚷著,給她助勢,那兩個監副真是嚇壞了,狼狽不知所措,求她道:“顧執事,你聽我們解釋,這真的不怪我們”
顧清寧甩開他們的手:“還狡辯!好,跟你們無關!那跟你們大祭司有關是吧?我不管,你們給本執事聽好了!趕快去把你們大祭司叫出來!我們要找他說說理!他來了,一切好說,他不來,你們就等著擔罪吧!”
他們心里清楚,這是反被顧清寧訛上了,慌張一會兒,也實在沒法,只好去請他們的大祭司出面。
兩個監副灰溜溜地跑遠之后,顧清寧一回頭,與工部眾人對視一下,全都憋不住了,大笑起來。
顧清寧笑完,咳嗽幾下,故作正經道:“嚴肅,嚴肅,官儀,官儀。”
他們順氣平穩下來,參事程墨然道:“顧執事真是有法子!欽天鑒訛我們還少啊?他們打的好算盤,沒想到執事大人根本不買賬,還來這招,他們被嚇這一回,還敢找事兒?哼,就看他們大祭司來怎么說!”
其他人應聲又大笑一片,顧清寧看著那熏黑的地方,對一個屬下道:“明天記得讓工匠把那一處重新上彩。”
的確,這樣與這些刁鉆的小監副周旋,只能是胡攪蠻纏,他們都是欺上瞞下想收受賄賂,只有跟他們的大祭司直面,才能盡快完成這番審查。
她沒有時間精力跟他們耗了,“擒賊先擒王”,雖不貼切,但也就是這個道理。
她讓他們先各自去巡查工址,她一人在天一神壇的壇基上等待欽天鑒大祭司的到來。
正在檢查神壇外墻云式雕紋的時候,旁邊的程墨然道:“執事大人,他來了。”
顧清寧回頭,看到一個人從臺階下走上來,步態翩然,優哉游哉,似曾相識。
白玉髻冠,前額幾縷青絲散亂,敞開的棕褐色蟬紗外袍隨風飄擺,衣袍上有黑白太極八卦圖,步如行云,風流不羈。
這個人
他向她走來,唇角一直掛著玩味的笑意,坦然地直視她,仿佛與她是舊相識,上前便直道:“姑娘欠我的一壇美酒,準備何時還啊?”
“你?你是”她隱約想起來了,“你是那日在街上說什么傾國雙子的術士?”
他走近一步,甩開玉骨折扇,輕搖拂風,道:“非也,不是術士,是大祭司,是大齊欽天鑒唯一的大祭司。”
顧清寧看他一臉狂妄自傲的樣子,愈發不順眼,諷笑道:“原來你就是大祭司,那也是術士,大術士!”
“姑娘你再這么說,我可以參你誹謗啊。”
他依舊不羈:“術士有我這么英俊瀟灑的嗎?”
“呵”顧清寧無語,莫名的就是不想給他好臉。
他湊近她,擠眉弄眼道:“那日我預言姑娘必建功名,怎樣?果真實現了吧?姑娘還不信我?”
顧清寧小聲嘀咕:“術士就是術士”其實心里也開始有些動搖,感覺奇妙。
他不跟她置氣,搖扇道:“你不是要見本大祭司嗎?現在我來了,倒是想請教一下執事大人,為何要污蔑我的屬下燒毀神跡?你是何居心啊?”
“污蔑?他們點火燒墻是事實好吧?”
“點火燒墻?你以為就你們工部人知道?這天一神壇內,那四大神獸壁雕上的墨彩中都是含有靈粉的,這樣夜間都能發光,但是不能遇一點火苗,不然就真會燒起來,你們不提醒查看的監副,就是故意陷害他們!還有什么好狡辯的?”他戳穿道。
顧清寧白了他一眼:“這你都知道?看來欽天鑒的人也不全是無腦嘛。但你清楚又如何?你怎么知道我沒有提醒他們?若我一口咬定他們是明知故犯惡意破壞,你又能奈我何?”
她如此咄咄逼人,半步不肯退讓,繼續道:“你說我陷害你們欽天鑒,那你們欽天鑒故意刁難我們,想訛詐工部,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
他意外地干脆,理直氣壯道:“不訛詐你們,本大祭司哪來的酒錢?”
顧清寧噎了一下,愈發氣憤:“你無恥!”
他收起扇子,廣袖一擺,直道:“是啊!我就是無恥了,你又能奈我何?想檢舉彈劾,還得拿證據出來呢。”
她真覺得胸口堵得慌,仰天喘氣,簡直氣極。
他得意地笑了,直接抽去她別在腰間的條陳,囂張道:“你不是想讓本大祭司出面來審查嗎?我就審給你看,執事大人,你就瞧好吧!我連祭司印都帶了,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讓我給你蓋上!”
這到底是個什么人?
顧清寧平生第一次感到招架不住,就是面對這位大祭司的時候。
眼前的人明明是最沒心沒肺,最明明白白的一個人,卻又實在敵我難辨,根本沒有辦法確定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一時神神叨叨,一時一本正經,亦正亦邪,亦智亦癲,亦敵亦友。
他到底是誰?
這一日,這個大祭司完美地向顧清寧展示了什么叫“臭不要臉”以及“刁鉆古怪”。
他是鐵了心給工部找茬的,比原來那兩位監副更狠更無恥,還頭頭是道,從風水到星象,從石紋到基深,一一為難個遍。
顧清寧聽到身后幾位參事氣悶地小聲商量:“要不我們揍他一頓吧?”
她瞥了一眼一臉欠揍的大祭司,回頭對他們說:“這次你們動手,我絕不攔著。”
他們知道她是說反話,就干笑了笑。
眨眼間又到天暮,參事們陸續告辭,顧清寧還在跟大祭司審查神壇內殿。
不知不覺間,神壇內只剩他們二人。
他們出神壇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看工址的通行門都被鎖上了,御林軍已撤走。
是顧清寧讓先于他們走的程墨然不要告訴御林軍里面還有人的,這樣他就跟她被鎖在這里。
兩人站在神壇外的扶欄邊,他看她一臉淡然,就問:“你想干嘛吧?”
顧清寧把厚厚的審核條陳攤開,舉到他面前:“蓋印!”
他不從:“還沒完成呢,明天繼續!”
她伸手攔住他:“不行,今天就要結束!反正都還沒過子時,要不大祭司你繼續驗著?”
他氣悶甩了下袖,看向她,故作輕佻道:“你就這么想跟本大祭司在這過夜嗎?”
她脫口道:“無論怎樣,你給我蓋印就行!”
他玩味一笑:“無論怎樣?”
說著上身向她傾過來。
顧清寧毫無怯意,就趁此時,一把拽下他系在腰間的印章,側身一避,拔印就要往公文上蓋。
他趕忙撲過來搶,顧清寧再避,一個旋身,不想疏忽間猛地撞到身后的漢白玉圍欄上。
腰間受強力一擊,瞬間痛楚迸發,她臉色驟變,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間墜落。
她捂著腹部,摔倒在地,痛到失去知覺,銀白色的官服下擺被一片鮮紅暈染
“你怎么了?怎么會”他真被嚇到了,跪到地上,駭然無措。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必死無疑,那種痛楚剝奪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力氣,甚至是所有的求生欲。
“救我”
為何還要呼救?為何還要忍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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