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清寧用盡全力推開他,難以置信地質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他毫不退步,輕蔑的目光在她身上游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可是犯了殺人的重罪,若我聲張出去,你就是死路一條!你不怕嗎?但現在,只要你順從我,由我為所欲為,我就幫你隱瞞這件事,就當我今晚什么也沒看到,怎樣?”
“你妄想!”她再次后退,覺得自己被逼到了死境。
大概這就是報應吧,來得如此之快,蒼天饒過誰啊?
罷了,罷了,認了吧……
她苦笑一聲,在鐘離面前,拿出簪子,決絕地扎向自己心口,一如不久之前將匕首刺進盧遠澤胸膛那樣……
然而她的手在半空中被截停了,手腕受了一擊,簪子掉落在地。
她睜開眼,卻見眼前的鐘離又換上了另外一副模樣,既慌張又深沉。
他驚道:“你對自己也能下得如此狠手?你真是瘋的!”
顧清寧掙脫他的手,崩潰道:“是!要讓我受挾與人,我寧愿死掉,也不會讓你得逞!”
他皺皺眉,嘆了幾口氣,道:“誒,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剛才那樣是想試探你。”
“試探我什么?”她問。
他回道:“你的底線。想看你是不是真的完全不擇手段……”
顧清寧忽然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笑彎了腰,像發狂一般,笑到臉上掛滿淚水:“不擇手段?你還用試嗎?我親手殺了人啊!這還不叫不擇手段?我殺了盧遠澤,我殺了我從小念到大的盧遠澤……這還不夠瘋狂?不夠喪心病狂嗎?”
他沉默地看著她,許久之后,才出聲道:“你服寒丹散,就是因為他吧?你和他的事……我都知道。”
“是!我服寒丹散就是為了殺死我和他的孩子!”她嘶啞道。
他道:“因為他選擇娶郡主,背棄你們從小定下的婚約,拋棄了你……”
“是……”她有些詫異:“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鐘離繼續道:“我不光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背后幫他,他才能在工部做到現在的位置……我知道這些,因為我一直都在關注著盧家,我對盧家的仇恨,甚至比你們顧家更深……所以你放心,今晚的事我絕不會泄露……”
顧清寧鎮靜下來,問:“你和盧家有什么仇恨?”
他偏頭望了眼亭中盧遠澤的尸體,發絲在風中飄揚,閉眼,深沉道:“滅族之恨……而且,盧遠植還害死了我愛的人……”
“誰?”她忍不住脫口問道。
他毫不避諱,說出一個名字:“陳景安。”
顧清寧在腦海中搜尋關于這個名字的印象,最終驚訝道:“先皇的二皇子?”
“是的。”
……
今晚他來到顧府,問她:“怎么樣了?聽說你還暈倒了?真的假的?”
顧清寧垂下頭,道:“我寧愿是假的……”
“誒~”他嘆了口氣,道:“我來之前讓我的人打聽了,相國府的人既不承認盧遠澤會自殺,又不肯讓仵作驗尸,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顧清寧搖頭:“不奇怪,因為他們不想被人發現盧遠澤吸食過五石散,對于盧遠植那老狐貍來說,家門的名聲大于一切……”
“但是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定然會詳查內情。”她苦笑一下:“祝我好運,能逃過這次吧。”
鐘離有些訝異:“怎么?動手之前你沒有想好退路?”
“你真的覺得我會處心積慮安排謀殺?或許吧,又或許不,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把刀捅進他胸膛的前一刻,我還動搖過,你信不信?”顧清寧笑得愈發酸澀。
鐘離思量道:“我相信啊,但是你為什么會動搖?”
好像就是強迫自己不要相信似的,她故意為難自己,放肆地笑:“因為他說他愛過我……”
鐘離卻沉默了,看著她癲狂地笑,看著她笑彎了腰,看著她笑出了淚。
又是這樣……
他無奈地拍拍她的肩頭:“好啦,你控制一下自己,老是這樣,怪讓人心疼的。”
……
鐘離走后,顧清玄回來了,見顧清寧好了才安下心來。
三顧又都去了書房,圍坐在棋盤邊,顧清玄道:“我方才去見了殷大夫,盧家明日就會正式辦喪事了,他要去吊喪,為父也得去……”
他看向顧清寧,憂慮道:“清寧,你好些了嗎?“
她抬頭,只回道:“我也會去的……怎么說也算是他的下屬,不能不出面。”
“不。”顧清玄道:“你不能去,不能讓盧遠植見到你。”
她好似很累,頹然道:“到現在了還不是時候嗎?我還要擔心他稍有不高興……父親,我已經是朝廷任命的七品官了,還得在他眼皮子底下躲躲藏藏的?”
“是!”顧清玄毫不猶豫地回答:“不要說你現在是在冊授印的七品官,就算你是金殿上的一品上卿也得仰他鼻息而活!清寧,不要犟,聽父親的,現在還不到時候。”
“那什么時候才是時候?我受夠了!以前我與盧遠澤有婚約的時候,就要躲躲藏藏,如今他死了!他死了!我都沒辦法正大光明地去給他吊喪!哪怕是以一個毫不相干的身份!”
顧清寧一下失控,歇斯底里起來。
顧清玄望著她,道:“清寧,父親知道你心里苦,但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其實你是知道的,相信父親,那個時候快到了。他盧家已經開始崩潰了,終有他盧遠植說話不管用的時候,只有讓皇上承認你,你才能真正算得上做了官,你放心,父親從一開始就在幫你謀算著,你會等到那一天的,很快了,很快了……”
她發現自己,真的快瘋了,她也沒有辦法掌控自己了……
“我殺了盧遠澤!”她忽地說出這一句,很沉著地說著:“是我,親手殺了他。”
“清寧!”顧清玄著實被她驚了一下,不是為她所做的事而驚惶,而是她此時的模樣,太讓他心驚,這瘋狂的眼眸,這失控的神態,不像是平常的清寧……
顧清桓也驚愕了片刻,緩了緩,去輕聲安撫她:“姐姐,你別這樣,姐姐,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沒事,都已經過去了,他已經死了。”
顧清寧抓著顧清桓的手,閉眼,顫抖著,猶如夢靨。
顧清玄起身,面向窗戶,望著外面的夜空,嘆了口氣:“清寧,三月祭天之日,就是你坐穩官位之時,只有那個人出現了,你才能以女子的身份在官場上立足。”
“清桓,不過幾日就是春闈了,你準備好了嗎?”
顧清桓轉眼看了下顧清寧,扶她起身,回道:“準備好了。”
他攙扶著顧清寧出了書房,送她回房間休息,又讓扶蘇點了安神的熏香,顧清寧側身縮在榻上,漸漸昏睡。
夜間,屋子里只亮了一盞燭燈,燈絲燃燒將盡,幾片燈花落。
她醒來,感覺身后有一種特別的溫暖,她轉頭,對上江弦歌柔情的眼眸,相顧無言,她倚在她懷中,感受她的玉指劃過自己垂散的青絲……
“清寧,你在害怕什么?”
“我只是害怕……心中有愧……余生有憾……”
莫要思,莫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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