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姐姐,那是個怎樣的人?”
她輕撫顧清風側倒在她膝上的腦袋,閉上眼,輕聲道:“她是我遇到的最可愛的人,跟我的清風一樣單純,一樣好……”
那日陳君瞳走后,他看到顧清寧哭了,他心堅似鐵的姐姐為了另一個女子哭得宛若稚子。
他不知她心中有愧,只知她心中有痛。
在他知道陳君瞳的身份之后,他便更加敬佩他的姐姐。
“姐姐……你真的不恨她嗎?她和盧遠澤……”
顧清寧搖頭:“不恨,不恨了,他死了,她過得比我還不好……我有什么好恨的?”
他抬頭,攜起她的手:“姐姐,你能釋懷就好……只是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
她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額心,前傾脊背,疼惜道:“清風也喜歡上她了是不是?”
顧清風面上羞赧,偏轉過頭,躲避姐姐的目光,窘迫道:“姐姐,姐姐不要亂說,我怎么會喜歡她?她可是盧遠澤的夫人……盧遠澤……我恨盧遠澤……”
“不,她是他的遺孀,可他已經死了,人間的事與他還有何干?”
顧清寧若有所思,拿起骨梳,輕輕梳著顧清風背后披散的頭發,她的清風尚未加冠。
“盧遠澤不配她,她那么可愛的人,只有我的清風最與她般配,因為你們都是最好的人……”
顧清風心中異動,神思錯雜,想到顧清寧這幾日情緒都不好,只當她是隨口囈語。
只是想到那個人,心中還是有點痛。
顧清桓回來了,面上有掩不住的喜色,看到廊下的他們,便踱步過來。
他還沒有開口,顧清寧就拍拍顧清風的肩道:“清風,快恭喜你哥哥,你有個進士哥哥了。”
顧清風驚喜地躥起來,“真的假的?哥,你沒說你要參試啊?”
顧清桓笑笑:“有一句話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總之,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我這就去拜母親,告訴母親這喜訊。”
他看著顧清桓喜悅的背影,只與他一樣雀躍,道:“太好了!我父親當官了!我姐姐當官了!我哥哥也要當官了!”
他沒有說出來的是,其實有些事他是知道的,也能猜出一點的。
春闈入試的前一晚,隨他師傅到長安來的一些師兄們在青樓與人發生沖突,他聽到他們說教訓了什么即將入試的公子哥,然后他師傅就責怪他們混跡青樓,讓他們連夜滾回洛陽。
可是他知道,這些師兄是師傅養大的弟子,怎會有這么荒唐的行為?
看來師傅也是心里清楚的,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自己。
他給顧清寧細細梳好剛晾干的頭發,就出門去了。
顧清玄今早出去探聽消息,這時也趕回了家,正好報喜賜冠的人來了,三顧一起到門前聽喜報。
看著顧清桓換上狀元的金冠,上進士轎,被浩浩蕩蕩的隊伍送去皇宮金殿,即將接受殿試,由皇上親自主持,當場冊封官位。
他們演練籌劃許久的事情終于成真,顧清玄的喜悅之情不亞于當年自己中榜之時。
“父親,盧家那邊怎么樣了?”顧清寧問。
顧清玄往堂內走,道:“已經確定,陛下很快就會讓大理寺正式審理盧遠承等人的科場舞弊案,如今證據確鑿,他們大劫難逃,盧遠植已經第五次進宮求情了……”
顧清寧道:“可是我還是擔心清桓,今日一揭榜,盧遠承知道這個結果,肯定什么都明白了,盧遠植必將深究。”
他擺擺手道:“無妨,清桓自有準備,而且,盧遠植今日的麻煩也不止這一樁。”
“還有什么?”
他道:“今日早朝,有御史參奏,盧遠植好大喜功貪圖名位,自尊自大不可一世,明明是奉旨救災,卻把功勞自攬,弄得城外難民只知相國大人而不知金殿天子……”
……
明堂殿試,榜上翹楚齊聚天子座下,面臨最后的角逐。
吏部禮部等高級也在場,相國更是不能缺席。
所以當盧遠植見到顧清桓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簡直氣到青筋暴起。
一日前他根本不能想到,盧遠承還在與顧清桓來往,而且竟會被他玩弄操控于股掌之間!
也是直到揭榜的消息傳來,獄中的盧遠承才明白顧清桓是在騙自己,從一開始就是!
什么想幫他當上盧家世子,什么幫他拉攏朝堂勢力,都是在一步步引誘他犯下大錯。
最后說是替梁彥之考試,而他卻是為自己考的,事后春闈名冊上會有他的名字及他順理成章地中舉,都是最好的證明,他設了一個個環環相扣的局,把盧遠承推下去,去成就自己的功名。
盧遠植也看清白了,顧清桓之所以能參試,也有禮部尚書董燁宏的幫助,定是他幫顧清桓暗中加了考籍,他們聯手作了這個局,不然一向關注科考的自己怎么會在事前不知道顧清桓上了考場?
而這背后,恐怕還是顧清玄,他是真正策劃這局的人。
盧遠植不恨顧清玄的陰險,不恨顧清桓的狡詐,不恨董燁宏的兩面三刀,他只恨自己的兒子——不是恨他的愚蠢,只恨他籌謀此事竟不與自己相商,不然奸猾如他盧遠植,怎會讓顧清玄得逞?
而顧清玄就是利用這一點,才達成目的。
盧家淪落至此,不是毀于敵手太強,而是毀于心不齊,先有兄弟的世子之爭,后有父子的猜疑不睦,怎能成事?
……
殿試結束,最受皇上青眼有加的自然是天縱之才的顧清桓。
顧清桓跪于眾考生之前,聽陳景行贊賞自己,三叩謝恩:“愚生顧清桓叩謝吾皇圣恩!”
“顧清桓?”
他走下丹墀,細看顧清桓一眼,唇角含笑:“你就是顧清桓?朕好像在盧遠承的陳情折子上見過你的名字,他說是你為那些考生代筆寫的公卷行卷,還說是你蠱惑他于科場舞弊的,是不是?”
盧遠植聽陳景行此問,以為事情有望,正要跪下指控顧清桓的罪行,卻見——
顧清桓長拜,道:“是。”
陳景行又向下走一步,旒珠后的目光中有些許玩味:“這么說,你認罪了?”
“不。”顧清桓面色沉靜道:“啟稟陛下,我為人代筆寫行卷公卷是真,可從未蠱惑慫恿盧遠承行舞弊之事,反而是受他要挾,迫不得已才為他所延攬的考生代筆作卷!”
“陛下!”盧遠植激憤起來,指著顧清桓道:“請陛下勿要聽信這奸徒所言!他居心險惡,陷害我兒,致使我兒犯下大錯!他也在罪難逃!”
陳景行看了盧遠植一眼,有些為難的樣子,又轉眼看向顧清桓。
顧清桓毫不畏懼盧遠植所指,辭色錚錚道:“陛下容稟,愚生只是一介布衣書生,如何能蠱惑得了堂堂相國之子朝廷四品要員?實是盧遠承……盧遠承盛勢凌人,逼迫我與他同流合污!抹黑科場……”
明明在心里背了無數遍的話,怎么越說越不順口了?
尤其是在說到那個人的名字之時,本該振振有詞咬牙到底的自己,怎么會感覺心虛起來?
他甚至有一瞬間的念頭,懷疑著,真的要這樣嗎?真的要把盧遠承逼到死地嗎?
仿佛感受到他的氣勢稍弱,盧遠植施然跪下,坦坦蕩蕩道:“陛下,老臣請旨傳人證來對質!”
“傳何人?”
“就傳那九位涉案考生,讓他們向陛下稟明顧清桓在此案中所行之事是不是只有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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