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就是要殿審了?
聽他如此說,顧清桓心中一凜。他想到自己從沒有出面與那些公子哥周旋過,都是盧遠承在籠絡他們,他們又怎么知道這些事與自己有關呢?
而且事發突然,盧遠承與那九人各自被捕之時,都沒來得及碰一面,后來又被關押在不同的牢房,盧遠承是官員,他的關押之處與那九人定然有一定距離,想要事后串供都不可能。
這個時候怎會想到傳他們來指證呢?
他不是害怕這個,倒是好奇了,想聽聽他們是怎么說的……
陳景行同意傳召,在那九人來之前,先讓顧清桓候在一旁,他繼續在各位參與殿試的進士中選吏,給他們指派官位。
顧清桓默然立于一旁,聽著陳景行一個個宣告那些進士所獲的職位品級,感覺自己的太陽**在突突地抽搐。
參與殿試的進士由皇上親自選吏,但一般官位不會很高,只是初涉仕途,以此為起點,沒有被皇上賜官以及那些沒有參與殿試的中榜者,將參加吏部的選試,競選空缺官位,大多數都是作為候補官員等待再有空缺才能正式任職。
這是他第一次上殿,偷偷環顧這堂皇金殿,這里有至高的權力,這里榮譽相逐,同樣這里也危險重重,一著不慎,性命不保,上一刻笑傲朝野,下一刻人頭落地,更是大有人在……
這個地方,讓人向往,也讓人害怕……
一如那至高無上的陳景行……
進士們一個個謝恩,齊齊退去,這就要結束了,而他還沒有開始。
陳景行的龍案上放著考生的行卷公卷,還有那另外挑出來的九套卷子,人犯尚沒傳到,他一邊拿起那些文章來隨意看著,一邊聽著吏部尚書的稟奏。
寫滿錦繡文章的卷子遮住了他的正面,讓他更加神秘莫測,聽到外面通傳人犯已帶到,他稍稍側目,看了顧清桓一眼。
顧清桓依舊立在那里,安然不驚,在這長時間的等待中他的目光落在一處,就是龍案一角,那里放著陳景行常用的一只玉管毛筆,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依然可見那支毛峰之精致特別,筆桿是由整塊藍天白玉雕成,更為奇特的是玉桿是鏤空的,所以十分輕巧。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晟天玉筆了,但凡是第一眼見它的人,都會忍不住滯目,只是顧清桓尤為入迷些。
顧清桓回過神來,看著那九人戴著鐐銬,被御林軍押入金殿。
這些貴公子,大多是與顧清桓認識的,之前他在街上擺攤時,那幾個仗勢欺人的也都在,而此時雙方的形勢卻完全不同了,一方淪為階下囚,一方成為天子的殿上臣。
他們齊齊指認,是顧清桓驅使他們作弊,蠱惑他們欺瞞圣聽,盧遠承也是被他所迷惑才如此行事,罪責最大的就是他顧清桓。
見他們如此一致如此肯定,顧清桓就明白了,他一直以為自己不出面就能隱瞞自己在背后行事,但其實盧遠承早就將幕后的他透露給了這些公子哥。
并早就打算,但若結果有失,就將全部罪責推到自己身上,把自己推出去頂罪……
他的猜想證實了,也坦然了。
再也沒有疑慮不忍了。
面對他們的指控,面對勝券在握的盧遠植,顧清桓冷笑了下,淡然地從懷中掏出一物,俯首上呈:“啟稟陛下,盧遠承為誘騙愚生代筆寫卷,曾立下巨額欠據,承諾幫他拉攏之人取得功名之后,便付我重金!欠據在此,可以為證!”
他雙手高舉,將欠據奉上,司禮太監取了呈給皇上。
盧遠植面色又是一變,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這封欠據自然不是當初那簡潔的欠條,而是一份完整的文書,上面分明寫著盧遠承支使顧清桓行事,并承諾在科考后付顧清桓巨額代筆費,與顧清桓所言一字不差。
陳景行無言地看過一眼,漫不經心地對盧遠植道:“相國,你不妨看看,辨認一下,這上面的簽字是不是出自令郎之手?”
公公又把欠據接過,送至盧遠植面前,他接過來看,臉色愈來愈不好,知道就算自己否認,皇上也會派人再去核實,一時窘迫,只能道:“確是有幾分相像……”
“幾分相像?”
陳景行轉眼直視他,十二旒珠之后一雙墨瞳中忽現凜然寒芒,他面色驟變,一下拍案起身,將手邊的折子扔到盧遠植面前:“這是你的寶貝公子在獄中親寫的陳情書!向朕訴冤!你且看看上面的筆跡是不是與這欠據上的簽字同出一轍?”
龍顏震怒,滿堂皆驚,所有人齊齊拜倒,只有顧清桓慢了半拍:“臣有罪!陛下息怒!”
顧清桓霎時間心底一沉,這才領略到皇威之盛,不由得有些戚戚。
盧遠植撲到最前邊,跪拜在地:“老臣教子無方,犯下大罪!陛下息怒!老臣甘承罪責!萬死不惜!”
陳景行側轉了一面,又平靜下來,不怒自威,垂眼,揚手指指旁邊的刑部官員,道:“刑部,給相國說說,科場舞弊,該當何罪?”
刑部侍郎殷齊修上前,平聲回稟:“舞弊騙取功名者,斬,賄賂官員舞弊得功名者,盡誅三族,勾結黨朋上賄下欺者,盡誅九族。”
陳景行睜開眼看著盧遠植及那些涉案之人,站在高處,微微俯身,道:“聽到了嗎?聽清了嗎?不是朕要爾等死,是爾等自己找死!”
顧清桓感覺自己的太陽**又抽搐了幾下,竊竊抬眼瞄了一下陳景行的神色。
盧遠植猛咳了幾聲,幾乎發不出聲來,卻漸漸挺直了脊背,端正地行禮,叩首道:“陛下,案情查明,要定老臣之死罪,老臣死不足惜!但此兒雖不肖,卻已是老臣僅存于世的兒子!懇請陛下饒他死罪!老臣愿一死以報陛下!”
陳景行似有斟酌,背對群臣,不見他面色。
顧清桓知道,不會就這樣定了盧家的死罪的,不說還未定案,不知盧遠植會再使什么花樣,就單說盧家之權勢,后宮還有盧皇后在,真要動盧家還得再三掂量才是。
自己不妨再推一把……
顧清桓向前挪了一些,再叩首,行大禮,言辭懇懇,一臉真誠道:“陛下容稟,愚生低微,本不該多言,然已入金殿,就不能失責于陛下,只能由衷諫言,以盡忠心。”
“陛下,愚生斗膽進諫,請陛下饒恕盧家!”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繼續無畏道:“陛下,愚生淺見,相國大人乃社稷重臣,盧家更是長安城內的第一名門,其功績其聲名,卓然空前,無人能及!相國大人身為一國之相何其勞苦功高?聲望廣攝朝野,百官仰其光,百姓慕其名,實乃大齊之棟梁,家國之強盾!怎能因其子之過,牽連相國?律法森嚴,而國為上,相國大人若被株連,定致朝野動蕩,于社稷江山有失!請陛下三思,恕盧家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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