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煩憂就有人歡喜。在公主出走,掌門失蹤,不可預知的潛在禍亂威脅羅云門之時,同樣知道的內情的人中,有一人是欣喜的,那便是展英。
季長安走前與展英見的那一面,暴露了他的意圖。展英猜出當晚在那馬車里的是昭明公主蘇嘉寧,后來的細作回報也證實了他的猜想。所以在羅云門細作們一籌莫展之時,展英帶來的那些萬朝宗細作卻在暗中緊隨季長安與嘉寧,掌握了他們的動向。
這樣一來,無論季長安是不是在為萬朝宗做事,展英此次來長安的目的都算是達成了,他急忙飛鴿傳書一封向上官天元稟報此事,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收到展英的情報,上官天元大喜,寫下紅字密令,讓展英掌握季長安與嘉寧的去向,然后追殺之。
上官天元隨即去安延殿求見荀韶陵,將此事向荀韶陵稟告,荀韶陵連連稱好,暗嘆道:“嘉寧?季長安?真是沒想到他們會在一起……”想起季長安長了一副他的臉,不禁輕嘲道:“看來嘉寧對朕還真是念念不忘……”
垂面的上官天元咳嗽了一聲,意在提示他君王不可出如此輕浮之言。他瞥了下御河中自己的倒影,看到那個穿著龍袍的人,恍惚了一下,還是不習慣這就是他自己的樣子。
“老臣已下令給展英,命他趁勢追殺昭明公主與季長安,斬草除根,陛下意下如何?”上官天元問道。
荀韶陵道:“師父既已下令,又何須問朕?”
上官天元梗塞無言,他繼續道:“這是你們萬朝宗的事,師父可自決之,不用巨細都稟朕。”
“是……”上官天叩首道,滿鬢滄桑的他眼里也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哀色。
他又問荀韶陵:“陛下,老臣不解,為何非指派展英去長安呢?他隨侍陛下多年,武功高忠心可嘉,如此遠調,老臣是擔心陛下身旁不再有比他盡心的護衛……”固執如上官天元,他還是不愿去猜測荀韶陵這是有意將他身邊的萬朝宗之人都調開,總要問個明白他才安心。
荀韶陵望了他一眼,道:“師父勿憂,皇宮大內,數千的御林軍,要護衛朕還是足夠的。朕之所以堅持指派展英去長安,是因為,他與季長安也算是認識的,他熟悉季長安的秉性,且辦事得力,實在是行此事的最好人選。看吧,這不,他果然不負朕的托付,也不負師父的任命,如此迅速便見效利了。”
既然他給出這個理由,上官天元便信了。上官天元問:“其實老臣還有一事最為不解,不知陛下能否告之?”
“師父是想問朕是如何得知季長安與昭明公主之事的?”荀韶陵轉身面對他,上官天元退后一步,更為恭歉,道:“是的。”
荀韶陵道:“其實這也算是萬朝宗之事,朕應當讓師父知曉內情的。朕在南珂潛伏十年,不光在南珂朝堂中埋下了萬朝宗勢力,在江湖上也是亦然,更是因此朕掌握了南珂皇室的一大秘聞,加以利用,就成了如此局面。”
“師父應知峨眉派的天愁師太吧?”
上官天元道:“是。”
“那師父可知二十五年前艷名冠絕長安的第一名妓秦紅羽?”
“略有耳聞,但年月已久,不是很記得了。”
荀韶陵徐徐道出其中隱秘:“那師父應不知秦紅羽曾與南珂當今國君南成帝有過一段私情。當年慕秦紅羽艷名之人甚多,南成帝微服出宮時與之相見,驚為天人,就多次相交往來,兩人甚至有過真情,秦紅羽也是想當宮中娘娘的,便謝絕了長安客,只待南成帝一人。但當時長孫皇后權勢甚大又剛誕下昭明公主,后宮中幾乎容不得第二人,更何況是一青樓女子?”
“再怎么隱瞞,南成帝與秦紅羽私下相交之事還是讓羅云門細作探清了,當時的羅云門掌門成凰長公主知道了便告知長孫皇后,而這時秦紅羽已身懷龍胎,南成帝力保,怎奈何還是抵不過長孫皇后與成凰長公主的聯合勸諫。以護全皇家名聲為由,成凰長公主派人殺害秦紅羽,長孫皇后心有不忍,便只授意讓人將秦紅羽驅逐出長安城,這一驅逐,就將她驅了千里,秦紅羽懷著孩子狼狽逃竄四處流離,后來到了西川之地,上了峨眉山,被天愁師太收留,這才有了容身之所,生下一女,在峨眉山活了七年然后病死了。此女由天愁師太養大,收為入室弟子……”
“峨眉派雖在南方,但與其他南方武林幫派向來有頗多沖突,近年來更是矛盾激化,飽受排擠,這時他們最需要的便是北方勢力的援助支持,于是在七年前,朕就借游歷為名暫離南珂皇宮,去了峨眉一趟……結果可想而知了,天愁師太被策反,愿投靠我們北梁,接受北梁各派的援助,成了北梁埋在南珂武林中的一股潛在勢力……”
“走那一趟的收獲不止于此,天愁師太更是將這樁南珂皇家秘事都告訴了朕,朕見了南成帝的民間遺珠,秦紅羽的女兒——秦鳳歌,當時她已年滿十六歲,朕見她天資聰穎懂機謀,且目光狠辣暗藏野心,知她不甘只為江湖人有攪弄風云之志,便將她招攬為萬朝宗細作,她答應相助北梁,同時讓我北梁相助于她,朕就留下了一位萬朝宗細作中的高手傳授她細作之術,也是控制她……”
“她開始暗中與南成帝通書信,言明身世,南成帝知她尚在世,甚為感念,她激南成帝,讓本來就忌憚羅云門,雖為君主卻受壓制的南成帝起了除去羅云門獨攬大權之心,并表明愿助南成帝成事。”
聽了這一番敘述,上官天元看眼前的荀韶陵又忽覺他從未改變過,還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只不過這是一瞬的錯覺,他太明白,在荀韶陵登上帝位之后,一切都不同了,最直觀的就是他口中的“萬朝宗”,已然變成了“你們萬朝宗”。
“所以在先皇駕崩,陛下不得不放手南珂事宜之時,便命她離開峨眉去長安?此女如今應是在南珂皇宮之內吧?”上官天元問道。
荀韶陵道:“她此時的確是在南珂權勢中樞攪弄風云,且做得十分出色,季長安的消息就是她傳來的。”
“朕離開長安之時,命她到長安來展開行動,她亦與南成帝表明欲去長安之心,南成帝以為有助甚至秘密派人去峨眉接她,加之天愁師太配合她弄出了一個掩人耳目的峨眉叛徒的身份,她就此去了長安潛進了皇宮……”
上官天元有疑,未加多思,問道:“可是,陛下,她既在陛下返回北梁不久就行動了,季長安又是早就逃去長安了,她應是早就與季長安見過,怎會在近來才將他的行蹤稟告給殿下呢?且是如此重要的情報……”
荀韶陵的目光寒如御河之水,他微微冷笑道:“她有私心啊。想她的身份怎么說也是南成帝的民間遺珠,算是南珂的公主吧,她或是對長孫家對昭明公主有恨,但她不會忽視自己可能擁有的權勢,她是想利用我們北梁,也是被北梁所用,從一開始,朕就沒指望她能盡心為萬朝宗辦事,說白了,之于北梁,她的作用就是給南珂添亂的,她要對付昭明公主要對付長孫家是為了她自己,只是恰好有益于北梁而已,實則,她既不是北梁之友,也不是北梁之敵,她謀的是她的事,只有在為北梁提供情報是有利于她自身之時,她才會慷慨地提供。所以,她這時才透露季長安的消息有何奇怪?她是想借萬朝宗除掉季長安和昭明公主而已。”
上官天元大意明了,贊嘆道:“陛下深有遠謀明見啊。”
荀韶陵轉眼望他,笑道:“也是完全是受益于師父多年的教誨啊。師父,秦鳳歌之事,朕之前也并非刻意隱瞞,今全部告知師父,是想將她這條暗線交于萬朝宗,此后朕就不過問了,畢竟這是你們萬朝宗的事,朕已無權干涉了。此下全部交接完畢,師父自決即可。”
上官天元心中惋然:“陛下言過了,萬朝宗終究是陛下的臣屬機構,無須分得如此清楚。”
荀韶陵拂手道:“誒,算了,還是分清楚點好,省心些,師父您說是吧?”
上官天元附禮頜首回道:“陛下所言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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