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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錦卿 一品錦卿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繁星收玉版

作者/寧長風Max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div id="content">    怎么會有那樣的人?    明明是素未平生,卻仿佛能一眼將自己看透,所有隱秘的心事,都在那一雙眼眸下無處遁形。    還是自己真的不會掩藏心意?    這樣,也就是,她早已向自己默認了喜歡上他的事實……    這是她的秘密。    在那個雨夜深埋于心中的秘密。    每每她的兄長跟她起那大雨中吟詩的人,她都裝作早已忘記,但其實她知道自己也和兄長一樣,那夜,那雨,那人,將永不能忘懷。    兄長與她訴未曾與之謀面的遺憾之時,她從未承認,她是記得的,那個人的樣子,那張掛滿雨水、棱角分明、傲氣森森的臉,那雙在電閃雷鳴中矍鑠生輝的眼……    再見時,于畫棟高樓上,熱鬧人群中,他衣錦華裳,豐神迥異,談笑風生。    她在不遠處失神許久,隨著兄長的步伐,向他的方向靠近,直到他不慎失足跌倒,她立刻飛身去救,間隔著一段距離,縱然是再好的身手也會挽救不及,而她能剛好地接住他,只是因為,他早已在她眼中。    或許重逢就是意,所以她才會去打聽,這個人是誰?    后來……    替兄長言和?雅間賠罪?    借口罷了。她最鄙夷的女子心思,卻為那一人盡顯無遺。    她不大會喜歡一個人,她只會關(guān)心那個人身體如何,有何憂愁,自己怎樣才能再見他一面,卻從未想過怎樣走進那人的心里。    所以她會傻到真的替他去搶親,帶著麻繩溜進江弦歌的閨閣,面對那一個美人時,她別無他想,只知道這是那人的心上人,只有阻止她嫁于他人,方能使那人好過。    直到,江弦歌面露淺笑眼波如水,睿智而機敏地道出:“你一定很喜歡他。”    她方才醒悟,被江弦歌牽引著去面對這個事實……    紅幔錦繡的閨閣中,江弦歌攜她的手對坐于銅鏡前,初次見面,便已如深交,鏡中是兩張相對的側(cè)臉,姣若花顏,青春正茂,一個國色香,一個鮮活明燦。    看著江弦歌,她就覺得,顧清桓會喜歡她也是理所應(yīng)當,畢竟,如此美好……    而江弦歌看著她,卻:“清桓應(yīng)該喜歡的人是你……你知道嗎?我和他從一起長大,他是我的家人,我了解他,他看起來雖然很儒雅溫和,骨子里卻極為倔強,自他就是別人眼中的神童,好像做什么都很輕易,好像從來都順心順意,但其實他一直很努力,做什么都很用力,然因此,他更容易受傷……看似很堅強的他,其實是最敏感脆弱的,除了家人以外,也很難與人親近……他其實,一直很孤獨……”    “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無比盼望,他能遇到一個真正懂他體貼他的人,一個能夠滿心裝著他愿意常伴他身邊的人,我一直很盼望那個人出現(xiàn),哪怕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姑娘,跑到我面前警告我離她的清桓遠一點,對我吃醋發(fā)脾氣,不講理地跟我鬧……因為那樣我也算知道,我們清桓有人心疼了,我一定會很開心,就像此刻一樣開心……”    江弦歌得那樣真誠,近在眼前的一雙眸子都寫滿了真意,她卻陷入悵惘,有些難過,“你不就是那樣的人嗎?了解他,體貼他,心疼他……”    江弦歌紅唇微抿,一個淡淡的苦笑,搖頭:“不,我不是……我與他之間,永遠只有家人親情,不可能有男女之情。”    “為什么?”    江弦歌不禁笑起來勾了下她的鼻子,一手摟過自己的嫁衣外衫,道:“因為我要嫁人了。”    何珞珂有些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好像想在她完美無缺的喜悅笑臉中找出什么破綻,之后道:“是因為你心里有別人才對吧?”    發(fā)覺她的語氣有些不對,江弦歌問:“不是一個意思嗎?”    何珞珂搖頭,那一瞬她的眼眸也不再迷茫,而是一剎那的靈敏,與此同時江弦歌心中暗顫,幾乎要躲開她的眼睛。    何珞珂:“你嫁的,好像不是你心上的那個人……”    江弦歌一怔,掩飾而過,“你怎么會這么想?”    “因為你還在跟我話呀。”她憑著知覺想著,著:“大婚之期,將大亮,不過一個時辰,便會有接親的花轎來接,你見一個陌生人闖進來阻你成婚卻一點都不急,還這樣耐心地與我交心……喜嫁的女子應(yīng)不是這樣的。”    江弦歌無語,突然站起了身,有些不能自已一般,偏過面去,眼中似有泫然,冷靜過一霎,她回過頭,用若無其事來應(yīng)對何珞珂的猜想,“真是的,哪有我這樣做新娘子的?真是太溫吞了……那好吧,是你耽誤了我梳妝,你得補償我才行。”    “怎么補償?”何珞珂奇怪她的情緒變化,隱約有些心疼她這樣的極力掩飾。    原來不只是自己有秘密,還有人比她掩藏得更深。    “幫我穿嫁衣吧。”江弦歌將華美的紅綢嫁衣交給她。    何珞珂笑了,看著臂彎中的紅衣,嗅著上面暖暖的香,那金絲盤織的云霓鸞鳳,鑲珠的裹腰束帶,金黃耀目的鳳冠……這些讓人歡喜。    江弦歌背向她整理頭發(fā),頓了一下,接著道:“然后,好好和清桓,在一起。”    ……    那,何珞珂用本為綁架江弦歌而備的麻繩綁了顧清桓,強迫他到楊府去參加喜宴。    當她把顧清桓捆著從公房里拖出來的時候,尚書堂的人全都驚到了,顧清桓仍在奮力抗拒,奈不過何珞珂勁大,就跟犯人似地硬生生被拽到了眾目睽睽之下,在吏部引起一片嘩然。    “你別鬧,放開我,我不去……”    “別鬧了,別這樣,你怎么能這么野蠻呢?”    顧清桓在后面不斷叨嘮著,何珞珂只冷著臉,什么都不,手中繩子一拖一拽,任他抵抗掙扎,步子直乖乖跟她走。    尚書堂都亂了,眾人見尚書大人被綁,不明情況但還得制止,攔的有,拽的有,都被何珞珂幾招打開。    顧清桓怕何珞珂真下了重手打傷官署中人,或被護衙守衛(wèi)打傷,也不想鬧出太大的亂子,只得出聲穩(wěn)住署員道:“好了,好了,你們不要插手了,沒什么的,你們各做各的事去,我只是跟這位姑娘有些誤會而已,代我出去與她清了自然沒事,你們且散吧。”    其他人這才“明白”,原來這是他們這“一對兒”之間的事,根本用不著他們多管閑事,就憋著笑退到一邊看熱鬧去了。    顧清桓跟何珞珂在別人驚訝矚目的目光中走出了吏部官署,到了門前,人少了,何珞珂把他往馬車馬車那邊拽,顧清桓又開始掙扎,勸何珞珂放手。    他好聲好氣耐心地嚷了好一陣,何珞珂都不聽,沒辦法,于是佯怒,沖著何珞珂的背影喝了一聲:“成何體統(tǒng)?我堂堂吏部尚書,被你這樣捆綁拖拽?在人前盡失顏面!荒唐!放開!休要胡攪蠻纏!我的事不用你管!”    何珞珂止住了步子,他的話也全都拋出了。    兩人都靜止,不語不前,停歇了一段。    少頃,何珞珂轉(zhuǎn)過身,正面對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不過繩子依然握在掌中,一抬頭,倔樣全無,只有兩行珠淚。    這是他第二次見她哭。    上一次是因為親人的生死大事,這一次……    所以見到她眼中淚光之時,顧清桓立刻懊悔了,“對不起,我話重了。”    她:“我錯了。”    這三個字從她口中出,更讓他承受不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忍心看她任何示弱的樣子,哪怕真的錯在她身,只要高傲刁蠻的她稍有難過,是非立時就不成立了,對錯根本不重要了……    至少于顧清桓而言是這樣的。    他有些慌了,連忙道:“不不,是我的錯,我不好……”    她堅持,眉頭委屈一蹙,“不,是我的錯。”    他不由地走近,著急道:“不,我的錯,我的錯!”    她又道:“我的錯……”    顧清桓怕她又哭出來,都心焦了,只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不不不,真的是我不好,我的錯,我的錯……”    這回不待他完,何珞珂又突然抬頭,開口打斷他:“好,你的錯就你的錯吧!本姐接受你的道歉。”    眼淚一抹,又恢復(fù)如常,任性張揚。    “你錯了,所以你得聽我的,我對的,所以你得跟我走。”    等顧清桓回過神之后,他已被何珞珂推上馬車了。    這就是一個堂堂朝廷二品吏部尚書,在光化日之下被綁,于眾人眼前被拖出他的官署的全過程。之后這個故事,更是成為了吏部的一個歷久彌新的笑料。    ……    “誰家女兒花嫁?長安路上迎她    一路香車寶馬,一生伴君白發(fā)”    長安城內(nèi),大街巷,她的花轎所行處,鮮花鋪地,紅緞漫,路邊孩童見新郎騎馬帶儀仗過街,手牽手唱起古老的長安童謠,隨著喜樂一起盤旋縈繞,飄上云端。    長長的儀仗,數(shù)不清的載著嫁妝和親友的馬車,在楊府外,眾人翹首迎望,楊家公子終于將他的新娘迎到了自家門前。    轎簾掀開,顧清寧即上前去想要親自扶江弦歌,卻被喜婆攔住了:“姐怎么不懂規(guī)矩?只有喜婆和新娘親兄弟能攙新娘子送新娘子過門的,姐你可不能扶。”    顧清寧也知自己太過激動而忘禮,只能松手退開,不想她一退后,顧清風擠上前來,“弦歌姐姐無親兄弟,但我們早如一家人,就讓我這個弟弟給姐姐送嫁吧。”    紅錦蓋頭下,江弦歌心中感動,點頭,遂將手伸向顧清風。    顧清風還未接住,就落入另一人之手,聽到熟悉的聲音:“讓我來吧。”    “清桓……”江弦歌忍不住發(fā)出了聲,一下熱淚上眼睫,“你來了……”    所有人都認為,今時今日,顧清桓絕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甚至他自己也這樣認為……    他將她心地扶出花轎,引她緩緩向前,向楊家府門走去,向立在門內(nèi)的新郎走去,“我也是家人,你成親,我怎能不來?”    聽著他的語氣,這樣淺,這樣淡,這樣豁然,仿佛已然看破。    她:“謝謝。”    顧清桓對著人群,露出微笑,輕聲道,“除了謝謝,對不起,我還能聽弦歌點別的嗎?”    她笑了,“還有,清桓,無論何時,你于我,都是非常重要的,你在我心中的位置無可替代。”    顧清桓的笑意更深,舒了一口氣,“向前,就這樣往前走……你已經(jīng)往前走了,我又怎能還在原地滯留?不過,弦歌,你記著,無論何時,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那里……只要能讓你過得好的事,我都愿意做。”    江弦歌道:“于你,我也是如此。”    ……    這是顧清桓這一生走過的最長的路,其實也不過是短短幾十步而已。    他扶著她穿過人群,踏著紅綢,越過火盆,終于將她送到了她的新郎面前。    他親自將江弦歌的手交到楊容安手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過那一瞬的遲疑。    好在他真的放開了。    與楊容安對視,兩人同時勾起一笑,無需多言。他干脆地轉(zhuǎn)身而去,一回頭,看到門外的人群中,何珞珂立在其間,雙目中似有星光,一直注視著他,他與她遙遙相望一眼,輒向那邊走去,回歸賓客的位置。    顧清桓走到她跟前,笑問道:“干嘛這樣看著我?”    何珞珂雙手背后,呶嘴低頭一笑:“你竟然沒搶親,還不夠我驚訝呀?”    他道:“你以為我會中你的激將法?聽你幾句不來搶就是懦夫然后就昏了頭不知是非了?如果真照你那法的話,那我也就當了這個懦夫了。”    他不知道,在這整個過程中,她比他緊張得多,她多么害怕他真的干了那樣的事,不管不顧地拉他心心念念的人遠走高飛……    她帶他來,是想給他一個機會,一個解脫自己的機會。    因為她知道,如果他不真的來面對這一切的話,就永遠不會放下,那以后什么都沒有意義。    如果結(jié)果與之相反……那又怎樣呢?最起碼,會令他好過……    好在他真的放下了。    “不,你不是懦夫。”何珞珂仰面含笑看著他,有些驕傲的意味,“你是個很勇敢很堅強的人……其實我早就知道,從見你在大雨中吟詩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與她四目相對,顧清桓稍有失神,不知心游至何方,只是恍然一切都不一樣。    直到他的家人,顧青玄、顧清寧、顧清風走了過來,他們亦為他今日此舉高興,也注意到了方才兩人微妙的互動。    顧清寧打量了下何珞珂,向顧清桓笑問道:“清桓,這位姑娘是?”    顧清桓正要介紹,何珞珂卻自己搶著回答了,揚臉一笑,傲然挺身,對他的家人介紹自己:“何珞珂,驃騎將軍府大姐。”    ……    拜堂結(jié)喜,喜宴開席,楊府堂前熱鬧,又是一場盛會。    繁華處,笙歌不息,熱鬧處,俗世之歡,一場宴聚多少人?終不過云散煙消,匿跡于暮色高墻中……    夜月高懸之時,喝得半醉的楊容安被推入洞房。    喝得越醉,他越是迷糊,這人世幾許?似真似假,如夢似幻?    看著喜榻上正坐的紅衣嫁娘,他心中唯有感恩,謝這蒼眷顧,賜他圓夢之福。    他拿起金秤桿,顫顫巍巍地挑起她的蓋頭,紅綢落地,顯露紅唇朱顏絕色傾國的容顏。    那一瞬,他真的看呆了,加上酒的催發(fā),他心中尤為激動,伸手去觸她完美無暇的臉龐,不是他印象中帶傷疤的樣子,雖然他從不介意她的容貌是否完美,但這一眼,實在太驚艷了。    飽讀詩書如他,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眼前人,因為他覺得俗世的任何詞句都不能與她相配。    可他們都是俗世上的人啊……    她羞澀地避開他的目光,斟了交杯酒,與他一同飲下。    再沒有比今晚更美的酒,再沒有比眼前更美的人……    對坐在榻側(cè),紅燭高照,燈花灼灼,她看著他,想著,這就是她的夫君了,這就是將給她一生安穩(wěn)的男子。    他們會琴瑟和鳴、恩恩愛愛、相敬如賓,他們會一起走完余生,一起侍奉雙親,一起生兒育女……    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他柔情似水的眼眸漸漸靠近,他帶有酒香的氣息撲在她面頰上,他溫熱的手掌從她的背后游走到她的腰際……    她閉上了眼睛,迎合著他,迎接將要發(fā)生的事情……    她以為一切正好,她以為自己可以。    但是,當他的雙唇碰到她的唇邊時,她的身體不受控地往后一閃,如驚弓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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