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3章、西班牙人在前進 不過，科爾特斯雖然有些瘋狂，但顯然并不是缺乏理智的瘋子。在對著未知的命運，押上全副家當放膽豪賭之余，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兵力十分有限，同時并不了解阿茲特克帝國的虛實。如果只靠這不到一千烏合之眾，就冒冒失失地朝著特諾奇蒂特蘭城打上門去，最后只怕是全都要淪為阿茲特克勇士的階下囚。 所以，他需要尋找到一個強而有力的本地同盟軍，而不是像托托納克人那樣風吹就倒的墻頭草。 但在1519年的墨西哥，西班牙人可供選擇的結盟對象并不多。 此時的科爾特斯已經打聽到，阿茲特克帝國是目前的中美洲霸主，四方邦國盡皆俯首稱臣，被打得沒了脾氣。放眼整個中美洲，唯有兩股頑強的獨立勢力，還在跟這個如日中的軍事強權堅持對抗。 其中一個就是洪休提茲干王國，也是絲綢、瓷器和茶葉的來源，根據科爾特斯的推測，那里“疑似”有中國商人僑居……但這個國家距離委拉克魯斯港的路途實在遙遠，西班牙人一時之間根本聯(lián)系不上。 另一個阿茲特克人的宿敵則是特拉斯卡拉聯(lián)盟，他們盤踞在祖塔拉谷地，正好位于委拉克魯斯港和特諾奇蒂特蘭城之間，距離西班牙人要近得多，據特拉斯卡拉人的軍事實力也遠比洪休提茲干王國更強悍。 于是，科爾特斯就帶著他的部隊，翻越了一道險峻的山脈，突破了少數幾個傾向于阿茲特克人的當地部落的軟弱阻擊，于1519年9月1日順利進入了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盤祖塔拉谷地。 然后，西班牙人就在祖塔拉谷地受到了標槍、弓箭和石塊的熱烈歡迎--由于科爾特斯在事前沒做好溝通工作，再加上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盤被阿茲特克帝國封鎖得太久，不太知道外界情形，看到西班牙人突然入境，還以為是阿茲特克人從什么地方雇傭來的幫手，于是就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 特拉斯卡拉人跟西班牙人開戰(zhàn)第一，科爾特斯的探險隊遭遇了一支三十人的特拉斯卡拉人邊防巡邏隊，然后發(fā)生了沖突。雖然科爾特斯派出騎兵追擊，試圖抓幾個活口，但卻沒能成功，反而被特拉斯卡拉人打傷了好幾匹馬--特拉斯卡拉人的強悍之名果然并非虛言！ 開戰(zhàn)的第二，也就是1519年9月2日，特拉斯卡拉人名將西考特卡托，指揮六千軍隊趕到戰(zhàn)場，隨后根本沒給西班牙人交涉的機會，就發(fā)動了潮水一般的猛烈進攻。看到特拉斯卡拉人的大軍殺來，被西班牙人忽悠過來的幾百名托托納克人，一時間嚇得肝膽欲裂，喪失了戰(zhàn)斗的勇氣，紛紛掉頭逃跑。 而硬著頭皮指揮剩下四百人迎戰(zhàn)的科爾特斯，也發(fā)覺自己大大地低估了對手。這些特拉斯卡拉人戰(zhàn)士并沒有跟他想象中的那樣，一聽到大炮轟鳴就屁滾尿流，而是勇敢地冒著炮火沖鋒。最后還是因為特拉斯卡拉人把攻擊隊形排列得太密集，被炮彈打死了好幾個重要首領，一時間指揮失靈，這才暫時撤了下去。 經過這樣一場惡戰(zhàn)，科爾特斯的探險隊死傷慘重，從委拉克魯斯港忽悠來的托托納克人同盟軍逃亡大半，西班牙人死傷六十余人，僅有的十六匹馬被打死了六匹，剩下十匹馬也被打傷不能參戰(zhàn)。 更要命的是，他的糧食即將耗盡，科爾特斯只得主動出擊，趁夜劫掠了附近的一些村莊，誰知連續(xù)襲擊了幾個村莊，卻發(fā)現(xiàn)里面一無所有--特拉斯卡拉人早已堅壁清野，西班牙人什么也搶不到。 接下來，西考特卡托重新整頓好了軍隊，再次對西班牙人發(fā)動猛烈進攻。科爾特斯靠著把手下排成散兵隊，依托營寨輪流裝彈射擊，總算是又一次打退了敵人。 但是，富有軍事才能的西考特卡托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火器的弱點，又一次改變了策略，組織了一批勇士對西班牙人的營寨發(fā)動夜襲。認為在夜幕的掩護之下，西班牙人的火力會大打折扣。 然而，很不幸的是，西考特卡托忘了這一是滿月，而西班牙人的營地四周又是空曠的平原……結果，在明亮的月光下，特拉斯卡拉夜襲隊的行跡根本無法隱匿，隔著很遠的距離就被西班牙哨兵發(fā)現(xiàn)，然后遭到了科爾特斯親自指揮的一次短促突擊。特拉斯卡拉人當即被打得潰不成軍，戰(zhàn)死二十余人。 接下來的十幾里，特拉斯卡拉人和西班牙人一次又一次地反復交戰(zhàn)，誰也奈何不得誰。科爾特斯無法擊潰十倍于己的特拉斯卡拉人，西考特卡托也攻不進西班牙人的營壘。 但特拉斯卡拉人畢竟是在本土作戰(zhàn)，糧秣補給充裕，而西班牙人則只有幾的口糧，很快就漸漸陷入了絕境--西班牙探險隊之中的三百西班牙人先后戰(zhàn)死五十余名，還有不少人受傷或患病。至于從委拉克魯斯港忽悠來的幾百名托托納克人同盟軍，更是很快就成批成批地或死或逃，最后只剩下幾十個人。 接下來，科爾特斯隊伍中攜帶的糧食基本吃完了，眼看著就要啃樹皮，火藥也因為高強度作戰(zhàn)而幾乎耗盡。就連科爾特斯自己都發(fā)了高燒，神志不清……一片愁云慘淡之下，整個探險隊伍都陷入了崩潰邊緣，全靠不屈不撓的科爾特斯和他的印第安人情婦瑪麗娜一起連哄帶騙，總是還在勉強支撐著。沒辦法，對于科爾特斯來，這一仗是絕對不能敗的，一旦失敗，在整個墨西哥便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他的隊伍不能退卻，一旦退卻，縱使特拉斯卡拉人不乘勝追擊，委拉克魯斯港附近的托托納克人也會因為他的失敗而倒戈，重新向阿茲特克人輸誠，把已經燒了船只的西班牙人探險隊剿滅在海灘上……他必須堅持下去！ 幸好，當科爾特斯在絕境中苦苦支撐的時候，特拉斯卡拉人的態(tài)度也逐漸發(fā)生了轉變。 --被科爾特斯派遣過去和談的使者，經歷了千難萬險，在此時終于繞過戰(zhàn)場，抵達了特拉斯卡拉人的首府。特拉斯卡拉人的長老們也終于弄明白了，這些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西班牙人，并非是宿敵阿茲特克帝國請來討伐自己的打手，而是希望跟自己一起攻打阿茲特克人的潛在盟友。 如果他們跟西班牙人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縱然取得了一場慘勝，對于特拉斯卡拉人當前被阿茲特克帝國四面圍困的處境也毫無益處，反而還會大傷元氣，甚至有可能引來阿茲特克人的乘虛進攻。 與其這樣毫無意義地兩敗俱傷，倒不如與西班牙人聯(lián)手，一起去對付阿茲特克人，解決這個百年宿敵。 經過一番激烈的辯論，特拉斯卡拉人的主和派首領馬西西卡托，壓倒了主戰(zhàn)派首領老西考特卡托--也就是前線指揮官西考特卡托的父親，在酋長會議中取得了上風。 酋長們隨即向前線下令停戰(zhàn)，準備與西班牙人進行和談。這個命令遭到西考特卡托這個強硬主戰(zhàn)派的嚴詞拒絕。但特拉斯卡拉人的前線部隊因為死傷慘重，已經不愿意打下去，紛紛開始鼓噪嘩變。而特拉斯卡拉首府的酋長會議，又緊接著一連下了三道停戰(zhàn)命令，西考特卡托終于認輸了。 1519年9月下旬，科爾特斯率領僅剩不足五百人的西班牙探險隊，進入特拉斯卡拉人的首府，與特拉斯卡拉聯(lián)盟的諸位酋長達成和議，決定結盟攻打阿茲特克人。 10月初，科爾特斯率領休整過的探險隊，以及數千名特拉斯卡拉同盟軍，從祖塔拉谷地再次開拔出征。然后，這支聯(lián)軍輕易突破了阿茲特克人的封鎖線，擊潰了一支大約七百人的阿茲特克軍隊，抵達了墨西哥谷地東部的重要貿易中心和宗教圣地，擁有400座金字塔的喬魯拉城。 這座城市曾經是特拉斯卡拉人和洪休提茲干人的同盟者，組成三國聯(lián)盟與阿茲特克帝國爭霸中美洲。但在戰(zhàn)爭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喬魯拉人卻突然倒戈，使得特拉斯卡拉人和洪休提茲干人一敗涂地--前者連年累月被封鎖在了祖塔拉谷地里，商路徹底斷絕，最近更是鬧得連鹽都吃不上。后者丟光了墨西哥高原上的富庶地盤，一直縮到了太平洋沿岸的窮地方都不得安生，最后還是被阿茲特克遠征軍打得幾乎亡國。 如果強悍的對手尚能讓人帶有一絲敬意，那么己方的叛徒就只能讓人切齒痛恨了。 這一次，措手不及的喬魯拉人終于遭了報應，在向阿茲特克帝國求援無果，又被特拉斯卡拉人的使者百般威脅利誘的情況下，喬魯拉人只得向聯(lián)軍開城投降，用最隆重的禮節(jié)歡迎科爾特斯的進駐。 然而，懦弱的喬魯拉人并不知道，他們的種種獻媚與討好，其實是在給自己拉開了死亡的大門。 --若是選擇用美酒而不是獵槍去招待豺狼，最終多半只會收獲血淚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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