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9章、來自太平洋上的偷襲(上) 1520年12月的希望港,由于地處于四季如夏的熱帶海濱,故而此時依然是一片醉人的蔥綠。 統(tǒng)治此地的瑪卡公主,穿著一身簡潔的裹胸布和筒裙,在侍衛(wèi)們的陪同之下,巡視著城市郊外的耕地。 雖然此時正值上午,太陽并沒有出來多長時間,可是用砂子鋪成的路面已經(jīng)被曬熱了。 踩著被烈日曝曬過的道,呼吸著熱浪般的空氣,縱然是早已習(xí)慣于熱帶生活的瑪卡公主,也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爐,鼻腔里似乎要冒出煙霧,而頭腦也是既暈眩又煩躁。 如此炙熱的炎炎烈日,在沒有風的時候,簡直能讓人產(chǎn)生了整個世界都已經(jīng)凝滯了的錯覺。 但是,只要看看四周郁郁蔥蔥、生機勃勃的茁壯莊稼,瑪卡公主的心情就變得開朗起來——朝著田野里放眼望去,無論是土豆、番薯、麥、卷心菜、空心菜、西瓜還是茄子,因為得益于“神人”帶來的良種和肥料,如今的長勢都甚是喜人。 似乎是由于剛剛下過一場雷陣雨的緣故,在溫熱濕潤的空氣中,總是帶著絲絲泥土的氣息。 雖然這一年的墨西哥到處都在鬧旱災(zāi),但希望港這邊的降雨倒不算太少,再加上修筑完備的水庫、堤壩和灌溉渠道,田里的莊稼基本還沒有被旱著。 總之,這一年的莊稼長勢應(yīng)該還算可以,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可以預(yù)期會有一個不錯的收成。 領(lǐng)地內(nèi)各種莊稼的良好長勢,以及未來沉甸甸的美好豐收,固然讓每一個人感到高興,但更讓瑪卡公主感到欣喜的,則是從遙遠的墨西哥高原上傳來的一封封捷報。 她的丈夫,駕駛著鋼鐵舟從遠方而來的“神人”文德嗣,在另外幾位“神人”的幫助之下,經(jīng)過一年多的遠征和激戰(zhàn),先是擊敗了從東方渡海而來的白皮膚魔鬼,又馴服了強悍的昔日霸主阿茲特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征服了整個墨西哥,成為了這片土地上最尊貴的君主,凌駕于所有部落和城邦之上的偉大皇帝! 這是何等煊赫的榮耀,何等偉大的勝利!!! 先前還被阿茲特克人打得國破家亡,被迫逃竄到荒涼海濱茍延殘喘的洪休提茲干王國,只用了短暫的幾年時間,就不僅實現(xiàn)了徹底的復(fù)興,還創(chuàng)立了遠勝于歷代先王的偉大功業(yè)! 雖然對于文德嗣沒有下狠手徹底屠滅可惡的阿茲特克人,讓瑪卡公主和后方的一些洪休提茲干人感到有些遺憾——他們都還記著阿茲特克遠征軍在1513年攻滅洪休提茲干王國的深仇大恨——但想想能夠讓這些曾經(jīng)讓自己害怕到發(fā)抖的宿敵,好像狗兒一樣跪倒在腳邊求饒,瑪卡公主也就覺得很消氣了。 文德嗣的老岳父阿瓦哈國王,在得到飛毛腿信使送來的捷報之后,就整傻呵呵地笑得合不攏嘴——在文德嗣率軍出征的時候,阿瓦哈國王對他此行最大的期盼,也不過是收復(fù)洪休提茲干王國在南馬德雷山脈地區(qū)的一些淪陷國土,保證族人的生存空間,并且跟阿茲特克帝國簽署一個平等的和約,不必向他們稱臣進貢。誰知他的好女婿卻遠遠地超額完成了任務(wù),讓衰敗多年的洪休提茲干王國,從一個地處偏僻的弱國度一舉咸魚翻身,晉身為整個墨西哥的至尊霸主! 昔日阿茲特克人鏖戰(zhàn)數(shù)十年才打出來的霸主寶座,洪休提茲干人居然只用一年時間就搶到了手中! 這個空前的喜訊,讓老國王高興得差點心臟病發(fā)作,在緩過氣來之后,立即準備等到文德嗣一回來,就正式舉辦禪位儀式,把王位讓給這個得到眾神庇佑的能干女婿——根據(jù)上一位信使描述的情況,再算算腳程話,文德嗣的凱旋隊伍似乎已經(jīng)距離這里不遠,在最近這兩也該抵達希望港了吧。 這樣看來,自己這邊就必須抓緊時間,為得勝歸來的丈夫準備一場豐盛熱鬧的迎接宴會了。 唉,可惜城里的存糧雖然很充足,飼養(yǎng)的肉狗和食用蜥蜴也有一些,但如今大多數(shù)的水果都還沒有成熟,空心菜、蘿卜、洋蔥等等很多蔬菜,也沒到可以收割的時候……能拿出手的食材,好像有點單調(diào)吶。 要不,就在這幾組織城里的戰(zhàn)士們到森林里去狩獵,打一些稀罕的鳥兒、兔子和野雞回來,作為宴會上的特色菜,再讓漁民多出幾次海,盡量多弄些魚和貝殼之類的海產(chǎn),做些烤魚和海鮮濃湯? “……咻——咻——咻——” 正當瑪卡公主低頭思索著接風宴會的菜色之際,一陣刺耳的尖嘯聲突然斷了她的思緒。 她抬頭望去,看到幾枚煙花正噴吐出嫣紅的尾焰,拖著長長的煙霧,一直升上云霄。片刻之后,從城內(nèi)的金字塔頂端,也傳來了一串表示外敵入侵的咚咚鼓聲。 “……報警煙花?從海邊升起的?莫非是特萬特佩克城的瑪雅人沒受夠教訓(xùn),又來找死了?!” 回想起特萬特佩克城的瑪雅人軍隊在去年的那次襲擊,公主不由得皺起了秀氣的眉毛,如此地嘀咕著。然后,她扭頭看到旁邊有一座木質(zhì)的瞭望崗樓,便立即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隨即從脖子上取下一架巧的40倍軍用望遠鏡——這是王秋等人送給她的禮物——把目鏡湊到眼前,朝著西方的海面遙遙望去。 下一刻,瑪卡公主便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無比驚訝地愣住了。 因為,她透過手里的望遠鏡,看到了幾艘仿佛堡壘般巨大的奇異船只,以及巍峨聳立著的醒目白帆! 在呆滯了幾秒鐘之后,公主便很快聯(lián)想起了文德嗣曾經(jīng)給她看的“電影”,里面有過不少類似的畫面。 “……這是……來自于大海的另一邊,搭乘著白皮膚魔鬼們的船隊?!” 瑪卡公主放下了望遠鏡,一時間驚疑不定地喃喃自語,“……可是,白皮膚魔鬼的船隊,不是應(yīng)該只會出現(xiàn)在東方托托納克人那邊的海上嗎?難道這些船竟然可以飛過遼闊的陸地,來到世界的另一邊?” 正當希望港內(nèi)的洪休提茲干人,因為陌生大船的逼近而亂作一團之際。在某艘西班牙大帆船的甲板上,幾位指揮這支船隊的歐洲人,也在打量著這座在傳中富饒無比,有著種種奇珍異寶的港口城市。 很遺憾的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具實用的航海望遠鏡,要到1608年才會被荷蘭眼鏡店老板利伯希發(fā)明出來,然后被意大利科學(xué)家伽利略進一步改進,使之更加實用——所以,當岸上的洪休提茲干人用望遠鏡偵察敵情之際,諸位自詡為“文明人”西班牙艦隊指揮官們,反而沒有望遠鏡可用,只能依靠肉眼來眺望。 “……那個是……火箭?!呃,看起來,這地方確實有些不得了的東西,跟別處的土著人不一樣……” 一位滿嘴長著濃密胡須的中年男人,站在旗艦“特立尼達”號的前甲板上,一邊瞇眼眺望著遠方的海灘,尤其是某個拖著煙霧尖嘯升起的不明物體,一邊抿著嘴如此聲地嘀咕著。 這個男人穿著一件深色襯衣和一件皮質(zhì)坎肩,頭上戴著飾有華麗羽毛的大帽子,相貌也算英武不凡,嗓音穩(wěn)定而又渾厚,頗有一派領(lǐng)導(dǎo)者的風范,只是似乎瘸了一條腿,讓他站得有些不穩(wěn)。 在他身后,還跟著一位面色黝黑,個頭矮,據(jù)來自于東南亞的貼身仆人。 他就是這支船隊的最高指揮官,西班牙海軍上將,出身于葡萄牙的費爾南多?麥哲倫。 經(jīng)過一年多的艱苦航行,麥哲倫船隊終于繞過了整個南美洲,來到了墨西哥的太平洋沿岸。 與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相比,麥哲倫在這個時空的遠航顯然要順利許多——由于在船隊即將出發(fā)之際的1519年9月,突然從古巴島傳來了“在新大陸發(fā)現(xiàn)中國人”的特大新聞,因此,西班牙王室對這次遠航的重視程度進一步提高,不僅追加了大筆撥款,還專門派遣宮廷官員,替麥哲倫選拔了一批可靠而又忠誠的優(yōu)秀水手,替換了原來那些從酒館甚至監(jiān)獄里招募的,堪稱烏煙瘴氣的邋遢家伙。 當然,與此同時,麥哲倫海軍上將這次遠航的最終目標,也不可避免地進行了一些的修改。 更加幸運的是,麥哲倫船隊的出航,跟馬主任的“潘多拉盒子”對歐洲細菌戰(zhàn)計劃,正好打了一個時間差——麥哲倫艦隊出航的時候,“潘多拉盒子”還在馬主任手里沒給出去。若是麥哲倫晚一年再走,西班牙和葡萄牙到那時候就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他就只能向摩洛哥的蘇丹祈求資助了。 總之,得益于王室的重視,煥然一新的麥哲倫船隊,在遠航途中總算是沒有爆發(fā)船員叛變,購置的給養(yǎng)和物資也比歷史上更充足。他在9月份帶著五條船啟程離開塞維利亞,兩個月之后來到巴西沿海,然后繼續(xù)南下,抵達后世阿根廷境內(nèi)的火地島附近。由于船隊的狀況較為理想,于是麥哲倫沒有下令在這片蠻荒之地拋錨休整,而是繼續(xù)尋找前進的道路,并且成功發(fā)現(xiàn)了日后的麥哲倫海峽,從而進入了太平洋。 在穿越麥哲倫海峽的過程之中,由于航道曲折,暗礁眾多,麥哲倫損失了他最的一條船圣地亞哥號。之后沿著智利海岸北上的航程之中,又有一艘船因為嚴重漏水和龍骨扭曲,而被船隊不得不就地拋棄。 從四季分明的西班牙到潮濕悶熱的巴西,再到南極圈附近白雪皚皚的火地島,以及智利沿海的干燥沙漠……麥哲倫船隊穿過了一個又一個截然不同的氣候帶,探險隊的水手們蜷縮在潮濕狹窄的船艙內(nèi),啃著腐爛發(fā)臭的咸魚、比紅木還要堅硬的咸肉、有蛆蟲鉆來鉆去的硬面包、如同石頭般能讓人啃崩牙齒的乳酪,忍受致命的壞血病和恐怖的風暴,以及劇烈變化的氣候。每個月都有人死去,此外還有人發(fā)瘋。 但是,對財富和榮譽的渴望,依然支撐著他們闖過了千難萬險,一點點地探索著陌生的未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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