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51章、圣水、圣餅與圣油（下） “……話回來，教堂外面的那些希臘人，真的一直沒有鬧出什么亂子嗎？” 正蹲在地板上剝著藥片的馬彤學姐，突然抬頭望著王秋，如此插嘴道，“……雖然鳥游真白前首相的邪王真眼，可以控制住格里高利大牧首和一部分神職人員，但卻沒辦法控制住整個東正教會，更沒有能力影響全城基督徒的思維……我原本還擔心會有人跳出來，聲稱這是魔鬼的巫術，或者邪惡的魔藥呢！” “……這個么……我想你大可不必擔心。如果是讓你們這些‘蒙古十字軍’自己上街去分發藥品，或許當真會有被君士坦丁堡市民當成巫師活活揍死的可能……但眼下有了我這個羅馬皇帝和東正教大牧首的保證，又是通過東正教會在‘播撒主的恩惠’，我想至少在這座城市里，應該不會有誰再敢鬧騰了……” 跟眾人待在同一間屋子里的穿越者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開了腔。 “……其實只要是稍微聰明一點的人，大概也都能猜測得到，這些‘圣物’不過是一些療效特別顯著的藥物罷了，但絕對沒有人會把事情的真相戳破，否則就等于是跟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過不去，也是在跟帝國政府和東正教會過不去——在西歐國家，這種狂信徒或許很多，但在君士坦丁堡絕對找不到幾個！” 對于諸位穿越者同胞們的擔憂和質疑，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很有把握地保證道。 而事情的發展，也確實一切都如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預料。 ——片刻之后，縮在教堂內的眾人就愕然得知，威尼斯大使帶人前來登門商量生意，希望大量采購圣索菲亞大教堂對信徒供應的這些圣油、圣水和圣餅，以便“讓更多的基督徒沐浴到主的恩澤”…… 圣索菲亞大教堂門前的廣場上，最近才剛剛大病初愈的吉羅拉摩.米諾托大使，一邊摸出繡花絲綢手帕，擦拭著自己額頭上不斷涌出的虛汗，一邊仔細端詳著手中兩個精致華美、晶瑩剔透的玻璃瓶。 ——這是他剛剛用一枚威尼斯共和國鑄造的杜卡特金幣，從東正教神父們手里買來的兩瓶“圣油”。 其中，一只玻璃瓶呈現出高貴的淺紫色，外觀肚大口，造型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苞。瓶壁清澈透明，玉潤光潔，看不到一個氣孔。瓶塞的上半部被制成花蕊的形狀，同樣由淡紫色的玻璃打磨而成，下半部則被打磨成砂皮狀，做得跟瓶口紋絲合縫，哪怕把瓶子倒過來也不會掉落。 而另外的一只玻璃瓶，則呈現出炫目的金黃色，造型為一只金燦燦的甜瓜，它的瓶塞就是綠色的玻璃瓜蔓。此時此刻，整個甜瓜造型的瓶子，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同樣是一件相當完美的精湛工藝品。 即使不考慮瓶內“圣油”對壞疽和膿腫的驚人療效，這對玻璃瓶的價值也已經遠遠超出一個杜卡特了。 吉羅拉摩.米諾托大使嘆了口氣，輕輕掂量著手中的圣油瓶，如此想道——就算是像他這樣沒有多少藝術細胞的男人，面對這兩只精美的圣油瓶也是愛不釋手，如果是威尼斯、羅馬和佛羅倫薩的風月場上，那些嬌滴滴的交際花們，在得到如此精致華美的瓶子之后，恐怕早已發出一片驚喜的尖叫了吧。當然，那些身價闊綽的名門閨秀和豪門貴婦，更是會對這種有著宗教神圣含義加成的玩意兒趨之若鶩。 端詳完了手中的“圣油”，吉羅拉摩又抬起頭來，望著東正教會正在給市民們免費發放的“圣水”和“圣餅”——正是這種微微帶著甜味的圣水和圓形的藥片，把他從渾身高燒的病痛折磨中解救了出來。由于患病而滯留在租界內的近百名威尼斯商人和雇員，也有超過九成以上因此被迅速治愈，幸運地保住了性命。 即便僅僅是這個原因，吉羅拉摩認為自己也有必要向圣索菲亞大教堂捐獻一點錢作為謝禮。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況下，吉羅拉摩一定會耐心地通過各種渠道，設法打探出這些特效藥的配方和制法，甚至把制藥的醫生高薪挖角過來，讓他為威尼斯服務……但問題是，他目前沒有那么多寬裕的時間！ ——根據他最新得到的情報，這場最早爆發在色雷斯地區的大瘟疫，已經逐漸在整個東地中海的周邊各國擴散開來，并且蔓延到了威尼斯共和國控制的塞浦路斯和克里特殖民地。 在短短一個月之內，這場突如其來的可怕病魔，就導致了數以千計的各族人民紛紛死亡，并且目前還毫無被遏止的跡象！為了防止瘟疫給威尼斯共和國造成更大的損失，他必須盡快從君士坦丁堡收集一批特效藥運送過去，區區一點金錢上的損失，在成百上千的人命面前，根本是無足輕重的。 畢竟，在恐怖瘟疫的面前，富豪、高官和君王的性命，跟一個農奴的性命同樣容易喪失。 更讓這位威尼斯大使感到有些尷尬的是，在愛琴海彼岸的伯羅奔尼撒半島，威尼斯艦隊剛剛對東羅馬帝國做了一樁很不地道的事情……以至于讓他在開口求人的時候不免有點兒尷尬。 幸好，這事暫時應該還沒有傳到皇帝的耳朵里，不過也瞞不住多久了，所以必須抓緊時間…… 正當吉羅拉摩低頭沉思的時候，突然從教堂內奔出來一位皇家禮儀官，拖著長長的腔調朝他宣布： “……至尊的君士坦丁皇帝陛下，神圣的格里高利大牧首，宣威尼斯大使吉羅拉摩入內覲見——” 當威尼斯大使離去之后，皇帝陛下和諸位穿越者們不由得紛紛彈冠相慶，慶祝做成了一筆生意。 ——二十桶“圣水”（高濃度阿司匹林溶液），十二箱“圣餅”（退燒片、瀉立停和口服抗生素），一千瓶“圣油”（消炎軟膏），在這次交易中被賣出了五萬枚杜卡特金幣的高價。雖然要扣掉成本，還要給皇帝和教會留下一部分，但每個穿越者大概也能分到半公斤黃金——嚴格來不算很多，但畢竟是一筆外快。 除此之外，君士坦丁堡市政當局也剛剛向皇帝遞交了這次瘟疫的損害報告，總的來還算差強人意。 ——在出征阿德里安堡之前，君士坦丁堡全城共有十萬市民，五千壯丁。等到大軍從色雷斯凱旋歸來之后，雖然在沿途的戰斗中多少有些死傷，但由于很多原本在土耳其人治下的希臘基督徒，在戰后被裹挾和煽動著遷移到了城內，使得全城人口不減反增，估計達到了十三萬人左右。 得益于大量現代藥品的發放，以及皇帝在回京之后主持的一系列衛生清潔和滅鼠運動，這場大瘟疫的侵襲雖然來勢洶洶，但在君士坦丁堡卻只造成了大約三千五百人的死亡——按照現代社會的觀念，這已經是一個相當龐大的可怕數字。不過，在病疫頻發的中世紀歐洲，這點死亡數字還算不得什么。上個世紀黑死病大爆發的時候，凡是遭瘟的歐洲城市，最少最少也要死掉30(百分號)的人口，嚴重的甚至有死掉90(百分號)的…… 而且，更讓人感到欣慰的是，此次防治瘟疫的工作，得到了全體市民的積極配合，基本沒有唱反調的。 根據皇帝的解釋，此時的希臘東正教徒，絕大部分都已經處在回教徒的統治之下。即使是蜷縮在君士坦丁堡高墻后面的東羅馬帝國，也已經向土耳其蘇丹俯首稱臣很久了。 “……嗝兒……那些宗教思想最為狂熱，容不得半點瀆神之舉的基督徒，基本上早就被異教徒殺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較為理智，也比較識時務的家伙——否則的話，他們根本不可能在回教徒統治的國度內繼續生活下去……既然連異教徒的統治都能接受，這些比較超前的衛生防疫措施，就更不會引起抵觸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一邊喝著易拉罐可樂，一邊打著嗝兒道，讓王秋看得感覺很有趣。 “……呵呵，東羅馬皇帝穿著紫袍喝可樂……這場景要是拍下來放到上，想必一定會很有意思……” “……嘖嘖，這有什么？民們只會認為這是在古裝劇拍攝現場的照片而已。”王瑤不以為然地翻了個白眼，“……之前我還見過某個扮關羽的演員，沒卸妝就頂著一副紅臉去擠地鐵呢！” …… 正當這姐弟倆咬著耳朵竊竊私語的時候，房間外卻突然響起了幾下敲門聲。隨后，便有一名身穿鎧甲的御前侍衛推門走了進來，湊到皇帝耳畔聲匯報了些什么，眨眼間就讓君士坦丁十一世神色大變。 “……什么？威尼斯艦隊不宣而戰，悍然襲擊了莫利亞？！我的弟弟托馬斯在那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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