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瀾葉穿著自己得體的衣服返回宴會時，四處張望尋找鄭歆俞的身影，發現她并未出現在自己的座位上。    “四哥，我不是讓你去看看鄭妃嗎？今兒是除夕夜，難道你真打算把人家晾在一邊？”瀾葉問道。    高長恭卻不理她，自顧地喝著杯中的酒，瀾葉想去阻攔他，卻被含陽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阻止了。    “葉，你就讓四哥靜一靜吧。”含陽勸道。    瀾葉嘆了口氣，返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葉，你真的決定要去長安嗎？”含陽手中端著酒杯，側身問道。    “恩，含陽，我知道你是想勸我放棄宇文邕，在你的眼里，他可能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但我就是喜歡他，那種感覺你是無法理解的。所以，含陽，我希望你也能像四哥那樣給我祝福，好嗎？”    含陽沒有話，仰頭喝下了自己的杯中酒，將目光移向了舞臺。    瀾葉也喝了一杯酒，將視線移向了大家伙，再讓她多看幾眼吧，也許是這她在紅溪谷里度過的最后一個新年了。這一次的歡聚過后，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重聚。    “葉，你又在想什么？”高長恭忽然望向她低聲問道。    瀾葉看著燈火明亮的舞臺和這偌大個紅溪山莊，在這里，有她歡樂的回憶，有她最愛的親人，而所有的這一切，因為遠方的另外一個人，她不得不告別，一想到這里，她覺得心里很壓抑，也很失落。    “原來是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賦予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賞心樂事誰家院！”瀾葉喃喃道。    “既然舍不得，那就不要走，沒有人趕你走。”含陽沒好氣道。    瀾葉的視線眺過舞臺望向遠方，不遠處篝火點點，巡邏的士兵身影隱隱，她半仰著頭看向空中如鉤的殘月，不禁長嘆了口氣，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干而盡。    幾日后，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高長恭突然提出要帶瀾葉去一個地方。    “去哪里啊？”瀾葉好奇的問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記得多穿一些，雖然已經入春了，但是外面還是有些涼的。”    瀾葉攏了攏披在身上的斗篷，道：“好了，現在可以出發了。”    高長恭帶著瀾葉騎馬奔馳了一炷香的時間，在一個山坡的平緩之地停了下來。瀾葉環視著周圍，山坡上荒草叢生，一片蕭條。    高長恭將馬兒綁在一個樹上，拉著瀾葉的手沿著彎彎曲曲的山徑，慢慢往山坡上走著。因為還有未化開的殘雪，高長恭每走一步都心翼翼，快到山坡時，他遠遠地望了望凸起的墳塋，拉緊瀾葉的手，鼓足勇氣道：“葉，快到了，在堅持一下。”    當高長恭拉著瀾葉的手爬山山坡，停在四座墳塋前時，著實讓瀾葉驚訝不已。她依次看著每一座墳塋上的墓碑，有東平長公主的、駙馬的，還有兩個從未聽的名字瀾瑞、瀾祥，瀾葉不敢多話，她這個冒牌的上陽郡主萬一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肯定會引起高長恭的懷疑的。    高長恭先是跪在了東平長公主的墓前，緩緩道：“姑母，你看我今日帶誰來看你了，你以前總葉還，擔心她知道了你們的故事后會難以接受，所以一直以來，我也沒有跟葉提起過這些。她在我們大家的疼愛下有了一個無憂無慮的成長環境。今我帶葉來看你們，是想問問她的意思，畢竟她現在是瀾氏一族唯一的血脈，她有權選擇了解你們的過去，若她愿意傾聽，姑母，我想我會告訴她的，還請姑母原諒長恭。”    瀾葉不明所以，怔怔愣在那里。    高長恭道：“葉，跪下。”    瀾葉這才恍然大悟，乖乖地跪在了姑母的墳塋前，她心翼翼地問道：“四哥，娘親的靈柩不是已經被高緯遷到高家的陵園了嗎？這里怎么會還有娘親的墓碑？”    “即使姑母的靈柩被遷走了，我想姑母的靈魂也是不愿意回到高家的陵園的，總有一，我會將姑母的靈柩再遷回來。”    瀾葉點了點頭。    高長恭道：“葉，你可還記得瀾瑞和瀾祥這兩位哥哥？”    哥哥？瀾葉不是獨生嗎？什么時候又冒出來兩位哥哥？瀾葉忽而搖搖頭，又點點頭。    高長恭繼續道：“你的印象里兩位哥哥是死于意外，可其實并非意外，他們的死跟你爹的死看似意外，實際卻是遭人陷害。因為那個時候你還，姑母獨自承擔了一切，什么都沒有告訴你。葉，你知道嗎？直到姑母去世的時候都沒有找到殺害你爹和兩位哥哥的真兇，我跟含陽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兇手，卻一直都沒有線索。”    瀾葉震驚不已，她沒有辦法想象，原來瀾氏一族還有這如此的恩怨糾葛。    “葉，這也是為什么這些年我們一直將你保護在身邊，生怕你有個三長兩短。可是，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隨宇文邕而去，明你真的長大了。我相信憑宇文邕的能力，他可以好好保護你的。可是葉，你要記住，他是帝王，而且是個胸懷大志的帝王，他的世界不會只圍著你轉，很多時候，你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尤其是在周宮，宮廷里的爾虞我詐要比外面的血雨腥風更加可怕，因為在宮廷里，敵人都在暗處，你深得宇文邕的寵愛，勢必會有很多人眼紅的。我很擔心你在那個地方不能保全自己，那樣的話，我就愧對了姑母臨終前的囑托。”    “四哥，我知道在你和含陽的心里，我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女孩。可是溫室里的花兒開不長，只有經歷過風吹雨打的野草才能擁有頑強的生命力。”    “若不是還要追查殺害你爹和兩位哥哥的兇手，若不是還要拯救黎民蒼生，葉，我真的很想一直守在你的身邊。”高長恭深情地望著瀾葉道。    瀾葉心中一顫，沉默地低下了頭，去拔墓碑前肆意生長的野草，不知不覺，淚珠滾落。其實，她多想告訴他和含陽，他們需要守護的那個瀾葉早就死了，而自己只不過是個替代品，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借助瀾葉的這具軀體。可是，她能得出口嗎？他們會相信嗎？在科學發達的二十一世紀，都很難理解靈魂穿越，高長恭又如何能相信？    “葉，你還記得姑母臨終前將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交到你手上嗎？記住，那件東西永遠都不要打開，明白嗎？”    瀾葉忽然想到隨身攜帶的那只白瓷馬，她急忙從香囊袋里掏出，遞到高長恭的手里，道：“你的是這個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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