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望上蒼能保佑這對母子的平安。秦越在心里默念一句，抬頭看了那女人一眼。

    女人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好像在經歷一場對她來慘痛的磨難。她大口的喘著氣，又好像在努力的積攢能量。

    秦越又拿出一條毛巾，用力擰干水分后，折成幾條，放在女人的嘴里。

    “咬住，等一下用力，用最大的力，孩子就能生下來了，知道嗎？”

    秦越囑咐一句，女人又用力的點頭。那感覺就像在用生命和時間賽跑，她已經來到了賽道上，只等最后發令槍一響，就全力的出發。

    秦越對她點點頭，給予贊許的肯定。并重新給她正了一下嘴上的毛巾。

    讓女人咬住毛巾，主要是防止她在用力時咬傷了自己的舌頭。陣痛的感覺在加強，秦越看到女人已經在發力了。

    秦越馬上回身來看著產道，順利的話，經過女人這次的努力，就應該能看到嬰兒的蹤跡。

    “用力，再用力些……”秦越鼓舞著女人。

    果然，女人產道出現了一點東西。但不是嬰兒的頭，很明顯，是一只嬰兒的腳。

    壞了，這種生產方式是很危險的。

    假如嬰兒先出來一條腿，那么另一條腿就會卡在里面，整個嬰兒就會橫在產道口，從而極大的增加生產的難度。

    幸好這才剛剛開始，還有補救的時間。假如嬰兒把整條腿都伸出來，就會造成難產。那樣會直接造成嬰兒的窒息，或者對產婦造成致命的傷害，從而大出血殞命。

    就在看到那只腳要露頭的時候，秦越馬上握拳，抵住那只腳，用力且緩慢的把他推回去。

    秦越急得出了一腦門的汗，但這是必須要做的程序。在這簡陋的環境里，他只能按常規的方法來處理。還好，嬰兒回位正常，此時只能等嬰兒自我轉位，等有一個合適點的體位再出來。

    秦越在心里祈禱，努力一下吧孩子，你媽受的這個罪可都是你帶來的。

    本該順利生產，現在卻要把人家從新推回去，重新來過。這種苦難對產婦來，必然是巨大的。但沒辦法，不這樣做，產婦會經受更大的苦難。

    女人痛的在渾身打顫，秦越能察覺的到，但他無能為力。

    秦越緊張注視著嬰兒的動靜，抬手用手臂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在這么緊張的時候，秦越不可能不出汗，作為一個還未經歷過女人的童子，就來給人接生，并且首次就要把嬰兒從產道推回去，他不汗才怪。

    他此時不但會出汗，還應該是狂汗。

    但作為醫生，他不能擅離職守，他要堅持下來，而且要保證這對母子的平安。這是他點頭答應了男人后，應該盡到的職責。

    女人的顫抖減輕了，秦越知道，這一次的陣痛宮縮已經結束，這是女人的機體在為下一次宮縮積蓄力量。

    把女人嘴里的毛巾拿開，讓她有利于呼吸，同時積攢下一次的能量。

    女人快速的喘息著，眼角流下淚水。那淚水是不是代表著悔恨，秦越無從得知，他現在只能替她把淚水和混在一起的汗水擦一下，然后鼓勵她。

    “準備著，下一次用更大的力量，你一定能成功，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女人再次用力的點頭，她應該知道，她沒有退路可走，只能頑強向前。

    給女人換了干凈的毛巾，并再次為女人清理了產道附近的濁物，秦越緊張關注著嬰兒的動向。

    情形應該不錯，女人的腹部動了幾下，那應該是嬰兒自身在動。缺少了羊水的保護，嬰兒同樣會產生焦燥不安的意識。這是上蒼給他的原始本能，他同樣要為來到這個世界進行必要的抗爭。

    女人的宮縮陣痛再次開始，秦越同樣讓她咬住毛巾，鼓勵她用盡全力。

    這次秦越看到，從產道出來的還是一只腳。

    秦越心頭一驚，再這樣就麻煩了。生產的時間的過長，同樣會造成嬰兒的窒息。他趕緊抬手去托住那腳，然后用一根手指向里面一探，感覺觸碰到了一點東西。

    那東西受到秦越手指的觸碰有縮回去的跡象。秦越猛然想到，那應該是嬰兒的另一只腳，然后就迅速用手指勾住，緩緩的向外拉。

    謝謝地，那果然是嬰兒的腳。現在可以看到嬰兒的兩只腳了。

    “用力，快用力……”

    秦越喊著女人，騰出一只手來去抓女人的手。女人抓住了秦越的手，就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喉嚨里發出嘶吼，似乎在用竭了全身的力氣。

    嬰兒的一雙腿出來了，秦越心里一安，松開女人的手，回身用左手勾住嬰兒的一雙腳，輕輕往上提著。

    “用力，就要快了，加油……”秦越為她鼓勁。

    女人再次用盡全力，嬰兒出來了，是個男嬰。

    秦越倒提著嬰兒，馬上給他清理口腔里的瘀堵，然后在嬰兒后背輕拍兩下，嬰兒‘哇’的一聲哭出來。

    這是新生兒的第一聲啼哭，他在為了來到這個世界，發出他最有力的一聲，用以證明他的存在。

    在新生兒發出第一聲啼哭后，秦越全身打個寒顫。他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因為孩子降臨的壯舉，給他帶來的震撼。

    聽到了嬰兒的啼哭，在門外燒水的男人跑進來，看到秦越手里抓著的孩子，一下在門口怔住。

    秦越回頭看他一眼，：“不要跑，關上門，不要帶著風過來。”

    男人一下子明白過來，反手關上推開的門，輕手輕腳的往前走了兩步，就不敢再動了。

    “把包裹孩子的被褥給我。”秦越。

    男人很快從旁邊拿過一塊包有棉花的軟褥子遞過來。褥子不大，只有一米見方。秦越讓他在床圍鋪開，然后跟他要剪刀。

    秦越看一眼，那是一把新剪刀。看來這是在女人生產前，他們就準備好的。

    “你燒的水開了嗎？那滾水燙一下。”秦越急切的。

    男人打個楞，趕緊沒頭跑出去，很快提著一桶滾水進來。

    剪子在滾水里燙過后，秦越接過來，張開剪子來剪孩子身上的臍帶。這時赫然發現，嬰兒啼哭的同時，手里正抓著一截臍帶。

    這孩子早晚也是個狠人。出生就抓著給他輸送養分的源頭，這得是對這個世界有多恨？

    秦越在臨近嬰兒手抓著的地方落下剪刀，臍帶剪斷后，把孩子放到那鋪開的褥子里，又把他手里抓的臍帶拿開，然后把臍帶打個結，把孩子包了起來。

    女人現在已經用盡了全力，躺在那里臉色蒼白。秦越把孩子放到她的身邊，女人露出一絲微笑，那是一種勝利的微笑，但依然帶有一種不能詮釋的倔強。

    秦越拿開她嘴里的毛巾，：“你現在還不能休息，宮縮陣痛還會有，你要盡力把剩余的臍帶全部擠出體外，那樣對你才是安全的。”

    女人現在對秦越產生了完全的信任，微微點了點頭。

    嬰兒的生產終于平安完成了，母子安泰。秦越把銀針啟下來，把女人放平，看目前的情況，除了女人前期失血造成了體力的衰竭，總的來看還是健康的。

    幫著男人進行了清理后，秦越長舒一口氣。

    “去給她做點吃的，多點湯水不要油膩。”

    男子有些興奮的看著躺在那里的母子，還在抓著女人的手：“我去給你做吃的，等著啊。”

    女人看著男人，臉上透露著幸福：“英雄，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

    男人對著女人點頭，手在眼角抹了一下：“是，我們有孩子了，以后我要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

    在旁邊擦洗著手的秦越，看到女人在聽了男人的話后，眼角又留下了兩行清淚。

    秦越想打斷他們的談話，但又有點不忍心。這可真是苦難夫妻多重情啊。

    這時，秦越肚子里又咕嚕起來，抬手看一眼手表，時間剛好過了子夜零時。

    靠，這一晚上的忙活，竟然到了這個時間。肚子又在提醒他，他可馬上就兩夜一水米沒沾牙了，要不餓就是假謙虛了。

    “我英雄，別再跟你媳婦墨跡了，趕緊去弄吃的。”

    秦越催促了一句，男人回頭來答應一聲，從女人身邊站起來。

    男人走到秦越的身邊，歡喜的笑著：“你是我們的恩人，我們謝謝你。”

    秦越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聲音放低了：“先別客氣話，給你媳婦做飯，我來兩碗干的，不怕你笑話，我這馬上兩沒吃東西了。”

    男人驚愕的看秦越一眼，然后點頭：“行行行，你先歇會，我馬上去做湯面。”

    男人做好湯面，照顧女人喝了幾口熱湯。秦越則幾乎把里面的面都吃光了。

    湯面的味道，男人做的很一般，秦越相信，他如果出手去做，肯定要比這好吃。但肚餓才知飯菜香，秦越依然很知足。

    撫著被撐大的肚皮，秦越滿意的對男人笑笑，：“我到了這里，怎么也沒想到會碰到你們。現在吃了你們的面，咱們的緣分算結下了。”

    男人也笑笑，：“結下了，你是我們的恩人，我們混好了會報答你的。”

    秦越大呲呲擺了一下手，：“別報答的話，吃了你們的面，這就足夠了。將來就讓我做孩子的干爹吧。”

    聽秦越出要做孩子干爹的話，男人看向女人。似乎他對這事了不算，要經過女人的同意才行。

    只見女人微微笑著點頭，男人才回過頭來。

    “大哥，孩子是你救的，當他的干爹理所應當。但我想問一句，你是怎么到了這里的？是逃出來的？”

    男人有疑問很正常，在大半夜出現在別人家的門口，不讓人奇怪才是怪事。

    不過一開始，秦越并沒有明白男人話里的意思，信口回答：“是，我是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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