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勝捷已是慌了神,愣了一愣,才道:“這太不方便了,不如我找幾個水手,一起吧老爸抬會他自己的房間好了……”
他話音未落,李直卻用顫顫巍巍的聲音道:“不可,眼下大敵當前,船上還不知是否混進別的刺客,不能讓手下兄弟看見老夫受傷,否則軍心動搖,就難以共同御敵了。秋大人做法很好,捷兒,你要聽大人的吩咐。”
秋儀之有了李直的首肯,便趕忙叫荷兒將林叔寒的房間整理出來,又同李勝捷、老蔡頭一道,將李直扶到林叔寒的床上躺好,又叫人四處點上燈燭,這才舒了口氣,輕聲問道:“老船主,你傷在哪里?先止血要緊。”
李直道:“在左腿上,似乎是被利器劃傷了。老蔡頭,你去取點傷藥過來。記得不要聲張!”
老蔡頭答應一聲,便跑開了。
一旁的尉遲霽明卻在秋儀之耳邊輕聲道:“看老船主這傷勢,恐怕不單是被兵器劃到這么簡單……”
秋儀之聽了,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看看李直的臉色越來越差,便問尉遲霽明討過短刀,聲“得罪了”,便附身將李直受傷處的衣褲劃開,細細一看,竟嚇了他一大跳——原來李直果然在右腿上有一處長約一挎的劃痕。這道傷雖然不深,卻短短幾句話之間便已經化膿,傷口兩邊的流出的并非鮮紅的血水,而是混雜著紅色、白色、紫色、綠色的不知何種液體,似乎還隱隱泛出一陣陣腥臭味……
“鏢上有毒!”在場眾人異口同聲地出這四個字來,卻拿這轉眼之間又有些惡化的創口沒有辦法,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正在這時,老蔡頭拿了幾瓶傷藥進了屋子,他撥開眾人,見李直傷勢這樣沉重,立即就痛哭起來,可偏偏不能哭出聲音讓外邊的水手聽見,只能近乎窒息般地在一旁抽泣。
卻聽李直艱難地抬起頭,道:“老蔡頭,你哭什么?老夫還活著呢,你有眼淚,等三十年后到老夫墳頭哭去!”
李直這話得幽默,惹得老蔡頭不由得“噗嗤”一笑,隨即收斂起笑容,道:“老仆給船主丟臉了,這就給船主上藥!”
“且慢!”卻聽林叔寒道,“現在不能上藥!”
眾人齊齊將眼神集中在林叔寒臉上,只是不解:為何李直傷勢這樣沉重,中毒這樣深刻,立即治療尚且來不及,林叔寒竟會阻止老蔡頭給李直上藥。
卻聽林叔寒問道:“請問這位老者,你用的傷藥是什么配方?”
老蔡頭還真被林叔寒問住了,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拿來的都是最好、最貴的!”
林叔寒道:“最好、最貴未必就最合適。傷藥講究的是活血化瘀,用的都是人參、鹿茸、蟲草之類發物,越是好的傷藥,這種東西用的就越多。你看李船主中毒這么重,若是讓毒性揮發開來,不是更加危險,適得其反嗎?”
老蔡頭大字不識一個,當然聽不懂林叔寒所的藥理,卻也不敢再擅自用藥,唯恐真如林叔寒所反而害了李直,那自己可就后悔莫及了。
還是李直經驗豐富,雖然身體虛弱,腦筋卻不遲鈍,道:“林先生得對,不能用傷藥。你去找找船上有沒有治療海蛇、水母、海膽毒性的解藥,不管對癥不對癥,先用了再!”
他這話卻提醒了溫靈嬌,趕緊道:“起解藥,我身邊就帶了一瓶,還是顧二娘沒有作亂時候專門給我配的。聽她,就算不能包解百毒,好歹也能延緩毒藥發作時間,至少也留出了尋找名醫解毒的時間。”
溫靈嬌一邊著,荷兒已從身邊掏出一個粉瓷瓶來,道:“這藥我們從沒試過,也不知靈不靈。”
秋儀之伸手接過藥,輕輕將堵住瓶口的塞子打開,并不寬敞的船艙之中頓時彌漫起薄荷、檸檬、香草等氣味糅合而成的清香來,將李直傷口處散發出的臭味掩蓋住,讓人緊繃著的神經不禁放松下來。
受傷的李直聞到這股香氣,精神似乎也好了些,道:“聞這氣味就是一帖良藥,還請秋大人賞了我用……”罷,便又開始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李直這么,秋儀之卻不能不謹慎,緊緊將瓶子握在手中,對李勝捷道:“這藥尚未驗明藥性,要不這樣,少船主這就下令,讓兄弟們尋找那件煨了毒的暗器,再用活狗過試驗,果真有效,才能用在老船主身上呢!”
李勝捷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孺子,沒經歷過什么大事,聽秋儀之這樣辦法雖不方便,卻是再妥帖沒有的了,便趕緊吩咐老蔡頭去辦這件事情,自己則繼續守候在父親身旁。
這姓蔡的老仆辦事果然雷厲風行,不一會兒便牽了條黑狗過來,手里則用托盤捧著一支烏黑的飛鏢。
秋儀之見了,便用刀割下一塊桌布,包著右手捻起那枚飛鏢,在黑狗屁股上輕輕劃了一條傷口。這枚鏢上的毒果然性質兇猛,那條狗中了毒狂吠了幾聲,隨即無力地癱倒在地上,鼻孔一張一翕地呼吸著空氣。
秋儀之見到這條狗,忽然想起從陪伴自己的那條白狗還被養在廣陽老宅之中,心中不忍,連忙將瓶中藥水倒出一點站在棉布之上,心翼翼地擦拭在那受傷了的狗的傷口處。
隨著解毒良藥的漸漸深入,那條狗的呼吸也漸漸平緩,傷口雖未痊愈,卻也不再惡化。又過了一會兒,那條狗已能掙扎著站立起來——雖然腳還是一瘸一拐的。
眾人見了,似乎是在為這條被拿來做試驗的狗加油一般,齊齊發生“唔”的喝彩聲,臥在床上的李直也忍住腿上傳來的劇烈疼痛,道:“秋大人,這藥似乎還是蠻有用的……”他話不了整句,已是氣喘吁吁,再也不下去。
秋儀之見李直傷情更加惡化,知道再也拖延不得,便如方才試樣時候那樣,親自為李直上了藥。
李直用了死了的顧二娘配置的解藥,面色頓時好看了許多,原本臉上因疼痛緊繃著的肌肉終于舒展開來,面色也好看了許多。
于是李直深吸一口氣,道:“秋大人,這位姐的藥靈驗得很,老朽的傷似乎已無大礙。”
秋儀之尚未回話,卻聽李勝捷興高采烈地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老爸先休養生息,待我查明這刺客背后主使之人,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替老爸解氣!”著已帶了幾分笑意。
李勝捷未經世故,然而身旁的秋儀之、林叔寒、溫靈嬌乃至老蔡頭卻都是飽經風霜之人,他們見李直臉上的汗水依舊不停地往下淌,不用猜也知道李直中的毒不過是略受控制而已,遠未到痊愈的地步。
然而他們一個個卻都不想出喪氣話來,掃了李勝捷的興,都沉默著低頭不語——不大的船艙之中,被一種壓抑的氣氛徹底籠罩。
過了好一會兒,秋儀之才道:“老船主,方才溫姐的解藥雖然靈驗,卻只是延緩毒性深入而已,真正需要解毒,還得對癥下藥,根本上拔除毒性才好。”
李直點頭道:“還是秋大人想得周到。”
秋儀之答道:“不敢。不如這樣,老船主先在此處或是自己房內休養生息,船上事務都由少船主和老蔡師傅會同管理。若老船主信得及在下,可以派個心腹之人,同在下一道,就在附近尋找名醫,為船主診脈解毒如何?”
李直一邊聽一邊點頭,待秋儀之完,又補充兩句道:“老蔡,你就老夫今夜起床衣服穿得少了,偶感風寒需要臥床休息幾,不要亂了船上軍心,知道了嗎?你和捷兒抽空去審審那個刺客,問清楚他背后主使之人是誰,待老夫回過手來,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林叔寒一旁補充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當務之急是替老船主解毒,少船主應當先去問問這刺客,用的是什么毒藥,又應該如何解毒。這才是現下的迫在眉睫要做的事情。”
林叔寒這話語調雖然不重,但字字都在理上,讓人心悅誠服,卻聽荷兒道:“我有個辦法,若這刺客牙咬得緊不肯解藥的法子出來,就用他的毒鏢一樣弄傷了他,倒要看看他嘴巴是不是鐵鑄的!”
李勝捷聽荷兒這句話得解氣,贊道:“好!是條妙計,我這就去審那刺客去!”著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秋儀之等人見李直已緩緩閉上眼睛,神色甚是安詳,便不再打擾,讓老蔡頭在身旁照顧,各自回屋休息去了。林叔寒因房間被李直占用,便雖秋儀之一道,和衣睡在一張空出來的床鋪上。
如此過了三,李直雖用了顧二娘配制的解毒良藥,傷勢卻反反復復、時好時壞,始終沒有痊愈,只趁著白精神尚好時候,穿戴齊整,在李勝捷的攙扶下面,到甲板上走了一圈以安軍心。
李勝捷審問刺客卻是沒問出一絲半點的頭緒來。
原來這刺客乃是倭國人,不通漢語,李勝捷叫來張二狗及其他幾個略通倭語之人過來翻譯,卻只問出這刺客乃是受人所托,目標明確,就是行刺李直來的。至于毒鏢的解藥,卻這是倭國獨門劇毒,無法可解!
既然知道這刺客是倭國來的,那十有八九就是織田家討人不成,懷恨在心,請了刺客過來刺殺李直的。
若是放在之前,以李勝捷的性子,早就親自領人向白那群上船的織田家的倭將興師問罪去了,不定現在已經大打出手起來。然而他經過一的風波起伏,幾乎在一日之間長大了五六歲,變得沉穩許多,知道眼下只有先救父親才是首要之事。
于是李勝捷耐住性子,專問解藥一事,嚴刑拷打之下,這刺客卻始終一口咬定:此毒并無解藥,中毒之人只能安靜等死,短則當場斃命,就算身體強健之人也不過多活六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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