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淼聽了一愣,又笑道:“我這樣才疏學淺的人,又有什么好夸贊的呢?” 卻聽秋儀之道:“三哥就不要再謙遜了吧。別的不,就我們現在,不但深入虎穴,而且捋過虎須,現在更睡在老虎旁邊,這樣的膽識膽量……皇上總是我膽大包,我看跟三哥比起來,算是謹慎心的了。” 鄭淼聽了這番夸獎,也是頗為得意,莞爾一笑道:“我等深入嶺南道腹地,在別人肚子里頭做文章,橫豎也在對手掌握之中。與其瞻前顧后還是為對手所制,還不如索性杵在他眼前,讓他難受難受。萬一對面動起手來,我們就是再無還手之力,也要往他眼睛里頭啐上一口。” “得好!”林叔寒不禁贊嘆道,“不管三殿下此舉有意無意,已讓我們占盡了先機!” 鄭淼聽了卻有些疑惑,問道:“林先生這話是什么意思?” 林叔寒知道鄭淼不是笨人,便正色道:“學生請問三殿下,此行不遠萬里來到此地,所為何事?” “為了傳旨,順帶查探嶺南軍情。” “那以傳旨的名義,探查軍情,又是所為何事?” 身處敵軍叢中,讓鄭淼下意識地抬頭四下張望了一番,道:“為了撤藩。” “沒錯。就是為了撤藩!”林叔寒道,“眼下,就有一條妙計,能讓皇上這件魂牽夢縈的大事,一舉成功,不知三殿下愿不愿意試上一試?” 鄭淼頓時大驚,剛想問林叔寒是不是在同自己開玩笑,可見林叔寒臉上那被火光映射得確定無疑的嚴肅表情,便改口道:“我知道先生腹有經緯地之才。可是我們現在手下攏共才兩百多人,其中還有二十七個不管用的儀仗。嶺南王明面上就有軍兵三十萬,我們這些人好像在海里撒了一捧土,能有什么用?” “那也要看這捧土撒在哪里。若是撒到海眼里頭,不定還真把江河湖海的循環堵塞了呢!”林叔寒道。 鄭淼翻轉著將自己手中的熟肉看了一遍又一遍,總也猜不出這個足智多謀、名滿下的“半松先生”話中深意,便道:“先生就不必賣關子了,有什么話盡管直好了。” 林叔寒聞言,從鋪在地面上的涼席上爬起,在帳篷之中踱了一圈,又取過自己那柄折扇,將幾只圍繞在自己耳旁的蚊蟲驅趕了幾下,覺得渾身適意,這才道:“學生不才,正有一條計謀獻予三殿下,若實施得當,那嶺南王府便旦夕可撤,皇上心頭這件大事也迎刃而解了。” 若是尋常人等這樣,鄭淼毫無疑問會以為他在胡吹海螺,可林叔寒卻是身負大才的人,既然出了這樣的大話,那自然有他的理由。于是鄭淼向林叔寒拱了拱手:“先生有何妙計,還望不吝賜教。” “也談不上什么妙計,不過是想從嶺南王爺身上做些文章罷了。”林叔寒淡淡地道。 林叔寒這話得雖然平淡,鄭淼耳中聽來卻似晴霹靂一般,趕忙壓低了嗓音:“林先生的意思,可是要派人挾持或是刺殺嶺南王爺?” 林叔寒一笑道:“三殿下果然聰睿,學生正是這個意思。”卻再不話。 鄭淼深吸了一口氣,道:“先生此計未免太險,我們在螺螄殼里做道場,一招不慎失了手,便再無回寰余地。我等冒險喪命倒也罷了,就怕連累了父皇、朝廷也不得不立即興兵同嶺南王府決戰,那可就要打亂撤藩部署,可就得不償失了。” 鄭淼見自己的話得十分嚴重,林叔寒卻依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微笑著看著自己,只好轉而問秋儀之道:“不知賢弟有何高見?” 秋儀之笑道:“我能有什么見解?不過三哥要是采納了林先生的主意,弟定當鼎力相助。” 這話雖未明,然而話中涵義卻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又聽林叔寒道:“學生這計聽來雖然驚險無比,但是只要心辦理,其實卻是穩若泰山……” 鄭淼越聽越是疑惑,打斷林叔寒的話道:“現在我們就在嶺南王的眼皮子底下,光這石頭城里的嶺南軍就比我們多了十倍不止,城外更不知部署了多少人馬。林先生這‘穩若泰山’四個字不知從何談起?” 林叔寒搖著折扇道:“嶺南王此人學生素有耳聞。雖然用兵作戰算是一員名將,運營嶺南一道也頗有政績。可是此人色厲而內荏,外強而中干,胸中謀劃雖多卻又缺乏決斷。三殿下不妨想想,嶺南王讓我們這兩百精兵在他眼皮底下安營扎寨,可謂有膽有識了吧?可是真的要他現在就動手除掉我們,怕他還未必下得了這個決心呢。” 林叔寒頓了頓,又道:“請恕學生狂悖。當年神宗皇帝在時,嶺南王也曾有過奪嫡之心,神宗似也頗青睞于他。可是他即便手握重兵,卻始終瞻前顧后,既不敢像當今圣上那樣提兵遠征積攢人望,又不敢乘朝中空虛起兵發難。最后皇帝一聲令下,命他來此嶺南蠻荒之地,他也就只能收拾行囊來此處看門。就是去年討逆之役如火如荼之時,他若是孤注一擲提兵背上,雖然未必能夠成就大業,至少也能拼個劃江而治、南北對峙的局面,可他卻如縮頭烏龜一般死守在嶺南道不出來,今日便只好靜候皇上著手撤藩了。” 林叔寒這慢條斯理卻又嚴絲合縫的推理讓鄭淼聽了都不住點頭稱是,又道:“就算嶺南王略微猶豫踟躕一些,不過是能保證我們能從嶺南道全身而退罷了,離開一舉撤藩還遠得很呢!” “既然有患得患失的主子,便沒有英明果斷的臣下。”林叔寒道,“向三殿下、秋大人這樣智勇雙全的人,便也只有皇上這樣英明睿智的人才能培育出來。學生料定,一旦嶺南王出事,嶺南道必然就會六神無主,離朝廷撤藩成功也就不遠了。” 鄭淼道:“以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們這就在此處殺了嶺南王么?”得連自己都是一笑。 不料林叔寒卻是一臉嚴肅,答道:“眼下的局勢,這就將嶺南王殺了,留一個亂亂哄哄的嶺南道,留給朝廷慢慢處置也不算是不可收拾。只是現在下初定,人心思靜,再大肆用兵恐怕有違理。因此將嶺南王殺了,也算也不算是一條餿主意,也不是萬全之策。” 鄭淼聽了一驚,真沒想到眼前這個文弱書生,居然胸懷刀兵,竟有些害怕。可他見林叔寒話了一半又停了下來,知道他是在賣關子,便笑盈盈地看著他:“想必林先生必然是有萬全之策在胸了?” 林叔寒笑道:“那是自然。要出主意,便是萬無一失之策,否則那種半吊子的主意出來,豈不是害了自己人?” 林叔寒又繞帳篷走了半圈,道:“以學生愚見,與其殺了嶺南王爺,不如將他劫持住,押送到京城里去。到時候讓嶺南王簽字畫押,主動請求撤藩,那還不是舉手之勞么?” 鄭淼聽林叔寒的“萬全之策”并不是將鄭貴立刻殺死,心中稍定,卻又蹙眉道:“林先生這主意雖好,可惜執行起來太難。林先生不如出去看看,我們兩百多人在對手重重圍困之下,自保尚且不及,又哪有余力去對付別人呢?更何況林先生方才也了,嶺南王爺辦事極為謹慎心,他既敢留我們在城內過夜,必然也就有了十分準備,我等即便下手,又豈能輕易成功?” 林叔寒笑了一笑:“嶺南王千算萬算,偏偏就漏算了一人。” “是誰?”鄭淼追問道。 “是尉遲霽明。”回答的卻是一旁的秋儀之。 林叔寒也道:“沒錯。就是尉遲霽明。這姑娘人雖然不起眼,然而武藝高強,特別是輕功獨步下,更在其父之上。若是由其乘夜潛入嶺南王屋中,將其一舉拿下,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鄭淼思量了一下,道:“就算嶺南王被尉遲霽明輕易制服,就算這邊人馬投鼠忌器,讓我等出得城去。可是此處距離京城洛陽千山外水,光是嶺南道這崇山峻嶺之間的路就極難行走,萬一當中出了什么岔子,可就麻煩了。” 林叔寒笑道:“這就請三殿下盡管放心好了。這嶺南道里有我們的內線,只要能夠順利拿住嶺南王爺,這人就會替我們穩住嶺南道,不定還會派兵禮送我們出境呢!” “什么!”鄭淼聽了這話大驚失色,“賢弟居然這樣神通廣大,來到嶺南道這才幾已經布下耳目內線了?似乎此人來頭還不,竟然能有統領嶺南全道的本事。” “這人三哥也認識。不是別人,就是二王子鄭諭。”秋儀之一面,一面忍不住地暗笑。 鄭淼更加吃驚:“鄭諭是堂堂嶺南王二王子,賢弟想要聯同他一起來對付嶺南王,這不是與虎謀皮嗎?” “哈哈哈。”林叔寒忽然笑起來,“這位二王子的心思,怕是三殿下未必能夠猜出來呢。且聽學生為三殿下慢慢道來。” 林叔寒伸出舌頭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舌頭:“請三殿下想想,嶺南王府若是并不撤除,還要傳至二代,不知現在是他膝下哪位王子繼位?” 鄭淼沉思了一下:“記得嶺南王爺膝下子嗣單薄得很,除了眼下這個二王子鄭諭之外,就只有長子鄭諾了。這兩人之間,要誰能繼承嶺南王的王位么,其實來也沒有什么懸念,不就是長子鄭諾么?” “怎么就沒有懸念了?還請殿下指教。”林叔寒微笑著道。 鄭淼當然清楚以林叔寒的見識,這點原因他又怎么會不知道? 不過鄭淼經過這幾同林叔寒的想處,也知道這位“半松先生”就有這愛賣關子的老毛病,便順著他的意思“解釋”道:“一來么鄭諾是長子是嫡出、鄭諭是次子是庶出,長幼有序、嫡庶有別,理所應當是鄭諾繼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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