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叔寒點點頭,剛要邁步進門,卻聽吳若非掩嘴笑道:“林先生起來還是書畫圣手呢,居然這點風情都不懂,看來先生的書畫不過風騷一時,怕也不能當什么傳世之作吧?” 林叔寒極為自負,自稱“詩詞書畫”四絕,若是別人這樣他,輕則拂袖而去,重則割席斷交,然而吳若非卻是他的克星,聽了吳若非這話,林叔寒也只好解嘲一般搖了搖頭,道:“若非教訓的是,那我便退下閉門思過去了吧。” 卻見秋儀之身邊閃出溫靈嬌來,紅著臉低頭道:“林先生找公子,必然是有要緊事體,那就請進來話吧!” 吳若非當年在秦淮河畔乃是花中魁首,雖是賣藝不賣身的,卻也見慣了男女之事,見溫靈嬌滿面 潮紅、眼神游移,已是品出其中三味,便上前一步從秋儀之身邊擠過,握著溫靈嬌的手,道:“妹妹理睬他們做什么?我們姐妹進屋話去,讓他們在這里喝西北風吧。”罷,便將溫靈嬌推回房內,反手掩上屋門,不知什么話去了。 于是秋儀之和林叔寒相視苦笑了一下,并肩往秋儀之的書房走去。 只聽林叔寒道:“大人今日城外收服軍心,做得真是絕妙,林某實在是萬分佩服啊!” 秋儀之卻擺擺手道:“有什么佩服不佩服的?我用的是金牌令箭,收服他們靠的也是皇上的威望,換做別人也是一樣的。” 林叔寒卻笑道:“秋大人實在是太謙虛了。不要換了別人,拿出這件寶物來,別人會不會懷疑了。就是圣上本人,也未必就肯將這樣極重要的東西賜給他呢。” 秋儀之卻苦笑道:“林先生以為這是一樣好東西么?我揣著,肚子上都磨出老繭來了,一時半刻都不敢離身,偶爾看不見了,就急得跟沒頭蒼蠅似的……” “哈哈哈!”林叔寒大笑幾聲,居然背起書來,“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心智、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他正背誦著,秋儀之已將他讓進了自己的書房,見自己這屋內濕冷,便叫人端了個炭盆進來,待屋中略略暖和起來,秋儀之這才道:“林先生高看我一眼了。我哪有什么大志,能擔什么大任?不過是看這群人可憐,又怕他們走投無路襲擾地方,這才收留下他們,將來反擊嶺南王,也要派些用場。” 卻聽林叔寒又微笑著背起書來:“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下莫能與之爭……” “好了好了。”秋儀之打斷道,“林先生方才還受了驚,今日怎么會有這樣的興致,居然抖起書包袋來了?我一個七品縣令,同刺史大人爭過,現在又要同嶺南王爺爭,先生就讓我歇歇吧!” 林叔寒終于不再背書,笑盈盈笑道:“就怕大人不同別人爭,別人要同大人爭呢……” 秋儀之聽林叔寒了這三言兩語,已是猜出他話中涵義,趕緊偏轉話鋒道:“我方才還在同溫姐纏綿,林先生把我從溫柔鄉中拔出來,該不是同我這幾句閑話的吧?” 林叔寒也知道秋儀之不愿接著往下談,就順著他的話頭道:“當然不是。我是想,現在江南大半已在嶺南王爺手中,陸路、海陸均已斷絕,大人沒了日常周慈景、李直那邊送來的進項,現在又收了那么多幾千兵丁。這幾千人,就是幾千張口,不知大人能不能養得起?” 秋儀之沉思了一下,道:“這事來山陰縣的一路之上我就考慮過。現在我手上還攢了有十萬兩銀子,現銀也有將近兩萬。若是只吃飯的話,可以養一萬人一年時間。所以,我方才只答應這些人,給他們吃飽喝足,至于軍餉和賞銀,要等到平叛之后再一并結清。” 林叔寒一邊聽一邊點頭,道:“大人果然精明,這法子甚好。只是從今往后,怕是有更多江南道的敗兵、難民聚集到大人令旗之下,恐怕到時候就不止一萬之數了……” 秋儀之答道:“那是自然。不過這點先生也不必擔心,待人數一多,我就要領軍出去同嶺南道軍隊交鋒了。到時候攻城略地,收繳了嶺南軍的糧草銀錢,除散發一些安民之外,也可用來養兵,豈不是兩全其美?” 林叔寒聽了拍案叫絕道:“林某長于文事,而不懂軍事。秋大人今日一番話,勝過林某讀十年書,所謂‘故智將務食于敵,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的道理,林某今日總算是懂了。” 果然不出林叔寒所料,秋儀之所轄山陰縣既安全又有能吃飯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單江南道的難民潰軍聚集而來,就是遠到巴蜀、云貴這些地方的難民也都聞風趕來。 秋儀之見他們可憐,便統統收留下來,不到一個月功夫,城外就已聚集了五六萬百姓,兵丁也有將近一萬人,臨時搭建的軍營、帳篷將一座不大的山陰縣城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秋儀之盤算著城內銀錢雖還足夠,然而存儲的糧食卻已是捉襟見肘,亂世之下又無處購買,正在心憂之時,卻聽“黑頸蛤蟆”前來報告:“稟大人,前頭來了軍隊了。打的是江南道節度軍的旗號。” 秋儀之正有心事,聽了這話,不耐煩地道:“什么樣的事情?不過是些前來投奔的潰軍罷了,你去和你趙哥一聲不就得了?麻煩!” 那“黑頸蛤蟆”卻道:“大人,這些人齊整得很,不像是敗軍……” 秋儀之聽了一個激靈,心想:“可別是嶺南軍冒充江南軍隊的樣子,想要過來偷襲……”口中卻問:“你可清楚了,來的有多少人馬?” “黑頸蛤蟆”大聲道:“大概五百來人,是前頭哨所里的探子傳過來的。” 秋儀之聽了這個數目,心中已是一松,暗自揣測:“區區五百人,應該只是嶺南道過來試探的兵馬。對付這些人,也不用動員現由自己節制的江南節度軍,光是憑這自己手下這些親兵鄉勇,就能憑借這些地形熟悉,就能將他們全部殲滅。然而這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讓這些敗兵捏個軟柿子,也好鼓舞一下軍心士氣……” 想到這里,秋儀之臉上已揚起了笑容,道:“你這就下去,告訴趙成孝,要他密切關注敵軍動向,再集結起全部人馬,我要領軍前去平叛!” “黑頸蛤蟆”也算是打過幾仗的,覺得五百敵軍犯不上全軍出動,便又確認性地問道:“大人是全部人馬?” “對,全部人馬!過來投奔的那些江南節度軍也統統帶去,要的就是大張旗鼓!”著,秋儀之將擺放在桌上的那口西域寶刀系在腰間,邁腿就往門外走。 城門之外,趙成孝和張齊等人已等候了些時間,見秋儀之出來,齊齊行了個軍禮。 秋儀之回了禮,見已聚集起來的江南節度軍經過這一個月的操演訓練,已是頗成氣象,心中高興,便號令道:“走!跟我平叛去!” 罷,跨上自己那匹青色的汗血寶馬,在十八個親兵精騎的簇擁護衛之下,向西邊那條走了無數遍的路進發而去。 大軍走了不多久,前頭探子來報,是敵軍行動十分迅速,前頭距離我軍只有半個時辰路程。 秋儀之聽了有些驚訝,卻也并不慌張,便領手下兵士在道路兩側山嶺密林之中埋伏,趙成孝則率“當矢營”及江南軍節度軍一部共三百人在前頭迎接,打算擋住敵軍前進之后,在四面出擊,打對手一個殲滅戰。 又過了些時間,敵軍已饒過一座高山,進入秋儀之的視野。 秋儀之定睛看去,只見來軍果然穿著江南節度軍的服色、打著江南節度軍的旗號,衣裝雖有些破舊,精神卻極好,依路排了兩列縱隊,一言不發地在山林之中快速行進。 按照秋儀之現在的部署,只消令旗一揮,道路兩邊埋伏的兵馬萬箭齊發,就能將山下這區區五百來人統統射程爛泥。可是他見到這群人馬,卻居然有些好奇,忙叫人傳令下去,要趙成孝在先頭試探一下對手實力,自己則會伺機攻擊對手側翼,不要大開殺戒,最好全部捉活的。 專管跑腿傳令的“黑頸蛤蟆”下去了好一陣子,卻不見趙成孝有半點動作,過了一陣,竟見趙成孝一馬當先,同敵軍主將攀談起來。。 秋儀之知道趙成孝雖然殺心不重,行動起來卻向來雷厲風行,正覺得有些奇怪,卻見“黑頸蛤蟆”一蹦一跳從山下跑來,笑呵呵道:“大人,不是敵軍,是熟人,你快下去看看吧!” 秋儀之聽了更加奇怪,又忙問道:“你子話只半句,到底是什么熟人,姓甚名誰,你給我個明白。” “黑頸蛤蟆”卻為難地撓了撓頭:“我見過的,名字倒是叫不出來,大人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秋儀之無奈,便命身邊的張齊代為指揮,自己則率了十八個親兵及尉遲霽明,在“黑頸蛤蟆”的帶領下,下山去了。 剛跑到山下,便見趙成孝快步而來,行了個禮,道:“大人,你看是誰來了?”罷,伸手便往前一指。 秋儀之循著趙成孝手指的方向向前望去,見對面站了一員武將,身上盔甲雖有些暗淡無光,人卻是杵著一竿長槍,昂首挺胸而立,顯得威風凜凜。 秋儀之再仔細辨認,竟高興地驚叫起來:“伍常錫,你怎么來了?” 那員武將聽秋儀之叫出自己名字,也是十分高興,趕忙快步上前,單膝跪在秋儀之的面前:“大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眼中已滲出淚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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