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頸蛤蟆”廢了吃奶的功夫,才擠到人群最前頭,卻見幾個裸衣之人正飛地耍著手中利刃,不要命一般往人群之中沖殺,每到一處總要殺死幾個官軍,竟如入無人之境。 這“黑頸蛤蟆”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這些人乃是嶺南道土生土長的蠻夷,這群人打起仗來武功雖然稀松平常,卻有自有一股蠻不講理的氣勢和魄力在,除非是訓練有素并且身經百戰的軍隊,否則甫一交手沒有不被他們這樣作戰方法嚇住的。 “黑頸蛤蟆”原本只領了查探前方軍情的命令,親眼見到這樣的情況,只要趕緊轉身回去一五一十地報告秋儀之,就算完成了他的使命。 然而這“黑頸蛤蟆”原是山賊出身,最是無風起浪的人,見到這幾個蠻夷這般囂張跋扈,早已看不過眼。于是他暗暗移動到兩個蠻夷攻擊范圍的間隙,右手按著腰間倭刀,忽然用力抽刀一捅,頓時將這蠻夷插了個通透。“黑頸蛤蟆”一擊得手,毫不留情,瞅準機會,又是反手一刀,將另一邊的一個蠻夷的左腳砍了下來,讓這蠻夷一下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立即被圍著他的軍士亂刀剁成了肉餡。 原本被這群沖入人群殺得畏畏縮縮的官軍,見這不知名的大漢出手這樣果斷勇猛,頓時來了精神,方才的幾分忌憚驚恐,早已不知所蹤,呼喊著互相鼓著勁,仗著人多勢眾,轉眼間就將這群蠻夷一個一個圍了起來亂刀砍死。 “黑頸蛤蟆”這樣的行動,不過是他隨性而為,做了也就做了,充其量也不過是為了增加今后吹牛時的談資罷了,竟沒想到轉眼之后,竟救了他自己、秋儀之、親信兄弟、乃至數萬大軍的性命! 原來是那嶺南王鄭貴,得了天尊教主溫鴻輝的建議,采取爆破工程之法,想要將金陵城墻轟出一道足夠大軍開展陣型從容突進的缺口。卻沒料到金陵城墻修建得又是厚實、又是堅固,幾處爆炸之后,城墻竟紋絲不動,只轟垮了正南面的武定門。 這武定門雖不是一道狹窄小門,卻也不夠幾萬大軍擺開陣勢全軍突擊,眼看之前辛辛苦苦完成的爆破就要化為無用功。然而嶺南王鄭貴不愧是身經百戰的一員名將,見到這樣戰場上的情形不如自己想象當中的那樣順利,忽然心生一計,立即命令全軍集中攻擊武定門。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面對嶺南軍這樣的大舉攻擊,官軍果真在武定門內集中起大量軍隊。官軍雖然個人戰斗力不及嶺南軍,但畢竟有人數優勢,又有城防可以依托,終于慢慢將嶺南軍擠了出去。 可是這一切都在嶺南王鄭貴的意料之內。他見官軍在武定門內狹小的空間內便已集結了這么多軍隊,便派出不怕死的蠻夷兵士,抬著二三十個裝滿了炸藥的罐子,便在人群之中引爆。 這樣猛烈的爆炸之中,這幾個蠻夷自然被炸了個粉身碎骨,卻連帶著又將臨近的數千朝廷官軍也都炸了個稀爛——就連遠在高樓之上的秋儀之也被炸了個暈頭轉向。 遠在城外的嶺南王鄭貴遠遠聽到城中又復想起爆炸之聲,便知計謀得逞,必定殺傷守軍甚多,便又催動大軍向武定門內攻擊。 可城內的秋儀之見敵軍全力攻擊武定門,竟放棄守衛城墻,命令城上守軍全部下城迎戰嶺南軍,居然又將攻入城內的嶺南軍給頂了回去。 嶺南王鄭貴倒也并不著急,故技重施,又令那些懵懂無知的蠻夷殺入城內,想要依照原樣在人群之中引爆炸藥,大量殺傷敵軍。 卻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竟殺出了個山賊“黑頸蛤蟆”,在他的帶領激勵之下,官軍短時間內就將沖入人群的蠻夷全部殺死,好不容易沖殺出來的空間瞬間又被擠壓回去,便也沒了引爆大量火藥的機會。 若是腦袋稍微機靈一點的兵士,見到這樣情況,定然知道自己的任務沒法完成,馬上就會抬著裝滿炸藥的壇壇罐罐返回本陣,待上頭下達新的命令再作行動。 可這幾個運送炸藥的蠻夷卻是一根筋,只將兩三罐子炸藥運送進金陵城內,卻絲毫不懂得變通,依舊照之前被命令的那樣,取出火媒便將這幾壇子炸藥點燃引爆了。 這幾個壇子里的炸藥幾乎同時炸開,雖然分量不足,威力卻也不容小覷,除將周遭幾百守軍炸死之外,出的沖擊力波及甚遠,竟讓距離引爆點將近百步之遙的秋儀之也一時胸悶難以呼吸,幾乎又要眩暈過去。 倒是那“黑頸蛤蟆”因要快步回到秋儀之跟前稟報戰況,因此背對這炸藥爆炸的位置,身后重甲硬接下火藥炸出的沖擊波,竟將這一百五六十斤的大漢高高拋起,不偏不倚,正巧落在秋儀之馬前。 秋儀之見這“黑頸蛤蟆”從天而降,又聽見方才的那聲爆炸,知道前頭必然又出了事,便趕忙下馬將“黑頸蛤蟆”扶起,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嶺南王又用了炸藥了?” 包括“黑頸蛤蟆”在內的秋儀之的十八個親兵,是知道炸藥攻城之法的,因此也無須在他面前掩飾。 那“黑頸蛤蟆”聽了這個問題卻是一臉疑惑,他腦子直得很,不會推測推理,自己沒有親眼看到,就只當不存在“炸藥?我只看到一群蠻夷殺到城里,都被我三兩刀給殺死了,哪里來的炸藥?” “黑頸蛤蟆”這幾句話雖然沒回答到點子上,但以秋儀之的聰明,卻也知道了個**不離十,已是推測出嶺南王必定是珍惜嶺南王府的兵力,不肯讓他這些得力兵馬做了炸藥的灰燼,才想到用蠻夷運送、引爆炸藥的。 這些蠻夷勇不知死,確實難以對付。 秋儀之一時想不出什么應對之法來,用帶著幾分求助的眼神看了看身邊足智多謀的“半松居士”林叔寒,又扭頭看了一眼江南道節度使劉慶——他們一智一愚、一文一武兩個人卻都用茫然的眼神看著自己,卻說不出別的話來。 正在三人面面相覷之間,忽聽武定門方向又響起一聲爆炸,隨之傳來的,乃是守軍兵士歇斯底里的哭喊慘叫之聲。 秋儀之已是習慣了這種炸藥爆炸帶來的沖擊,大腦反而平靜下來,對林叔寒低聲說道“嶺南王準備的炸藥不知還有多少,再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不知先生有什么妙計?” 林叔寒一個文弱書生,經過這樣幾輪炸藥爆炸襲擊,五臟六腑早已是翻江倒海,勉強集中精神聽秋儀之說完,可一旦動起腦經來,卻又頭疼欲裂起來,只說了幾個字“好漢不吃眼前虧”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然而這幾個字卻正合秋儀之的心意,能守則守、不能守則走,正合了他作戰靈活多變的路數。可若是現在棄守武定門,那嶺南王便會從此處一舉突破城防,這金陵城也就守不住了。 守則亡,退則敗。 這可真是一道難題。 秋儀之面對這道難題——不,其實是被嶺南王鄭貴逼迫到不得不面對這道難題的窘境——之時,終于體會到了之前那些被自己逼得進退兩難的人的感受。 在他腦海之中——后將軍白文波、江南道刺史殷承良父子、天尊教主溫鴻輝、嶺南王次子鄭諭、前任皇帝鄭爻等一張張面孔,不停地浮現在他面前,一個個帶著一副輕蔑的表情,似乎在嘲笑自己“你小子也有今天?” 秋儀之努力晃了晃頭,想要將這些面孔從自己的腦海之中甩走,可他經過了幾次近距離的爆炸,整個大腦都被震動得六神無主,晃動了幾下之后,只覺得頭腦更加糊涂,依舊解不開這條生死攸關的難題。 可出題的嶺南王鄭貴卻不再給他繼續思考的機會,就在轉瞬之間,忽然聽見東、西兩個方向傳來接連不斷的巨大爆炸聲。 又見兩匹快馬從爆炸聲傳來的方向疾馳而來,馬背上兩個傳令兵士跑到劉慶面前,幾乎是從馬背上跌落下來,跪在地上帶著惶恐的語氣說道“不好了,天雷又把三山門,還有中山門給劈毀了!這下可完蛋了!” “放屁!”秋儀之正在苦惱之間,聽得這兩個傳令兵大聲喊叫這種動搖軍心的話,頓時惱怒起來,“什么天雷?是妖法!林先生不是叫你們準備好了狗血了么?還不運到城上去,往下潑?妖法自然破解!” “還有,方才傳令各門兵士來武定門前增援,也叫他們立即返回堅守原位,不用再過來了。知道了嗎?”秋儀之又命令道。 那兩個傳令兵見節度使劉慶尚未下令,這個七品小縣令服色的文官居然在這邊號施令,正不知秋儀之是什么樣的身份。可又見主官劉慶沒有意見,便只好行了個軍禮,便上馬傳令去了。 秋儀之卻依舊不依不撓,沖著兩人的背影大聲喝道“傳令下去,不要妖言惑眾,動搖軍心,否則軍法從事,定斬不饒!” 這也不過是困境之下的常規處置罷了。 劉慶聽了這幾條命令,心中的惶恐無措沒有絲毫緩解,在秋儀之耳邊低聲說道“義殿下,金陵四門現在已被攻破了三道,其實整座金陵城已被嶺南王攻下,不如……不如我們先撤吧?” 這是劉慶鼓起千般勇氣說出的話——他這員武將雖然無能了一些,卻畢竟也是幽燕王府出來的人,老幽燕軍作戰有進無退,即便面對來去無蹤的突厥精騎也是毫無懼色,若被鄭貴一個反王逼得退出了金陵城,實在是太失面子了。 秋儀之聽了,卻只是長嘆一聲“現在跑也難了,三面都是嶺南王的兵馬,北面又是一條長江,還被殷承良、殷泰帶來的倭寇船封鎖了,我們沒長著翅膀,也飛不出去啊。” 天才本站地址。閱讀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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