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儀之聽他說到這里,心中忽然浮出一絲平生從未感受過的憂傷。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他雖然常常自稱是個寒廟之中將死的幼|童,能活到今日都是皇帝鄭榮賜給他的,然而真到了這性命交關(guān)之時,卻想起自己今年還不到三十歲,沒有留下一子半女,臨死之前連平生最憐愛的溫靈嬌都不知所在何處,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渤海郡主憶然更是遠在萬里之遙。 一想到這里,秋儀之眼眶竟有些濕潤,忽聽前頭有人高聲喊道“不好了,嶺南王領(lǐng)軍打過來了!這下全完了!”話語之中帶著幾分絕望。 秋儀之一聽這失魂落魄的聲音,便知乃是劉慶帶來的官軍,便厲聲呵斥道“噤聲!不許胡言亂語,擅自行動,否則軍法不饒!” 他一邊說,一邊假裝整理衣冠,悄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從麻袋上站起,又拍了拍褲腿上沾上的塵埃,努力安定了一下起伏的心潮,右手卻已下意識地按照了腰間那口西域?qū)毜兜牡侗稀?nbsp; 一旁的林叔寒見狀,也起身站在秋儀之的身旁,趙成孝、尉遲霽明、劉慶等人聽到情況,也都從各處趕來,同秋儀之立在一起。 方才那聲大喊雖有些失態(tài),卻也并非謊報軍情。 不過片刻功夫之后,眾人果然遙遙看見前方一票兵馬,出現(xiàn)在直通燕子磯碼頭的大路盡頭,卻又似乎對秋儀之手下的勁弩手有些忌憚,只在距離碼頭百來步的地方列陣卻沒有繼續(xù)前進攻擊。 忽見嶺南軍陣中快步跑出一人,徑直朝碼頭這邊飛奔而來,手持一面猩紅色的令旗,高聲呼喊道“傳嶺南王將令,有話同秋大人講! 秋儀之聽到這樣喊叫,忙下令麾下兵士不要射擊,靜候那人跑到近前,這才喝止道“請留步,現(xiàn)正在交戰(zhàn)之時,本官同嶺南王爺恩怨兩清,還能有什么話好講?請你回去,就說王爺想打,就盡管來打好了,我秋儀之已把脖子洗干凈了。” 那人作了個揖,說道“秋大人果然好風(fēng)采,幾次將我軍擊敗,末將也是十分佩服的。然而末將不過是王爺手下一員偏末小將,王爺?shù)脑捘⿲⒅荒軒У蕉。王爺說了,秋大人乃是青年英豪,不忍看大人就這樣殞命沙場,還有幾句話同大人講。請大人到前方那座界牌之處相會,自有話講!闭f著,半轉(zhuǎn)身便向后一指。 秋儀之循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路邊埋設(shè)了一塊半人來高的石牌,石牌上寫了“鷗裊疊浪”四個字,正是碼頭的界牌。這界牌所在之處,不偏不倚正在兩軍當中,四邊的商戶居民都已跑盡,確實是個陣前說話的好地方。 秋儀之多少猜出了嶺南王想要同自己說些什么,便回答道“嶺南王領(lǐng)著數(shù)萬大軍,而我手下卻只有這千把人,不過是在這彈丸之地垂死掙扎一番罷了。請恕本官同嶺南王無話可講。” 那人又作了個揖“末將方才已說了,王爺?shù)脑,末將也不過是帶到而已,至于他老人家有什么決斷,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夠插嘴的?墒恰@樣說吧,王爺不是好脾氣的人,末將跟了王爺這么多年,從未見過王爺這樣耐心過……” 這人又朝秋儀之作了個揖,說道“既然請了大人過去說話,那還請大人也不要辜負王爺這份苦心,末將敢用性命擔(dān)保,王爺斷然不會扣押或是加害大人的。”說罷,極利落地一個轉(zhuǎn)身便又快步回去了。 秋儀之見這人服色乃是一員中郎將,說話辦事又極為磊落,心中已生出三分好感,倒也有幾分想去再會一會嶺南王鄭貴。 于是他略偏了偏頭,問身邊的林叔寒道“林先生,你說要不要去見一見嶺南王爺?” 林叔寒立即答道“去,當然要去。不單大人一個人去見,還要帶著尉遲小姑娘一起去,當場將他拿下,不但金陵城中的形勢徹底逆轉(zhuǎn),就連皇上平叛的大業(yè)也一舉成功。我們現(xiàn)在已是敗了,無論如何也是一死,何妨去冒一下險呢?” 秋儀之聽了這話卻是不以為然——即便似林叔寒所說的那樣,尉遲霽明能夠順順利利地將嶺南王鄭貴抓住從而一舉扭轉(zhuǎn)敗局,那這樣的鬼蜮之策,也不是秋儀之所期望的——他心中所想的,乃是要在正面戰(zhàn)場之上,堂堂正正將嶺南王擊。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現(xiàn)在見一見嶺南王的面,多拖延一些時間,讓自家軍士多做些準備、多休息些時間,總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 于是秋儀之便留趙成孝在陣后守備,自己則帶了林叔寒和尉遲霽明兩人,也不騎馬,便從當街構(gòu)建的街壘之中緩緩走出,努力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向那約定的石牌界碑走去。 嶺南王這邊也沒有食言,只見他渾身衣甲齊整,卻只帶了五六個精干護衛(wèi),也從自家陣中走出,向秋儀之面前走來。 雙方正巧在那界碑旁邊聚頭,卻見嶺南王鄭貴滿面春風(fēng)地說道“賢侄,你我真是有緣,不過數(shù)日之別,我等就又在此處會面了。老夫當年年輕時候也多次冶游過這燕子磯,可惜后來俗務(wù)纏身,再也沒有能夠飽覽此處盛景。卻不料再次回到此地,竟是這樣一番景象,敢不說是世事無常么?” 秋儀之正懷著心事,沒空同嶺南王觀景懷古,直截了當問道“王爺,現(xiàn)在正是兩軍交戰(zhàn)之時,你老人家約我來此,不會就是為了說這幾句閑話的吧?” 嶺南王卻是一愣,隨即笑道“果然快人快語。不過方才本王聽屬下偏將說,本王請賢侄過來一會,賢侄還頗有幾分猶豫,莫非是怕我將你捉了去么?你看,本王就帶了這幾個親信家將在身邊,他們加起來怕也是打不過賢侄身邊這位尉遲家的小姑娘吧?”說罷,便伸手一指尉遲霽明。 秋儀之正盤算著怎樣讓鄭貴露出破綻,也好讓尉遲霽明出手將他一句擒獲,卻不料被這老謀深算的嶺南王點破心事,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答。 沉默半晌,秋儀之終于說道“那王爺就不怕我手下這位小姑娘,出手將王爺給綁了去,或是干脆刺殺了吧?莫怪晚輩說話難聽,嶺南王府成敗全系于王爺一身,若是王爺出了什么意外,就怕局面立即急轉(zhuǎn)直下,不可收拾了! “好!”鄭貴又稱贊道,“能有這點見識,在小輩字號里也是難得的了。不過既是我皇兄教出來的人,怕也不會蠢到在這種時候動手吧?” 誠如斯言。 若是秋儀之現(xiàn)在就叫尉遲霽明動手除掉嶺南王鄭貴,那遠的不說,光現(xiàn)在集中在燕子磯碼頭的這些嶺南軍的驕兵悍將,立馬就會一擁而上替嶺南王報仇——這樣懸殊的兵力,嶺南軍都是一人撒泡尿也能把秋儀之這幾百人給淹死了,有沒有嶺南王居中指揮,其實也未必就能有多少區(qū)別。 可秋儀之又轉(zhuǎn)念一想拼了自己一條性命不要,將嶺南王殺了,換來天下太平,倒也不算是一筆虧本生意,倒也值得一試…… 秋儀之正蹙眉思索間,嶺南王鄭貴卻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忽然笑道“就算賢侄有意動手,怕也是未必能成功呢。據(jù)我所知,你身旁這位尉遲小姑娘,也未必就一定是天下武功第一吧?” 他話音剛落,忽見一襲黑袍從不知什么地方飄了出來,緩緩落在嶺南王鄭貴的身后,朝眾人笑了笑,便又如鬼魅一般飄走了。 這一襲黑衣雖然一顯即逝,卻也讓秋儀之看清了其人來歷——正是尉遲家的那位老姑奶奶。她又聽命于已投靠了嶺南王的天尊教主溫鴻輝,出現(xiàn)在這里專職保護嶺南王安全,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這位老姑奶奶武功已入了化境,本領(lǐng)更在尉遲霽明之上,有了她的保護,怕是再難對嶺南王下手了。 想到這里,秋儀之不禁嘆了口氣,說道“王爺果然好手段,晚輩之前或有心思想要作弄一下王爺,想要挽狂瀾于既倒,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不過,晚輩臨死之前,倒還有一事請教……” 鄭貴爽朗地一笑“賢侄不愧是皇兄教養(yǎng)長大的,就算行陰謀詭計之事,也一樣是光明正大,有什么事問就是了。” 秋儀之舉目掃視了四周一眼,說道“王爺?shù)男坌,遠非‘分疆裂土’四個字可以囊括,是要承襲大漢大統(tǒng),流傳百世之人。那么以王爺這樣的才干,何須假力于那溫鴻輝呢?其人素有不臣之心,所持教義又極為乖張,怕是留在王爺身邊有害無益! 鄭貴聽了這話,冷冷地掃了秋儀之一眼,說道“賢侄這話是什么意思?” 秋儀之說出這話,不過是因為方才看見尉遲家的這位老姑奶奶,進而想起天尊教主溫鴻輝,又進而想起圣女溫靈嬌,這才挑起話頭來,想要看看能否從嶺南王身上打探一點她的消息。 嶺南王鄭貴豈能猜出秋儀之心里這點兒女情長的小九九,反問出這話來,倒讓秋儀之沒法順著原來的意思往下說,又怕萬一說得嶺南王下決心除去溫鴻輝又會殃及池魚,禍害到溫靈嬌的身上。 這樣首鼠兩端之下,反倒讓一個伶牙俐齒的秋儀之說不出話來,就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 卻不料嶺南王居然自問自答起來,說道“賢侄的意思我懂,溫鴻輝此人,我也心中有數(shù)。用他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罷了,他若敢越雷池一步,老夫自有辦法能夠處置了他。” 秋儀之一邊聽,一邊想現(xiàn)在尉遲家的那位老姑奶奶就在左近,嶺南王都能將這話說得言之鑿鑿,想來他必然已做好了能夠隨時處置溫鴻輝的萬全之策;而那溫鴻輝本就是個不甘居于人下之輩,即便是在嶺南王手下,反噬其主,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到時候可別將溫靈嬌也連累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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