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原坐在岸邊的一個石頭上,眼前就是浩渺的諸聞澤上,白茫茫的霧氣升騰,岸邊水里蘆葦叢,隨著輕風不斷地搖擺,飛鳥一陣陣驚叫著飛起,在碧綠的水面盤旋。就連諸聞澤一周的楊柳也不甘寂寞,紛紛搖頭,似乎在些什么。 遠處,不時還有不停的哭叫聲,戰馬嘶鳴聲,喊殺聲。 聲音從薄霧中不時傳來,只是看不大清楚。偶爾,在湖水東面和西面的偌大草場上,混亂的馬群,羊群,牛群,不時從薄霧中穿出,中間還夾雜著牧羊犬驚慌的叫聲。 遠處,這一簇,那一簇,升起滾滾的黑煙,陳原知道,這正是被燒的帳篷。 在他身后,一片碧綠的草地上,他的棗紅馬,已經被卸下馬鐙馬鞍,悠閑的在一旁啃食著嫩嫩的青草,不時揚起頭,打一聲響亮的響鼻,正如要引起家長注意的孩子一般。 有五個騎兵,和他一樣,將戰馬放逐一邊草地,手里握著馬刀,眼看四方,護衛著陳原的安危。 可所有人心里,不是他們護衛農都尉陳原,而是農都尉成了他們的保護神,跟著他就有了無懼一切的勇氣。 這時,陳原長長嘆口氣,站起身來,拍打一下雙手。 年輕精瘦的伍長趕忙跑到陳原面前道:“農都尉,可有什么吩咐?” “哎,算了,殺人太多終究不好。你們去傳令,牧民投降者不殺。準許他們一家帶一牛一馬一車離開此地。” “是!” 5匹戰馬飛一般的離開,沖入無邊的草地之中。 陳原看著前面白浪翻滾的諸聞澤,西漢時期,這里本就是大漢的沃陽縣之地。如今,卻被鮮卑人鳩占鵲巢,霸占了這里。 這就是后世的岱海,這里不是淡水湖,而是一個咸水湖。 只是,水里的鹽分還不足以能像海一樣曬鹽,但很多地方卻是可以熬制土鹽的。 可以熬鹽,又是極好的牧場,陳原默默想著。 他現在的精鹽需求越來越大,王太守家熬制的土鹽幾乎都滿足不了日益擴大的精鹽銷售了。 若是將這里控制住,再派人來此熬鹽,那自己的精鹽又該上一個大的臺階了。 他恨不得自己就立刻就能掌控這里,想想現在自己的實力,自己目前懷仁堡的事業還是要緊。懷仁堡才是自己的主要根基,根基不牢,地動山搖。目前,他還得以打牢他的根基為根本。他輕輕嘆口氣,自言自語道:“一口吃不了個胖子,做事也得一步步來。” 不過既然來了,雖不能現在就占領此地,但是,他也不能不給鮮卑人一個慘痛的教訓,讓他們知道冒犯自己的下場。 他提著刀,繞著激蕩的湖邊,走了一遭,發現湖邊大柳樹下,有一人長,兩尺寬的石板,好像是以前人在此洗衣服用的搓衣板。 剛好,這時,5個傳令的騎兵陸陸續續回來。 陳原命令這5人和自己一起將這石板抬到北邊的草地中間,他要在這石板上刻字,留給鮮卑人看。 石板平滑如鏡面一般,剛好適合刻字,陳原舉起馬刀在手,刻字如下: 去雁門郡北兩百余里有水曰諸聞澤。南接長城,西領定襄。舊乃為我大漢沃陽之屬,今為鮮卑所占。 鮮卑諸胡,本乃東胡之后。乘我大漢多難,竊我邊郡之地。衣冠變為犬羊,沃野淪于戎狄。 自諸胡侵邊,擾我邊郡之民。死者露尸不掩,生者奔忘留散。茍全性命,惶恐不可終日;零丁歲月,漂泊以寄余生。 并州勇士,未有不痛心切齒于鮮卑諸胡也。 今乞伏高等鮮卑胡虜盤踞諸聞澤,再犯我平城之地,殺我通商之民。 雁門郡農都尉陳原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還擊。 報仇雪恥,豈待異時;誅殺胡虜,端在今日。 隨親率五十忠孝之勇者,轟轟隱隱,如霆如雷,諸聞澤之胡虜一戰而平。 雁門郡農都尉陳原再告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還擊。勿謂言之不預也! 驕陽似火,斬釘截鐵,是以為記。 中平三年七月 雁門郡農都尉陳原 這里的伍長雖年輕,卻是識字的,一邊看著陳原刻字,一邊驕傲的給身旁的士兵講解。 這些士兵,看陳原的眼光更加不同。 陳原之勇,他們昨已親見。今日更是親見陳原石板刻字,這哪是普通人敢想之事? 對陳原的崇拜,又多了三分。 陳原將字刻好,一指這石板道:“將這石板埋在草地上,讓所有要走的鮮卑牧民看完再走! “是! 這些年輕的士兵,那個都想在自己的偶像面前好好表現,興奮不已的抬走石碑,找一寬闊的草地,將這石碑埋下。 伍長再派人通知,讓逃離的牧民,無論往哪個方向逃跑,都要看過這碑文再走。 時近中午,驕陽炙烤大地。 陳原在湖邊的柳樹下,一邊乘涼,一邊啃食著所帶的干糧胡餅。 石碑那里,有兩個士兵守在那邊,后邊已經排起長長的牧民逃跑的隊伍。 那年輕的伍長,趾高氣揚的拿著馬刀,指著石碑上的字,一邊講解,一邊訓斥著臉上布滿血跡淚痕的牧民。 氣酷熱,除了要逃跑的牧民,陳原這些人都是一邊乘涼,一邊開始收攏逃散的牛羊等。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突然從湖東邊飛跑過來,馬上一人一邊跑,一邊高喊道:“農都尉,救救我等,救救我等!” 待這戰馬跑到陳原身邊,馬上之人乃是30歲上下一黑臉精壯大漢,跳下戰馬,立即跪倒在陳原身前的草地上,接著高聲喊道:“農都尉,救救我等,救救我等。” 喊的又快又急,似乎迫不及待。 陳原看這人,一身的泥污,臉上頭上汗滴不住的往下流淌,一邊不住的喘著粗氣,臉上掩飾不住的恐慌,一邊高喊道:“農都尉,只有你能救我等,楊丑楊申要殺人滅口啊! 陳原卻不認識這人,聽到他楊丑楊申,才恍然大悟過來,這是楊丑楊申的兄弟。 “何事,你細細講來!标愒荒樒届o的道。 那人見陳原問起,有意想知道個明白,頓時,心里如同吃了雪一般,通體舒泰,他長嘆一聲,才將緣由講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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